个中的痛楚,心知道。
拭去唇上浅淡的铁锈气息,靳言强硬着维持冷漠,“你留我家的卡做什么?是我们对你太好了,你舍不得?”那张卡是特别印制的,卡的正反面,分别印着她们毕业之后与在校时候的合照。
从她出口靳言就知道她要说什么,万幸的是,见她还是谦卑顺应的模样,心里只是充盈酸涩,感觉不到疼痛难捱了。
来自病床上的声音轻飘飘的,语气还强自镇定着:“我想留作纪念,可以吗?”
“纪念什么?”靳言嗤笑,“纪念这段孽缘?还是想暗嘲我瞎了眼、错爱上负心人?”这段话靳言说得很快,因她也是愤愤着的,恼郑杨无休止的沉默,气郑杨的自以为是自作主张,更恨,恨郑杨从没动过与她商量的心思,恨着恨着,心头又蒙一层苦涩,或许在郑杨看来,她靳言不是能全心托付的人。
郑杨宁愿承受两方的猜忌疏离,背负重担捱过见不得光、动辄受伤送命的凶险日子,宁愿想破脑袋算计,竭力搭建亲情与爱情两方相容的平衡点,哪怕自己到最后里外不是人,什么都辜负了……
郑杨做了这么多,是爱她,也是不信她。
有这么深情又冷情的爱人,靳言该哭还是该笑?没有信任的爱情算什么,算不算施舍?
她靳言什么都可以不要,孤独终老又能怎样?她不要抛却自尊没骨气恳求人家施舍对等的爱情,就算那个人是她所爱,也绝不行。
靳言定了定心,冷冷开口:“除了这个要求,你随便提。”
郑杨垂下了头,无言妥协。
“卡归于你名下,把纸上的字签了,销卡之后,我们再不相欠。”靳言将纸甩到她面前。
僵直的手臂终于动了动。一会儿功夫,摸索到纸,转向旁边搜寻。
将头别到一边去的靳言掠一眼来,才算知道她找什么,“等我去拿笔。”撂下一句出门去。
靳言去护士台借了原子笔很快返回,见病房里依旧只她一个,无形中松了口气,站到原位,将笔甩到纸上,“签吧。”
拾起笔来,摊平纸张,以肘部压住其右下角,略紧张地摩挲手边位置,茫然抬头,茫然地笑,“可以指给我吗?需要签在哪儿?”
心血渐凉,转过身去,全凭漠然苦苦维系,“你随意……到时候向银.行说明下就好了……也不会有谁会为难盲人的。”
按下笔帽,动作一顿,探出大拇指摸索到纸张边缘,平移向里,斟酌停顿了少许,绷紧脸颊慎重落笔。
靳言转了身且闭了眼,但沙沙的响动流窜入脑海,驱之不散。
迟缓的头脑麻木地回放三个字:结束了。
靳言从郑杨手里抽回纸笔,低头,一眼掠过仍有她过往几分笔锋在的签名,似笑非笑地扯起嘴角,经由转身那一瞬,由唇瓣上的细小伤口牵扯,肢体僵直,血液冷彻,冰冷麻木,唯独不识心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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