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而言之,生意是很兴旺的。
不过铺面很怪,一年大抵只有冬春两季日日做生意,到了夏季或秋季,门板总是或长或短地落着。问了左邻右舍,都说是进料去了。
掌柜有两个。
一个生得高高大大,一副北人的相貌。面容倒称得上英朗,只是不爱讲话,瞧着老有几分凶相。客人见了他,也不敢问什么,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便是了。
另一个就讨人喜欢得多了。那是个生得俊秀极了的年轻人,眼中带水,总是含着笑。但是进铺子的人,最好是自己挑挑看看,千万不要同他搭话。谁若是同他多问上几句话,指定出了铺子走出老远时,会懊恼地发现自己买了许多用不上的东西。
于是就有人暗暗嘀咕:这两个人,性子匀一匀,该有多好呢。
宁舒听见这些嘀咕,只在心头窃笑。
韩旷在柜后的躺椅闭目歇着,瞧上去是在小憩。但宁舒看见他手指掐着印,知道这是又入定了。
习武没有捷径,韩旷始终不曾松懈。宁舒虽然时时叫苦,到底也只是撒娇耍赖而已,当真该练功的时候,并没有偷过半点儿懒。这些年多亏韩旷坚持,如今宁舒的经脉已经复原,倒似比从前未失过内力时还要好上许多。
天生的缺损不可能一朝一夕就补全,但能身体康健地生活,他已经非常知足了。
两人春天一过完,便要北上出关去收鹿茸。关外养驯鹿的山民,大多在初夏的时候割鹿茸。二人便买下这些鹿角,收拾好之后带回南方,然后一起动手,把它们制成香膏和鹿角胶。宁舒心思活络,也能做些别的。他们用料考究,配方也精妙,制出来的东西,自然很受欢迎。生意便这么做起来了。
宁舒从前多在洞庭一带转悠,加上出行时都是易容,见过他真容的人加起来也没有几个。韩旷束了发髻,衣着也不再那般粗野落拓,加上苦大仇深的劲头没了,如今即使被故人当面撞见,也绝难认出。
且余杭离洞庭甚远,此处又人口密集,两人住在这里,当真成了大隐隐于市了。
柜上的一波客人终于走了。宁舒把从邵大夫那儿顺来的春茶冲了点儿,慢悠悠地抿了一口,然后打了个小小的呵欠。正思量着下晚时要不要趁着春暖,与韩旷出去走走,门被敲响了。
是常在这趟街上送信的驿夫。
宁舒请他进来,倒了一杯好茶给他。那人显然是累得紧了,牛饮一般将大半壶茶都喝了。宁舒帮他又添了一壶水,一面看信,一面同他闲话。
信有两封。一封是姑苏来的:白夫人问他要鹿角膏和胭脂,信封里夹了绢帖,意识是说懒得来这里付钱,让他自己算了价,去柜坊取用。另一封是金陵来的:叶小姐现在正随一位名医学习医术,信上写了许多鸡毛蒜皮,末了露出真容,要宁舒多寄些珍珠粉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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