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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她张口结舌,答不上来。并不是笨嘴拙腮的人,可这次面对他的咄咄逼人,她竟无语凝噎。

齐墨轻吻了她额头一下,轻得像阵风拂过,“上次我走之前,你不是也想去欧洲吗?怎么样,我们过几天动身,去那待一阵子?”

九狸一下懵住,彼时此时大不相同……

只有他和她么?

卿禾、谨元,她和齐墨,如此错综复杂的四角关系,她要一走了之么?!

小心翼翼地打量着他的神色,她几乎无法决绝,突然,脑中灵光一现,“爸快过生日了,走不开呢……”

他冷笑,挥手打断她,“是么,原来和顾卿禾好上了,连带着父慈女孝都学会了?怎么,当初口口声声恨着的仇人,如今看到初恋男友一回来,就重新变成一家亲了?”

他出口讥讽,不留余地。

她想起身抱住他,但齐墨已经站起来了。

他就像一个忍受折磨的生灵,软弱无力地长叹了一声。

他裸着下了床,径直走向浴室冲洗。

哗哗的流水声叫她心慌。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79

今年的夏来得格外早——树叶似乎永远清翠欲滴,充满生机。

黎明时分的一阵小雨似乎把初夏的尘埃冲刷得一干二净。敏感的人会一眼发现,一大早开始,友谊宾馆1、2、3号门都加强了警卫,几乎是每一个小时就轮换岗哨。

这其实也不算什么,毕竟,这是省直属接待单位,每年不知道要下榻多少国内外大人物。不是说,住友谊宾馆,享国宾待遇么。

但像今天这样煞有其事的严肃,倒是不常见。

之前省长、书记成天往这跑,又是开会又是宴请,也没见过这么重视的,除非马上有大人物驾到?!

几辆车牌上蒙着布的黑色高轿从中午开始就停在友谊楼下,有几批人状似悠闲地在附近的花园边溜达,来来回回。

下午三点五十,几个衣着平凡的寸头男子牵着三条防爆警犬,悄无声息地在楼里走了一趟,出来后对着对讲机汇报,一脸郑重。

五点钟,军区首长、中将顾成功将在这里的中心宴会厅宴请亲友,庆祝五十八岁大寿。

大厅内,一个一人多高的烫金寿字正中央高悬,众人皆舍弃了原本自助餐的形式,此刻全都按资排辈地在圆桌做好,高至将军,下至少尉,高朋满座,觥筹交错。

顾成功穿了件紫红色的唐装,自年前开始,他瘦了不少,原本有些微凸的肚子,这会儿看上去并不明显。站在人群中,他鹰眼如炬,叫人心生敬畏之情。

酒过三巡,餐桌上便热闹起来,顾成功这一桌有五六个是当年在越战战场上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倒是齐齐都生了儿子,有心做儿女亲家的,这会儿都借了酒劲儿,大胆提出来。

九狸假装羞涩地笑,心里却骂了这几个老家伙不下八百次。这几家的官少,都是圈子里臭名昭著的玩意儿,嫁过去就是活受罪,妻不如**!

她不好和长辈回嘴,倒是顾成功大手一挥,貌似不耐道:“干什么?都想干什么?我有女儿也不嫁到你们几个家里去,哼,你们那几个败家子儿,谁也配不上我闺女!”

一众人假装闹个大红脸儿,拼命嚷着叫顾成功喝酒赔罪……

宴会上他不过露了一面,便与多年的老战友、老部下们退到1号楼的一个小会议室里聊天,只剩下了不少年轻人在继续喝酒。

在一众公子哥儿的围攻下,卿禾倒是轻松应对,他虽年轻,但花花肠子不少,官场、部队的那一套潜规则早被他玩得烂熟,整个晚上不是被人灌酒,就是喝完了继续灌别人。

说是生日宴,其实说句难听点儿的,大家各怀鬼胎,借机拉近乎、找关系,卖人情、找对象……咳咳……

所以年轻帅气的卿禾不仅要应付拼酒的同辈,还要同样应付带着各色女儿扑面而来的诸多长辈……

他嬉笑着,故意做出一副吊儿郎当的公子哥儿形象,却惹来诸多女孩儿感兴趣的眼神。

笑话,攀上顾家的高枝儿,就算是做个“弃妇”又能如何?

他没能耐,他老子有能耐。何况,还是这么个漂亮养眼的男人。

却没人注意到,他含笑的眼睛总是在往一处瞟。

九狸是长女,少不得忙前忙后,招呼应酬。

今天这场合,齐墨不适合到场,她自己应付得颇费心。

好在到场的叔叔伯伯们都是看着她长大的,亲切之余倒也少摆架子,九狸省了不少客套和虚伪的寒暄。

就在她刚松了一口气,把顾成功他们送到三楼的小会议室后,在楼梯拐角处不经意间一瞄,她居然看到了,胭脂。

居然是她?

她来这做什么?难道是贺寿?!

“你……”

几步走近,九狸掩盖住疑惑,压下心头的古怪情绪,弯身有礼貌地问好,“你是来看我父亲的么?他在里面……”

多日不见,胭脂似乎神情憔悴了不少,但是打扮得依旧光鲜,近看之下皮肤依然弹十足,除了眼角有细微的皱纹。

她如同贵妇般高贵典雅,长发高高盘起,用一细长的簪子稳稳定住。

要不是某日顾成功无意说起,九狸真不敢相信,眼前这女人,已有五十岁。

她勉强笑了一下,往紧闭的大门那瞥了一眼,似带了无尽情怀,看得九狸一愣。

胭脂回过头来,冲着惊愕的九狸柔柔一笑,完全不是那个当日酒吧里的妖艳女郎。

“能给我点儿喝的么?”

陷在手感柔软的沙发中,胭脂神色满足地喝了一口咖啡,轻放下。

揉了揉微痛的太阳,她自嘲道:“人老了,本就睡不着,可是还是戒不掉。”

坐在她对面的九狸一愣,不由自主地也跟着放下杯,突然想起《断背山》中的一句经典台词。

i wish i knew how to quit you.

我希望我能戒得掉你。

她突然明白了什么,一瞬间明白了。她本不是聪明人,可是还是懂了她的意思。

因此,所有过去不明白的事情,彷佛抽丝剥茧之后,终于找到了那个线头儿,猛地一拽,所有的童年疑团都有了清晰的答案。

怪不得妈妈脸上总是淡淡的,怪不得爸爸总是在忙,怪不得他宁可睡办公室也极少回家,怪不得她从来没有和父母一起去公园的经历。

顾九狸咂着其中滋味儿,那一刻终于释怀。不怨,也不自责了。

原来不是她自己不够好,才得不到母亲的爱。她只是因厌恶他而厌恶她。虽然不公平没道理,但是她更改不了事实。

她不是幸福结合下的产物,而是在那个年代,包办婚姻下的一个不被欢迎的突如其来的孩子。

“你明白了?”

胭脂是个很聪明的女人,只一眼,就看出了她的情绪波动。

无意识点点头,九狸心里复杂得苦涩。面对父亲的情妇,她终是无法做到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我当年跟他说,别和家里硬碰硬,娶了,便娶了吧……”

她美丽的眼里隐隐泛了水意,但忍住了,继续道:“我不在意,真的,我以为我不在意的,可是她死了,他娶的仍旧不是我……”

到此,她的美丽坚强终于全数散尽,用手捧住脸,尽情地开始哭泣。

做一个男人秘密的情妇,或许并不是那样神气,太多的心酸不与人知。

九狸手足无措,抽了两张纸巾递过去,轻拍了两下她的背。

她不大度,也不小儿,但是面对父母婚姻的“第三者”,她还是没法子说“我理解”。

或许,她的母亲,才是第三者,可是,这又有什么区别呢?在多年以后,她死了,他们也都老了。

人说活着苦,可是都在苦着活。活着本就是世上最艰辛的事儿,所以不管怎么样,都要给自己叫好一声,因为我们都在承受着世上最深重的苦难。

这才是最极限的挑战和最虔诚的赎罪。

看见胭脂,便不可抑制地想起看宇,九狸的心微微地抽痛。

终究还是没救到他。

卿禾回忆,说当时实在是太混乱,等到他的人开始在现场搜寻时,胡益的手下死的死逃的逃,只是在另一个小屋里,他们发现了大量的血。

一个人要是流了那么多的血,怕是活不成了。

卿禾顿了顿,观察着九狸的神色,小心翼翼地说出了上面那句话。

死的是谁都无所谓,他只是怕九狸受不了打击。

她死活不说两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卿禾干着急,却是莫名地嫉妒起一个死人,甚至有些小恶毒,庆幸他死了。

九狸慢慢走近胭脂,覆上她的手,无比轻柔地恳求道:“那间包房,我定下好不好?别让别人去,也许我……也许我会再去……”

胭脂点头,泪光点点,低语道:“这就是命啊,看宇这孩子命不好,也许我本不该买下他……”

某年某月某日,我遇到你。当时的你和我都不知道,这其实只是生命中一个美丽的曲。

谁也不知道,后来的某一天,九狸只身去了胭脂的酒吧,重新回到了那间小小的套房。

她滴了几滴那昂贵而香气袭人的油,在浴缸里注满水,疲惫地将自己扔进去,慢慢闭上眼。

再也没有一双温柔手,教她如何珍惜自己,教她如何快乐,教她如何认识自己。没有那双温柔的眼,没有那极易害羞的年轻面庞。

她也很想他,手指无意间拂过温热的身体,这是他和她在这世上唯一的联系。

春天那么短,夏天已经到了,思念那么浅,她几乎要忘记那男孩儿的纯真笑容。

她注定是个冷清而薄情的人啊。

撩起逐渐变凉的水,她轻声哼起不成调子的曲儿,眼泪却止不住地掉。听到一句熟悉的歌词,想起一个现在不在身边的人,实在是件寂寞的事。

是否我也是你生命的曲,寂寞啊,变成了主题,在人来人往的时间海洋里,我常想起……

80

一路噼噼啪啪,踩着高跟鞋走过,一手指疯狂地按亮整栋楼的灯。从一楼到三楼,直到9号别墅楼被温暖明亮的灯光所笼罩,九狸冰冷的心,才觉得有些温暖起来。

也许,上一辈的恩怨真的与自己无关。

初夏的宾馆小径旁,茂密的松柏植物长青欲滴,夜里风过,沙沙地响。

月亮真大呢,她想起课上老师讲过的那首法语诗,翻译过来正是有一句:巨大的月,巨大的星儿……

她站在窗前,望着起伏的窗帘,低头给齐墨发短信,告诉他今晚住在宾馆,不回去了。

很快,他回复,简单的一个字,好。

她低笑,几乎可以想象得到他半躺在床上,拧着眉,恨恨按键的郁闷小表情。

收了手机,她散开高高盘起的头发,拿好浴袍去洗澡。

浴室跟房间中间只有隔着一大片的雕花艺术玻璃,尽管浴室之中水花四溅,雾气弥漫,可透过隐隐的玻璃墙,还是能看见沐浴者的身姿。

从卿禾暗黑色的眸子望去,她完美的曲线即使有着重重阻隔,仍旧是展现出无与伦比的魅力。

摇了摇手上的备用钥匙,他笑得自得,随意走了两步,靠在沙发上,随手拿起茶几上的杂志,有一眼没一眼地看着。

热气熏染到各处,暖暖的,湿湿的,她拿着浴巾,随手擦揉着身体各处,雪白的颈项、高耸的双峰、细致的蛇腰或是俏挺的双臀,不论是何处,那股天生自然的媚意自然流溢。

“你怎么在这儿?外面喝尽兴了?”

九狸披着浴袍,一走出来,就看到悠然自得的卿禾。

并不慌张,揉着湿漉漉的发经过他身边,自己倒了杯水,她慢慢地喝着。

卿禾脸色潮红,浑身酒味浓重,站起身走近她,长吁了一声,鼻息浓浓地笼罩住她。

背后是隔断淋浴的光滑的玻璃,一面火热一面冰凉。

她仰起脸,浮出一点笑容,环抱住他的脖子,两个人吻得气咻咻,她几乎喘不过气,一只手去推他,反被他捏在手里细细摩挲。

“我怎么就不能来了?反正你这地方大,搁得下我不是?”

他像只腻人的小狗,嗅着味儿就往上蹭。

“哎……别,我刚洗完,别又出汗了,黏得难受……”

她躲着,不让他乱。

“见过胭脂了?”

他斜眼看她,看上去略显潮湿的眼睛几乎滴得出水来。

喝了酒的卿禾,妖媚得像个女人,他回身,大喇喇地重新回到沙发上倒着,随手扯开衬衫上的扣子,露出大片前肌肤。

九狸“嗯”了一声,看情形,卿禾倒是比自己知道得还早,可他倒是沉得住气,一点儿也没为自己的亲妈鸣不平。

要说顾成功也忒风流,正妻都死了,还不把初恋情人娶进门,反而是又去招惹了卿禾的妈,还跟她生了孩子。

“我渴了,要喝水。”

他吩咐得天经地义,见九狸嘴边挂了几滴水,感至极,他顿时也觉得口干舌燥,浑身上下都变软,只有一个地方硬挺起来。

瞥了一眼,她假装没听见,扭身就往卧室里走,累了一大天,笑了一晚上,还不睡觉天就快亮了!

他如一头发情的小豹子一样猛扑过来,力气大得差点没把她撞飞,两手一揽,把她圈在怀里。

“干什么?我累了!放手!”

九狸愠怒,抬眼对上他,呵斥着。

他果然乖乖不敢再动,惹烦了她,别说温存,连好脸儿都没一个,他可不敢犯上作乱,总不能次次用强,还得叫她愿意才行。

“唉,就抱抱,还不成啊……”

他矮下身子,把头窝在她肩头,沐浴露的香味混着她的体味,形成一股极富冲击力的女体香,刺激着他绷紧的神经。

九狸心一软,果真不再推他,心里算计一下,这都五月末了,敢情没几天就要高考了,重又推推他,“书看得咋样了?能考上不?”

卿禾嗤笑,考不考得上又不是他说得算,早在三月份,l大的校长就接到了条子,顾成功的铅笔字就是圣旨。

不过,他还是故意拧了眉头,软软蹭了两下她的脖子,委屈道:“好紧张呢,我都睡不好觉……”

九狸顿时“哎呀呀”一声,转过身轻轻捧起他的脸,果然看见微黑的下眼圈,皱眉低语道:“紧张什么,会多少答多少就是了。”

卿禾窃笑,强忍着做出苦瓜脸,点头,眼里浮上一层湿意,“我今晚在这睡好不好?”

九狸假装咳了一声,似在考虑,故意拿乔。见他可怜巴巴的样儿,她绷起脸,伸出一指头,在他眼前晃晃。

“呐,我陪你醒醒酒,喝多了直接睡觉对身体不好,困了你去自己的房间睡。事先说好,你睡你的,我睡我的。”

卿禾暗暗算计了一下,实在是不甘心,但又怕她反悔,连忙应承下来,站直身子,敬了个礼道:“首长,就按您说的办!”

她拨了拨烛台里小小的装饰蜡烛,看着它忽明忽暗,不大的一间浴室里满是她刚沐浴过的香气,流光飞舞,因为水面像镜子一样闪着清冷的光。

她散开的发像丰盈的水藻,平铺在两个人的周围。

他掬起一捧,小心地缠绕在指间,丝丝缕缕,收紧,松开,再收紧,就是舍不得放。

水滴从中世纪复古风格的水龙头里一滴一滴滑落,砸在一直不甚平静的水面上,溅起一朵朵脆弱的花儿,凋零,重生,周而复始。

她伸出手,无意识地撩着水,头靠在他前,鼻息间都是他的体味。

卿禾孩子气地低下头,时不时轻啄她一口,痒痒得逗得她心发慌。

轻笑,默默地一小口一小口喝着手掌心里端着的一杯牛。最近失眠得厉害,她却谁也没说,只是记得睡前喝牛。

九狸喝东西总是很优雅,先吸进一小口,用最敏感的舌尖品尝,再慢慢收拢,咽下去。

他望着她微笑的侧面,眼神温柔得像洒落一地的碎金,恨不得将自己揉成骨血融进她身体。

其实,他们本就是骨中骨,中,血脉相通的爱人。

这是他小二十年里最美丽的际遇,舍不得放,也不可能放。

“我真的很讨厌你,讨厌你和你妈。”

她放下杯子,抬头望着棚顶没有开启的巨大水晶灯,它像是一个寂寞的舞者,失了舞台的舞者。

幽幽叹了一口气,她嗓音里满是酸楚。

他握了握拳,下意识地松开指间缠绕的发丝,低声道:“我知道,从小就知道。”

九狸转过头,极其认真的表情,“但是现在不了,我不恨了,因为那已经不是我应该心的事儿了。”

卿禾愣住,深吸了一口气,似乎一瞬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好一会儿,他紧紧地贴上她,右手扳过她的脸狠狠地吻了上去!

这世界那么兵荒马乱,这城市那么空虚无望,而他们不过是最平凡的一对男女,她不恨,亦不怨了。

他狠心地咬着她的唇,剧烈地喘息,疯狂地近乎绝望。

一滴泪,从他的脸上滑落,跌到两个人交接的唇瓣上,打着转儿。

她率先伸出舌尝了一口,尽是苦涩,想躲;他不准,与她勾到一处,尽情肆虐着共舞。

她被他吻得昏头转向,半天喘不上气儿,嘴上被他生生咬破出血,挂了血丝,脸色发白,在暗暗的烛光中,活脱脱一副女鬼相。

扭头望向镜子中的自己,九狸扑哧笑出声,尖起嗓子唱念道:“公子夜半读书,妾身冒昧,特来相陪……”

话未说完已被卿禾扑倒,两个人在水里扑腾嬉闹,她讨着饶,却躲不过他的上下其手,吞了好几口水,脸憋得通红。

他见状心情大好,不停在她身上点着火,也跟着哼哼着:“小娘子哪里人氏?竟有这般姿容,叫小生好生欢喜……”

这个澡足足洗了两个钟头,九狸望着微皱的皮肤,催促着卿禾快去睡觉。

他负隅顽抗,拼死抗争,试图以强劲的攻势火力和美味的糖衣弹诱惑她留下来共度良宵。

可惜九狸毕竟久经考验,是组织可以信任的好青年,坚决地给他盖好被子,关了床头灯,转身就摺?

他不舍,赖皮地扯住她宽大的睡衣下摆,摇啊摇,黑暗中眼巴巴地盯着她。

“顾九狸,我贼拉稀罕你,你少到处得瑟,就老实等着当我媳妇儿!”

他一字一句一本正经,方言叫他说得如台词般朗朗上口掷地有声,大珠小珠落玉盘。

她咧了咧嘴,试图大笑,不语,只点点头。

转过身,她眼里霎时涌上大片水光,盈盈地仿佛随时会落下来。

轻轻带上门,九狸微眯的眼一下睁得溜圆,几不可闻地抽动了一下鼻子。

缓缓下了楼,她刻意放轻脚步,站在最后一级台阶上,环住肩膀,试图叫自己镇定下来。

“既然来了,那就出来吧。”

话音刚落,一把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正顶上她的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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