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瞧一眼纸团,抬了抬下巴,示意身边太监将纸团送过去。
渊澄摊开,用力振了几下,把纸团抚平个大概,随后举到在胸前,向百官展示,“这纸上的内容诸位大人都了解,在此先不论。本王想请大家看看这上面的题名和官印,或许有人看不清楚。”渊澄勾了下嘴畔,皮笑肉不笑,“大人们就别藏着掖着了,手里有的都拿出来吧,和这张一模一样的告示满大街都是,皇上岂会因这等小事怪罪诸位。”
这话说的轻巧,万一事后皇帝翻脸,谁都有可能受迁怒。一殿公卿此刻像被人扼住了命脉,一丝一毫不敢动。而皇帝内心纠结万分,他既不想见他的臣工们真私藏了这种东西,又想看看在他面前这帮人是怎么样的虚与委蛇。
终于在一小段沉闷的相持中,大殿里响起纸张抖动的声音。寻声看去,竟是那大理寺卿徐靖云,他镇定自如地将折叠的宣纸摊放开来。
曲同音眸色一凝,没想到徐靖云会抢在他前面拿出这浇满火油一点即燃的东西,便忙也从袖口掏出来,把摊纸的动静搞得老大声。
更为百官瞠目的是,那扑簌簌跪在地上的刘申,出人意料得也拿出那张纸来。
有这么三个出头鸟挡在前面,其余众人你看我我看你相互试探观望之后,悠悠摸向袖口。
渊澄无声笑了笑,面向脸色不大好看的皇帝,语出惊煞人,“皇上,臣相信身上藏有这张告示的大人和此桩叛乱断无干系。”
此言一出又有人忙不迭掏袖口。
剩下真没私藏的小半人中,爆出一声呵斥,“怀敬王如此轻易论断,危言耸听了吧!你分明是在挑拨离间,乱泼脏水!”
百官列首,身着妆花烫金蟒纹服的安陵王,疾言厉色,眦目怒视着渊澄。
这安陵王乃康文皇一母同胞的兄弟钟烩,平素好收集古玩,曾时也在沙场历练过几仗,但因为头上压着个武学精到未逢敌手的兄长,没能闯出什么名堂,后来天下太平,再无战事,他也就跟着荒废了,顶着个不大不小的三品武官。直到新君继位才得封王爵,此后古玩营档做得是越发痴迷。连带着膝下三个侯爵儿子,除了调风弄月敛财攀比,没干过什么正经事。
钟氏一脉,朝中无能人,朝外却有几个大将之材,但远在千里的风沙之地驻守边关。
这声暴喝,在场之人无不为之心神一震。
渊澄扭身正对,不露形色。手中无物的一帮人,眼神像要吃了他似的。
“玩笑话,安陵王别动怒啊!”对视片刻渊澄忽地绽开笑脸。
“你!”安陵王一口气憋了回去。
皇帝的目光谨慎得流转,似要在二人之中决出孰真孰假,但闻渊澄一句玩笑话,不由地眉头一皱,从中调停道,“皇叔稍安勿躁,渊澄,你有什么话直截了当得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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