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酒宴过后,将领们陆续散去,封野酒量不过尔尔,因为高兴,敞开胸怀喝、敞开胆量喝,便早早被搀去卧房了。
燕思空则搀着身体发软的元南聿,语气中带着他自己都未察觉的轻斥:“早劝你找地方躲一躲,非要喝这么多?”
元南聿笑道:“高兴,高兴。”
“适才他们喝多了,说要摘下你的面具,看看你的真面目,你当如何?”
“摘……摘嘛,哈哈哈哈。”元南聿大着舌头说,“我的脸,也未必……不能见人……哈哈哈哈……”
燕思空叹了口气,心想,是真喝多了,无奈道:“我若不拦着,今天肯定出事了。”他招呼侍卫帮他扶着元南聿,送去内院休息。
送到房间后,燕思空遣走了侍卫,亲自动手给元南聿除履脱衣,将他好好摆在床上后,才摘下了那寸步不离的面具。
那俊秀的脸上透着薄薄的醉晕,半眯着的眼眸湿漉漉的,明明已是杀伐四方的大将军,此时看上去竟有几分脆弱可怜,而他额头上那个已经浅淡的墨刑刺字,无论看上多少次,依然能刺痛燕思空的眼睛。
燕思空轻轻伸出手,抚摸着那代表着一生屈辱的刺字,被那不平整的触感灼痛了指腹。
元南聿迷糊地笑了笑:“无妨……了。”
“这个字,已经很浅淡了,用易容的药膏就能遮住。”燕思空柔声道,“你想过脱下面具吗?”
元南聿摇了摇头:“面具戴得久了, 就不好脱了。”
“是因为我吗?”燕思空黯然道,“若让外人知道我们是兄弟……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怕有心人顺藤摸瓜,去查探我们的过去,但即便那样,我也没有太多顾虑了。”
“这面具……”元南聿迟缓地想了想,才道,“待我们为爹报了仇,我有颜面去他坟见他时,我才会脱下来。”
燕思空点点头,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感慨道:“你都长这么大了。”
元南聿迷茫地看着燕思空,瞬间有些失神,一些熟悉又陌生的画面在脑海中闪烁,他似乎看到了少年时的他们,但他太困了,视线模糊不易,一时无力去分辨。他的眼皮愈发沉重,难以抵抗地缓缓阖上了,只是在意识最终堕入黑暗前的那一刹那,他口中无意识地唤了一句,“二哥……”
燕思空原也喝得微醺,听到这两个字,顿时如遭雷击,酒全醒了,他按住元南聿的肩膀:“你叫我什么?你叫我什么?”
可惜元南聿已经沉睡了过去。
燕思空怔怔地看着元南聿毫无设防的睡颜,看了好久,仿佛看到了从前那个日夜与他同食同寝,与他亲密无间的少年,他难掩伤心与失落,长吁了一口气:“聿儿,你还能记起来吗。”
离开元南聿的房间后,燕思空本想休息了,吴六七却说狼王在到处找他,让他赶紧过去。
匆忙赶到封野的卧房,就见封野正朝着侍卫发脾气:“人呢?人去哪儿来了你们都不知道,一个个的没长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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