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楼道前停了下来。
我不能老是这么两手空空地回去,我这么告诉我自己。
第一次上来的时候我并没有来得及注意周遭,这一次我仔细地打量了一遍这个地方。茂盛的藤蔓爬满了窗台,微弱的光线从狭缝中照射进来,墙上挂着几幅画,画里的人威严端庄,大概是这座庄园曾经的主人。我放轻步伐,走向那个唯一没有上锁的房间。
在我将门轻轻拉开一个细缝的时候,有什么一团黑的东西撞了上来。我吓了一跳,差点便落荒而逃——那是一只乌鸦,它噼里啪啦地拍着翅膀,然后飞到了柜子上,红色的眼睛转动着,发出“嘎嘎”的叫声。那是一间连着书房的卧室,窗子敞开着,那些枝枝蔓蔓看起来像是一个个死者的鬼影。这里安静萧索,从前方那扇门传出的声音便因此显得更加清晰。
我一步步挪近,把身子小心翼翼地贴在门上。
那是我上次来过的地方。
那些白色雕像用白布遮盖着,我谨慎地越过它们,接着便看见了诺曼?布莱尔德。他手里拿着工具,专注地摆弄着掌心里的那块石膏。那只忠心的猎犬蜷缩在他的脚边,它看了我一眼,又垂下了耳朵,似乎对我毫无兴趣,就和它的主人一样,他专注地看着手里的白色石块——若是他能看得见的话。他专心致志地摩挲着它,似乎沉浸在一个宁静渺远的世界里。
我听说过这个瞎子的许多传闻,他们说他对妻子的兴趣,远不如这些冷冰冰的雕像来得多。他甚至定下了许多古怪的规矩,除了老管家,谁也不许没经过允许就踏进他的工作室,据说他的妻子也不能幸免。因为遭受到丈夫的冷落,那位美丽的布莱尔德夫人常常离开庄园到外头寻找乐子,这对夫妻甚至只在每月的最后一天同房。
“他们从几代以前就是这么古怪。”那些人这么说,“布莱尔德由于家财万贯,使得太多人打他们的主意,毕竟只有闻到铜臭味的人才会和这些脾气古怪的守财奴打交道,他们也因此变得疑神疑鬼。”
听到那些传闻之后,我以为诺曼?布莱尔德会像是葛朗台那样的老吝啬鬼,然而事实却比我想象中的差距甚远——
他细细地抚摸着手里的白色石块,阳光从斑驳的树影间照入,他的睫毛在脸上留下了淡淡的剪影。也许是常年深居的缘故,他的皮肤如同石膏一样苍白,就连手掌上的青色血管也若隐若现。不夸张地说,他长得好看极了!只不过,他的眼睛确实令人在意,曾经有个女佣不小心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会儿,因此而被赶走了。
他没有发现我的存在,我悄悄拿走了盘子里的一块苹果派,它们已经搁了很长一段时间,布兰女士总是抱怨他们的主人吃得太少,送上楼的餐点常常会原封不等地回到厨房。
“只有这些吗?”爱玛问道。她有点失望。
我点点头,到床上躺下来。我两手支在脑袋后,看着天花板,一只蜘蛛正在结网,充满耐心地等着自己的猎物上钩。
我侧过身。朱莉娅静静地看着我,她眨了眨眼,笑得甜美而诡谲。
有了第一次,那么第二次便也不稀奇了。
我在柜子间穿梭,仰着脑袋看着那些陈列得满满的书架。爱玛老是说我是个书呆子,毕竟我可以捧着一本书看上一整天,毕竟对于一个害羞的哑巴来说,没有比这个更能消磨时间的事情了。架子里除了英文还有法语、德文,我拿下一本书翻了翻,是艾萨克?牛顿的《自然哲学的数学原理》,它晦涩难懂,读起来十分费劲。一直到诺曼?布莱尔德从他的工作室里走出来,我才发现天色已经晚了。
就这样,第三次、第四次——
渐渐地,我再也不想最初的时候那样拘谨,和一个瞎子共处一室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他永远也不会发现我的存在。诺曼?布莱尔德并不是天天都待在那儿,他常常会带着欧文出门,也会在书房里和他们谈正事,这时候我只要乖乖待在另一个房间的角落里,哪怕做出点声音他们也不会怀疑,他们会先想到是派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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