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武帝一生怪癖不少,膳食中不喜人侍候这点就是他的怪癖之一。而且他不仅在膳食中不喜人侍候看,就连更衣、沐浴,除了张公公,他不喜欢任何人靠近。
宫人都以为张公公劳苦功高、什么都要做,却不知……
再观桌上的膳食也并不丰富,并无传说中皇室中应有的奢华和铺张。
先喝点汤暖暖胃。皇甫桀用玉碗盛了一碗看起来比较清淡的药膳汤递给张平。
张平接过,喝了一口咂咂嘴吧道:味道有点怪。你让人放了什么东西在里面?
我让他们把生姜捣成末撒在汤里了。
张平一下把那玉碗推出老远,我就说这味道怎么这么呛人。明知道我不爱吃生姜,竟然还把生姜弄成末,你要我怎么喝得下去?
以前我生病,你不也煮姜汤给我喝。我不喜欢喝,你非我。
张平一点愧疚的表情都没有,那当然,否则你的病怎么会好那么快。
随之夹了一片鱼r塞进嘴里,冲掉那股生姜味道后道:他毕竟是你外公,年纪也大了。就让他站在上书房门口等不太好吧?好歹给他找个地方歇歇脚。
皇甫桀没理他,自己也舀了一碗刚才的药膳汤一口气喝下。
辣不辣?张平看他喝的面不改色不由打心底佩服。变态就是变态,连喝姜汤都比别人强。
嗯。皇甫桀小小皱了下眉。他也不喜欢喝姜汤,可是他亦不想生病。如果他因为张平的缘故染病了,只怕他这位娈宠的日子会不太好过。
张平心底一软,给他盛了碗饭,又给夹了几块口味重的菜放到他面前的碟子上。
皇甫桀捧着碗慢慢吃着。
这两人不是不懂皇家的礼仪,相反他们比谁都学得更深刻,以前就生怕有人在礼仪方面挑他们的刺。
可是他们都喜欢这种两人相守着吃饭的感觉,围着一张桌子,靠在一起,一边吃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你给我夹夹菜,我给你盛口汤。
礼仪、规范这种东西,如果从小学来,就会深刻入骨变成一种习惯。所以两人就算如普通百姓夫妻一样吃饭闲聊,那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气质还是与平常人截然不同。
要不要让人先带他去用膳?
皇甫桀瞟了他一眼,没吭声。
我吃过饭就把药吃了。这总成了吧。
皇甫桀筷子一转,扔了一块卤得红通通的排骨到张平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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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楼
张平嗜r,目测了一下,见那块排骨是盘子里最大的一块,顿时乐得眉开眼笑,拿起筷子就把排骨塞进了嘴里。
一边吃还一边口齿不清地道:皇太贵妃去静安寺也有一年了,想必受到的教训也不少,如果回宫,应该会安分守己安度晚年,你觉得呢?
皇甫桀一下把整盘丁香排骨拖到自己面前,比起张平,他更是食r动物,每餐无r不欢。也只有张平能从他筷子底下抢r吃。
张平啃着骨头不愿意了,我才吃一块。
来人!皇帝老大y沉着脸开口。
宫人听到呼唤进来侍候。
除了这盘排骨和那碗汤,其他都撤了。
宫人依言撤下菜肴。
等宫人一走,张平就急了,别这么浪费啊,那些菜都没怎么动。我还没吃饱呢。
生病的人吃粥喝汤就可以。
啊?!
也不管张平什么表情,皇甫桀重新拿起筷子,慢条斯理地夹了一块排骨塞进嘴里。
张平盯着皇甫桀的嘴巴,凭他的身手去抢一盘菜应该不太难,但连吃饭都要打架,而且最后能抢到几块还不知道,又好像有点得不偿失。
嗯……静安寺好啊,修心养性,最适合皇太贵妃这种贵妇人养老了。下午奴婢让人送些补品给皇太贵妃,好让她在静安寺安心休养。
皇甫桀嘴角动了动,张平知他不喜欢他在他面前自称奴婢,偏偏他就喜欢用这点来刺激他。
吃吧!撑死你。
嘿嘿。张平才不怕被几块排骨撑死,再次开开心心地吃起饭来。
两个能吃的人,只有一盘菜,自然免不了中途筷子打架几次。那碗放了姜末的汤则给他们彻底忽视了。
言老头太烦人。皇甫桀突然道。
你打算怎么办?
皇甫桀的眼中浮起一丝骇人的杀意,嘴角也勾起一丝冷笑。
张平在心中叹口气,认真考虑了一会儿道:别杀他。
男人从鼻子里喷出一口气,偏头不看他。
张平给这人逗乐了,老大块头的人了,还跟小孩子一样。
乖,看过来。笑一个,给你r吃。
皇甫桀……无力了。这个愣子!
雨山有一计,需要你配合一下。
又是疯子出的计谋?张平皱起眉头,那人出的计都特歹毒。
正好和韦问心相辅相成。当初你非要让我把韦问心请出,不就是为了让他们俩相互克制吗?
克制谈不上,疯子那人貌似潇洒不羁,却因出身低微少年坎坷、加之情伤在身,想法做事未免有点偏激,说白了就是为达目的的手段不计,正好和你一个鼻孔出气,再加上有你撑腰,他会更肆无忌惮。韦大人吗,出身正统,虽看不大清民间疾苦,但好在心性不坏,做事也比较圆滑,凡事会三思而后行。两人就像……张平沉思了一会儿,半天想不出一个合适的形容。
一个像矛,一个像盾。皇甫桀补充。
对,有点像这个感觉。说吧,你想我怎么配合?
皇甫桀露出微笑,招招手,附耳过来。
如此这般、这般如此地说完,男人顺手摸摸张平的额头,还好没有什么热度,等会儿那老头走了,你就不用在一边侍候,回来好好睡一觉。睡之前把药喝了,再喝碗姜汤出汗,睡时盖暖一点,晚上等我回来给你擦澡。嗯?
张大公公听完,正好也吃完了,一抹嘴,道:今晚上你自己睡吧。明晚我看病能不能好,如果不能你就找个宫女给你暖床。
啪!大男人一怕桌子。
张平挑挑眉头。又咋了?
男人斜眼看他。
张公公不为所动,掏出手帕再次擤擤鼻涕。
我不想一个人睡。我也不要宫女给我暖床。男人开口了,声音听来不但不凶,还有点可怜巴巴。
我不想把病过给你。张公公一副我很理智你不理智的样子。
我都把姜汤喝了。大块头的声音里这次还添了丝委屈。
你晚上睡觉不老实。张公公终于说出实话。
男人深深考虑了一会儿,这样吧,晚上睡觉的时候你要是怕我不老实,就点我的x好了。这样总行了吧?
真的?你发誓你到了床上不会跟我胡搅蛮缠?不是我说你,你小子现在是越来越没数!以前在屋子里面我就忍了你了,还敢把我弄到外面搞,还敢绑我!哼!混蛋!害得老子生病。
你说他要是要求我把那女人接到宫里来赡养,我是该杀他的头呢?还是打他一百大板?
不要随便转移话题。你要是再这样乱来,我就不干了!
男人镇定地道:太监总管这个职位,做得好比任何职位都更有油水可捞。
张平冷笑:凭咱家的身手,想要捞油水,你国库也能给我搬空!可惜浓浓的鼻音让他的威胁力打了不少折扣。
你不用把国库搬走,男人诚恳地道:你只要带上朕就可以了。
我要你有什么用?折腾我自己啊?
皇甫桀深深地叹息,看着他家宝贝,用一种很无奈的口吻道:平,难道你还没发现……
发现什么?有话就说,别吞吞吐吐的。
好吧,是你让我说的。不过你得先答应我,听了你可以生气但不准跑也不准打我。
张平犹豫了一下,那……你还是不要说了。
平,我觉得这事还是告诉你好。
张平……挽起袖子。
皇帝大人暗中深吸一口气,看着他家张大公公的眼睛,带了点忧郁、带了点捉狎,缓慢地说道:平,难道你还没有发现么?其实……你就喜欢我折腾你。
一静之后,张平心中默念对方是皇帝,他怎么也得给对方在外人面前留一点面子。
皇甫桀见他没生气,胆子更大了点。在桌下用脚蹭蹭张平的小腿,暧昧地笑:张平,朕是你男人,你喜欢不喜欢,朕比谁都清楚。每次朕用朕的大棒子喂你的时候,你那眉、你那眼,整一个春情泛滥。那腰、那p股扭的,要有多y荡就有多y荡。说白了,咱俩就是什么锅配什么盖,朕是变态,你吗……
皇甫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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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楼
请问张公公有何吩咐?
砰!
哗啦!
在殿外侍候的人就听到一声巨响,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面面相觑,也不知该不该进去。
一会儿,殿门打开,张大公公面无表情地走出,鼻音浓浓地吩咐道:麻烦把里面收拾干净。
众人得令,赶紧进去收拾。看到满地杯盘狼藉,厚重的木桌也倒在地上,而该在殿内的另外一位却不知去向,不知是不是去了后殿?众人疑问一大堆,但没人敢多言,只管低头做好自己的份内事。
张平站在殿外,回头看了看沉寂的殿内、默默打扫的官仆,心想这宫内的气氛是不是太压抑了点?
宫奴们害怕桀,对那变态来说虽然是件好事。但光只是害怕也不行啊,这样的日子过得多没意思。
摸摸下巴,张公公心想:那变态既然精力过剩到夜夜折腾他,那么他作为一个忠心的仆人,自然要找些分散主上精力的事情给他做做。他这可是实实在在地为对方着想,免得他肾亏!
言净言将军硬是在上书房门口等了足足三个时辰,这才看到他的外孙、也是当今天下第一人的平武帝远远走了过来。
言净赶紧从椅子上站起——这还是柳副总管不忍他一老人站立良久,特地让小太监搬来给他的。
一瞥之下,觉得平武帝的脸色似乎相当不好,眼角铁青。眼角铁青?言净不敢多看,连忙俯身行礼:微臣参见陛下。
言老,你怎么站在门口等?平武帝似乎相当惊讶。
无妨,微臣有要事启奏,还请陛下能给微臣一点时间。言净心中忿然,但哪敢表露于外。
平武帝皱起眉头,脸色不愉地对身后道:朕不是让你捎话过来,朕有要事处理,让言老将军在议事房等候并用膳的吗?
奴婢该死。奴婢当时只顾着处理茶水投毒……
言净一惊。投毒?谁?
张平!
啊!陛下恕罪,奴婢又做错事情了。张平知道自己说错话,扑通一下跪倒,连连请罪。
蠢材!平武帝怒斥。
陛下,张公公一心为陛下,忙乱中忘了什么也是正常。微臣多等会也不碍事。不知陛下……言净小心翼翼地开口,一边送人情给张平,一边打探投毒一事。对张平会说漏嘴一事,似乎毫不惊讶。
张平脸上惶恐,心中得意,心想自己树立的形象还是挺成功的。自己这么厉害、这么了不起的人,却没有人注意到他,反而大多数人把他当做胆小怕事又无能的傻蛋看。果然天才就是寂寞的啊。
哼,朕总有一天会给这蠢材气死!进来吧,说说看你有什么要事禀告。平武帝面带怒色领头走进上书房。r
张平躬身请言净先进,言净并没有因为张平身份就托大,谦让一番后才迈步走进。
还真是做事滴水不漏的人,就不知你能不能逃过这一劫了。张平看着言净的背影,心中有些难过。他不讨厌这位老人,虽说他并没有付出多少爱心给幼年的桀,但至少他尽了一分力。如果没有言净后期派人对桀的教导,桀就算能当上皇帝,但能否这么快、这么顺利却是个未知数。
跟着言净走进上书房,看着坐在上首的那人。想用眼色传递自己的想法,但在看清那人的脸色后……呃,早知道不那么冲动了。张平实在不好意思告诉言净,其实他们也没有故意要让他等这么长时间,只是某人处理眼角的某些痕迹花了些时间。还好那人的脸一般人也不敢仔细看,否则……嘿嘿。
张平突然身体一震。等一下,他怎么这么容易打中了?虽说他身手比他高,但也不应该那么容易就正中目标啊?堂堂皇帝,怎么能容忍别人打他的脸?虽说那痕迹已经不重,可是……
坏了!那小子不会以此为借口……
张平抬起头,正好看到他家皇帝对他露出雪白的牙齿。这是一个微笑,真的。可为什么看起来那么y险悚人呢?
此时此刻,张大公公觉得自己就像一只正走到张开血盆大口、露出尖锐牙齿、流着口水准备择人而噬的巨兽面前的小白兔。
平武帝的心情突然愉快了些。看向底下正向他陈情的言净,眼色也不再显得那么冰寒。也许张平说得不错,这老头虽然讨厌,但罪不至死,在他登基以来也表现得安分守己。如果他能这么一直安分守己下去,他也不介意让这老头继续站在朝堂上。但他手上的兵权无论如何都得收回,他可不想给自己埋下不必要的隐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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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楼
张平,赐座。
谢皇上。言净谢恩,也不敢真的坐下,p股挨了一个小角继续说着百善孝为先等等大道理,希望就算不能以亲情打动这位冷血皇帝,也能以道理和舆论让他有所顾忌。
一直等到言净说得口干舌燥,坐在上首的高大男人这才慢腾腾地开口道:言老,你说的事,朕心里清楚。这样吧,你给朕一些时间,让朕考虑考虑。
谢皇上!言净不知自己的言辞是否打动了这位人上人,但只要他肯考虑就表示一切还有希望,他在他女儿面前也好有所交待。
被张平送出门外时,言净很是亲切地询问道:张公公是否身体不适?老夫那儿有些朋友送的上好补药,等会儿给张公公送来补补身体。张公公在陛下身边侍候,还请一定保重身体。
张平连忙道谢:多谢言将军关心,小的只是染了风寒,陛下也准小的侍候完这里就回去休息。
也是,陛下万金之躯,当一切小心为上。张公公还请好好休息,补药老夫晚上就让人送来。
看两人已经走到走廊尽头,确定上书房那边不可能听到这边说什么后,言净顿了顿,道:张公公,老夫虽然知道这事不该多问,但您知道,里面那位除了是皇上,也是老夫的至亲。皇上登基已有一年,如今四海升平,即无内忧也无外患,这投毒一事……?张公公放心,老夫只是想要帮点忙,绝不会把此事说出,更不会说是公公告知。说着,就从袖中摸出一块玉佩悄悄递到张平手边。
张平咳嗽一声,袖子一盖,把玉佩收入手中。
言将军体恤皇上,也是皇上之福。虽说有些事情,作为奴仆不应该多嘴。但是这不大家都想着皇上好吗?
是啊是啊。言净连忙附和,心中也轻松许多。果然做太监的就逃不掉一个贪字,呵,只要这姓张的太监肯受贿就好。而且这太监明显心智不高,又好糊弄,嘴又不严,让他在平武帝身边侍候,今后他们大概能得到不少方便。一想到此,对张平更是轻视,但脸上完全没有露出丝毫。
言将军,下面说的话只是小的猜测,您可别当真。
当然当然。
张平看前后无人,凑到言净身边,压低声音道:古人说生于忧患、死于安乐,这话一点都不假。你们觉得现在即无内忧也无外患就没事了是不是?哼,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叫祸起萧墙?
此话怎讲?言净也压低了声音。
张平眯起眼,用更低的声音道:这事,依小的看,八成是宫里人干的。而且还是皇上身边比较亲近的人。
哦?那公公以为?
这小的就不敢乱说了。反正宫里就那几个人,皇上那么聪明的人,肯定一查就能查出来。
言净在心中苦笑。凤芝,你可千万别乱来。皇上好不容易有些松动,你可别一时糊涂,断送自己的一生啊!想到女儿那怨毒的表情、发狠的毒誓、恶毒的咒骂,言净默然。
也许他真的不该多管此事,可那毕竟是他的女儿,她向他求救,他又怎能弃之不顾?唉,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那张公公可知,此事由谁负责查探?
张平一挺胸,一脸掩不住的得意:言将军,小的添为大内总管,这内宫里的事当然都由小的来管。
啊,看老夫糊涂。张公公为君分忧,功苦劳高,老夫佩服。
呵呵,不敢当不敢当。一切都是为了皇上嘛。
是、是。张公公所言极之有理,一切都是为了皇上。言净一转口风,小心道:查探凶手一事,还请张公公多多费心。公公如果需要老夫帮忙,只管开口。
多谢言将军。那么小的就把您送到这儿,您请慢走。张平示意远处的小太监上前领路。
张公公请留步,请一定保重身体。言净略施一礼,跟在领路小太监身后离去。
张平慢慢直起身,伸了个懒腰,一步三晃地往宫中太监总管的住处走去。
说起来都一年多了,那独门小院他还真没跨进过几次,更是一次都没在那儿留过夜。不过今后他想他会把它好好利用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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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楼
第四章
一股潮湿的冷风从北面的正窗迎面扑来,穿过chuang上的纱帐,接着又穿过南面的后窗而去。
张平翻了个身,他喜欢开着窗户睡觉,就算是冬天也是如此。可惜因为他和他之间的情事,他们的窗门总是紧紧闭着。
难得今晚能够独眠,他把前后两扇窗都打开了。
床上的纱幔被风吹得轻轻摆动起来,又轻轻落下。
沙沙。
先是很小的声音,伴随着潮湿的冷风送进耳中。渐渐的声音越来越清晰。
雨势、渐渐大了。
张平不讨厌下雨,何况春季雨水贵如油,虽说现在已是春末,但能下一场适量的雨总是好的。
屋子里有点清冷,但也不至于要到点暖炉的地步。会这么冷,除了他把窗子都打开了,可能也是因为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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