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我拉长了声音。
他轻咳一声,避开我的目光,说:“昨晚,你爸表现得一团和气,其实防我可防得严。”
我挑眉,原来他也看出来了,想象着昨晚的情景,忍不住发笑。
他却不高兴了,“你还敢笑,你爸那样防我,你也不替我说说好话。”
我笑得更凶了,他又气又恼,作势伸手,我忙打住笑,说不笑了。他哼了声,双手环胸。“我爸昨晚和你谈得挺投机的。”我又再一次观察他的神s。
我想,在聂辰这种千年狐狸面前,妄想看他的神s,猜内心想法,是天方夜谭了。
他转过脸来,似笑非笑地瞅着哦,“那当然,令尊很健谈。听说,令尊以前是市长。”
我点头,说可惜后来落马了,不提也罢。
他恍然大悟,“难怪,官腔打得那么滴水不漏。”
我在心里费解,他这是赞扬,还是讽刺?
他又道:“以后还得多向令尊切磋切磋,说实在的,在中国,打官腔还真是门艺术。”
我深有同感,在中国,当官的,打官腔虽然会受病诟,但总比说错话被捉把柄好太多了。不过,父亲的官腔打得恰恰好,大家一团和气,皆大欢喜。
想起临走时父亲告诫我的话,又忍不住笑了起来。聂辰究竟是不是好丈夫人选,对我来说并没有多大影响,一切顺其自然吧。
聊着聊着,又聊到了聂辰的身世,原来,他的父亲是聂如风的特别助理,也是聂家的远房亲戚。因为有聂如风这种不务正业总爱把大小事务丢给属下的不良老板,以至于他的父亲经常当空中飞人,在一次飞机事故中,不幸丧生。那时候,聂辰才十三岁。
一直单身的聂如风基于愧疚,便收养了聂辰,后来见聂辰聪明伶俐,有大将之风(这是从某人口中说出的,真实与否,无从考究),在聂辰十八岁那年,便全心全意培养他作聂氏的下一代接班人。
我感叹,说:“你这养父还真是不拘一格降人才。佩服。”
聂辰神s柔和,“是呀,所以我很感激他,也很尊敬他,他是最令我钦佩的人。”
聊着聊着,女人骨子里的八卦因子又冒出来,我又问他,“你养父条件那么好,为什么一直单身?”
聂辰迟疑了会儿,说:“年轻的时候,他深深爱上一个女人,可惜却被别的男人捷足先登了。”
“该不会是,于浅乐的母亲吧?”以前曾听于浅乐提起过。
他望着我,有些惊讶,“她连这个都告诉你了?”
我摸摸鼻子,嘿嘿地笑。
“那个大嘴巴。”他语气有些不以为然,“以后离她远一点,满肚子坏水,可千万别被她带坏了。”
听他的口气,好像他对于浅乐不是很喜欢,怎么会呢?于浅乐爽朗大方,又没有千金小姐的娇气与任x,他怎会不喜欢人家呢?
我很想说,你讨厌人家,人家也不见得多喜欢你呢。
又绕回原来的问题上,“你养父还真是痴情种子,心爱的女人没有嫁给他,他也情愿单身一辈子,太佩服了。”如果是我,绝对做不到。
“你说的恰恰相反。”聂辰说,“爸爸虽然没有结婚,但情妇可是一大堆呢。”
“”不算意外,不然怎能教育出这么个花心儿子来。
“那么多情妇,没有一个女人给他生一儿半女?”这是我最想知道的,通常富豪,尤其是超级大富豪,不都期望自己的骨血得到延续,自己的事业后继有人吗?聂辰虽然也姓聂,但毕竟不是亲生的,比得上亲生的吗?
聂辰语气带着不以为然,“有呀,道目前为止,他在外边有两个私生子三个私生女。大的,比我大两岁,最小的女儿,现在也才十来岁。”
我张大嘴巴,“那,那,有没有认祖归宗?”
聂辰摇头,语气带着叹息,“都没有。与其说爸爸讨厌他们,讨厌他们的母亲妄想母凭子贵嫁入豪门,还不如说爸爸骨子里并没有多少骨r亲情。早些年,那些情妇顶着个大肚子四处闹腾,媒体天天热炒,甚至连法院都介入了,都没起作用。爸爸只是给了她们一笔钱了事,就连他的亲生骨r,前些年,倒也多看了几眼,但后来便不闻不问了。”
我咋舌,骨r亲情、血浓于水,这是中国人血y里不可分割的血缘纽带,怎么这聂如风就如此铁石心肠?连自己的亲生骨r都不要。太不可思议了,也太冷酷了点。
“我和你一样,刚开始,也是无法理解他为何如此冷酷。不过后来,看了那些女人令人恶心的嘴脸,我想,爸爸不认他们,也有一定的道理。”才能唇边露出冷然的笑,“以我爸的话就是,那些女人教育出来的儿女,长不像冬瓜,横不想葫芦的,能有多大出息?与其认他们当米虫来气他,还不如都赶出去,让他们自力更生。毕竟,爸爸一直教育我,身为一个成功的企业家,首先是替企业找好接班人。而不是因为血y的关系让自己的孩子把企业拖垮。”
我点头,话虽如此,但,真正实行起来,也确实困难的。这也是中国好多民营企业发展不长久的根本原因,实在是太看重血缘了。
对于聂如风,虽然感觉他冷酷,但也不失为一个负责人的企业家。
得到聂氏家族不为人知的秘密后,我一时消化不了,沉静了好半天才又想到另一个八卦疑点,“那天在‘美丽东海岸’餐馆里,我听于浅乐的语气,好像,好像,那个楚恨忧和你爸关系也是匪浅…”
他点头,“确实如此。楚姨,也算是爸爸的众多情妇之一。不过,也是我唯一较有好感的女人。”
“哦?好像她也是个有故事的女人,可否说来听听?”我来了兴趣。
他睨我一眼,忽然无可奈何地摇摇头,“怎么我忽然发觉,你也是一个八卦爱好者?”
我滞了滞,然后理直气壮地道:“只要是女人,都会有八卦细胞。”
“难怪。”他一副受教的表情,在我作势揪他的威胁下,说:“楚姨和于浅乐的母亲是同父异母的姐妹,不过,关系一直不和。楚姨先前是爸爸的未婚妻,可是后来爸爸却爱上了于浅乐的母亲,楚姨遭遇失恋的打击,又要承受楚氏企业破产的危机。我曾听我爸说,失去一切庇护的她,并没有被打倒,而是四处低头求人,甚至用身体来j换也在所不惜”
“可是,不管她如何努力,楚氏企业仍是宣告破产,我爸爸当时以为,她会从此一蹶不振,想不到,在招聘中国区负责总裁时,她居然也来应聘了。毫不意外,因为她先前的那些丰功伟绩,面试官,包括我爸在内,并没有选中她。但她却不死心,又跑到爸的办公室里纠缠他,但x子刚强,不服输,有斗志,更重要的一点,她能力确实不错。于是,就答应她做中国区的执行总裁。”他说完后,又顿了下,“因为这件事,大家一直都在传,楚姨是靠身体上位。虽然确实如此,但楚姨好像并不以为意,又和爸爸纠缠了十一二年。”
我说不出心头是何感想了,对于这个楚恨忧,有鄙夷,但却有着更多的佩服。一个女人,把身体当做投资机会及上位的法笃,在当今男x为主的商业社会,是悲哀,却也是唯一的捷径。没有人怪罪“仗势欺人”的聂如风,但却把白眼丢给拿身体换职位的楚恨忧,这是不公平的,却也是现实的。
但,不管如何,我仍是佩服她的。
换位思考,若我,是她,说不定早已躲到y冷的角落自生自灭了。哪还会像她这般,如此风光地站在高端舞台,与男人平起平坐。
我说:“做女人坐到她这个份上,也确实不容易了。”
聂辰笑了笑,“是呀,不过,她现在功成名就,车子,房子,票子,什么都不缺了,也算不枉此生了。”
我看他一眼,“你懂什么,身为女人,没有自己的归属,没有自己的亲人,连唯一的亲生女儿都失踪了,你能想象那种滋味吧。”
他蓦地转头,“楚姨一直单身,哪来的女儿?”
“怎会没有?我听浅乐说过,她有一个女儿的,只是十五岁那年,跌落悬崖至今都没有找到。”
他神s惊讶至极,“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你当然不知道咯,这事儿都发生了二十年了。”于浅乐今年三十八岁,楚怜儿比她大两个月,是在十五岁那年失踪的,算起来,还不止二十年呢。应该是二十三年了。
聂辰仍是惊讶至极,“这怎么可能,楚姨一直单身,她哪来的女儿…”
我耸耸肩,“这我就不知道了,浅乐也没告诉楚怜儿的父亲是谁。”
“奇怪了。”聂辰纳闷,不过倒也没多问。
灿灿坐了大半天的车,已累极,我把他抱在手弯中睡着后,问了司机,辖6个市辖区、1个县,代管5个县级市的郑州快到了。又问聂辰,中国那么多繁华成氏,像北京上海,为何偏偏选郑州。
聂辰回答说:“河南物流发达,并且工人成本低。”
我笑他,“果然是资本家的想法!”
到了郑州后,并没有住旅馆,而是去了聂如风在郑州的一处别墅。
不不愧为有钱人家,一年也就来一两回,别墅里居然也配有管家,司机,佣人。
不过有佣人就是好,不必我亲自动手,生活起居便有人打理妥妥当当,吃着美味可口的夜宵,望着灿灿在屋子里学着小飞侠奔来奔去,身后佣人亦布亦倾地跟着,感叹,有钱真好!
第二天,和聂辰一并赴楚恨忧的约!
楚恨忧订的是一间高档酒店,并且包了包厢,宽敞,宁静,服务也周到。
的确与聂辰所说,这楚恨忧活脱脱一女强人典范,漂亮的瓜子脸,中等身材,戴着细框眼镜,头发梳的一丝不苟,一袭黑s西装小外套,里边白s抹胸及膝连身裙,脖子上吊着快亮晶晶看不出材质的吊饰,简单又别致的款式,却有着画龙点睛的功用。脚下银s高跟鞋,看起来精致时尚又不哗众取宠,专业商务形象却又不显冷硬。全身上下,精致到让人赞叹。面容有些淡,与真实年纪不相符的是苗条身形,挺得笔直的肩背,及优雅入骨的气质。
她脸上虽然也有淡淡的皱纹,却并不影响自身魅力,果然是一位让人心生钦佩的女强人。
聂辰与她客套寒暄过后,便把目光望向我,面s惊疑不定,“这位美丽的小姐是”
聂辰笑着介绍:“让我来介绍吧,楚姨,这是我女朋友,梁冬儿。冬儿,这是我向你提起过的,聂氏公司中国区域执行总裁楚恨忧小姐。”
一个六十多岁的女人,还被称为小姐,有些不伦不类,但,这是礼节,也是称呼。
我笑着向楚恨忧说:“你好,楚总。”
楚恨忧却像傻掉了一般,神s激动:“怜儿?”
我笑了笑,说:“楚总,您认错人了。我是梁冬儿,不是怜儿。”
她仓促一笑,说:“对不起,我认错人了。”虽然她面带笑容,但我发现,她笑容中多少带着勉强。我心中一酸,凡是做过母亲的人,都明白这种疼痛的。
这时聂辰忙问:“楚姨,怜儿是谁?”
楚恨忧沉默了下,低声道:“她是我失踪多年的女儿。”
聂辰和我互望一眼,故作惊讶,“楚姨还有女儿?我怎么从来都不知道?”
她淡淡一笑,“你一年也才来郑州一两次,不知道也是再正常不过的。”
“那倒也是,那,楚姨的女儿和冬儿真的很像么?”
楚恨忧不愧为女强人,就那么一瞬间的失态过后,又恢复成精明g练女强人形象,她抓着我的肩,左右打量,笑道:“梁小姐和我女儿是长得像,不过,也有不像的地方,你脸上有酒窝,怜儿却没有,还有,你的眉毛细些,一看就知道脾气很好,不像怜儿,粗粗的……”她没有再继续说下去,而是盯着我,怔怔出神。
我心头不安,直埋怨聂辰,不应该试探她的,又勾起了人家的伤心事了。
接收到我的指责,聂辰马上说:“楚姨不是要替作东请客吗?为了占占楚姨的便宜,我可是早餐都没吃多少呢。”
楚恨忧立马恢复笑容,故作埋怨道:“就你人精,连这点便宜都要占,走吧,我订了包厢,这边请。”然后她招呼着我们一并进入饭店早已定好的包厢,席间,与聂辰谈笑风生,又不时与我说笑,端得宾至如归。
不过,这楚恨忧与于浅乐的母亲一样,总会问我家在哪里,父母是什么人之类的话,我如实作答。
“青岛呀,那里的啤酒挺出名的。”她脸s陷入回忆的神s。
“是呀,昨晚我喝的就是这种啤酒,还和冬儿她爸拼了好几瓶呢。”聂辰笑着接过话。
楚恨忧又望了我,问:“梁小姐父母都还健在吧。”
我回答,“我爸爸还好,只是,我妈妈她,却已不在人间了。”
她目光闪了闪,摇头,说了句没事的。
之后,楚恨忧又向聂辰问及他的养父,声音淡淡,轻描淡写的,“你爸,最近还好吧?”
聂辰吞下嘴里的菜,看她一眼,慢吞吞地回答:“托楚姨的福,还好。”
楚恨忧呵呵地笑了,“那倒是,你爸是全世界最会享受的人了。”
聂辰也跟着笑,“不过楚姨也不差呀,我听说,楚姨在温哥华买了房子,怎么,想移民到那边安享晚年?”
楚恨忧笑道:“什么都瞒不过你。是呀,准备退休后就去那边养老。”
“楚姨要退休?”聂辰好不惊讶,“楚姨这么年轻能g,再g个八年十年都没问题,g嘛那么早退休?”
她笑呵呵地道:“都六十多岁了,老喽。”双方说了会儿笑,又谈起了公事来,这楚恨忧并没有身为女强人的咄咄人,虽然与聂辰谈公事,却时不时招呼我,并未冷落过我,对她的好感更是增进一步。
临走时,楚恨忧相互与我和聂辰拥抱离别,她揽了我的肩,又理了我的头发,神s很是慈爱,像是长辈对待晚辈那样。
离开酒店后,聂辰问我对楚恨忧有何看法,我说:“很能g,也是个有故事的女人。”
他笑了笑,不可置否,“我发现,你们长得是有点儿像。还有,她一直都在打量你,虽然表面上不容易看出。”
其实,我也发现了。她在打量我什么呢?我与她的女儿长得像,与她也有点像,但这又能代表什么,世界上长得相像的人何其多。
“当我得知她真的曾有女儿时,真的很震惊。”他摸着下巴,“楚姨一直单身,除了和爸爸纠缠了十多年外,好像身边并没有任何亲密男x,怎么忽然又有了女儿呢?”
我转头,与他目光相融,“该不会,就是你爸的吧?”
聂辰沉思了下,说:“还真有这个可能,但,说不通呀,她既然怀了我爸的孩子,为何我爸却豪不知道呢?”
我耸耸肩,按着自己的推断说:“你怎么知道你爸不知情?说不定,你爸只是没有告诉你罢了。”
聂辰摇头,“不可能。昨晚我打电话给爸了。他根本就不知道楚姨还生有一个女儿。”
我摊摊手,“这我就更不清楚了。”其实,以我对楚恨忧的了解,不可否认,她是一个功利心很重的女人,但,她同样又是坚强到令人佩服的女强人,她聪明,d察事故。不告诉聂如风是正确的,聂如风那么冷血理智的男人,他要的只一个替他守江山开疆拓土的幕僚,而不是公私不分的情妇兼下属。说不定,一旦有了他的女儿,估计工作也会不保。
在郑州呆了个把月,聂辰经常出入各个工厂看设备,看生产力,看绩效,只说早在十多年前,聂如风就把生产重心移到这里来了,这里人工支出成本低,政府也相当支持外商在这里设立工厂,一来可以拉动地方经济,二来解决过大的就业压力,三来,聂氏公司也降低了三分之二的人力成本,双赢的局面。渐渐地,聂氏工厂在这里俨然已成为本市数一数二的大户,聂辰今天来视察工厂,居然把政府要员都惊动了。
我对于那些公事呀,市场开发呀,大力进军电子商务之类的玩意不感兴趣,白天聂辰工厂视察与楚恨忧等高级幕僚开会,我则带着灿灿游山玩水。晚上在一起吃饭,然后一起盖被子睡觉,做着少儿不宜的事。
偶尔与楚恨忧见一两次面,不过都是行s匆匆的,听说聂辰不满足于化妆品以商场专柜形式销售,他还想进军电子商务。楚恨忧身为中国区的实际掌舵人,当然会忙得脚不点地。是以这一个月一来,也不过见了三次面。
聂辰对楚恨忧的评价是:“虽然保守了些,但领导能力不错。员工向心力也好,一个人的领导能力,单看员工对她的态度就明白。”
我来了兴趣,说:“我觉得有件事很奇怪,既然你养父那么公私分明,为何又要她管理公司?不怕她公私不分,做出损人不利己的事?”
他笑了笑,不可置否,“若真如你所说,那现在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人就不会是她了。”
我挑眉,原来如此。
玩了个把月,带着灿灿去几个比较有名的景点玩了下,便觉无趣了,准备打道回府。这里样样都是极好的,吃穿用度,根本不必自己动手,但,金窝银窝不及自己的狗窝。还是觉得自己的窝呆着舒服。
尤其聂辰在得知我月事来了后,更是脸syy的。
我倒没什么好遗憾的,当初我就知道不可能会怀上,因为我推算过,那几天正是我的安全期。
他向我求婚,我不是没有惊讶的,我压根儿就没有想过要和他结婚,就算他对我是诚心的,但他的诚心,又能保持多久?一个月?三个月,还是半年,一年?
纵观他以往的恋爱史,这男人只适合情人,做丈夫?免了吧,我还想快快乐乐地过r子呢。
或许,聂辰在得知我真的无意与他进入婚姻殿堂后,大男人的面子有些挂不住吧,除了在床上热情外,床下便生疏冷淡不少。
他的冷淡虽然在情理之中,但真的发生后,仍是让我心里不大舒服,尤其他先前表现得一直都不错。
我想,我的胃口应该被他养刁了吧,是以在他陡然的冷淡下,居然有些无所适应。
在玩了整整一个月后,我借口想念父亲准备回去了。才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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