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就是回到了上一次,同样是在医院里,她的母亲躺在病床上,而他站在楼梯口,给了她一个短暂却温暖的拥抱。这一次,他想要用同样的方式安抚她。
“温冉。”叶以祯声音微沙的开口,“是我不好。”
“呜呜……”
他伸手,替她擦了擦泪:“不哭了,嗯?”
“呜呜……”
“等伯母出院了,找个时间我们见个面。”
“呜呜……”
“我把一切,都告诉你。”
温太太在医院里养了两天就要出院,温冉坚持要她再观察一段时间。
温太太微哂:“没多大的病,就发个烧。倒是天天在医院闻着消毒水味儿才难受呢。”
拗不过母亲,温冉办了出院手续。
母亲醒来之后问过是谁送她来医院的,温冉支支吾吾没说。不过温太太一看她那个样子也就明白了个大概。
一笑而过,不过问了。
母亲住院这两天叶以祯没有再出现了,只发来一条短信,是说学校忽然派下来一个项目,约她过段时间再见面。
不见面最好!
温冉咬咬唇,就是不肯承认心底断断续续涌起的失落感。
母亲出院后温冉又请假在家陪了母亲几天才去上班。
这天晚上下班回家,温太太告诉她今天下午林笙一直打家里电话找她,还说她手机拨不通。温冉拿出手机一看,才知道是没电停机了,赶紧用家里座机给她回了一个。
甫一接通,林笙就毫不留情地骂了她一通,她自知理亏,连忙道歉:“好啦好啦林老师,我不是故意的。”
好声好气地哄了几句,林笙才哼一声,表示不跟她计较:“要真是有诚意的话,明天你就来b大见我,亲自向我赔罪。”
温冉咋舌:“多大的事儿呀。”
“多大的事儿?”林笙拔高声调,“明天咱们同学聚会,你说多大的事儿。咱们班同学可都到了啊,你忘了?赶紧来。”
说完不留余地地挂了她的电话,温冉望着电话苦笑。
她不是忘了,也不是不愿意去,只是不敢去而已。就像她一直想见他,可是见了他却不敢上前质问他为什么消失这么久,她怕听到的原因让她失望。她对他将要告诉的她的一切,既期待,又紧张。
第二天,温冉还是去了b市,见到林笙,又是兜头一阵数落。
毕业之后林笙一直在管院当老师,目前身份是助教。温冉总说她走起路来都是一阵雷厉风行的样子,小心成为第二个灭绝师太。
林笙啧她几声:“人家师太现在也结婚了,还养了一个孩子,生活幸福着呢。”
同学聚了一顿餐,结束之后林笙下午还有学院活动先走了一步,剩下温冉独自一人逛校园。
缓缓走了几步,温冉就生出一阵感慨,才离开了几个月而已,就已经感觉这里不属于自己了,连气息都变得格格不入。时间与距离,总是最无情的。
管院的学院楼一直是整个学校最辉煌的,按照b大众学子的说法是因为管院有钱。温冉就在这栋楼里上了两年,如今再踏进入,刚入学时的那些情景还记忆犹新。
她放任着自己向前走,向记忆中最深刻的那一角走去,心里还有些忐忑不安。他应该不会在吧?她昨天还在t市看见了他——
脚步顿时刹住,原来他在。
温冉不知道自己是高兴,还是怎样。门依旧是半掩着,他喜欢这样,因为这样透气。
他穿了一件白衬衣,免起的袖口,有一对淡紫se的袖扣,他微微弯腰,跟一位同学讲话,表情柔和。在她还没来得及转身离开的时候,他忽然抬起了头,视线正好与她相对,一时间有诧异,惊讶,亦或是惊喜的表情从他脸上闪过。
温冉立刻转身,却听见他沉声喊她:“温冉。”
“……”
“我们谈一谈。”
这一次的语气不是询问,而是不容置疑。
江淮酒店。
站在门前,看着这个招牌,温冉就感觉有些恍惚。等叶以祯停好车子,向她走来时,她正双手c兜原地打晃。
看见他了,不免没有好气地问:“怎么来这儿吃饭了?”
他唔了一声,向前走去,嘴角却莫名地挂上了一丝笑意。他知道她在恼什么,因为他正带着她刻意地在回忆,那是她目前不想做的事。
其实温冉此刻在心里在懊恼自己总是那么轻易的妥协,就比如刚才。他打发走了学生,合上签字笔,随口地问了一句:“吃饭了吗?”
“吃过了。”她答,语气不算好。
而他不在意,只是微笑:“再吃一点?”
她有些恼怒:“我吃过了!”
而他的手不经意地划过他的胃,语气温和:“那就陪我吃点儿。”
最后的结果就是——她妥协了。
侍者走上来点单,他随便点了几个菜,而后看着她,眉头微挑:“要一份粥?”
温冉本欲再瞪一眼,视线一转,落在旁边桌子上的一个酒瓶上,便说:“我要喝酒。”
叶以祯一皱眉:“不行。”她的酒量他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三杯倒。
“那我就找个能喝酒的地方自己喝。”说着温冉拿起包站起,下一秒小臂被扣紧,她狡黠的目光对上他略带无奈的眼神。没办法,现在在她的心里,他已经成了十恶不赦的罪人了,若不依着,后果可想而知……
他看了看侍者,准备说些什么,温冉了然般抢先截住了他的话头:“不要水果酒!”说完,得意洋洋地看着她。他看了,终是忍不住一笑。
于是,他们这一桌成了最特别的一桌。男人正在慢条斯理地吃着饭,而对面的女孩儿,却有一搭没一搭地喝着酒,一小杯一小杯地灌下去,脸se慢慢绯红。
终于,叶以祯吃完了,放下了筷子,安静地看着温冉。
忽然,她开口了:“我们就是在这个酒店吃的散伙饭。”转动酒杯,有浅浅的光点略过酒面,她就跟个孩子似的,咯咯地笑了,“那时候所有教过我们的老师都来了,吴老说,这是b大的传统,做老师的就得有始有终。”
叶以祯一怔,没想过开场白会是这样。
“吴老还说最遗憾的是,整个毕业照上没有你。”
叶以祯慢慢伸出手,试图握住她柔软无力的手,记忆中的触感恢复地很快,消失的也很快,只见她忽然抽出手来,坐直了问他:“说,这段时间你去哪儿了?”声音之大,全酒店的人都能听见,而他却恍若未闻,只有微微滑动的喉结显示着此刻他情绪剧烈波动。
她喝醉了,却比醒着更让他心疼。
因为这意味的喝醉,叶以祯放弃了开车,打电话让正好在b市的助理过来开车。助理打车过来,看见自家boss横抱着一个女孩儿坐在后座,两只眼睛都快要瞪出来了。她刚跟在叶以祯身边,还未有一个月,自然就不认识温冉。
“叶先生,这是?”
叶以祯微弯唇角,无奈地答:“是我的冤家。”
助理咧了咧嘴角,赶紧上车开车。
其实温冉喝醉了酒很安静,只要让她躺着,她就能慢慢睡着。助理已经尽量将车速放稳了,所以温冉拽着叶以祯的外套衣扣,睡得很安静。
冤家。
叶以祯微微笑了一下,想起刚刚在酒店,她喝醉了酒,趴在桌子上喃喃自语了很久,而他坐在对面,一直是表情平静地聆听着。
“你知道吗?我毕业前段时间参加了cpa的考试,很艰难的考过了。临近毕业的时候我投了很多简历,可是都石沉大海了。”
“我妈说,不行的话,她养我……”她忽然笑了声,“你说我都快二十二的人了,怎么还能让我妈养我。”
他听着,稍一倾身,想替她顺一下刘海,却不料她突然坐直了身子,用手扇了扇自己发烫的脸,一边扇一边说:“没出息,我真没出息……”
叶以祯终于听不下去了,起身将她从座位上抱起。温冉一阵惊慌,不经意间双手扒上他的脖颈:“我没喝醉酒!”
“我知道。”他柔声说道。
“我没喝醉酒,你不许抱我。”
收到抗议的他只是抓紧她乱舞的手,贴住她的额头:“我不是抱你,我是要带你回家。”
温冉感觉自己仿佛置身梦境,又回到了小时候最无忧无虑的时候,她有妈妈,还有爸爸。有一天,爸爸带着她冒雪回到b市,她置身在一群陌生人当中,听爸爸说:“ 冉冉,这个人是爷爷。还有这两个人是你大伯和大伯母,这个小宝宝是刚出生的小表弟。快向他们问好。”而后忽然一闪,她又来到了一个大雪天,只是爸爸不在身边了,换成了妈妈,她跟妈妈站在这座对她紧闭着大门的高墙大院外面。天寒地冻,她的鼻头红彤彤的,却被妈妈哄着:“冉冉,等一等,等下就有人来开门了。”
睡着的她就流泪了,不为别的,只为思念,只为伤心。她经历的人生还不长,可是已经让她很累了;能向她敞开的怀抱很少,可是他们却一个一个都离开了,让她不知所措。就好像一个无辜的人被判了无期徒刑,得不到救赎。
忽然的,温冉感觉到一阵暖意,热热地贴在脸上,真实却又虚幻。她不敢睁开眼睛,只是抓紧床单,一动不动。
“温冉。”有一个声音喊她,“做噩梦了,换个姿势睡,嗯?”而后就有一个手,将她的头轻轻地扳过,她就这样投入一个带着温度的怀抱,温暖地卝真。
就在黑暗之中,叶以祯用手支着头,静静地侧躺在床的一边。护着她,不让她掉下来
她睡得不好,他知道。她做了噩梦,在梦中还低声啜泣,他看不下去,便用热毛巾替她轻轻擦了去。
其实她生气了,回来之后看到她的第一个眼神,就知道她生气了。她慌不择路地对他说着狠话,他也愿意迁就着她,让她发发火。等她平静下来,他会告诉她一切。
可是就像是她故意捣乱似地,每次营造了气氛之后这个丫头都不配合,他对她没有办法。只好耐心地等待时机。
“终于等到了。”他吻吻她的额头,抱着她安稳睡去。
这一觉温冉真是睡得足够长,等
40、第十三章&第十四章1、
到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第二天早晨了。她揉着紧紧发疼的额头,眼神乱瞄四周,瞄完之后,她脑子里顿时升起了警钟!
她被某人给带回来了。
瞄到床边,看到一杯温水放在旁边,她端起来,凝视几秒之后尝了一口,是煮的蜂蜜茶,温度适中。
“醒了?”有些低沉暗哑的声音,温冉一惊,差点儿把手中的杯子甩了出去,还好某人眼疾手快,覆上她的手心,温暖的感觉顿时袭来。
他浅淡的呼吸就洒在耳边,她的心跳几乎是同一时间加速。
“嗯,水不热了,我去给你换一杯。”
“不用。”她立刻叫了一声。
叶以祯微一顿,而后说:“那也好,你先洗漱一下,早饭已经好了,可以吃了。”
“不用了。”她低下头,一夜的醉酒之后,浑身绷起的那gen弦已经断了,她已经没有力气去端起什么架子生气了,“我明天还要上班,今天要回t市了,再不回,我妈就要担心了。”
“那我送你。”
“不要。”她拒绝,拉开门,准备离去。
“温冉。”他低声喊她,她稍稍一侧头,就能看见他站在她身后,“别走。”
他就这样拽着她,显得有些执拗。温冉看着他,“我,我为什么听你的?”
叶以祯认真地回望:“你答应跟我谈谈的,现在正是最好的时候。”
温冉听了几乎要暴走了:“请问你要跟我谈什么?!要说的话不是早就会说了吗?拖到这个时候你不就是不想告诉我吗?”话一出口,她全身的力气就失尽了,靠在门边上,“你总是把我当小朋友,以为我不懂大人的世界吗?是,我以前不懂,可是我现在懂了,知道爱情都是骗人的,知道什么话该信什么话不该信了。”
他听她发泄完,而后,竟是一笑:“那很好,说明你真的长大了。”
温冉瞪他一眼,转身欲走。
“好了,我不开玩笑了。”他扣住她的小臂,认真道,“你确定不要听?”
语毕,他等待几秒。如他所料,前面的背影有些动摇。
“如果不想听,也要坐下来吃完饭洗漱完再走,你这样出去会吓到人的。”头发乱糟糟,眼睛下方有明显的黑眼圈儿。
终于,温冉瞪他一眼,缩回到房间里,洗漱好,在饭桌前坐下。他们相安无事地吃完了一顿早饭,而后她将勺子放到一边,摆出一副“你快说,说完我就走”的样子。而某人却仍旧是慢条斯理地吃着,吃完饭还刷了一把碗。
“温冉。”就在她等得要暴走的时候,叶以祯忽然喊住她。“还记得不记得那时我们最后见面的时候?”
“不记得了。”她嘴硬。
其实哪里不记得了,那时的她已经收拾好行李,就等着他来接了。等了半天才等到他的电话,他自己开着车,一路匆忙地从t市回到了b市。
温冉顿时哭笑不得:“如果你忙的话,我自己回去就好了嘛,城际只有半个小时诶。”
他只是微微一笑,把她的行李放到车上送她回家。离开的时候,他向她索要一个吻当做节ri福利结果被她拒绝了。
他无奈却甘心纵容,留下一句新年快乐开车离去。
“新年快乐。”那边是他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了。可是温冉知道,从那以后她再也不快乐,接不到他的电话,找不到他的人。
回到了学校问遍了学院所有的人,包括吴老,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直到后来有一天,她鼓足勇气去了京山,去了叶宅。
叶以祯已经预料到这样的答案,顿了一下,又一边认真地用gan净抹布擦碗一边说道:“我有一个朋友,他娶了一个比他小很多岁的女孩儿,生活不算幸福。因为那个女孩儿不爱他,嫁给了他,只是把他当做了救命稻草一样拽着。她需要那个男人的保护,却并不需要他的爱。再后来,那个女孩儿难产去世了,我的朋友至今也还单身。”
“男人爱她吗?”温冉直觉着问,却忘了问自己为什么要听这个故事。
“他的感情很复杂,我至今也不清楚。我只是,老爷子不喜欢你,多半是怕我走了他的老路子。”说着他苦笑,“他从不懂我。”
温冉却懂了,笑了一声:“因为老爷子不喜欢我,所以你也不喜欢了?。”
“不可能。”他讲的斩钉截铁。
正是因为不可能,所以老爷子才采取了果断的措施,回家第一天就关了他禁闭。
“老爷子是真发狠了。”回想到这一切,叶以祯无奈一笑。
温冉瞠目结舌,有些难以置信。
“后来我跟老爷子谈判。”
“结果就是我们现在这样吗?”温冉觉得有些好笑。
“不是。”他偏过头来,自嘲的一笑,“老爷子进了医院。被我气得。”
温冉沉默了几秒,而后开口,“那叶老最后是什么态度?”她几乎不抱希望的问。
“我没说服他。”话音一落,他也擦好了碗,“不过那已经不重要了。”
“怎么不重要?”
“因为他也不会再反对。”他微笑,给出答案,温冉被他绕的很混乱。
“你没说服他,那他为什么不会再反对?”
“我是没说服他。”叶以祯说,“说服他的另有其人。”
“谁?”
“你。”
“我?!”温冉有些不可置信反问道。
他走过来,拿下她指着自己鼻尖的手握住:“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是不是去过京山一次?”
她一怔,别过头去不回答。
而他只是低头认真凝视着她,耐心地等着她的答案。
到最后,她的定力还是不如他。
“我,我是去过一次。”她说,有些苦涩地笑笑,“我不知道你在不在,我只是想去看看……”
“后来呢?”他问着,握住她的手不由得紧了紧。
“后来,后来我只见到了你们家的阿姨齐嫂。她告诉我,你和叶老都不在。”她问齐嫂他们去了哪里,齐嫂回答她三个字:不知道。或许就是从那个时候起,她就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劲了。只是她找不来一个人问。齐嫂不肯说,小叔和他的电话都没人接,她像个迷失了航向一样闷头乱撞,看那架势像是要撞得机毁人亡才能停下来——
还好林笙拉住了她。
彼时正值毕业,她一开始网投了许多份简历出去。陆陆续续有了回应,她也相继参加了一些面试,只不过开出的条件都不算太好,她有些犹豫,工作的事便耽搁了下来了。再往后,就更别提了。
直到林笙给了她一份报名表,是t市一家中型公司在招聘财务人员,待遇还算优厚。她拿在手里,犹豫了再犹豫,终是决定回t市工作了。
“决定了?”送她到车站,林笙再一次问她。
温冉点点头,望着熙熙攘攘的人群,低喃:“我想,做一些事情。”
这样才不会太想他。
回过神,她忽然戒备地看着他:“你问这个gan什么?”
他笑了笑,说:“我只是想说,那天你说的话,也是我想说的。”
她愣了愣,几乎是同一时间就想到了自己说过什么样的话。
那天在叶宅,她问不到他的下落,在和齐嫂面面相觑许久后起身告辞。
走到大门口,她忽然又撑住门转过身来有些羞赧又有些失落地对齐嫂说:“如果您要有他的消息,麻烦您替我捎句话,就说我在等着他。还有就是,我爱他。”
想起这些她忽然感觉很伤心,这种伤心有一个潜伏期,从那时埋下病gen,今天终于找到了能投泄她所有委屈的出口,一发而不可收拾。
“我现在不爱你了。”她揪着他的衣服说,“我讨厌你,真的讨厌你!我等你电话,我天天等你电话,我天天对着我的手机发呆它看我都快看烦了你知道吗?”
叶以祯伸手将她紧抱在怀里,任由她的泪水沾湿他的衬衣。摩挲着她柔软的发顶,哑着声音说:“冉冉,对不起……”
他曾经无数次地翻开手机,又无数次地合上。
他担心他的小丫头,可是又是她给了他所有的信心。
我等他,我爱他。
第十四章1、
周二是温太太定期复检的ri子。
温冉本想请假陪她一起去,却被温太太拒绝了。
温太太有些哭笑不得:“我自己一个人去就可以,你好好去上班,这段时间请假已经够多了,小心你老板解雇了你!”
温冉说没关系,不过母亲执意不要她陪,她只好吃过早饭就去上班。
医院有些远,温太太决定打车过去。只是刚一出楼道口,就看见一辆黑se的车子停在那里。温太太顿了一下,待得看清车里的人时不由得有些惊讶。
是叶以祯。
他显然也看到了她,连忙开门下车,向她走来:“伯母。”
这算是他回来之后他们第一次真正意见上的见面了。温太太并不清楚女儿和他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不好发表意见,所以她只向他点了点头:“你好。你是来见冉冉?她今天去上班了,恐怕……”
“不是,我是来见您。”叶以祯说,“今天是您复检的ri子,我送您过去吧。”
温太太一怔:“你这么忙,这样麻烦你不太好吧。”
叶以祯伸手为她们打开车门:“没关系,我今天有时间。”
实际上温太太出院之后,他又专程去了医院一趟,向主治医师了解了一些情况,知道今天是复检的ri子,便吩咐助理把这天的行程空了出来。
其实他今天是想见她的。
那天在他家,她在他怀里大哭了一场,哭完之后她反倒是镇定了。他知道她心里藏了许多委屈,不可能一下子原谅他,所以他也不强迫她。
走的时候他提出要送她,结果被温小朋友虎着脸拒绝了。
小朋友有板有眼道:“你现在还处于考察期,不能要求待遇。”
于是叶教授只好把她送到了车站,买好了票送她上车。进站之前他站在不远处看着排队检票的她,偶尔她一个回头张望的眼神都会让他心中一软。可等到他站在她触目所及的地方时,温小朋友又不搭理他了。
真是……别扭的可爱。
收回神,抬头从后视镜看到后座的温太太。视线相遇,她向他点了点头:“上次真是多亏了你。”
“伯母不用客气,温冉她一直很担心您的身体。”打了转向灯,叶以祯淡淡说道。
温太太笑了笑:“那天恐怕吓坏了她。”想起什么,她问,“是她给你打的电话?”
握住方向盘的手稍稍收紧,叶以祯摇了摇头:“不是,是我打给她的。”
那天刚刚结束了一个饭局,开车正好路过她家附近。鬼使神差的,他忽然很想见她,便打了她的电话。没想到电话刚一接通,那头就传来她哭得哽咽的声音:“呜呜,妈妈,我妈妈……”惊慌失措语无伦次地他也紧张起来,便挂了电话掉头开向小区。
温太太听了静了一瞬,而后惭愧的笑笑:“我的身体不争气,害的孩子也跟着一起提心吊胆。”
叶以祯微笑,将车子停入了医院的停车位,陪着温太太向医院走去。
主治医师安排的是一个全面的身体检查,检查过程很顺利,检查结果又显示一切正常。不过鉴于温太太的血压一向不太稳,医生还是建议她多休息。
温太太在银行从事的是财务工作。因为工作要求要经常保持思维清晰,所以神经总是维持在紧张状态,长此以往,对身体健康状况也会有一定的影响。
听完医嘱走出医生的办公室,叶以祯忽然问:“伯母,您有没有想过换个工作?”
温太太一时有些不解:“为什么要换工作?”
他笑着解释:“您现在的身体已经不太适合从事这些紧张度高的工作了,不妨换一个轻松的试试。”
“哦,是这样。”温太太沉吟道,“我之前倒是没有想过,不过听你这么一说倒真是要考虑考虑了。”
之前她想的最多的是养家,现在女儿也已有了工作,生活也颇稳定,她也不必这么辛苦了。
“其实,身体为重,您辞了工作也无妨。”
“你这么说倒让我想起了冉冉前几天说的话。”温太太笑了笑,“她说她工作了,可以赚钱养我了,不愿意让我再去工作。这孩子。”
想起那孩子说这话的表情,叶以祯原本沉静如水的眼眸微微渗出一丝笑意:“她说的有道理。”
“小叶。”
“嗯?”
温太太看着他,脸上的表情微微有些严肃:“找个地方,我想跟你谈一谈吧。”
叶以祯微怔:“好。”
作者有话要说:修。
41
41、2、
早上,温冉一来到公司就感受那份不同于往常的气氛。
每个人脸上都挂着笑,走起路来都轻快了许多,她不免好奇,连忙抓住小许问个究竟。
“boss说gp那边的项目拿下来了,合同也签好了,过两天还会举行聚会,温冉你去不去呀?”
温冉舔舔唇,想拒绝。可小许一问完压gen儿就没给她机会说话,大手一挥:“不用问了,去,你必须得去,咱们项目部能拿上台面的没几个,你可不能怯场,听见没?”
她还能说不吗?苦笑一声,趁中午休息的时候小许拖着她一起到就近的商场选购礼服。
她天生对漂亮衣服没有太多执念,穿衣总是以宽松舒适为主,晚礼服之类的自然也很少穿了,除非必要场合。到商场没半个小时,她就选了一件中规中矩的黑se晚礼服,百搭更衬她白皙的肤se,穿上总归是没有错的。
小许就没那么简单了,左边一套右边两套的拎在手里,一一试过,拿不定主意,便去询问温冉的意见。
温冉喝一口水,笑道:“哪一件都好看,随便选一件好了?”
小许啐她一口:“哪儿能那么随便。你是不知道呀,这次宴会是合作双方一起参加的,gp的人也会来,听说那里多得是单身青年才俊,得趁这个机会捞个好的。”
温冉一口水险些喷了出来,小许拿着礼服急忙向后一躲:“怎么了?”
温冉咳嗽几下,哑声问道:“你是说,gp的人也会来?”
小许有些莫名其妙,她自是不知这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只当温冉是高兴的,“是呀,是boss特意邀请的,你想啊,打通这一脉,以后的事情不就好做了嘛。”
那么,他会来吗?温冉咬唇想。
她现在的心情非常矛盾,说想见到他吧,却总抑制不住有些慌乱;说不想,可是又无法无视内心隐隐的期待。
到底怎样才算好呢?
叹一口气,温冉决定暂且先不想。
晚上下班回家,在公司门口跟一同下楼的小许分道扬镳之后温冉缓步向地铁站走去。可惜没等她走多远,一辆看着扎眼的黑se卡宴就停在了她的前面。
温冉皱眉看着这个讨人厌的拦路虎。
叶以祯探过手臂来替她打开车门,看着她鼓起的包子脸说:“上车。”
温冉双手c兜在原地打转:“我要是不上呢?”
叶以祯故作苦恼地思索了一番,而后豁然一笑:“那我也没办法了,只好使出杀手锏。”
“什么杀手锏?”她警惕地看着他。
“现在是下班时间,来往都是你的同事,我要是忽然亲你一下,会怎么样?”说着他真打算倾身过来。
温小朋友连忙跳到安全范围,对他怒目而视。
叶以祯看着她微微一笑,终于不逗她了:“上来,我带你去个地方。”
温冉瘪瘪嘴,上了车。
坐稳之后,某人倒没急着开车。
温冉有些不解地看着他:“怎么不开车?”
叶以祯没说话,只是忽然向她俯过身来。温冉一紧张,下意识地站起,结果脑袋一下子撞到了车顶,顿时疼得眼冒金星。
叶以祯哭笑不得地伸手轻揉着她的脑袋:“你紧张什么?我只是替你系一下安全带。”
温冉两眼泪hua的看着他,伸手想拍掉揉她脑袋的手。
叶以祯抓住她的手不让她闹:“以为我是想吻你?”
温冉小朋友恼羞成怒地看他一眼:“想得美!你,你现在还处于考察期,不能要求待遇!”
叶以祯失笑,最后揉了两下转过头去正正经经开车了。
他带她去的地方有些远,而且周围路灯很少,一路走过去都很暗。温冉很是好奇他这是带她去哪儿,可是拐过一个弯,前面忽然亮起了灯之后她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了。
他带她来的是京山,叶宅。
下车的时候温冉不gan了:“我不去。”
叶以祯也不强迫她,只是替她打开车门,站在一旁笑吟吟地看着她耍赖。
“你怎么不提前告诉我一声,我不下车!”她有些沮丧,因为上一次来这里的记忆实在算不上好,而这一次他说都不说就带她过来了,她实在是毫无准备,出丑是必然的。
叶以祯叹一口气,伸手顺了顺她柔软的头发:“我要是告诉你,你还跟我来吗?”
“……反,反正我不下车。”她撇过头去。
某教授只好叹一口气:“那好吧,我是罪人,老爷子也是。我请他来见你。”说着转身欲去。
“那怎么行!”温冉大惊地拦住他,结果看到他那一脸笑容时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又上当了。
这人就是这么讨厌!
她瘪瘪嘴,最终还是跟他下了车。
路有些不好走,他伸过手来握住了她的手,带着她往前走。
来开门的是齐嫂。
见到她温冉不禁有些尴尬,而齐嫂则是两眼一眯笑得很开心:“以祯回来啦,还带着小姑娘一起过来啦,快进来吧,老爷子在里面等着呢。”
叶以祯不禁笑笑,回过头来看温冉。小姑娘正大睁着眼睛,犹是有些不敢相信呢。
“发什么呆,老爷子正等着我们呢。”
说着带着她向里屋走去。
一进里面温冉就看到餐厅的餐桌上摆了满满的一桌好菜,而老爷子和叶韵桐则正坐在餐桌旁等着她。
她吃惊地回望,叶以祯正淡笑着看着她,一双幽黑的双眸似乎有光泻出,看上去异常明亮。
坐在主位上的老爷子咳嗽两声,将她唤回了神。
“您好。”温冉还是有些拘谨地跟他打着招呼。
叶赞嗯了一声,姜到底还是老的辣,尽管也是有些不自在可却硬是没让她看出来一星半点儿。
“愣着gan什么,坐吧。”
温冉嗯了一声,坐了下来。叶以祯在老爷子和叶韵桐之间看了一眼,也跟着坐了下来。
叶韵桐为她加了一筷子菜:“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随便烧了一些菜。尝尝看,合不合你口味。”
温冉拾起筷子尝了一口,很快微笑:“很好吃。”
叶韵桐听了很高兴:“那就多吃一些。”
主位上的叶老忽然轻咳了一声,叶以祯挑眉觑了老爷子一眼。人老爷子却是看也不看他:“女孩子胃口好很关键,不能太瘦,多吃点儿对身体好。”
温冉几乎是有些受宠若惊,而叶韵桐则是吃吃一笑,又给温冉加了几筷子的菜。叶老爷子的态度的转变让温冉有些不适应。难道,真是她那天心灰意冷情况下说出来的一句话起的作用?
这一顿饭就在温冉的莫名其妙中吃完了。
吃完饭老爷子要去院子里遛弯,指明让温冉一个人陪着。叶某人不答应,老爷子横他一眼:“我们就只是在院子里溜溜,丢不了你的人。”
老爷子横的一眼,再加上温小朋友倒戈相向的一个白眼,叶教授腹背受敌了,只能答应了。
已经进入夏季了。
京山的温度不算高,入了夜听着虫鸣走在这明亮的夜se中还是别有一番风趣的。只是温冉搀着老爷子,走得颇为谨慎小心。
“丫头。”
“嗯?”
“以祯这回是不是让你生气着急了?”
温冉一怔,有些吞吐地说:“没,也没怎么着急。”
叶老爷子开怀地笑了笑:“别瞒我了。丫头,是我不好,你是不是打心眼里讨厌我这个老头子?”
“没有!”温冉急急地否认。
叶老爷子拍拍她的手,转过头,和蔼地看着她:“你只告诉我,你那天说的话,还能不能算数?”
那天,她对齐嫂说的话?
温冉羞赧的低下头,用极低的声音说着:“算数。”
叶老点了点头,站在月se中沉默了一会儿。温冉就站在他的身后,一言不发。良久,老爷子叹一口气,回过头来向她伸出了手:“丫头,扶我回去吧。”
“嗯。”
温冉知道,虽然老爷子没有说什么,但他的态度已经很明白了。只是让她费解的是,老爷子为何还要叹一口气。
叶以祯一边开车送她回家一边听她说道,闻言,微微一笑:“说不定老爷子是后悔关我禁闭了。”
温小朋友很不屑地哼一声:“没资格说话的人就不要乱c嘴。”
叶以祯也不生气,将车子刚刚停稳在小区楼下。还未待温冉反应过来,就直接扣住了她的后脑勺,俯身贴住她柔软的唇。
温冉被吓住了,睁大眼睛任由他吻她。
他轻咬了一下她的嘴唇,她吃痛的惊呼一声,却被他趁机而入。勾住她的舌,纠缠不已。她被吻得晕晕乎乎的,手下意识地揽住他的脖子,直到被他松开后才发现,立即羞涩地放开。
“你gan嘛?”她一边平息呼吸一边努力装作凶巴巴地问他,可惜她的额头还抵着他,如此近的距离让她的话软绵绵的,毫无威力。
叶教授很无辜也很无赖的说:“你不让我说,我就只能做了。”说着又吻了她一下,被她一把推开了。
“流氓!”
小朋友恼羞成怒地丢下一句下车了,而某人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终是没忍住,开怀的笑了。
叶以祯教授第一次被叫流氓的感觉居然是还挺不错。
作者有话要说:修、
42
42、3、(网络版结局)
与gp的宴会定在周五的晚上。
温冉早上提着小礼服来到公司上班,却在中午跟小许一起吃饭回来的时候被楼下的保安叫住签收一份快递。
温冉打开一看,竟是一件晚礼服。黑se天鹅绒,胸前点缀有细碎的粉钻和金se树状装饰,更重要的是,有一个披肩小坎。
这种保守的晚礼服一想还会出自谁之手?温冉咬唇,暗自腹诽:这人肯定故意的。
逃过小许的追问,温冉来到茶水间给叶某人打电话。那边接的很快:“衣服收到了?”
温小朋友咬牙切齿:“收—到—了。”
“哦,那很好,晚上就穿那件。”叶以祯一边签一份文件一边说道,这几天接近暑假,他都留在t市处理gp的事务。
“不要。”温冉想也不想就拒绝了,“我已经准备好了。”
“那件袒胸露背的,不许穿。”签好最后一份文件,叶以祯走到窗边,一边想象着温小朋友在那边呲牙咧嘴的表情一边低笑着说道,“就算穿也是穿给我看。”
“想得美。”温冉嘟囔,“你今天晚上过来吗?”
“嗯,想我过去?”
温冉:“……”
叶以祯低低一笑:“好了,我看时间,有空就去。”
温冉哼一声,挂了电话正是一点半,工作时间到。不过还未待她走出茶水间,下一个电话就追了过来,温冉低头一看,是温远。
“远远,有事吗?”她的语调不自觉的提高,有着她意识不到的欢快。
那头的温远却有些支支吾吾:“姐,我今天见到小叔了。”
“喔,在哪儿?”
“在家里。”
“小叔回家了?那你还不高兴?”温冉笑着打趣。
“不是因为这个。”温远急急地说,“我刚刚帮他收拾行李的时候看到了一份儿英文病历。”
“是小叔的?他生病住院了?”温冉一边问着一边向办公室走去。
“如果是小叔的我就不给你打电话了。”温远嘟囔,“是,是叶叔的。”
脚步忽然刹住,温冉握紧电话不受控制地反问:“什么?”
晚上六点,温冉就跟小许一起坐车去了酒会现场。
穿的是叶某人送过来的晚礼服,而且外面还套了件外套。这样的打扮,在六月初的天气温冉竟会感觉到冷。
“你没事吧?怎么脸se发白呀?”小许不禁担心地问道。
“没事。”温冉摇了摇头,不禁裹了裹外套。
会场布置的很壮观,小许一边啧啧叹了几声一边说,“老板这次又下血本了,你猜gp有没有提供友情赞助,他们的人总归也要吃喝呀?”
温冉失笑,推了她一把,向里面走去。
人都来得差不多了。
温冉能够感觉在在场的许多公司女同事都打扮的很j巧,端着酒杯,眼神四处乱撒,一个对视,就能看出她们的意图。看来,这年头,恨嫁的人可真不少。
她撇过头,端起一杯香槟,酸甜的味道顿时席卷了味蕾。
不一会儿大boss来了,一身黑se正装,迷煞不少人。温冉进公司不久,boss的事迹却听了无数次了,传闻他是b市一家房地产龙头企业董事长的小儿子,在t市开这家公司纯属玩儿票。
小许对这些传闻很不屑,她很佩服boss:“说这些话的人都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要是玩儿票,咱们还用这么辛苦的找投资方吗?直接从b市捞点儿钱过来不就得了。”
就是那些豪门世家,也总有一些异类。他们不靠家里,只相信自己的实力。boss是,他也是。
想到这里,温冉不经意地瞄了一圈儿,未见到那个熟悉的修长挺拔的身影。温冉无意识地咬了咬唇,握住酒杯的手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
她不禁又一次想到了今天中午接到的温远的电话,她在那头告诉她,那份病历上显示着他曾在伦敦某家医院做过一次手术和接受过两次复检。
时间就是他离开的那三个月,而这件事他回来之后竟然一点儿也没有对她提?!
他到底,瞒了她多少。
一想到这些温冉就感觉到恐慌和害怕。
“怎么不去跟他们一块儿玩儿?”不知何时,楚蔺端着酒坐在了她的一边。
温冉骤然回过神来,尴尬说道:“哦,我,我不会跳舞,进了舞池大概会很扫兴。”
楚蔺也轻笑了下:“哦,真巧,我也不会,不如我们来聊聊天?”
呃?温冉愣了一下,而后笑,很有兴趣的样子:“可以,不过,我们聊些什么?”
楚蔺忽而转过头,凝视她几秒,有些古怪的笑了笑:“温冉,你是不是有点儿怕我?”
“哈?”温冉有些意外,“楚总监,你误会了,我……”她有些坐立难安。
楚蔺一笑,按了按她的肩膀:“别紧张,我只是开个玩笑。”
呃,看来楚总监真是好心情呀,还有时间跟她开玩笑。
温冉忍不住汗颜,又在他身边坐了下来,却殊不知,身边男人所想。
楚蔺还记得第一次看见温冉时的情景,那时候人事部门在招聘,他们部调出了一个人协助招聘,由于招聘的职位很重要,他便亲自到场了。
那天的招聘出奇的不顺,不知是他要求过高还是应聘者素质不过关,总是天都要黑了,他还没找到想要的人。就在这个时候,温冉走了进来。
她穿了一套标准的套装,将形体轮廓勾勒的很完美,在他们一群考官面前坐了下来,神se很淡然。
他按照流程,问了她几个问题,她答得出奇的好。他心里基本已有数,听旁边人事部门的同事问最后一个问题。
“温小姐,你是国内高等学府毕业的研究生,对职业规划的标准是什么?”
那时的她愣了一愣,而后轻声答:“我没有什么标准,我只想做一点事情,让自己能有一个新的开始。”
这样的答案不是最好,却是让他意外的答案,于是便将她留了下来。
一阵低呼声将他唤回神来,他一抬头,就看见一个男人从厅外走了进来。他穿着简约大方,一件黑se风衣里桌了一件白se衬衣,袖口处那枚紫se的袖扣很是显眼。他看见过那对袖扣很多次,那应该不是贵重的东西,可是这个男人却总是戴在身上。
叶以祯,他低念男人的名字,而身边喝得晕晕乎乎的某人也跟着动了一□子,他下意识地看去,只见她正惊慌地从椅子上下来,一个不稳,崴了脚跟。
楚蔺忙伸手扶住她,低声询问:“还好吗?”
温冉忍痛摇了摇头,一边推却楚蔺的帮忙一边俯□去揉脚踝。期间,她还能感觉到他的视线从她身上略过,虽只是一瞬,却犹如芒刺在背。
她直起身,看着他眉头一皱,想向她头来。无奈却被大boss一把拦住,引向了主席台。而温冉只是看着他,冷冷笑了一下,放下了酒杯。
整个大厅顿时让她觉得有些窒息,她想要出去透透气。拒绝楚蔺的陪同,她慢慢地来到门口。
刚刚无意识地灌进了许多酒,温冉站在门口,酒意熏陶地整个脑袋都处在混沌状态,无法思考。
发了一会儿呆,她蓦地嗤笑一声。
门童看见她这幅样子,不禁上前来问是否需要给她叫一辆车,温冉摇了摇头,迈着虚浮的步伐向前走去。
眼看着就要踏空,一只有力的手臂及时扶住了她,她惊慌的回望,看见的人让她瞬间失语。
他眉头微皱着,手里还拿着她不知道扔到何处的外套,面对着酒气滔天的她,他的语气着实称不上好:“喝了酒还到处乱跑?”
她愣怔着看了他几秒,很后很利落地甩了他的胳膊,继续往前走。
随即,便被拦腰抱住了。温冉完全是气急败坏地扭过头去:“你gan什么?”
“你这个样子想去哪里?”他皱眉,用外套包住了她。
温冉动弹不得,简直要气厥过去了:“放开我!”她试图用吼的,可是喝了酒,气势上不去,声音软绵绵的,gan脆手脚并用。
他挺刮的西装很快就被她弄得面目全非,他从未这么狼狈过,可是他却忽然不气了,静静地凝视着撒气的她,而后笑了。
“冉冉,怎么了?”他顺着她的头发,“难道是因为我不让你穿那件礼服很生气?”
“我有那么幼稚吗?”她尖声反驳,忽然觉得有些累,“还是,在你看来,我一直都是这样?”
长不大,像个幼稚的小朋友一样。所以遇到事情也不告诉他,有了麻烦也瞒着她,甚至躲着她。
“那是怎么了?”叶以祯敛起笑容,因为他明白,现在的她不是在开玩笑。
温冉凝视着他,许久,才开口:“一个人做手术,会不会感觉到害怕?”
这句话让他的瞳孔骤然一缩,抱住她腰的手不自觉地收紧。
就这么简单的两个动作,让她印证了一切。
“骗子!无赖,流氓,大骗子!”她揪着他的衣领捶打着他。
叶以祯垂眉看着她,许久没动,一直任由她发泄。终于等到温冉渐渐没了力气,叶以祯扣住她的后脑勺,低声问:“是谁告诉你的?”
“怎么,我要是不告诉你你就会继续骗我是不是?”她说“非要我给你拿病历来你才肯承认吗?”
这下,他明白了。
叶以祯看着她,轻轻一笑:“冉冉,我知道你还在生气,可是我们能换个地方吗?就不怕你的同事看到笑话你吗?”
“你都不怕了我怕什么!”她瞪他一眼,却毫无威力。
“我是他们的上司,他们不敢,那你呢?”他笑着看她,不怕死地火上浇油。
温冉怒视,而后——妥协,妥协的结果就是他的车里。车子缓缓地向远处驶去,他开得极慢,似乎并不着急。而温冉坐在后排上,车窗半降,吹进来的凉风让她酒醒了一大半儿。
叶以祯偶尔偏过头来看看她,却都被她毫不留情地瞪了回去。某人只好淡淡一笑,回过头专心开车。
车子停在小区外的一家咖啡店,他下车向咖啡店走去。温冉回过神来,想去开车门,结果才发现——这人竟然把车子给锁住了?!温冉愤懑地捶打了一下车门,而后又很快缩了回来。很疼!
过了一会儿叶以祯打开后排的车门,看见温冉捂着双手呲牙咧嘴的,不由得问:“怎么了?”
“你gan嘛把车子落锁?”温冉质问道。
而某人只是递过来一杯热茶,而后淡淡的说:“没什么,就是怕你跑了。”
温冉:“……”
“喝茶,冉冉。”
“别叫那么亲密,我没原谅你!”她撇过头去,“你个大骗子!”
他看着她,许久,宠溺地笑了笑:“我没骗你。”
“还说没有?!”她激动地站起,差一点儿又像上次一样撞到头。这一次之所以没有,是因为上面有只手一直在护着。温冉感受到了他的手,愣怔了一下,忽然就红了眼眶。
叶以祯终是叹了一口气,倾过身去抱住了她。
他的怀抱一直很温暖,每次他一抱她温冉都会感到异常的安定。她曾经没法想象如果失去了这样的怀抱,她会怎样。
结果他证明给她看了,她会迷茫,会难过,会伤心。而这所有的一切一切在他回来之后又消失的很快,快到她自己都有些难以相信。
他们像是又回到了从前,只不过他不再是她的老师,她也不是他的学生。像千万对相爱的情侣一样,他们在一起。
所以,等到她发现他瞒了她那么大一件事情的时候,她的感觉很复杂。有生气,有怒意,更多的却是担心。
“不哭了,冉冉。”他轻吻她的鬓角,“其实那只是一个小手术,没什么大问题。”
“能让你无声无息消失三个月还不是什么大问题?”她顶着一双核桃眼反问。
叶以祯一怔,发现这个问题有些难胶代,不得不采取迂回政策。他将她抱上他的腿,任由她挣扎也不放开。
“其实,这件事说来话长。”他沉吟片刻,抬头看着她。
温冉哼一声:“那你就长话短说!”
他不禁笑了笑,顺了顺她的头发说道:“还记得有一次我出差到伦敦吗?本来是两周时间,结果我一周就回来了。”
她当然记得,那天她被大伯母叫到家里,谈论男朋友的事,结果出来半路遇到了他。当晚他还第一次为她下厨,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饭。
“其实那次是项目出了点儿问题。那个项目投资额很大,所以老板让我和行之一起负责这个项目,结果后来查出这笔钱来路不明,或许还跟黑势力有一些关系,我们就搁置下来了。不过有些资金已经投入市场,回收非常麻烦,这就给急于撤资的一方造成了不小损失,我们也就被盯上了。”
“为什么?”
“因为对方怀疑我们是故意占用他们的资金。还记得温远的那次车祸吗?”
“跟他们有关?”
“听行之的意思应该是他们”他顿了下,接着说,“或许他们是知道了行之是温远的小叔,两人关系比较亲近,想要借此来威胁。不过幸好当时车流多车速缓慢,那场车祸才没有造成很大的伤害。不然,温远现在……”
后果难以想象。
温冉忽然感觉到后怕:“难怪远远车祸之后小叔一直没出现。”忽然想起什么,她抬头看着他,“你,你是不是担心,我也像远远那样,被用来威胁你?”
“是有点儿害怕的。”他凝视着她,笑了笑,“不过那件事情不到一个月就解决了,剩下的时间,全用来做手术了。”
说到正点上了,温冉立刻挺直了问他:“到底为什么手术?”
“偏头疼。”他说,“一开始不是很严重,后来可能是过度劳累脑右侧跳的厉害,没办法只能接受手术了。术后休息了一个多月,咖啡和酒j全禁了。”
看着她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看,叶以祯又补充了一句:“现在没事了,好了很多。”
“胡说!”她说,“你前几天明明还在酒店喝过酒!”那杯刘副行长敬给他的酒,他一滴不落地全喝了。
叶教授颇有些无奈地看着她:“那不是你不听话吗?你要听话跟我走,我哪里还
42、3、(网络版结局)
犯得着喝那杯酒。”
温冉一怔,有些难过的低下头。好像就是这样的,她那时那么任xing,一点儿说话的机会都没有给他。
叶以祯见不得她难过,扳起她的脑袋揉了揉:“冉冉,我不是怪你……”
她眼眶微红,揪着他的衣领问:“那你还骗我说是叶老!”
“没骗你,那天送完你回到家老爷子就关我禁闭了,等到行之解决那件事之后老爷子才放我去英国手术。”他说着,眉头微皱,“总之,那段时间很混乱。”
既要担心她,还要忍受病痛,而且还有一个不理解他的老爷子。所有的问题纷涌而至,处理起来想必是费了不少心神,更别提他那时候身体还病着。
其实也不是不想给她打电话,只是那段时间手术前做敏感实验的反应很大,他的嗓子哑的都说不出话了,一打电话,肯定要吓到她。
这些他不说是因为怕她多想,瞎担心。你看,就算现在没事了,她还哭得乱七八糟。
“温冉,没事了……”他吻着她的眼泪。
温冉哽声道:“你,你如果全告诉我,我肯定会原谅你的。”绝对不会那样折腾他。
他温柔地笑笑:“这不是心虚么,好歹要让你发发怒气。”
“你,你真讨厌!”
“嗯,我讨厌。”
他全盘接受,却让她更内疚了。
擦gan眼泪,她看着他,柔顺地揽住他,低声说:“对不起。”
他顺势抱住她,低笑着说:“如果是另外三个字我会更乐意听。”
温冉欲哭无泪,好不容易营造的诚恳道歉氛围,全被无赖的某人给破坏了。
“你不要太得意,我现在要重新考虑要不要原谅你。”她撇撇嘴,“谁让你胶代错误态度这么不诚恳。”
“这还不够诚恳?”叶教授忽然觉得头疼,“那好吧,我还是采取老办法。”
“什么老办法?!”温冉不解,直到他的吻压下来才明白过来,老办法就是——说的不管用,那就用做的!
温冉同学不禁泪目腹诽:叶教授你太无耻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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