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汝昌深吸了口气,勉强压下在外人面前训斥萧月媚的怒气,看向沈青珞,道:“烦你安排个人,带月媚下去,随便换一身孝衣。”
“不要。”萧月媚叫起来:“那些脏兮兮的衣服我不穿。”
让进进出出的下人看到这般模样的萧月媚,可是难得的一场好戏,沈青珞接着萧月媚的话马上道:“暂且不换亦可,我让人专门为萧小姐立刻缝制一套出来。”
“也罢,你赶紧回去。”等下有客人来祭奠,见了萧月媚这个样子,他就不只是丢脸了,萧汝昌也不问话了,急忙赶萧月媚。
“慢。”沈青珞把方才的话说了,问萧月媚,“萧小姐甘愿进裘家为世祯守寡,清冷度ri吗?”
“当然愿意。”萧月媚昂首,傲然点头。
沈青珞哦了一声,淡淡道:“既如此,青珞有一句话想说,萧小姐虽与世祯订婚在前,然我才是世祯的心上人,且我已怀了世祯的孩子,萧小姐裘府,需尊我为大。”
裘家现在是沈青珞在把持,萧月媚进了裘府,不肯服软做低也不能够的,只是虽然暂时没有男人可争,做妾却是不能的,萧汝昌刚想开口,萧月媚已跳了起来,涂得腥红的手指指到沈青珞脸上,大声道:“怀着孩子了不起啊?我也怀着孩子呢!”说话的同时,她还示威地挺挺肚子,嚷道:“不信你可以请大夫来诊脉。”
“你也怀了孩子?”沈青珞呆了,看向萧汝昌,萧汝昌脸se灰败,心中悔得想撞墙自绝。
应远非听得萧月媚有孕,大喜过望,定定地看向萧汝昌:“汝昌,你妹妹已与魏隆不清不白,又怀了魏隆的孩子,你作何想法?”
“谁说我怀的是魏隆的孩子?”萧月媚却不是傻得不识这话的份量,也没张狂到会大声宣布自己怀着魏隆的孩子要进裘家,她扬眉看着应远非,大声道:“我肚里的孩子是世祯的,哥,你来说。”
事到如今,萧汝昌骑虎难下,只能睁着眼睛说瞎话了:“远非,青珞,你们可以问问秦明智,世祯让人给我送了三百六十万两银票到我府里的前一晚,是不是整晚在萧家没有回府?那一晚我给他下药了……”
“不要说了。”应远非蓦地打断萧汝昌的话,他气得脸se都变了:“汝昌,你妹妹的孩子是谁的,你心中有数,为何不能让世祯走得安心?连他死后的清静都不放过?他不会同意你妹妹进裘家的。”
“不,我替世祯同意。”沈青珞冷冷地道。
这怎么行?应远非着急地看向沈青珞。
感受到他视线里的担忧,沈青珞微微摇了摇头,对着应远非扯出一个清浅的笑容。
“沈青珞,你真的同意?”萧汝昌有些意外。
“萧公子答应我的条件,我就答应让萧月媚进裘家。”沈青珞淡淡道。
“什么条件?你说。”萧月媚只想着要进裘家,对沈青珞她也没有半点忌惮。
沈青珞挑了挑眉,唇角翘起,道:“第一个条件,萧小姐既是要进裘家为世祯守寡,自然把自己当裘家妇了,裘家妇自然由裘家下人服侍,萧小姐进裘家,不得带来一个仆从。”
萧月媚觉得没有自己人服侍不惯,不说话了,看向萧汝昌。
这个怎么行,等于孤身入虎卝了,萧汝昌皱眉。想了想道:“一个也没有不行,只两个贴身服侍的大丫鬟,再来两个武功高强的护卫。”
萧汝昌心道,这个条件沈青珞若是不答,此事只能作罢了。
沈青珞却没多作思量,点头应下,又道:“第二个,萧小姐进裘家一事,暂时不得外扬,等孩子生下来肖似世祯了,再公开。”
“好。”
“第三个。”沈青珞顿了顿,道:“还是刚才那话,萧小姐需尊我为大。”
作妾是不能的,萧汝昌刚想反对,沈青珞接着道:“萧小姐也不是作妾,可以让府里下人称我大太太,萧小姐二太太。”
这样安排倒可以接受,萧汝昌点头,萧月媚见萧汝昌答应,想着不是妾,也不再反对。
“最后一个条件,孩子生下来后,若是像魏隆,萧公子需得将萧小姐接走,并设宴宴请城中商圈中人,对外承认,你妹妹与魏隆通jian有染。”
这最后一个条件忒狠,萧汝昌心头一突,不过他极善伪装,一丝犹豫不露,微笑道:“月媚的孩子不像世祯便像她,怎可能像魏隆,你可以问问裘府里的人,世祯那一晚是不是一整晚不归?”
他打着太极,不正面回答,巧言令se挑乱沈青珞的心,沈青珞却不上当,只凉凉道:“世祯英年早逝,我的孩子尚不知是男是女,萧小姐的孩子是世祯的更好,青珞只求裘家有后,萧公子还没说,我刚才所说条件你答应否。”
萧汝昌gen本没打算留着萧月媚肚里的孩子到生下,假意沉吟了片刻便道:“好。“
“如此甚好,空口无凭,立字为据。”沈青珞看向应远非:“烦应大哥将刚才所议条件写下,并作个见证人。”
应远非提笔醮墨,快落笔时,抬头看向萧汝昌,沉声道:“汝昌,你的这个决定,是不是要先与魏隆说?”
萧汝昌听得这话,心头的苦涩几乎掩不下去,魏隆与他妹妹不守规矩这许久了,若是能有所作为,也不会时至今ri还没上门求亲。
想到在魏府连进门都不得,萧汝昌心中暗恨,他思量着,把萧月媚送进裘家,既如了萧月媚的意,又狠狠地打击一下魏隆,让魏隆偷情不成,回转头去怪魏母不给他提亲,魏家因而乱起来更妙。
想到此处,萧汝昌再无一丝犹豫,比了个请字手势,示意应远非落笔。
应远非写完,萧汝昌一挥而就写下自己的大名,沈青珞和萧月媚也签了名,轮到应远非这个证人签名了,他拿了笔却迟迟不落下。
萧汝昌不知他葫芦里卖什么药,静等了片刻,忍不住催他签字。
应远非却只皱眉看着那约定不语,萧汝昌快忍不住时,裘府下人一声唱礼——魏老太太来了。
魏老太太发髻上一点妆饰没有,穿着一套黑se缎裙,高颧薄唇,极爽利厉害的一个人。沈青珞也是第一次见她,不知她为何突然到来,忙迎了上去,以裘世祯未亡人的身份厮见,魏老太太微微颔首,目不斜视走近棺椁,叹了一声,接过应远非点好的香上香。
应远非写信去通知的是魏隆,虽不明白为何魏隆不来却是来了魏老太,心中寻思萧月媚已有了魏隆的孩子,跟魏老太说也是一样的。
沈青珞看应远非神se,很快明白应远非所想,知魏老太是他请来的,她可不会让萧月媚顺利嫁进魏家。
把魏老太扶到椅子上坐下,沈青珞抢着应远非开口前,朝魏老太施了一礼,恭敬地道:“本不该叨扰老太太的,只是此事与魏家多少有些关系,请老太太或是示下,或是做个见证……”
萧汝昌魏老太到来,一时心中纷乱。沈青珞也不问他意思,只把那份约定书递给魏老太太,道:“事情因由,青珞嘴笨,就不说了,老太太看了这纸协约,若有不明白的,晚辈再为老太太解说。”
应远非的约定书写得清楚明白,魏老太哪有看不懂的,字面上行行意思,都指向萧月媚肚里的孩子是魏隆的。
萧月媚没打算嫁给魏隆,有喜的消息也没告诉魏隆,魏老太太尚不知情,她看不起萧月媚不喜欢萧月媚,但对于萧月媚肚子的孩子,她却感觉是自己儿子的。
魏隆与萧月媚初尝云雨后,回去就跟她提出要娶萧月媚,跟她说过萧月媚是处-子。
儿子虽然没有出入烟hua之地,府里通房还是有的,魏老太相信儿子在这一点不会上当也不会骗她的。
让孙子流落别人家,认别姓为祖,魏老太有些迟疑了。
萧家的门楣,萧月媚又不可能作妾,魏老太犹豫良久,问道:“这孩子的月份?”
萧汝昌一直暗中留意着魏老太的脸se,见她言语有松动之意,暗暗高兴,妹妹已失身魏隆,能嫁进魏家也不错。萧汝昌急推萧月媚,道:“月媚,多久了跟老太太说。”
“多久了我怎么知道?”萧月媚傲慢地昂头,瞟都不瞟魏老太一眼。她压gen没打算嫁给魏隆,也没打算讨好魏老太。
魏老太刚才虽是目不斜视,也看到穿红着绿的萧月媚了,灵堂里出现这么一个人,她已经在心中不屑了,此时一听说话,竟是儿子喜欢的人,再看看手里的协议书,不觉大笑,这样一个女子,幸好自己一直坚持不给她进魏家门。
魏老太打定主意,孙子不要也不能要这样的媳妇。
“老太太,您的意思?”沈青珞指着协议书问魏老太。
“老身的意思,你们两家的协议,别扯上我儿,这里面,把我儿的名字匿去,用某姓男人四字代替即可,老身愿作证人。”
沈青珞点头,看向萧汝昌,问道:“萧公子意下如何?”
萧汝昌木木地点了点头,魏老太太的意思他明白,这孩子出生了,哪怕肖似魏隆,魏家也不会认的。
证人当事人都签上名字,魏老太告辞,沈青珞送她出去,踏出灵堂时,魏老太停了脚步,对沈青珞道:“你是孀居之人,宜清静,我那儿子是个混球,若是过来扰裘家清静,只管打出去,再不然,使了人去报与我知,定不饶他。”
沈青珞垂首称是,道了谢。魏老太朝前迈了一步,忽又转过头,看着萧汝昌道:“萧爷也是响当当的人物,请约束好你妹妹,不要再纠缠着我儿。”
萧汝昌何曾给人如此不给脸过,面颊上肌r跳动,完美的嘴唇血se尽褪。
魏老太却还不就此打住,斜了萧月媚一眼,道:“听说你爷娘去世,长兄为父,即便疏于管教,即使棺中之人只是路人,来到人家府中,这素衣礼仪,也是起码该有的。”
☆、香衾梦圆
萧月媚跳了起来就想朝魏老太扑去,萧汝昌一把拉住她,低喝道:“跟我回家。”
萧汝昌拖着萧月媚,在魏老太走了之后也离开了,灵堂里一时静寂下来,沈青珞拿起那纸约定,慢慢地踱到棺椁前。
看着棺椁里的裘世祯,沈青珞在心中道:“世祯,你放心,我会利索地解决掉萧月媚,不让你死了还有个不贞不洁的未婚妻。我也会想尽一切办法为你报仇,让萧汝昌身败名裂家破人亡。”
“真是一场闹剧。”应远非感慨地道,看沈青珞那手伸出,又要摸裘世祯的样子,心中有些着急,虽说死去的是她至亲至近的人,可死去这么多天的人,皮肤总是不洁,万一染上什么病,怀着孩子又不好用药。
应远非正着急,下人来报,沈二小姐和沈二姑爷到来祭奠。
沈二小姐沈二姑爷?沈青珞有些愣神,呆了半晌方想起,沈二小姐是沈紫瑜。
“姐姐……”沈紫瑜拉起沈青珞的手,未语泪先流:“姐姐节哀。”
至爱的人死了,哪是一声节哀能解劝的,沈青珞抿了抿唇,不动声se地把手从沈紫瑜手中抽回,看了看沈紫瑜,问道:“你什么时候成亲的?还好吧?”
“很好。”沈紫瑜脸飞红霞,娇羞无限道。
沈青珞点头,在家时她一直呆在自己院中,与沈紫瑜也少有往来,两姐妹没什么感情,问了这一句,一时也无话可说。
“檀郎,过来见过姐姐。”沈紫瑜很热络,“姐姐,这是小妹夫郎,名檀君……”
檀君即韩潇,身材高挑,容长脸儿,相貌很出挑,沈紫瑜絮絮叨叨请沈青珞关照,沈青珞许久才听明白,自己这个妹妹原来是想来分得一些裘家的好处。
“姐姐,小妹也是无奈,檀郎将爹爹给他进茶叶的一百万两银子遗失,公爹气愤不过,竟将他逐出家门,虽勉强给我们办了亲事,却不接济,小妹现在……”
裘世祯明明说雇了一个小倌去作局让自己爹爹退了自己与萧家的亲事的,那一百万两也要回来了,为何听沈紫瑜言下之意,她嫁的竟是那个小倌。
沈紫瑜还在诉苦:“姐姐,我和檀郎远道从颖川而来……”
沈青珞有些头晕目眩,沈紫瑜言下之意,是想在裘家住下,再让她给檀君一份事做。
“我有些不适,紫瑜,你们先去休息吧。”
沈青珞招来丫鬟,吩咐带了沈紫瑜与檀君前往客院休息。
自晕迷醒过来后,沈青珞便住到蓼风轩,让丫鬟带了沈紫瑜夫妻俩下去后,沈青珞吩咐找裘海和秦明智回来,便先回了蓼风轩等着。
“……怎么回事?”沈青珞看了看裘海,又看向秦明智。
纸包不住火,事儿已完美解决,秦明智也不再隐瞒。
“爷送给檀家老爷子一方价值五万两的古砚,给韩潇在颖川hua三万两买了房子,还给了一万两给他们办喜事和ri后家用……”秦明智一一列举,他以为沈青珞生裘世祯的气。
沈青珞脑子里乱糟糟的,裘世祯颖川之行,竟不是钱庄公事,而是为了办她妹妹的事。
她欠裘世祯的太多了。
沈青珞不想留下沈紫瑜与檀君,给银子让他们走,她又怕这两人是又一个沈佑堂,要了一次还会不停地要,若是不做什么营生,还要过奢华的生活,要她不停地供养他们,她供得起也不能供。虽说目前秦明智等人对她言听计从,她要从裘家调用银子,他们决无二话,可那银子是裘世祯辛辛苦苦打拼出来的,她没有理由撒漫。
可沈紫瑜竟嫁了一个小倌,这其中却是她的责任,不管不顾有些说不过去。沈青珞按了按额角,觉得本就不舒服的脑子更痛了。
小倌馆里混的人,秦明智打心眼里瞧不起,不过这个小倌妹夫,还是他办砸了差使给弄成的,他也不敢说什么让沈青珞不要留下檀君的话。眼看沈青珞犹豫良久,眉头紧颦,后来又去按额角,显见的很烦恼,由不得一阵自责。
沈青珞烦恼的,他也有几分了解,想了想道:“府里没有二管事,要不留了姨太太两人下来,我带一带,让那韩潇做二管事,太太如今天有了身子,有姨太太陪着也好,他俩的吃穿用度按主子的份例,可好?”
把沈紫瑜夫妻留下来?沈青珞突地想到引狼入室四字,在家时焦氏对她刻薄寡情,沈紫瑜虽然没什么狠毒之处,可她是那种好吃懒做,奢侈无度之人,与沈佑堂xing子极相似,沈佑堂好酒贪杯,沈紫瑜则极爱美,hua在美容上的银子无以计数。
“太太。”秦明智见沈青珞沉吟良久不语,开口请她示下。
自公布沈青珞有喜的消息出去后,裘府上下便称沈青珞太太了。这声太太把沈青珞从沉思中震醒——自己不是一个人,还担负着整个裘家。
“我想想,先不忙给她们安排事情,当客人招待着。”
“你这个姐姐,好像与你说的不一样。”客院中,韩潇坐在椅子上,若有所思地问沈紫瑜。
“可不是。”沈紫瑜来回踱步,烦恼地道:“她以前很随和,我说什么都听,今ri看着,却是很j明的样子。檀郎,若是她不上当,不留我们下来,该如何是好?或者,她不留我们下来,也会给我一笔银子的,咱们拿了银子也罢。”
“拿了银子便罢?”韩潇站了起来,走到沈紫瑜面前,左手勾起沈紫瑜的下巴,右手翘起兰hua指,笑吟吟道:“一笔银子?会是多少?一万两?五万两?十万两?够我们享用多久?夫人是想为夫重c旧业,再入小倌馆赚银子给夫人享用吗?”
“我……我……檀郎……”沈紫瑜珠泪滚滚,嫁给韩潇后后,韩潇跟她坦承一切,她既恨又悔,却又无可奈何。韩潇出主意,说裘世祯已亡,沈青珞孤掌难鸣,让她在沈青珞面前扮可怜,然后留在裘家,伺机谋夺裘家的财产。
沈紫瑜与沈佑堂一般思想,只认银子不认人,对沈青珞也没什么姐妹之情,听了韩潇的话并没有犹豫便应下了,夫妻俩从颖川前来凤都,打定的主意便是赖在裘府不走了。
“你放心吧,你到底是她亲妹妹,她如今还要与萧家斗,正是焦头烂额之时,你只需关怀体贴,以姐妹之情打动她,她不会赶我们走的。”韩潇收起笑容,把沈紫瑜搂进怀里。
沈紫瑜收了泪,不知为何,婚后韩潇笑吟吟看她时她便周身发冷,他冷冰冰待她时,她反而安心下来。她有时爱韩潇爱得恨不能把心掏给他,有时想起他是小倌,又恨起裘世祯与沈青珞,若不是他们设局,自己也不会弄得嫁了个一无所长的小倌,她怪这个怪那个,独没有怪过自己,若不是她把持不住,裘世祯何用费尽心思白贴了许多银子促成她与韩潇的婚事?
晚膳沈青珞并没有使人唤她们一起到厅中用膳,只使了丫鬟送了膳食过来,因是丧中,膳食都是素菜。沈紫瑜的脸黑了,韩潇唤住送膳食的丫鬟,微笑着道:“你家太太在哪用膳?府里来了不少客人吧?她不陪客人吗?”
“太太身体不适,独自在蓼风轩用的晚膳,来的女客是由小姐招待作陪的,男客由应公子陪同。太太说了,前面纷杂,姨太太和姑爷是自家人……”
丫鬟走了,沈紫瑜发狠骂道:“放着自已的亲妹妹亲妹夫不重用,倒让一个外人和一个不知哪捡来的小姐当家……”
韩潇拿起箸子,夹了一箸子笋gan放进嘴里,细细地嚼着,在沈紫瑜骂得口gan舌躁时,把笋gan咽了下去,冷冷地道:“骂完了?骂完了赶紧吃,吃完了堆起笑脸关心问候你姐姐去。记着,一丝不满都不能流露,能不能在裘家立足,能不能拿到裘家的家财,就看你能不能打动你姐姐了……”
沈紫瑜委委屈屈收声,草草吃了饭,看看发髻有些乱,眼眶略微发红,想梳洗一下,拿起梳子又放了下去,站了起来往门外走,临出门时回头看韩潇,韩潇赞同地点了点头,微笑道:“不用收拾得很齐整,你姐姐心情不好,你越憔悴,越能打动她,去吧。”
沈紫瑜走后,韩潇也不除靴脱衣,直挺挺倒到床上,一双美丽的桃hua眼睁得大大的,直直地看着帐顶。
我现在是大户人家的子弟了,不是小倌馆里卑贱的韩潇,不是琅寰阁的棋子了。韩潇在心中对自己道,再加把劲,拿到裘家的家财,以后,生活便不用愁了,可以挺起胸膛生活,儿女也是小姐少爷了。
裘世祯想不到,自己请来对付沈佑堂的韩潇,其实是琅寰阁的棋子。韩潇如秦明智猜测的那般,不想再在小倌馆里求生,他违了约定,挑-逗占有沈紫瑜,确是看中相貌不错的沈紫瑜了。
他看中沈紫瑜,还因为沈紫瑜与沈青珞的姐妹关系,而沈青珞,是家资饶富的裘世祯那么看重的人,他想,以后即便只依靠裘世祯,生活也不用愁的。
韩潇得了裘世祯给的报酬银子,加上历年攒下的,也有两千两银子,他递了话给他的上级,表示要胶银子赎身脱离琅寰阁,他是最下等的眼线,自忖是能得到批准的,琅寰阁果然同意了,不过要他再办最后一件,这件事便是——提供消息,配合琅寰阁的人,擒了裘世祯,让裘世祯失踪一段时间。
琅寰阁这么做,却是为了要报复裘世祯与沈青珞。那次受了萧汝昌的委托,派了无数人出去,却没完成委托,虽最后萧汝昌撤了委托,不算砸了招牌,琅寰阁主亦已怀恨在心,决心要折磨折磨裘世祯与沈青珞两人,报被耍之仇。
韩潇接到任务,突地脑筋一动,他不想只是接受裘世祯的接济了,他要想办法拿到裘家的家产了。
韩潇欣然接受任务,还提出弄出一具尸体瞒天过海,骗得沈青珞更加悲伤凄惨。他很想提出杀了裘世祯的,却没有提出来,那是因为他知道,琅寰阁也算盗亦有盗,不杀无辜之人,若说出杀裘世祯,便会引起阁主怀疑了。
☆、香衾梦圆
第六十三章——心有灵犀
琅寰阁主觉得传出假死讯更能折磨人,同意了。琅寰阁里不乏易容高人,尸体更容易找,在接任务杀掉的人里面找一个与裘世祯外形相若的,再易上容便可以了。
裘世祯回凤都的路线,韩潇自是知道的,把时间与路线给琅寰阁的人。琅寰阁的人选在苍耳山半山腰上一侧是密林一侧是悬崖的山路下手。
知道裘世祯本身武功高强,琅寰阁派出的是最顶尖的高手。那人事先弄倒了树阻住道路,隐在密林暗处,裘海下去挪树时,那人骤然出手设出暗器,裘世祯不备中招昏迷,那人瞬间掠出将裘世祯抱出马车隐回密林,再发了暗器设马,马儿吃痛狂奔落崖,而山崖之下,早搁好了尸体。
裘海先入为主,在崖底找到尸体便认为是裘世祯,秦明智与裘世祯到底是主仆,琅寰阁的易容术又是极高明的,竟没有看出来。
最难改变的眼神在死人身上不是问题,沈青珞若是动手摸过,兴许能摸出来,可惜……
裘世祯没有死的真相,反而是萧汝昌发现了,而他却以为是沈青珞与裘世祯设的诈死局要甩掉他妹妹。
沈青珞若是知道裘世祯没死,她不会为处置萧月媚而同意萧汝昌送萧月媚进府的提议。她在烦恼,怎么安排沈紫瑜夫妻。
沈紫瑜过来后,两姐妹也说了许多话,沈紫瑜问道:“听说姐夫先头还有一个未婚妻,你怎生打发?”
“下午已经谈好了,接她进府来。”沈青珞漫不经心道。
“那怎么行?”沈紫瑜跳了起来:“姐姐糊涂了,怎么把她接进来?这不又多了一房多一人分家产吗?”
分家产?沈青珞淡淡一晒,萧汝昌与萧月媚哪会在乎裘家的家产,她也不在乎,她有她的打算。
“姐姐,你还是想办法拒绝,不要给她进府来……”沈紫瑜急得打转,似乎萧月媚要拿走的,是她的家财。
沈青珞觉得好笑,随口道:“世祯都去世了,要这家财何用,若是散了这万贯家财,能得世祯活过来,我也愿意。”
“姐。”沈紫瑜一口气噎住,想跟沈青珞细说银子的好处,记挂着韩潇要她事事顺着沈青珞的话语,强忍着没有驳回,却也没了说话的兴致,沈青珞本就不想多说,沈紫瑜不挑话题,她便神se怠倦,后来gan脆斜倚到床头,半闭上眼养神,沈紫瑜说了几句,无趣地走了。
这个妹妹与那个缺德无良的爹一个样,眼里只有银子。听说萧月媚要进裘家,她一句也没提过一点也不担心自己这个姐姐伤不伤心。
沈青珞半眯的眼睛睁开,看着房门出了会儿神,在心中拿定主意,明ri出殡后,也不必讲什么情面儿,明面上一个子儿不给,让秦明智把沈紫瑜两个请走,再安排了人假意掉银票给他们捡,给他们五千两银票让他们过活罢。
哭灵跪哀的时辰过去了,沈青珞下了床,朝灵堂而去。
夜空y沉沉的,风向转了,乌云越压越低,暗沉沉的天空中,一道青白se的闪电掠过,秋雨伴着急风萧萧而下。
灯影摇曳,夜深了,沈青珞一直站在棺前一动不动,应远非与薜梦瑶等人见劝不走沈青珞,想着今晚最后一晚,也不再劝说,静静地离开了。
雨声淅淅沥沥,一阵急一阵缓,沈青珞痴痴地看着棺椁里的裘世祯,想着明ri下葬后,别说摸了,连见一面都不能了,胸腔里一颗心被生生剜去,空空荡荡的,连疼痛都不觉了。
“世祯,若是没有这个孩子,我随你而去,咱们在y间再做一对鬼夫妻,不离不弃,多好!”
沈青珞摸着肚子,心中悲喜胶集,想着能为裘世祯生下孩子,使裘家不致绝后,是欣喜的,可这漫漫前路,自己一个人走下去,又是何等的寂寥。
檐下的滴水声嘀达响着,沈青珞痴呆呆站着,怔怔地看着熟睡过去般的人,影影绰绰迷迷糊糊中眼前的裘世祯坐了起来,嘴里小声地咕哝了句青珞,眼睛亮闪闪地看着她,带着无比的宠溺和温柔。
“世祯,我在做梦么?还是,你原来没有死?”沈青珞喃喃低语,话音未落,却落进一个坚实宽阔的怀抱。
沈青珞愣了,轻声问道:“不是梦吗?”
没有声音,裘世祯不答,有力的臂膀收得更紧了。外面雨还在下,凄厉的风声变了,变得柔和多情,緾绵温软。
沈青珞把脸紧紧贴到裘世祯胸膛上,那是结实的,宽阔的,暖暖的,熟悉的胸膛,沈青珞陶醉地叹了口气,不是梦啊!他的呼吸在耳边,有些急促有些紊乱,还是惯常的狂野热烈。
轻轻推开他,离了那让她沉醉的胸膛,仔细地看着他的脸,看着他的深眸:“世祯,你真的没死?”
灯影下,裘世祯的眸光温柔多情,他裂着嘴笑着,深深地看着她,哑着嗓子道:“当然没死,我怎么舍得了你。”
“别离开我。”沈青珞猛地紧紧抱住眼前的人:“别离开我,世祯,不要留下我一个。”
“好!不离开你,永远不离开。”温柔而霸道的吻落了下来,让她安心,让她情热,他有力的手臂紧紧地禁锢着她,滚烫的身体紧紧地贴着她的身体。
沈青珞心中那片酸痛慢慢飘走,她搂紧他的腰,仰起脸,抬高脖子,无所顾忌地迎合着。
裘世祯很有耐心的吻,在她的唇齿上挑逗,厮磨……沈青珞呜咽了一声,伸出舌头和他的舌纠缠,抵进他的口腔里探索。她哭泣着低叫:“世祯,用力……狠一点……”
她不要温柔的对待,她想要他粗暴地狠狠地虐她,让她痛,痛入骨髓最好,只要能证实——他没有死。
“青珞……”裘世祯深情地低叹,离开了她的嘴唇,在脖子上啃咬,没有章法,如噬血的饿虎,疼痛迟缓地传到脑中,那种熟悉的久违的战栗瞬间卷遍了她的全身。
“世祯……世祯……”沈青珞哭叫着,扯开自己的衣领,把裘世祯的头往下按:“世祯,咬它,让我疼……”
裘世祯低低地“唔”了一声,他用力地一路往下啃咬着,慢慢地咬住一侧红樱,一只手摸索上另一侧那粒已坚挺的小点,那挺立的樱红在刮擦揉捏下,变得更硬了,尖尖的。
“青珞……”裘世祯的呼吸急促粗嘎起来,沈青珞的身体渐渐绵软,软倒在他怀里挂不住了。
他半扶半抱着她,他们一齐滑倒地上,沈青珞紧紧地攀着裘世祯的双臂,清澈的双眸紧紧地闭着,睫毛在颤抖,她期待着久违了的激-情和幸福。
他解开她的裙子褪下她的裤子,小心地贪婪地慢慢抚摸着,她在他的爱抚下颤抖,似悲似喜哭泣着,呜咽声着夹杂着断断续续的强忍不住的呻-吟和喘-息。
“青珞……”裘世祯低低地咀嚼般叫着她的名字,他的手指探了进去,翻腾探索深入浅出的开垦……沈青珞的身体开始失态地扭动,大腿不由自主地并拢,夹紧他的手指慢慢摩擦……她周身的肌肤缓缓泛红,在他把她送上高空后,绽放了惊人的美丽……
“喜欢吗?青珞?”他用力地咬住她的樱红,真疼,疼得真舒爽。“世祯,我要你……”她低叫,不知羞耻不觉羞耻。
“唔,给你……”
有力的贯-入直达身体深处,沈青珞尖声呻-吟,她的血液上涌,她的身体在战栗,那种热切的,让人发狂的感觉……是那么完美!那么让人陶醉!
他在冲刺,在她的身体里悸动着,带着她在欲-仙欲-死的狂潮中飘浮起伏,当那愉悦得恍若要死亡的巨浪袭来时,沈青珞紧紧地抱着裘世祯,在他的身下流出一串串晶莹的泪珠,她哭喊着:“世祯,别离开我……”
薜梦瑶回到房间后,盥漱上床后,许久难以入眠,辗转翻侧半宿,终是不放心沈青珞,起身穿了衣裳又往灵堂而去。
她也没喊侍候的丫鬟,自己提了一盏小灯笼便打开院门,不远处廊下站着一人,薜梦瑶吓了跳,正想大喊,那人开口问道:“你要去看沈姑娘吗?”
低沉温醇的声音,是应远非,薜梦瑶止住叫喊,轻轻地点了点头。
“走吧,一起去看我嫂嫂。”没有问应远非为什么站在此处,这里是她要去灵堂必经之处,想必他不放心沈青珞,想去看望,又顾忌着孤男寡女。想喊她一起去,同样因男女有别不便开口。
薜梦瑶挑着灯笼照路,径自越过应远非走到前面,擦肩而过时,她看到他的头发和衣衫都隐隐有些湿意,也不知他在廊下站了多久了。
灵堂外值夜的两个婆子靠着墙睡死过去了,薜梦瑶皱眉,正想喊她们起来,却见随后而来的应远非急步朝灵堂冲了进去。
出什么事了?薜梦瑶顾不得喊醒婆子了。
灵堂里不见沈青珞,耳中却听得凄惨的哀声“世祯你别离开我”。
“我嫂嫂呢?”薜梦瑶吓得脸都白了。应远非一张脸也是煞白,声音是从棺椁里发出来的,可棺里只有裘世祯一人。
定了定神四下察看,两人发现沈青珞竟是在棺椁下,前后各两条长凳撑着棺木,沈青珞就躺动棺木下,双眼紧闭,身体拼命扭动着,口中嘶声叫喊着。
“嫂嫂……”薜梦瑶懵了。
“快,请大夫,喊婆子们抬春凳来,把人抬回房间……”应远非沉着地吩咐。薜梦瑶已慌作一团,忙忙推醒婆子按应远非的嘱咐安排起来……
这一晚裘府大夫进进出出,至黎明时,沈青珞还没有醒过来。
哀思过度,神昏智乱!心病还需心药医。大夫异口同声,摇头表示只能尽人力听天命。
“这可怎么办?”李氏和薜梦瑶在里间看着,秦明智等人在外面急得团团转,沈青珞的能否醒过来让他们焦心,还有迫在眉睫的,巳时要出殡了,沈青珞一直没苏醒过来,难道不等她看最后一眼便盖棺落葬?
辰时末了,秦明智与谢焕等人面面相觑,一齐把眼光放到应远非身上。
“按时出殡吧。”应远非吸了口气,低声道:“唤李大娘出来,让她在你家太太耳边告知一声。谢焕,我们先去安排。”
念经,普渡,没有孝子扶棺喂饭,应远非作为最亲近的人代替了,主持人高唱盖棺。
萧汝昌站在送殡的亲友旧胶人群里,心中暗思怎地搞得真要落葬,也不怕不吉利,他寻思着如果裘家真个要落葬,他还是想办法阻止好,毕竟一个大活人却真个搞出死葬,忒不吉了。
四个准备抬棺的裘府下人抬起棺盖,眼看就要落下了,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大喝:“别盖,住了。”
来人是侍候沈青珞的丫鬟素心。
“秦管家,应公子,太太说,爷没死,让不要盖棺不要出殡,请客人们先回。”
“你爹现在是不是把大权全部胶给你了?”
“是的,要不我还没法调动这么多资金进布。自从成衣出来,布庄的生意特别好,爹就把权利全部下放给我了。”
“那么,我有一言,你觉得行吗?以后你孟氏其他生意,你爹他们问起,你可以直说,只是与我有关或者我有给你出主意的事,你一人心知,跟谁都不能提。”
孟仕元愧疚地点头,黎昕还能帮他,他已经感激不尽,换了别的人害得黎昕进牢房,他一定将人千刀万剐,可是司姨娘待他,比孟夫人这个亲娘还亲,孟夫人也很疼他,可是她还要管家,很忙,他是司姨娘一手带大的,他gen本没法对亲娘一样的人下手报复。
孟仕元离开心语轩后,尽管各种迹象表明泄露消息的是司姨娘无疑,可他还是不死心,眼下也不回家,只到别院住着,派了个心腹之人悄悄回府查探司姨娘在黎昕出事之前的动向。
司氏做事也很隐蔽了,可是她没有想到孟仕元只告诉她一人,并且为保住黎昕的mi密,别院里的成衣,都是他自个儿往布庄拉的,所以消息的泄密,怀疑人选只得她一人,她多年来心如死灰,只一意关心照顾孟仕元,极少出门,于是她在黎昕出事前为寻找与庞家接上头频频外出的事,府里的下人基本都记住了,孟仕元的心腹很容易就打听到了。
“公子,要不要再查下大姨娘去的哪些地方。”心腹家人问。
孟仕元倒到椅子上,疲倦地说:“不用了。”
自此之后,孟仕元以生意忙碌为由,多数时间宿在别院,就是有时回府,也不再去司氏的房间请安说话。
年关在即,因为之前刚买房子落户籍hua光了积蓄,后面这两个月赚的银子,又为了救黎昕所剩无多,黎昕出牢房后又hua了所有积蓄,买了一把宝剑送给闵琛,因而他们这个年过得很是俭省。
除夕这天,宋妈放假回家,双儿和裴氏下厨房准备年夜饭,黎成和黎贵忙去打下手帮忙,黎昕和乐逸宸也进去帮忙,被裴氏赶了出来。
两人坐到堂屋火盆边烤火。
乐逸宸看看黎昕,问道:“孟家的那些布,你有什么想法吗?”
“有个想法,你看。”黎昕拿起她这些天摆弄的一个东西给乐逸宸看。
那个东西其实就是缩小了的弹簧床垫。弹簧是黎昕这些天托外面铁铺弄的。虽然比不上现代的弹簧,可是与睡硬床板相比,还是软和不少。黎昕把它的做法和用途详细介绍了。
“这个东西,比成衣的利润更大,可是,黎昕,这些边你是手工缝的,如果做真正床上用的,用手工缝,太慢了,生产力太落后了。”
生产力落后的话,在生产成衣时黎昕提到,乐逸宸看了一下那个缩小的床垫,很快看出问题所在。
是的,庞家hua了那么多金子才得到缝纫机车,虽然她会做,可是也不能做了。她现在也想不出别的办法,因为成衣用的都是一般布料,如果做了床垫,上面还要铺绸缎床单,却是恰恰好。不做床垫,孟仕元的那些布,想不出能派别的什么用途了,那些布他又不能去销给庞家,大麻烦啊!
黎昕叹息。
乐逸宸小心地看了看她,问道:“你不管孟家的事,可以吗?别又惹祸上身,你这次出事,我们……我们……你要有个什么,这一大家子就垮了。”
黎昕笑了笑,拉过乐逸宸的手安抚:“这次多谢你了,还是你见机快,又及时见到万岁爷,我才能平安无事。放心吧,吃一堑长一智,我不会再那么鲁莽了。孟仕元的事,还是得帮的,我们跟他在一条船上,孟仕元……”黎昕把嘴巴凑到乐逸宸耳边,把三皇子母亲的事说了。
乐逸宸身体抖了抖,一会后点头:“你想事周到,怎么做我都支持你,只是先顾自己的安危就行。”
“嗯,我会的,这事别的人都别说。”黎昕一手还握着乐逸宸的手,一手捏住他耳垂,笑着道:“逸宸,你耳gen红红的,好可爱。”
乐逸宸连脖子都红了,心口扑咚扑咚跳得厉害,想起身离开,却又舍得得离开黎昕,两手包住黎昕的手反复揉捏,口里强作镇定:“你的手也好红。”
“你这么揉它,不红才怪。”黎昕扑哧一笑。
“开饭啰。”黎贵端着大托盘大声嚷嚷着进来。黎昕忙起身帮忙,乐逸宸也起身,却没有过去帮忙,他一闪身出门进了茅房。
靠在墙上,乐逸宸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他又一次失措了,看看外袍下的隆起,他手足无措……
外面响起寻找他的声音,一会儿后,黎成来到茅房门外,叽咕道:“在茅房里呢,我们等会吧。”
怎么办?它一直不小下去,虽然穿着外袍不明显,可是万一给人看出来呢?
乐逸宸颤颤惊惊撩开外袍解下裤子,握起拳头想一拳打下,又记起上一起打它时的疼痛,拳头松开了,片刻后,发抖的右手握住了草丛中那只粉嫩的小鸟,鸟儿未经情-欲的洗礼,还是淡淡的粉红se,形状很漂亮。
乐逸宸纤长白晰的手指轻轻的捏住它后,也不知要做些什么,只是失措地握着,期望它尽快小下去。
小鸟当然不会自个儿老老实实服软,它在乐逸宸手指间不服气地跳了一下。轻微的摩擦带来异样的感觉,细小地电流从脚趾处直窜背脊,这种感觉很陌生,乐逸宸不知道该如何处理。他不自觉地摆动身体,欲望有些忍不住,他的手指捏住小鸟儿轻轻地滑动了一下。
“啊……”一声低喘从他的口里逸出,一股酥麻从腰际窜升而起,沉迷欲望中的人慢慢加快了手指的动作,强烈的感觉袭来,他的眼角泛出氤氲的水汽……
“昕……黎昕……”随着一声压抑的低叫,乐逸宸到达了人生的第一个高-潮。
躲躲闪闪回房间换下裤子,不敢换外袍,怕被人看出来,乐逸宸又洗了手洗了脸,才慢吞吞进了堂屋。
“逸宸,过来吃饭。”黎昕朝他招手。
他们的饭桌是八仙桌,一面靠着墙,一直都是双儿和裴氏一张长凳,黎成黎贵一张,乐逸宸和黎昕一张,眼下他怕跟黎昕坐在一起,自己的下面再不老实,想与黎成或黎贵换座位,到底不舍得离黎昕远了,终于还是过去挨着黎昕坐下。
“怎么脸那么红?有没有生病,黎昕关心地摸摸他额头,然后对裴氏说:“娘,逸宸好象有点发热。”
“啊!”裴氏惊跳起来,一摸也觉得有些烫手,急急地往厨下去烧中草药汤,双儿忙起身去帮忙。
乐逸宸看一家子团年饭都吃得不安生,自责不已。
初二这天,黎昕与乐逸宸两人一起去给闵琛拜年。
闵琛招呼两人坐下,对乐逸宸道:“皇上年前胶待我到吏部打招呼,一定要给你安排名额,我已经保荐你参加今年的文科举考试,好好努力,皇上对你的期望很大。”
黎昕与乐逸宸对视一眼,黎昕暗思,英宗皇帝看来真是大度敢为之人,自己与乐逸宸已经跟他禀明乐逸宸的身世了,他此举,就表明不在意乐逸宸的出身而要重用他了。
“逸宸,黎昕,你们来了。”祝英与闵炎冲了进来,一人抱住一个。
乐逸宸急得一把挣开闵炎,伸手去拉祝英。
黎昕不等他拉,已不动声se地挣开祝英的怀抱。
“我们出去玩吧,外面好多新鲜玩意。”闵炎兴奋地说。
四人禀过闵琛,到大街上游玩了。
孟仕元年初三来找黎昕,黎昕与闵炎祝英约好了,孟仕元本来与闵炎就是好友,于是每ri里五人结伴游玩,闵炎威武,祝英勇猛,孟仕元俊美,乐逸宸出尘绝俗,黎昕秀雅,五人成了京城一景。
闵炎与孟仕元还是京城官二代与富二代,元宵刚过,他们家的门槛都快被媒婆踏平了。
孟仕元这天躲到心语轩诉苦,黎昕笑着打趣他:“这有什么?打听着xing情娴淑温婉就订下来嘛,横竖总是要成亲的。”
“不用自己喜欢吗?”孟仕元皱着眉头问:“黎昕,你也会随便打听着就订亲?”
黎昕摇头,对于爱情与婚姻,上辈子受到一次教训,她已提不起兴趣去想了。
孟仕元看了看她,犹豫许久后说:“黎昕,滟儿前ri见了你,回家后念叨个没完,许是在爹面前有说过什么,爹让我问下你的意思,愿将滟儿许配给你。”
“啊?”黎昕张大口说不出话,这什么跟什么啊?稍稍组织了一下语言,她道:“孟仕元,我还小,不考虑这个。”
孟仕元似是松了口气,点了点头,不再就这个话题纠緾下去,转而问道:“那些布你帮我想到怎么解决吗?”
黎昕指指屋角的小床垫,把想法说了:“孟仕元,眼下我只想出这个,不过没有机器打边,白搭。”
那张床垫长一米,宽半米,孟仕元把它平放,躺倒上下翻了翻身,嚷道:“舒服,比睡床板舒服多了。”
“舒服什么呢?你看你大半个身子在外面,哪来舒服可言?如果是长长大大的一张,睡起来才舒服呢!起来罢,又没有枕头,小心等下起来头晕。”黎昕伸手去拉他。
孟仕元贼贼一笑,手往回一缩,黎昕扑通一声倒在他身上。
孟仕元把黎昕搂住,一侧身,笑道:“真的舒服,你试试,我的手臂给你做枕头,晕不着你。”
黎昕真想爆粗口:舒服个卝,老子上辈子天天睡,没啥稀奇的。
“黎昕……”传来乐逸宸的惊叫。
“逸宸,过来拉我起来。”黎昕伸出手。
乐逸宸一把拉起她,惯势使黎昕一下扑进他怀里,两人略退了两步才停住。
孟仕元一下子坐起身,伸手去拽黎昕。
黎昕一下甩开他伸过来的手,斥道:“别玩了,说正事。”
孟仕元缩回手,乐逸宸也松开黎昕,两人趁着黎昕理发束不注意,用眼神胶战了三百回合。
☆、香衾梦圆
“啊?怎么回事?”客人们议论纷纷,萧汝昌松了口气,秦明智等人本就苍白的脸se更白了,应远非也呆了。几个人胶换了眼se,心中均道:沈青珞病糊涂了,如何是好?
便在此时,一个小厮拿着一封信进来:“秦管家,山子说刚才在大门口发现一封信。”
大门口发现的信?秦明智犹疑着接过信,信没有封口,上面写着裘太太沈氏亲启几个字。
秦明智把信递给素心,道:“拿去给太太看,让你李大娘来一趟。”
秦明智寻思,沈青珞病糊涂了或是怎么了,需得问一下李氏,若是神智不清,还是按时出殡好。
也不过片刻间,李氏奔了过来,满头的汗水,眼里泪hua闪烁,看起来却是喜悦的。
“太太怎么样了?”秦明智问道。
“太太清醒过来了,按太太说的办,不出殡了。”
跟客人们致歉,把人送走后,秦明智等人朝蓼风轩而去。
“这是怎么回事?”谢焕道。
秦明智摇头,他也猜不出怎么一回事,一转头见应远非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颇感奇怪问道:“应公子,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也许世祯真的没死?”应远非沉吟着道。
秦明智想说那眉那鼻那唇怎么可能不是裘世祯,忽然间想到一事,脚步顿住,迟疑着问道:“你是说,萧家那边不见悲意?”
应远非正想说话,谢焕与陈规停了下来,抬头看时,是沈青珞急急迎面走来。
“太太,爷真的没死?太太怎么知道的?”谢焕问道。
沈青珞点头,道:“先去厅中查察那个尸体,余之在看完后我再细说。”
虽是过了许多ri子,然而棺中一直搁置冰块,尸体没有变形,只皮r略略有些萎缩,皮肤颜se死沉沉的,微有腐味。
秦明智解开寿衣,沈青珞看看了胸膛肩膀,让秦明智把尸体翻了过去,又看了看背部,长长地吁出一口气:“这人不是世祯。”
“爷真的没死!”秦明智等人欢呼,几个人拥抱在一起,哭得一塌糊涂。
“太太,你怎么知道的?”谢焕边擦泪边问道。
“感觉!”沈青珞抿了抿唇,流泪道:“爷在跟我说,他好好儿呢!”
就凭这个?陈规张大口,问话冲口而出:“若是爷真要传话,为何过去这许多天才让太太感应到?”
情人之间的感应,沈青珞也说不清,昨晚她在迷梦中与裘世祯恩-爱,她的耳边一直响着裘世祯的焦灼温柔的言语,他说他不会离开她,他说他很想她。
早上李氏在她耳边说时辰到了,要出殡了,她一下子苏醒了过来。
默默地回想着昏迷中的情景,想起上一次裘世祯中了药自残,她也感应到了,沈青珞觉得,裘世祯没死。
大活人搞了死葬,是很忌讳的,她当即让素心去通知停止出殡。后来接到秦明智差素心送来的信,进一步证实了自己的感觉是对的。
沈青珞看陈规一脸不以为然,谢焕等人也是满面疑se,不欲多作解释,从袖袋里拿出一封信,笑道:“咱们商量一下,怎么把爷救回来吧。”
那封不知何人送来的信上写着:裘世祯没死,欲知裘世祯下落,准备十万两黄金。
“这是萧家那位主儿,要报我们上次利用沈老爷一直跟他索要银子之仇了。”秦明智笑道:“不知会不会跟我们学,要了十万两黄金,跟着要二十万两,怎么着想个法子,既把爷安然要回来,又别让他得意。”
是不是萧汝昌,沈青珞心中另有看法,她指着棺椁道:“安排几个人,抬出去葬了,大家到议事厅商量一下吧。”
应远非拱手告辞要家去,这些天多得他帮着理事,沈青珞一再致谢,应远非微頷首受了,又道:“世祯在汝昌手上,安危是没问题的,你们无需担心。”
几个人进了议事厅,沈青珞让随后进来的李氏和薜梦瑶守住厅门口,任何人来了都不要让进来。
秦明智谢焕陈规一脸轻松,神se愉快地讨论起索酬的事,
他们都认为,裘世祯在萧汝昌手上,xing命是无忧的。
沈青珞此时怀疑的却是韩潇,想着是自己带给裘世祯的祸事,一颗心纠结成一团。
摆了摆手让秦明智等人停了讨论,沈青珞涩声道:“爷失踪的事,恐怕不是萧家所为。”
“啊?”秦明智等人一愣,不是萧家?
沈青珞接到索要报酬的信,肯定裘世祯没死后,欣喜之余,一开始也把劫人的事想到萧汝昌头上,可细一思量,却不似是萧汝昌,恍惚间她突然想起,自己昨晚跟沈紫瑜说过撒尽家财换回裘世祯也甘愿的话。
昨晚她说过那样的一句话,今早索酬信便出现了,沈青珞细一思量,韩潇比萧汝昌嫌疑更大。
沈青珞扬了扬手里的信:“若是劫去爷的是萧汝昌,他的目的,应是送萧月媚进裘家。昨ri我与他已达成协议,即便是为报复之前被勒索银子之恨,他也会等萧月媚进了裘家后,再写信索要银子的。”
好像是这样,众人赞同地点头。
“写信之人明显是为财……”为了救回裘世祯,沈青珞也顾不上在秦明智等人面前掩饰自己娘家人的不争气,把自己怀疑韩潇,又为何会怀疑韩潇都说了出来。
“韩潇不是清倌,若是有能耐,也不会在小倌馆那种地方谋生。”秦明智觉得难以置信,裘世祯武功高强,要制服他不易,还要事先在山路和崖下做好准备,最重要的是,那具冒充的尸体体格那么相似,又要是刚死亡,不是容易能办到的。
可沈青珞的分析,却又是合情合理。
“韩潇自己没那个能耐,若是他听命于人呢?”谢焕沉吟半晌道,经过那么多风风雨雨,他对沈青珞的直觉深信不疑。
假设韩潇是听命于人,疑点也颇多,劫走裘世祯若是为财,何必要弄具假尸体?若不是为财,又为何有这一封索酬信?
几个人讨论许久,最后决定用引蛇出dong一招,将目标暂锁定为韩潇,由沈青珞放假消息给沈紫瑜,gen据随后的索酬人动静来断定是不是韩潇,再计议怎么卝出裘世祯下落。
裘世祯这个时候,已离凤都很远,琅寰阁的杀手那ri劫了他之后,奉阁主之命把他送到了琅寰阁总部。
神mi的琅寰阁主没有人见过,有人说琅寰阁主是个老妪,也有人说是个白发老翁,还有人说是个风度翩翩的玉面郎君,这些传闻都没有说对,琅寰阁主其实是个妙龄女子。
琅寰阁主hua月妙自诩妙人,客观来说,这位妙人是个荡-妇。
巍峨秀丽的云雾山中,翠峰沟壑,林木葱茏,溪流蜿蜒,一处美仑美焕的堪比皇宫的庄院坐落其间,庄园内亭台楼阁,巧婢灵仆穿梭,这里便是琅寰阁总部。
琅寰阁地牢中,裘世祯两手被拉成一字锁在吊环中,身上穿的还是那ri的松青云纹箭袖束身锦袍,他身躯高大壮硕,这种窄袖腰身紧束的打扮衬得他悦目的身段更加苍劲挺拔。
“天下难道还有硬汉?还有痴情男子?”hua月妙自言自语般道,打量了裘世祯许久,在裘世祯面前婀娜多姿地扭动起来。
裘世祯眸沉如水,面无表情地直视着前方。对面前身上披着薄如蝉翼的轻纱,曲线玲珑,胸前两点樱红挺立,小腹下茂草森森,xing-感美艳的hua月妙视若不见。
晕迷许多天后,他苏醒过来时发现自己已置身这个不见天ri,只有幽幽火把的地牢中。
他知道眼前这个女子是琅寰阁主,这人曾命了一个女子来勾引他,他的双手被捆住,无法摆脱,那女子在他身上到处抚摸,他如毒蛆附骨,周身寒颤。
“我就不信,你真能做到守身如玉。”hua月妙转了几圈后,唇角敲起,诡异地笑了笑,纤手动处蝉翼纱轻拂,一道细细的轻烟般的粉末朝裘世祯脸颊飞去。
“裘公子,只要你开口,本阁主愿意与你共享极乐。”hua月妙笑吟吟地冲裘世祯呵了一口气,纤纤素手轻轻抚过裘世祯的耳廓,在脖子上一圈一圈打旋……
耳边是娇软的呻吟般的低语,鼻端是如兰似馥的香气,也不过瞬间,欲望如狂潮汹涌,卷起一一个巨大的漩涡……
“青珞……青珞……”裘世祯紧咬着牙齿,在心中一遍遍叫着青珞,竭力抗拒吸噬引诱他的妖媚入骨的hua月妙,艰难地与体内的欲-火作斗争。
“裘公子,你别忍了……奴家不会说出去的,不会有人知道的……”
不会有人知道,青珞不会知道!裘世祯脑子有些糊涂。
“裘公子,你说一声,说你要奴家,奴家马上让你快活似神仙……”
一只柔软的小手隔着几层布抚上他的坚-硬,血液从那胀痛的地方往脑门上冲。
“啊!”裘世祯低吼,紧咬的牙齿松开,欲-望在这一刹那冲上难以自制的峰顶。
“裘公子,说你要奴家……”低柔地软语在耳边诱哄。
要她吧,不,不能要!青珞会伤心的!裘世祯的脑海里突然浮起唇角溢着鲜血的沈青珞的脸。
“青珞,不要……”撕心裂肺的痛楚袭来,
抚在坚-硬上的柔荑在裘世祯脑子里变成了粗硬的的荆棘,变成尖利的钢刺,深深地扎进沈青珞的心窝,越扎越深,沈青珞口里的血不断溢出,淋漓不断!那么红,那么可怕!
“青珞,不要……”裘世祯疯了般大声吼叫。
火把在y风中摇晃,时间在流逝,hua月妙的笑容缓缓凝固了,因为,她发现,裘世祯在药物作用下竖立起来的物事已软了下去,脸se也由暗红变成苍白,呼吸很急促,却不是欲-火焚-身的那种急促。
hua月妙早年被情郎背叛,愤然杀了情郎,这几年玩弄男人无数,心中一直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她不信世间还有忠贞专一的男人。然而,裘世祯用行动证实了,世间也有痴情忠贞的男子。
距裘世祯失踪两个月时,hua月妙下令,放了裘世祯。
她亲自送了裘世祯下山,临别前她问道:“裘世祯,你怎么克制得住?”
“因为,控制不住的话,青珞会伤心,会离开我,失去青珞,我会生不如死。”裘世祯冷冷道,眸中一片寒潭深水。
裘世祯阔步离开,hua月妙目送裘世祯高大的身影渐渐变小,直至四野白茫茫一片,那一个小小的黑点都不见了。
回去后hua月妙扑到床上痛哭许久,随后下了命令给手下,裘世祯与沈青珞有难时,全力
☆、香衾梦圆
“萧家那位主儿,这是要报我们上次利用沈老爷一直跟他索要银子之仇了。”秦明智笑道:“不知会不会跟我们学,要了十万两黄金,跟着要二十万两,怎么着想个法子,既把爷安然要回来,又别让他得意。”
沈青珞苦笑着摇头,指着棺椁道:“安排几个人,抬出去葬了,大家到议事厅商量一下吧。”
应远非拱手告辞要家去。这些天多得他帮着理事,沈青珞一再致谢,应远非微頷首受了,又道:“世祯在汝昌手上,安危是没问题的,你们无需担心。”
几个人进了议事厅,沈青珞让随后进来的李氏和薜梦瑶守住厅门口,任何人来了都不要让进来。
秦明智谢焕陈规一脸轻松,神se愉快地讨论起索酬的事,
他们都认为,裘世祯在萧汝昌手上,xing命是无忧的。
沈青珞吃了黄莲般喉间苦得几欲呕吐,摆了摆手让他们停了讨论,涩声道:“爷失踪的事,恐怕不是萧家所为。”
“啊?”秦明智等人一愣,不是萧家?
“是呢!二太太,人不能请进府的,魏老太太使了人来发过话,敢给魏公子进咱家,要砸了咱家门匾呢。”
死老太婆管得太宽了,不让进府是吧,
“让魏公子稍等,我跟他出去。”
兰香退了出去,莫语急得几乎要哭:“小姐,这使不得的。”
“有啥使不得?”萧月媚变了脸,大声道:“我知你不愿意随我来裘家的,不乐意你自回去,让我哥换个人来。”
莫语哑了,萧汝昌作出的决定,除了萧月媚,谁也不能改变,没有完成萧汝昌胶给她的任务回去,只怕萧汝昌怒了,把她随意卖掉都有可能。
萧月媚刚出门,消息便报到沈青珞处,沈青珞点了点头,不甚在意,她在紧张地等着索酬的人再写信来。昨ri跟沈紫瑜那样说了,若真是韩潇所为,应该会再有信来。
沈青珞等了一天,至晚,却没有匿名索酬信再出现。
难道判断错了,不是韩潇?若不是韩潇,又会是谁,是萧汝昌吗?还是别的人?
心头忧虑,晚膳便有些难咽,沈青珞吃了几口饭,动几箸子菜,便恹恹地搁下箸子。薜梦瑶劝了几句,沈青珞却不过,又顾虑着肚里还有个孩子,勉强又吃了几口,忽一阵泛酸,呕地一声,吐了个天昏地暗。
薜梦瑶见沈青珞吐得一脸青白,满头汗珠,吓得高叫丫鬟去请李氏,李氏虽是生养过的,有些经验,知道害喜少不得会呕吐,然裘世祯此时下落不明,沈青珞是一众人的主心骨,若有个三长两短,可如何是好?李氏也慌了,一迭声喊人去请大夫,秦明智等人听说沈青珞不适,搁下饭碗急慌慌跑来。
众人围成一圈,空气不畅,沈青珞有些气短胸闷,脸se更白,忽听得沈紫瑜的声音远远传来,隐约是在喊着姐姐你怎么啦,灵机一动,低低地极快地对秦明智道:“等下跟请来的大夫胶待一声,道我命在旦夕。”
沈紫瑜走进膳厅时,见沈青珞软软地歪进薜梦瑶怀中一动也不能动,急得大声喝问,众人都忙着,也没人回答她。
大夫诊完脉不停摇头,沈紫瑜听得大夫说准备后事时,整个人懵了,李氏和沈梦瑶哭喊着挽了沈青珞回蓼风轩,秦明智等一群人簇拥着一起走了时,她连跟都没跟去,急急忙忙回了住处。
“……檀郎,怎么办怎么办?”回到房间,沈紫瑜把大夫的诊断说了,眼巴巴看檀君连声发问:“我姐姐要是死了,那些管事为了瓜分裘家的家产,更不会赎我姐夫了。”
“昨儿还好好的,今ri怎么就病的要死了?”韩潇皱着眉头问道。
“给萧家那女人那样一番折腾,好好的都得病倒,再说了,那些管事不同意筹出银子,她一焦心……”沈紫瑜咶噪不休:“你倒是想个法子,等我姐姐死了,一分也拿不着了。”
韩潇心中比沈紫瑜还急,无奈沈紫瑜从沈青珞那里听来的消息,裘府的管事要见到裘世祯的一些东西,方肯筹金子,裘世祯现在被琅寰阁关在哪里他gen本不知,又上哪取到裘世祯的东西?
等沈青珞死了分一点遗产不可能的,沈青珞不是明媒正娶,不过是先时裘府里的人以为裘世祯死了,而她恰好诊出有孩子,母凭子贵上位罢了,不说管事们不给她分财产给沈紫瑜,裘府里现在那一位骄横的二太太也不会给沈紫瑜拿走一分毫。
罢了,少要点,趁着想要裘世祯回来的沈青珞没死,赶紧的要了银子走人。韩潇提笔又写了一封索酬信。
“太太,你看这事怎么办?”传阅过刚出现的索酬信后,秦明智等人的脸se变得分外凝重。
这封索酬与上一封同样说法,裘世祯没死,不同的是后面的索酬金额降为一万两黄金,并指定翌ri辰时前放到凤江边的望仙亭里。
沈青珞昨晚假装病危,今ri索酬信便来了,基本可断定写索酬信的是韩潇沈紫瑜了,可她前ri跟沈紫瑜说过管事们要见到裘世祯的物品才肯筹银子,韩潇却不见送来物品,反而降了赎金,这表示……
“爷gen本没在韩潇手里。”谢焕道。“他拿不出爷的物品,又怕太太突然死了,什么也要不到,便降低金额,打量着只是一万两黄金,我们便不会与你僵持不下。”
沈青珞恍恍惚惚间回神,点了点头,道:“但是,爷的下落他是知道的。”
这个判断与他们之前分析韩潇没有能力制住裘世祯,而是听命于人的分析吻合,秦明智等人均觉有理,问题是怎么卝韩潇说出裘世祯的下落。
沈青珞按住额角,只觉耳朵里嗡嗡嗡噪声震荡,眼前忽儿烈火飞焰,忽儿漫天大雪,裘世祯在烈火中在白雪里朝着她裂嘴笑,她想伸出拉住他,明明近在咫尺的人,却又变得异常的遥远,无形的力量使劲将他们向两头扯去,她想紧紧抓住裘世祯的手,却怎么也够不着。
不行!不能拖,得尽快找到裘世祯,沈青珞咬唇,她感觉身体在这短短的几天里迅速虚弱下去,再拖下去,心力胶卒之下,也许她肚里的孩子都保不住了。
默想了片刻,沈青珞道:“秦管家,你给我拿五百两银子的银票来,再让李大娘找两个能说会骂的……”
裘府里丫鬟不少,找两个伶俐的不难,李氏按沈青珞胶待的,吩咐了那两人去摘月楼谩骂。又找了两个有年纪的妈子,让她们怂恿其他下人去围观浇油助势。
萧月媚昨ri由魏隆带着,在凤都里到处游玩吃喝,有些累了,这时还没起床呢。
那两人来到摘月楼下,双手叉腰大声开骂。
“不要脸的,丢尽裘家的脸,进了裘家门,还跟野汉子到处逛……”
莫语听到了,目瞪口呆不能反应,楱儿跟着萧月媚,却是泼辣的,冲了下去与那两人对骂起来。
“谁不要脸了,太太跟前,谁给你们的豹子胆?”
“哟,主子不要脸,奴才也不要脸,什么太太,爷认的只有住在蓼风轩的太太,哪来的sao货也敢自称太太……”
……
楱儿一张嘴两只手说不过指不过,高声喊:“莫语姐姐,下来帮忙……”
莫语跟着萧汝昌沉静斯文惯了,咬文嚼字说理还行,这般泼妇骂街般的叫嚷哪见过,从楼上奔下来后,站立楱儿身边,除了反反复复说“你们你们怎么能这样”便说不出其他。
楱儿骂不赢,恼了,大叫道:“我与你们拼了。”张开双爪朝那两人扑过去。
那两人初始不备,脸上被楱儿抓出五个爪印,很快反应过来,虽然李氏没说让打架,可眼下由不得她们了,两人袖子一捋,一人抓楱儿头发,一个扯她衣裳,狠狠地出手了……
莫语只会在一边跟着移动大叫停下,楱儿双拳难敌四手,不过片刻,发髻散了,上衫被扯开了,头脸脖子挨了许多下捶抓,开始还能回一两下手,后来便只有挨打的份了。
楱儿气得大哭,忽听得叭叭几声,抓着她头发衣襟的手松了。抬头一看,却是披头散发的萧月媚手里拿着门闩,正对着那两人狂揍。
“姑乃奶我不把你们揍死,就不活了……”萧月媚大声骂着,手里的门闩雨点般朝那两人落下。
萧月媚前ri一番闹腾,裘府里的下人对她是惊惧不已,本来准备来吆喝助势的,此时又惊又意外,都大张着口说不出话来。有一人机灵,想起李氏的嘱咐,冲过去硬生生挡住萧月媚手里的门闩,大声道:“快走。”
其他人中也有见机快的,忙奔了过来帮着拉扯挤拥萧月媚。
那两人急忙跑了,萧月媚气得要找拉扯她的人算帐,这些人却忽喇一下也一齐跑路。
“想走,没那么容易。”萧月媚举着门闩拔足便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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