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裁冰听到了佛门两个字,眉头都不曾蹙一下,显然不将此事放在心上。她望了望道皇谷中消散的云气,沉声道:“我来只是问一个问题。”
原红袖自然明白什么才是玉裁冰真正关心的,她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道:“消失不见了。”别说是她, 就连练青霜都追溯不到那位的气息。顿了顿, 原红袖又道, “佛门四大王众天之主, 是你杀的么?”
“你难道不知么?”玉裁冰反问了一句, 见洛玉笙已经不在此处,便没有什么停留的必要。她朝着原红袖拱了拱手, 说了声“告辞”,一转身便朝着前方的深林中走去。原红袖双手环胸,望着玉裁冰离去的背影,许久之后才收回了视线。自不留峰遭遇地狱岛的袭击后,她们一直在一起,玉裁冰没有杀人的机会和动机,这一问只是让她更为确定而已。那么佛门的人,难道是玉璧乔装打扮动手的么?
一道白影在林子中疾驰,只不过骤然间停下了脚步,手中长剑出鞘,顿时几道剑气贯穿了仍在风中飘扬的树叶,击中了那躲躲藏藏,跟踪在了后方的人。玉裁冰双手在胸前一点,压制住体内那道颇为怪异的莲花圣气,眉头越蹙越紧。那道力量正趁她受伤之时,正在吞噬着她的灵力,从她身上分离之后的东西,终于开始噬主了吗?眼下玉裁冰没有心思在思考这件事情,她满脑子都是洛玉笙。洗灵台爆发出那么强的灵力波动,而玄刃的出现也证明了她确实现身过,可是最后又到了哪里去?为何追溯不到?难不成是已经离开了长生界,前往魔城镜都了?
玉裁冰正在沉思着,身侧的树木忽然间动了动,一股妖氛在身边扩散。她握着剑神情一凛,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长剑甫一刺出,便见从树叶中钻出了熟悉的小白狐狸,一跃到她的肩头,吱吱呀呀地叫唤着。
“你想带我到哪里去?”玉裁冰收剑,她的眉头几乎蹙成了一团。
小白狐被原红袖带到了长生界后,身上的妖力强大了不少,可依旧难以化形,也不会口吐人言。她扒拉着玉裁冰的袖子,见她注意到了自己的行为,立马又从她的身上跃下,朝着前方快速地奔去。难道小狐狸是想带自己去什么地方?它知晓洛玉笙的下落?玉裁冰神情一凛,顿时向前急掠,跟上了小白狐的身影。
从林子中向外奔出数里地,小白狐的身形在一处断崖消失不见。玉裁冰停下了脚步,满是警惕地观望着四周。呼啸的山风吹拂着衣袖猎猎作响,不同寻常的静谧中,潜动的是一股莫名熟悉的灵力。碎石微微地震颤,仿佛底下有什么东西正要脱困而出。玉裁冰小心翼翼地往前走了一步,她正朝着断崖底下望去,忽然间一道强大的力量从底下涌了出来,霎时间笼罩了整个山头。山崩地裂,烟尘四起,玉裁冰纵身一跃,可是又被莫名的力量给往下吸引,沉重的双腿是被铁爪抓住,不停地往下坠落。意识在片刻见脱离身躯而去,一片黑暗似乎找不到尽头,等到那种头晕目眩、灵力流失的感觉消失了,玉裁冰才发现自己处在一个熟悉的地方,而小白狐正蜷缩在了她的脚底,讨好地呜咽。
这里是——极天之涯!
极天之涯是空间裂隙,与长生界有交接,没想到入口会是在这一处。可是小白狐将她带到极天之涯做什么?而且刚才那道巨大的力量又是从何而来?玉裁冰嗅了嗅空气中残余的味道,她握着剑缓慢地向着不远处的万神冢走去。
万神冢上,又起了新的白骨堆,而在众多森然的白骨之上,则是黑色的宝座,上面正坐着一个穿着黑色衣裙的女人,从她的周身散发着一股凛然不可侵犯的威势。玉裁冰停下了步子,她凝视着前方的女人,一双幽沉的眸子里藏着无限的情绪。忽然间,一道灵力打向了她的心口,一阵剧痛后,她体内的那道莲花圣气被压制住,凝成了血红的一点聚拢在眉心。
“连自己的力量都控制不住了,真是越活越回去了。”轻轻的调笑声一如当年,只不过那时的她在桃花树下,手中提着酒壶,白衣胜雪,哪里是如今这深不可测的墨色?
“玉笙?”玉裁冰喃了喃唇,低声唤出了这个名字。
“洛玉笙”动了动,她朝着玉裁冰一挑眉,撑着下巴漫不经心地说道:“为什么还在喊这个名字?你这千百年的努力不就是为了让我重现尘寰么?难不成你后悔了?生怕魔息席卷修仙界?”“洛玉笙”的右手扬起,便见一丝丝黑色缠绕着,怨灵的尖叫、妖物的挣扎,都藏在了那一抹黑气中。
“当然不是。”玉裁冰踏着白骨向前走动,一直到了“洛玉笙”的跟前才停住了脚步,她伸出手抚摸着那张如玉的面容,唇角上扬,勾起了一抹轻快而放肆的笑,“久违了,我的……无瑕大人。”
“是啊,久违了。”“洛玉笙”反握住玉裁冰的手,深深地望入了她的眼眸中,她偏着头轻笑,片刻后又变成了放肆的大笑,天地间只剩下她一人的笑声在回荡。鲜血顺着她的唇角流淌了下来,眼前的人时而清晰时而模糊,她低语道,“你以为我还是当初的那个无瑕么?”
“你——”玉裁冰见她如此衰弱的模样,心中一惊,猛地按住了她的肩膀,朝着她的体内输送着灵气,可是像是隔着一层穿不过的屏障,她始终无法再进一步。“你做了什么?”从洗灵台出来的洛玉笙,将魔骨和魔胎炼化,终于重新唤醒了沉睡的意识,她等来的应该是一个完美的无瑕,而不是眼前这个像是一阵青烟般抓不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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