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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是我嫂子，你别乱叫。”易宣望回去，声音倒小了一分，边说还边摇动自己手臂。

“你别摇了，再摇我更想睡，你也躺下来，瞧瞧你那青黑眼圈，让哥哥给你讲睡前故事。”白诃睁眼假意凶了易宣一道，见他不摇了，也没躺下，只是侧着身子，将自己的手臂远距离给他支着，中间隔出一个人的空位。

小秃头身上没有药味，但有种淡淡的檀香能让他安静，白诃闻着闻着眼皮倒越来越重，刚要进入梦乡，就听易宣悄声说“你快说啊”。

遂又撑开眼皮，望了望破洞漏雨的屋顶，吸了吸几口雨后空气，白诃想起和阿刀经历的过往，慢慢开口道：“小孩勿进的故事，你既然要听，就别怪我开口哦。”

易宣赶忙点了点头，将手臂往前送了送。见白诃咳了咳嗓子，声音忽然变得深沉悠远，像唐零儿之前弹奏的琵琶，古筝，断断续续说成一个画面。

“你肯定不知道，昨天那群村民，已经不是之前我初见时的村民了。战争还没影响到他们这边地带时，他们也都还算善良，可一旦饥饿，贫穷找上他们，就跟染传染病似地，一个染一个，全都变了，你昨儿见的那五爷，之前是卖猪的，后来没猪卖了，难民乱民多了，娘子的肚子要吃东西，他就开始卖人了，先开始卖死了的人，后面死人不够用，就卖活人。”

“一个人变两个人，两个人变一群人，相同利益者总会走到一起，瞧，你，和你师兄，还有那两个，不是也就是这目的吗？”

易宣惊异，连忙竖尖耳朵往前瞧他师兄没动静。

“这么照顾我啊？小不点，你放心，哥哥绝不会泄露给他们是你让我知道的。”白诃勾唇角笑道。

见易宣又想反驳他的样子，白诃扭头在他手上动了动，收笑说道：“逗你呢，怎么能拿你们跟他们比。你是不是奇怪我怎么会跟他们走一起，你奇怪的事太多了，我就随便开始讲吧。”

“之前叫你们睡那停尸屋子，不是真的停尸的，我留在他们身边也不算真的给他们看病，他们那

是心病，心病只能自己救自己。给小不点你说吧，他们卖活人最后被官府发现了，一半人都抓进去蹲牢，剩下的这堆人，就跑这村来了，专门逮你们这些破落大户，财物成了主要来源，人就成了玩物。阿刀啊，他……”

“他和他的家人也进了这村，我那日上山采药去了，本来以为大雨天不会来人，可我，还是错了。回来的时候，他的弟弟妹妹和娘都被折磨致死了，还好，他娘也有些年岁了，没被折磨几下，人就过去了，可怜他妹妹被一个胖子，给糟蹋了，黄花闺女想不开，一头给撞死了，他弟弟瞧见了，不知哪儿拿了把粗厚铁刀，想一刀捅进那男的身体，结果，那小弟还未靠近，胖子凭借他身长体宽的优势，一把抢过刀甩在地上，直接是用他的拳头，小不点，你知道吗？人的拳头，竟然有如此大的劲，一拳，两拳，三……阿刀，阿刀的弟弟就不见了。”

“耳边穿过一声惨叫，那是我最后一次听阿刀的声音，幸好他疼晕了，我就把他背进停尸房，给他喂药照顾他，他醒地也快，醒来了听我给他讲完了情况，他一句话也没说，哦，是不能说，但你知道，小不点，我现在才知道他原来是会写字的。”

易宣见白诃说着说着眼角冒出点湿润，那点湿润顺着他的皮肤流进自己衣裳，忽然觉得他的眼泪很冷很重，快渗进他的皮肤，融进他的骨血，瞧他发笑颤出一声，易宣只是低了低头，让他继续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