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是个心眼儿小的,因着想逃脱一死才入宫,生平最恨唯有两个女人。一个是奴才之前救助过却恩将仇报的幼时的未婚妻红袖,另一个就是优容长公主。红袖不等奴才报仇就自个儿被青楼里的那些腌臜事磋磨死了。但优容长公主,奴才想报仇。”
吉公公越说越激动,语调下意识地有些加快,声音也不自觉地拔高了些。
“起初,奴才一心想进主子府上,是存着靠挑拨主子来报仇的心思。可进府时间越久,听王伯说了许多主子平日的为人处世,奴才就越愧疚!主子是何等样人?那优容长公主又是何等样人?就好像明月之于沟渠、牡丹之于恶粪!让主子出手帮奴才收拾优容长公主,奴才嫌脏了主子的手!”
“后来,主子回京了,召见了奴才。”吉公公的脸上忽地掠过一抹不好意思的笑,一闪而逝,然后眼圈儿突然就红了,声音微微发哑,“主子还是当年那样,气派是尊贵的,其实心思宽厚又柔软,不把奴才这等从头污到了脚的东西当下贱人看。”
他不笨。相反,自幼挣扎成长的环境和练就的一身本事让他对别人的态度极其敏感。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一声轻笑,有时甚至连这些都不用,他就能准确地知道,对方到底那他当个什么东西看待。
是比较想豢养的宠物,还是兴之所至逗一逗的猫狗,还是看一眼都嫌污了眼睛的鞋底灰?
之前,他见过的最好的,也就是他卖身的楼子的老鸨或管事。在他们眼里,他好歹挺有价值。是真的,属于他自己的价值。这让他已经足够骄傲。
可是事隔六年,前后两次得嘉熠长公主召见,他每一次都从她看似尊贵、实则平和的声音里,听出了那种不一样的、让他不敢置信的、一想起就想要流泪的东西。
他不知道那种感觉叫什么,因为那种感觉他从未有过。他就是从她的声音里听得到那种跟所有人都不一样的东西。
六年前跪在她面前领赏时,他就有那种感觉。仿佛,无论他是个什么人,只因他的确舞技出众,他就跟所有良家出身的舞者一样,完全配得上她拿出的赏赐。不是她故作姿态,而是真的觉得他配得。
六年后,他的身份比六年前更加不堪,不但做了一个臭名昭彰的贵女数年的面首,还已经残了身子成了太监。可召见他时,她的声音里依旧没有半分嫌弃。
她很快就认出了他,认出他之后,她很惊讶。她一语道破他的经历,问他为何当年选择了脱籍却又去做优容长公主的面首?既做了优容长公主的面首,为何又净身入宫做了太监?既进宫做了太监,为何又来到了她的面前?
她是如此地直白不掩藏,声音里只有对他所有选择的单纯不解,没有厌恶。仿佛此刻在她面前的吉公公,还是当年那个凭本事赢取光明的少年。
那一刻,已经多年不知羞耻为何物的他,竟然再次感觉到了羞耻!
在一群肆意侮辱他的人面前都能厚颜无耻地卖乖讨巧的他,第一次觉得,自己之前如果能活得干干净净的该多好!那样他就不用被嘉熠长公主殿下这样纯净的、疑惑的、甚至带着一丝关怀的声音,问着这些不堪的过去!
网址已经更换, 最新网址是:blnovelhub.com 关于解决UC浏览器转码章节混乱, 请尽可能不要用UC浏览器访问本站,推荐下载火狐浏览器, 请重新添加网址到浏览器书签里
目前上了广告, 理解下, 只有这样才可以长期存在下去, 点到广告返回不了可以关闭页面重新打开本站,然后通过阅读记录继续上一次的阅读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