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魂兮归来（2 / 2）

「再清楚不过。」微生寻朗声应道。

「好，」老者微微颔首，「我穹回，伏羲殿第五十六代掌卦，今日以伏羲之名为你们证婚。伏羲神前，须得以本源之名结为夫妻，婚后亦须以本源以分尊卑，可有异议？」

「本源之名自是没有问题，」微生寻挑眉，「可这尊卑，按本源那婚后到底谁尊？」

「要是我说她是尊那你这婚还结是不结？」穹回真人毫不客气地反问。

「当然结。」微生寻薄唇一撇，「你这老头别想坑我，她不就一半妖，父亲虽是山神，可按本源来哪能比我们兄弟高，怎么看都是她高攀了吧。」

微生导低低地笑了一声，亦跟着道：「无论谁尊谁卑，我都要与她结为夫妇，绝不反悔。」

穹回真人闻言长叹一声，转身面向伏羲像，双手奉象徵伏羲之力的河图于额前，郎声道：「吾今日以伏羲之名为证，瑞兽九尾微生寻、微生导，自愿与神女」

神女？

突然下腹处一阵巨痛，二人牵着我的手未及收紧，我已软倒在地。

「小鹤！」微生导立即俯身将我抱在怀里，微生寻愣了一瞬，也随即半跪在地，查看我的状况。

腹中一阵接一阵地钝痛，似是无休无止，开始时我措手不及，脑中一片空白，仅一瞬我便冷静下来，过去数个月未曾出现过的疼痛忽然而至，这是我在那个世界尚未死去的肉身的痛，我竟是被微生兄弟囚在池中一个月有馀，怀胎十月，此时瓜熟蒂落，我的魂要回来了。

疼痛逾趋激烈，长时间钝痛以后，是开膛剖腹般的锐痛，我紧咬牙关冷汗直冒，已无暇顾及微生兄弟将我抱往何处，这满殿的凡人要如何善后。

定是哪个庸医欺负我成了植物人的肉身，剖腹产不给我打麻药，我心中喃喃咒骂，口中却发不出半点声音，疼痛到了极致，连呻吟都是奢侈。

这来自灵魂的痛绵绵不绝，在过剧的疼痛中无法得知已过去了多久，耳边响起各种纷乱莫名地声音，尖叫声、吼声、哭声、脚步声、骂声、嘀嘀嗒嗒的仪器声、金属碰撞声、婴儿的啼哭声

婴儿的哭声逐渐盖过了其他的声音，我忘形地听着，聚精会神，乃至忽略了疼痛。我的孩儿，哪怕只是听听哭声也好，我怕下一刻就要失去所有联系。

『鹤儿，这是我和你的孩儿，是儿子，你看看。』

『鹤儿，你张开眼看看我们的儿子』

『鹤儿』

这是左惟轩的声音？

我茫然地张开眼，眼前却只有一片浓雾，浓雾深处有一股朦朦胧胧的白光，我伸手挥开浓雾，向着白光前进。然而无论我走还是跑，那白光像是永远无法接近。

『救她！救她！我求求你们！她的心跳才刚停，你们救救她，求你们』

左惟轩的声音彷佛离我越来越远，我拼命朝着白光奔跑，却都只是徒劳。

我没有奢望可以回去，我只是想亲口跟他说声再见。

白光越来越暗，最终浓雾散尽，白光亦再不可寻，我孤身立在一片漆黑中，茫然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