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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敢自己一个人睡。”秀眉轻蹙,可怜兮兮的凝望着他。

“我不会让你上我的床!”想都不要想。

“我可以在旁边打地铺。”小鹿般的纯洁双眼水汪汪的盯着他。

连司别过脸去,避开那一双让人见了就忍不住心软的限眸。

“我先去洗澡,等等再帮你铺被子。”不想再没完没了纠缠下去,他还是只能妥协。

“我还可以有一个要求吗?”

“什么要求?”这人怎么这么罗嗦?

路婵自包包内拿出一台收音机,“我可以边听广播边睡觉吗?”

“不可以!”

“可是没有声音我睡不着。”

“有声音我会睡不着!”

“我会戴耳机。”

“戴耳机睡觉?”他瞠目。

“绝对不会吵到你的。或者,你如果会打呼的话,那我也可以不用听广播。’

你会打呼吗?”

她喜欢听人打呼的声音入睡?这真是他打出娘胎以来,第一次听到的奇怪“嗜好”!

“不会!”这女的真是太匪夷所思了。“你戴你的耳机、听你的广播、打你的地铺吧!”

他举双手投降,统统顺她的意,可以了吧!

第二章

清晨六点,一向早起的连司不用闹钟就自动清醒了。

不知为何,他觉得他的右手臂重重的,好像突然被鬼压床似的,怎么也举不起来。

他困惑的转过头去,赫然惊见昨天不请自来的讨厌鬼正睡在他的右臂弯上,一边的耳机已经松脱,广播主持人的声音清晰可闻。

昨晚她明明是睡在地铺上的,竟然半夜爬上他的床,还恬不知耻的直接扳过他的手来当枕头,会不会太夸张了?

这女的表面上说他讨厌她,所以跟他在一起最安全,其实是逆向c作.想赖上他吧!

说不定还想跟他生米煮成熟饭,逼他结婚负起责任!

从没看过这么工于心计的女人!

“喂!”连司扯掉她另一边的耳机,两边耳机合起来的音量大到他都想皱眉头了。

长期处于这么大的音量卜,她不怕有天会耳聋吗?

想到她可以在pub里头唾得那么深沉,说不定她早就有重听了!

“起来!色女!”

连司用力摇了数下,路婵突然像被电到般惊醒过来。

她瞪直着眼看着连司,再看两人竟然睡在同一张床上,她立刻被子掩x,尖叫出声。“色狼!”

她竟然叫他色狼?

竟敢恶人先告状?

“是你爬上我的床的,猪头!”

“是吗?”她思考了下,“可能吧!”

说完,她将耳机塞回耳里,爬回地铺,摆好姿势,睡觉。

连司一手拔掉她一边耳机,“你声音转这么大,不会耳聋吗?”

“不会啊!这么大声才好睡。”说完,再将耳机放回去。

“怪胎!”这女孩的逻辑真是有够匪夷所思的了!

死赖在陌生男人家,死赖在他床边打地铺,没有震耳欲聋的声音就无法入睡,这是从外星球摔落地球的怪生物吗?

连司摇摇头。这人在他可理解范围之外,还是别花那个脑筋,直接把她当火星人比较省事。

刷牙洗脸过后,换穿好运动服饰的连司坐在玄关的小凳上换运动鞋。

刚穿好一脚,一双白皙的脚丫就映入他眼帘。

“你要去哪?”

“运动。”

“你要出门?”

她惊慌的模样像是他打算弃她而去似的!

“我不可以出门吗?”她不只纠缠、耍赖,还想管到他头上来?

“你要出门,那我跟你一起去!”路婵边退后边指着他交代,“等我喔,不可以先走喔,我洗个脸马上出来!”

一看到她的身影隐没在主卧,连司火速穿好另一只鞋,小心翼翼、不发。出任何声响的离开。

等她?他又不是痴呆了,晨跑还带个累赘!

路婵仅花半分钟的时间就刷完牙洗完脸,嘴角还残存牙膏泡沫的她抓起外套就赶忙冲出卧房,然而玄关处已经不见连司了。

“喂,你在哪?”路婵着急的在屋子里寻找着。

连司个人居住的房子不大不小,约三十五坪左右,原本是很基本的三房两厅格局,他将其中两间房打通,装潢上良好的隔音设备,成了他的练琴室;主卧的浴室也与客用浴室打通,放置从国外买回来的欧洲尺寸浴缸,可让身材高大的他舒适的躺在浴缸里头泡澡,前方还有二七七寸的y晶电视让他可优闲地边泡澡边看片。

主卧对他而言仅是睡觉之处,故只放了一张king size大床与衣柜。

我回来就好了啊!”

“我不要自己一个在家,绝对不要!”

这人怎么这么麻烦啊?

“好啦,我现在回来了,走吧!”他拉她站起。

蜷曲太久的腿在突然换了动作之后,膝盖无力的下坠,连司眼明手快的撑住她的肩。

“走路也不走好!”他叨念着,见她冻得全身颤抖,脱下外套披在她纤薄的肩上。

外套上残留的体温温暖了她,抬眼端凝着那总是在脸上写着不耐烦的男子,连司注意到她研究的目光,浓眉蹙得更紧了。

“看什么看?”他瞪她一眼,“跟个小孩一样出门没穿鞋,冻死活该!”

看他生气的样子,她莫名笑了。

他是典型刀子口豆腐心的入,嘴上不饶人,其实心地比谁都柔软,要不谁会收留一个陌生女子在家,而且还是个惹他气恼的讨厌鬼。

“笑什么笑?”连司抬高下巴,目光凶狠。

“我刚出来的时候,没锁门。”她突然想到。

“什么?”他外出跑了一个小时,屋子都处于不设防状态?

他的练琴室里可是放了数把名资的贝斯跟吉他,还有两把是辛苦得来的收藏品,万一不见了,他非剥了她的皮不可!

“快点给我滚回家啦!”他火大的扯着她的手。

“唉唷!”她痛喊一声。“石头扎到我的脚了!”痛得她泪眼汪汪。

麻烦!麻烦!真是大麻烦!

连司索x将她整个扛在肩膀上,快步回家。

“这样很难过”他硬实的肩就顶着她的胃。

谁管你,难过死了算了!连司在心头诅咒。

“我好想吐!”真的好不舒服。

“给我含在嘴巴里!”敢吐出来就试试看!

客厅的l形沙发椅背上头的墙上内嵌数排书柜,所有的书籍与收藏品都收藏在里头。

因为他不下厨,故厨房非常干净,也没放置什么器具,整房子就跟装潢一样简约,不放置多余的东西来增加打扫的麻烦,也像他的人一样,独善其身,对于会困扰到他的事敬谢不敏。

因为东西少,所以这房子除了衣柜就没什么藏身之处,可不管路婵怎么努力翻找,就是找不到人。

她站在偌大的客厅中央,感觉到过于安静的房子里头,有一种奇怪的压力正压向她的耳朵,嗡嗡嗡嗡的在她耳边回响,而且越来越大声、越来越大声,几乎快将她的耳膜压毁。

她已经猜到连司将她抛下一走了之,此刻人去了哪也不清楚。

冬天的太阳起得迟,六点多的天空还是沉重的深蓝,她慌乱的注视这屋中的一切,颤抖的小手急切的将耳机自口袋内拿出,塞进耳朵,并将音量开到最大。

她没有办法一个人待在空荡荡的房子,她得出去,得出去……慢跑回来的连司一进入社区大楼的大厅,就看到一名女孩坐在沙发上,身上衣物单薄,簌簌发着抖,未穿鞋的双腿缩着,两手紧抱膝盖,嘴里像是喃念有词,又像是跟着随身昕里头的乐音吟唱。

瞥了眼当班的管理员,年轻的管理员耸了耸肩。

她的耳机音量又是大得他一靠近就听到cd唱盘播放出来的狂放乐音。

chu鲁的粒掉一边耳机,他垮着脸,“你坐在这干嘛?”

瞧见连司回来,冻得惨白无血色的脸这才回复了些许血色。

“等你。”冰冷的小手一把抓住他,那低温冻得他也忍不住跟着颤抖了下。

“你把我抛弃了!”

“我哪有抛弃你!”

“你把我抛弃了!”她重复着。“丢下我一个人,咱己跑出来。”

意识到管理员不谅解的视线,连司不耐烦道:“你就待在家里等“你可不可以滚?我看到你就烦!”连司将她推出大门,无情的落锁。

“让我进去嘛!”路婵敲着门,“我发誓我不会再动你的琴了!”

重点不在此,这女的是故意装笨还是真的笨?

与她隔着玻璃门太眼瞪小眼,没一会,门锁松开了。

路婵开心的等着门大开,不料他只是开了条手可伸出的门缝,将“营业中”

三个字倒转为“休息中”,接着放下铁门。

米白色的铁门毫不留情的自她头顶落下,逼得路婵不得不倒退数步,眼睁睁看着连司奸诈微笑的脸慢慢消失在她眼前。

美丽的眸子随着落下的铁门而黯然,当触地的声音传来,生气完全抽走,像一潭死寂的美丽湖水。

转过身去,面对她的阳光灿烂,路上行人来来往往,生意盎然。

这个世界好大,真的好大,然而她却找不到一个安歇之处……一个也没有。

那个女的又来了!

连司一跟团员们上了舞台,眼尖的他一眼就看到趴在桌上睡觉的路婵。

即便她的位子排得十分角落,昏暗得几乎瞧不清轮廓,他还是知道那个人是她,因为也只有她敢在他们演奏的时候趴在桌上呼呼大睡。

他只要来演奏就可以看到她,pub老板特别商请他们容忍一下,因为那女孩有奇怪的癖好,不在吵杂的地方无法入睡。

后来听说其他团体表演的时候,她也一样在角落呼呼大睡,越吵她睡得越好,有次一个表演团体的乐器突然出了题,不得不停下演唱换乐器时,那个女孩竟然醒了过来,东张西望看着四周,想了解到底发生什么事。

像现在,他边调音边注意着她的动向,就发现她的睡影感觉不太安稳,像是随时有可能会醒过来。

没有人觉得她的癖好太奇怪吗?这女的其实有病吧?

脑中突然灵光一闪,连司拿下贝斯,朝吧台前的pub老板方向走去。

“老板,她只要有声音就可以睡,我记得她不是有戴耳机睡觉的习惯吗?

你叫她回家听音乐、听广播,不要在这碍眼好吗?”

“呃……”老板搓了搓手,为难道:“她除了要有声音才能睡,还必须要有人陪,她不能孤单一个人!”

原来如此!难怪她那天要死赖着他,就连他去慢跑一个小时而已,就吓得像世界末日来临。

“那你该帮她雇个保母!”

“她对陌生人有恐惧症!”“那叫她父母来把她带回去啊!”

“她父母已经过世了。”

原来她父母双亡?连司一愣。

“其他人呢?亲戚!朋友!总不会一个都没有吧?”

“大家都有自己的事要忙,不能一直陪着她。”

“我就不信一个办法也想不出来!”连司气道:“她趴在那睡真的很碍眼耶!”

老板拼命搓着汗湿的手,不知道该怎么应付才好。“连司,她是我好友的女儿,我非照顾她不可,拜托你忍耐一下,当作没看到吧!”

他都已经把路婵睡觉的位子排到最角落,还特地调整灯光,让舞台上的人看不到那趴伏的身影,怎么连司还会注意到啊?

“好啦好啦!”这些人怎么都那么爱制造麻烦啊?

连司气呼呼的转身走开,行走的脚尖突然一踮,指着自己的鼻尖对着老板低喊:“我是陌生人耶!”

“什么陌生人?”老板一头雾水。

“你不是说她怕陌生人?”

“对啊!”

“那第一次看到她的那天,她为何还跟着我回家?”可见她的一切理由都是借口!

老板呆了下。

“我想……”老板盯着连司的脸好一会后,有些迟疑道:“可能是因为你跟她爸长得有点像吧……”

什么?原来她还奄恋父情结?

他真的是好奇,一切只是好奇,好奇这有怪癖好的女人是怎么过她的夜晚的。

乐团演奏结束之后,脱掉一身会引发女人尖叫的x感服装,穿着大t恤、牛仔裤,顶上戴着鸭舌帽的连司坐在路婵的旁边,叫了一桌消夜、一瓶白兰地,边欣赏接下来的表演,边观察她。

她真的很会睡!

他不会因为她而动作小心翼翼,放酒杯的动作还特意比平常chu鲁,手肘撞到桌子,或脚踢到桌子的事时常发生,但她还是睡得安稳。

她唯一会清醒的时间是中场休息。

别人休息,她清醒,但从她的眼神看得出来她也不是完全清醒,而是睁着一双朦胧的眼像在确定什么似的左顾右盼,小手撑着脸颊,半睁着眸子,似睡非睡。

她一直没注意到身边还多了他一个人的存在。

不是说她会怕陌生人吗?多了个人跟她其桌,却毫无反应是怎样?到底是老板骗人还是她骗人?

pub开到早上五点,乐伍的表演只到凌晨三点,这两个小时内她都是处于游魂状态,看得出来她还是很想睡,却又有股不可思议的力量拉扯着她不让她睡。

打佯时间已到,pub内已经没什么人了,老板走来他们这桌,心底有些奇怪为何这男的有其他的位子下坐,却坐来路婵身边,更不解为何路婵会让他坐到现在,没有任何反应。

“不好意思,我们已经打烊了。”老板歉然道。

连司拿下帽子,老板讶异的黑眸放大。

“连司?你怎么会在这?”

“我留下来听band。”连司打了个呵欠。

天晓得他已经快困死了,中间打了好几个瞌睡,差点就跟她一样阵亡在桌上。

“打烊后这女的怎么办?”连司指指还一脸茫然的路婵。

“她会去附近的二十四小时吧。”

“你不带她回家?”

老板叹了口气,在另张椅子上坐下。

“我回家之后就忙着洗澡睡觉了,她说她没法自己一个待在客厅,可是我女儿他们也都还在睡,没人可以陪她,所以她说她去咖就好。”

“你难道不觉得她这样是有病吗?”有病就该看医生,而不是一味纵容。

老板低头想了下,数度犹豫后还是开了口,“你知道有个作曲家叫路娟吗?”

“我听过,去年金曲奖的最佳作曲奖得主……”

“连司。”他的手突然被冷冷的小手握住了。“我可以去你家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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