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扫帚直直的射出去,准确无误打在傅聪的腰部,傅聪哎呦叫唤了一声。
舅妈撂话,“我不给你钱,我看你怎么活。”
傅聪呛嘴,“我今儿就走,我离了你,我就不信我不能活。”
舅妈又顺手抄起烟灰缸,里面满满的一堆烟头,一蓬灰烬纷纷扬扬的掉下来,孟玺双手去够烟灰缸,紧紧掐住烟灰缸边沿,“舅妈,不要。”
烟灰缸重,要是真砸到了,保不准流血。
“你走啊!走了就别回来,你在路上当乞丐,老娘也不认你。”
傅聪拿了一双鞋,也顾不上穿,开门就跑。
门空荡荡的开着,孟玺握着女人布满老茧的手,像隔了一层粗糙的地毯,她慢慢将烟灰缸取过来,小声唤了句,“舅妈。”
女人转过头,孟玺看见她脸上挂着一行泪水,慢慢的从幽深的瞳孔渗出来,如同一口覆了杂草的枯井,经年累月,到最后只剩一腔回音。
殊不知,曾经也是一口满井。
傅聪一走,舅妈在沙发上坐了半响,接了个电话,像没事人似的出去了,临走前嘱咐孟玺别给傅聪开门,让他自生自灭。
孟玺应了声哦,中途打了几次电话,起先还能打得通,被挂断几次后,傅聪直接关机。
晚上,孟玺热好菜,满室的寂静。
舅妈和傅聪吵架是常事,隔三差五一顿小吵,孟玺习惯了,但头一次见舅妈哭了,傅聪又铁了心不回家,矛盾与争吵又重现了,密密匝匝的交织。
她想起一年前,她爸妈吵架,她妈跃上窗台要跳楼,她哭得撕心裂肺,抱住她妈的腿死死不松手,狠着往下拽。
经那事以后,晚上家里一点风吹草动,她都会起床走动。
她心里怕,躺在床上睡不着觉,那股怕意一直延续了一个月。
指针指向11点,孟玺埋头做模拟试卷,她每隔半个小时就给傅聪打个电话,希望让他回来认个错,心平气和的同舅妈商量,再不济等舅舅回来。
桌肚里的手机震动几下,她以为是傅聪打过来的,她急忙摸出手机一看,陌生号码。
大半夜,谁会给她打电话,她以为是骚扰电话,索性挂断。
等了几秒,这个号码持续拨进来,她接通,两端沉默,她没讲话,对方也没讲话,她就隐约听见那端闹哄哄的,好像是在划拳,五魁首,四季财的字眼闯进耳里。
她暗想,这人应当是喝醉酒打错电话了,刚准备挂,对方沉着嗓子,唤了声,“孟玺。”
隔着网线,倏然有一股电流细细密密的涌入心尖,孟玺握着钢笔的手,紧了两分,笔尖在卷子上晕开点点蓝墨水。
孟玺移开钢笔,用纸擦拭墨水,越抹越蓝,留了一个疤,嘴上也不留情,“有何贵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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