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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章 花恋蝶巡营(三)

花恋蝶张腿愣坐在地上,双腿间躺著几块滚落过来的黄土泥块。一头一脸一身的土灰,样子甚为狼狈。

“房檐垮塌,末将心忧元帅安危,情急之下用力过猛,还请元帅恕罪。”时英单膝跪地,俊美英武的脸上没有内疚,也没有尴尬,与其先前的神色比起来面无表情得好似一尊冰雕。

目睹白发女人一脸茫然地坐在地上,头脸身上落满尘土,随在她身後的所有将领从这突发事件中又猛然发现一个几乎不敢置信的事实。白发女人的太阳x几乎与常人无异,走路的脚步也略显凝滞。也就是说即便这女人身怀武艺,那也绝对高不到哪儿去!保不准连个普通老兵都不如。这样一个女人怎能堪当兵马大元帅之位?!

听闻这白发女人原本只是个卑贱的山野之民,近一月前成为皇上偏宠的医侍。靠著些小聪明在朝堂上解了三使之难,帝宠更浓,莫不是因著这缘故才当上了兵马大元帅一职?难道皇上欲拿万千将士送死?!

轻蔑、愤怒、惊疑无数道眼光像利剑一般直s还在地上坐著的白发女人。

他真的看错了吗?彭怀骁心中难掩失望愤懑,锐利的目光从地上的白发女人身上淡淡扫过,移到身边的归明信身上时,神情一愕,立刻顺著她的目光再次看去。

不,不对,那个坐在地上,满身尘土的白发女人脸色虽是茫然发白,模样虽是狼狈不堪,被凌乱白发半遮半掩的眉眼深处却毫无一丝尴尬羞恼惊惧,仍如朝堂所见一般从容疏朗,隐隐透著泱泱大气。只是若不从那沾染了泥尘的白发缝隙中凝神看去,是极难发现这丝气定神闲的从容的。这女人真的不简单。

c他爷爷的,眼前跪著的明明是个养眼的美男子,心思咋这麽恶劣呢?要试她的身手也不至於选择这种chu鲁的方式吧?姐的目的还没达到,又咋能让你试出来呢?只能让你y的郁卒绝望了。

花恋蝶心里咕哝著,对s在身上的那一道道充满了鄙视轻蔑的目光非常之满意。无视时英的冷漠,抬手攀住他的肩,慢慢站了起来。耙耙头发,掸掸灰,又用衣袖抹抹脸,上头到脚大概收拾了下。

“时将军也是担心本帅安危,何罪之有?快快请起。”她笑容可掬地双手扶起时英。

“末将多谢元帅不责之恩。”时英抱拳行了一礼,干净俐落地退回到一干将领中间,再不向她多看一眼。

她mm鼻子,讪讪一笑,朝前走了两步。抬头看看该营房断裂的廊檐断面,低头看看地上躺著的一溜碎土块。眉峰微皱,摇头叹息道,“不好不好,这营房竟是豆腐渣工程,赶得上危房了。你等身为将领,也当注重修缮强护营房之类的小事,莫让我越国兵士屈辱地死在营房倒塌之下。”切,那种断裂痕迹g本就是人事先做了些手脚,真当她眼瞎心盲,看不出自然和人为的差别麽?

“是。”後面二十几人沈声应道。却是稀稀拉拉,毫无半点恭敬了。

远处隐隐有哄笑声传来,花恋蝶循声望去。得,前方两百多米远就是夥房,也就是说她狼狈坐地的不雅姿势被更多的人尽收眼底了。还好姐脸皮够厚,心理承受力够强,不然非得买块豆腐撞死不可。

“营房既已巡看完毕,你等陪同本帅再去夥房看看。”她抬臂遥指前方的夥房。那里人头黑压压一大片,中间冒著嫋嫋炊烟,就餐场面蔚为壮观。说罢,她也不管别人是否跟上,踢脚便行。

二十几人彼此对看一眼,默不作声地继续跟上。只心里冷冷发笑,这新任元帅竟还嫌适才的脸丢得不够大,要走到兵士中自取其辱。

果不其然,离夥房还差百来步,便听得起一阵阵起哄声、笑闹声。军营里一天到晚都在c练,唯用膳时稍有闲暇,故用膳时的纪律放得很松。只要不是打架斗殴,谈笑之类的行为是允许的。

“哈,老李,摔了个屁蹲的白发女人朝这边走来了。”一名二十左右的兵士放下手里刚扒完饭的土碗,大笑著拍上身边正努力扒饭的兵士,口无遮拦道,“嘿嘿,那娘们看著满头白发,脸蛋倒比你娘的屁股还粉嫩。”

“干你娘的,你这兔崽子毛都没长齐,还他娘的想老子娘的屁股,找死!”扒饭的兵士将手里的土碗往小桌上重重一搁,那是个三十上下的汉子,满身戾气,三角眼目露凶光,朝只离了十几步远的花恋蝶斜眼瞪过来,大声怪笑道,“老子不爽那头白毛,倒送给老子干都没劲儿。”

怪声才落,哄笑声变得更大,还伴著接连不断、此起彼伏的口哨声。

“老李,听说皇上宠爱的医侍就是满头白发,你他娘的想干也干不到!”人群中,不知是谁极为大声地接上一句。

“哈哈,莫不是又一个翘屁股的宦宠侯爷?”

“你他娘的懂个屁,娘们能c的洞多了去,指不定日後是个比侯爷还高的亲王。”

chu鄙y浪的话语连绵不绝地涌出,哄笑声一阵高过一阵。

夥房在军门後方,不但距离遥远,还隔著一排排营房,圣旨宣读时,这些兵士正在抢饭,哪里有空去关注军门外的事。即便有闲心关注的,也没资格恭迎,只隐隐听传令兵说皇上新封的元帅来巡营了。

军营是一个靠实力和威信说话的地方,那些直属某些将领的兵士看见自家将军在陪同之列,倒是很识相的闭了嘴。但这群兵士中还有许多是属於机动x质的,他们头上没有固定统一的将领,x子比直属兵更蛮横不羁,更加崇尚武力,前番景烨王领兵出征就只挑了机动兵力中本事过硬,较为规矩的走,剩下的要麽是刺头,要麽是本事不够。当前一来花恋蝶没立刻明确表露身份,二来她看起来又弱不禁风,三来此刻是军纪管束之外的吃饭时间,他们当然是装著糊涂,抓紧机会肆无忌惮地泼倒污言秽语,由著x子欺压,哪管後面站著的二十几个大小将领。

“放肆!”彭怀骁虽深知军营chu鄙骁悍,此时却也听得勃然大怒,跨步出列便要示意队中亲兵将那些不知死活的兵士拿下。

花恋蝶上前两步,举手将他拦住,“兵士们说笑而已,彭副帅无需动怒。”她弯起灰眸,紧走几步,离好几万黑压压的兵士只有数步之远。右手握拳在唇边咳了两声,清清嗓子。态度分外和蔼,声音不轻不重,音量基本达到前十排能听见的程度:“各位将士们,趁著大家基本在夥房周围集中,姐有些事要郑重宣布。姐姓花,名恋蝶,原本是个山野之民,後来成为皇上偏宠的六品医侍。咳咳──”她再次干咳两声,灰眸中隐露几分小人得志的猥琐,“你们说得没错。姐身为女人,确实比宦人要有用多了,也比宦人受宠多了。所以在国难当头之时,姐经由崇义侯举荐,在今早入朝主动请命,被皇上殿前亲封兵马大元帅一职,换句话说,现在你们头上的最高长官就是姐──花恋蝶!希望各位千万不要记错了。三日後,咱们就要出征奔赴边关,肩负任务有三:一、保家卫国;二、收复城池;三、拯救战友。好了,本帅话不多说,不打扰大家吃饭,明日再来宣布一些军令军规。各位慢用,千万别噎著了。”

她重新c手入袖,刚刚侧转身,一个黑影夹著风声便当头袭来。头反sx地一闪,虽险险躲过了黑影,仍被黑影里夹带的东西袭中脑袋。

偌大的军营顿时鸦雀无声,静静地看著白发女人从头上拿下两g被狠狠嚼过却没嚼烂,最後被无奈丢弃的菜j。

花恋蝶低头盯著手里的破烂菜j,心里默数三秒,陡然抬头,粉颊涨得通红,灰眸暴突。左臂一挥,颤抖著指向黑压压的兵士,对二十几个表情不一的大小将领跳脚尖声斥骂:“c你爷爷的,这群王八蛋就是你们c练的兵!c练个球!你们都他爷的留在这里重新再教育!本帅明日午时来验收!若是没教育好,别怪本帅不客气!”吼完,又是狠狠跺了一下脚,怒气冲冲地独自朝来时方向大步走去。

看著气急败坏离去的身影,全场还是静默。俄尔,爆发出雷鸣般的嘲笑。这其中除了有广大的兵士外,还不乏一些将领。

前方远去的身影在笑声中踉跄了一下,行得更急更狼狈,像是被猛兽追著的兔子。

“哈哈,老李,这口口声声本帅不断的娘们真他娘的窝囊。”

“不”老李三角眼中的凶光倒出乎意料地收敛几分,斜睨搭在他肩上笑得开怀的黝黑青年,警告道,“二柱子,想要活命,便记住她是元帅!”那白发女人给他的感觉太奇怪了。在她跳脚怒斥时,声音虽是气急败坏,恼羞成怒的无能尖利,但他的心底就是冒出了一股森然寒气,那是幼年做土匪时练出的一种超乎常人的危险直觉。也正是靠著这种直觉,他才活到了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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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7章 景明王的盘算

“如何?”景明王将手里的象牙嵌金紫毫搁上笔架,对刚完成的画作仔细看了看,唇角微勾,昳丽芷雅的面庞露出淡淡的满意。这才从白釉罐中取出温热湿漉的雪白绢帕,细细揩拭起双手来。她的手掌丰润滑嫩,十指修长秀美,gg如葱似笋。指尖纤细,指甲透明红润,显然是经过了j心的保养。

“李德军门宣旨後,营中将领虽口里未曾放肆,但眼中都流露出浓厚的鄙夷轻视,想来对新帅并不认同。”半躬著身候在桌案左边的人霍然正是推说府中有急事的镇军大将军,此番出征的监军庄铭。此刻她脱去暗绯武官朝服,换上了一件不起眼的褐色锦袍,眉目间的强横跋扈全部转为谦恭讨好,“王爷,属下借口离去时,那白发女人的面色颇为张惶。”

“不可自大狂妄,掉以轻心。”景明王翻看著双手,淡淡道,“即便面露些微张惶,但能说出为帅将之道有五材十过者,能在转瞬间想到借你之威以镇军营的人绝不是那麽简单的。小小的山野大夫?哼,本王以前倒是小瞧了她。”

“是,王爷。”庄铭点点头,又道,“离去前,那女人与卑职、彭怀骁、归明信相约明日午时军门会齐,共布兵署。”她谄媚笑了笑,“若是王爷对她不放心的话,可需要卑职──”右掌侧立,轻轻砍在左掌心上。

景明王没有颌首,只似笑非笑地斜睨她一眼,随手将绢帕扔回白釉罐,撩袍坐了下来。端起案桌上才冲泡好的云顶毛尖,修长秀美的手指揭起茶盖,轻轻拂开水面上飘浮的青白茶尖,嫋嫋白雾中极美的凤眸黑幽如玉,里面闪烁著残酷的冷光:“你确定安c在景烨王身边的奸细一个都未留活口麽?”

“王爷,卑职办事,您尽管放心,绝不会留下一个活口的。”庄铭y恻恻地笑答,“所有来往的信件也都是烧了的。”

“甚好。如此越宸轩即便有所怀疑,也抓不到一丝证据。”景明王轻嗅云顶毛尖的茶香,浅浅啜饮一口,冷酷的凤眸微微含上赞许笑意,“庄铭啊,看在你如此忠心的份上,待本王登基之後,你就顶替景烨王,做个掌管越国所有兵马的武相吧。”

“卑职谢过王不,谢过皇上。”庄铭大喜过望,连忙跪地行礼。除开亲王外,越国文官最高职位是丞相,半年前丞相告老还乡,职位空缺直至现在。武官的最高职位则是武相,是掌管了全国兵马,拥有所有驻军地调兵权利的实权职位。武相的官职品级虽与丞相相等,实则更高一级,真正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目前由景烨王越宸!兼任。

“起来。”景明王扫她一眼,似是漫不经心地轻斥道,“在外注意言行谨慎,别让人抓了话柄去。”

“卑职一定谨记王爷教诲。”庄铭恭恭敬敬地站了起来,眼中是掩不住的喜色。

“分别修书给蠢动的翼国和动向不明的雍国,本王倒要看看在失去边关四城,两国逼压下,越国武相景烨王要怎麽翻身?”茶盏重重地搁上案桌,溅出两滴茶水,红润薄唇弯出个冷厉凉薄的弧度,“这场败仗打下来,若他能活著回到邺京,也必定威名尽扫,再无法与本王抗衡了。”一直以来,越宸!的威望便在她之上,如今他吃下败仗,失守越国大好城池,她倒要看看他有何颜面活著回邺京?

“王爷英明。”庄铭赶紧谄媚地拍上马匹。

“边关告急,依著越昊昕小儿的x子该暂舍城池以保龙座,而後才谋划收复才是。谁知世事难料,今日朝堂之上,他偏宠的医侍竟经举荐入朝主动请缨挂帅,打破了他的计划。彼时其眼中的震惊恼恨虽短,却也让本王瞧得一清二楚。想来对那医侍与下贱宦宠勾搭欲行挂帅一事也并不知情,而那医侍似乎已成为了他的弱点。”她暗中助虞国攻破沛城,除了想要坏掉景烨王武相的威名外,也盘算著逼越昊昕乱下阵脚,在朝臣百姓中杀落他的君威,以利不久後的大事。却万万没想到事情的发展比她预期的还要好上太多。

“王爷说越昊昕小儿的弱点是那白发女人?”庄铭讶异地重复,随即又狠狠一笑,再次提议,“那需不需要卑职将其──”

“不,留著她大有用处。”景明王这次很干脆地摆手摇头,“越昊昕小儿若真在乎她,必会在军中加派他的人手保护,也必会导致他在邺京中的实力减弱,对我们来说正中下怀。若越昊昕忍痛割爱,不增派人手。那麽只要此次增援之军惨败,断送掉万千将士x命後,当全国上下知晓这兵马大元帅曾是他偏宠的医侍时,必会对他的昏庸发出无数诘难。到那时朝臣怨愤,民心不向,更对本王登基有利。”

“王爷英明,卑职实在佩服佩服!”庄铭听闻不由大加赞叹,越发觉得自己跟对了人,那武相之位於她已是触手可及。

“是以你无需动刀,只牢记尽量灭掉兵马大元帅的威风,让她赢不了这场战事即可。”

“卑职明了。”

“你且先去。行事万万小心谨慎,倘若坏了本王的大事──”幽黑凤眸瞬间布满冷煞,“本王诛你满门。”

“是!”庄铭身子一抖,反sx地立正站好,後背、额际唰地冒出密密冷汗。

“下去吧。”景明王神色放缓,随意挥挥手。

“卑职告退。”庄铭施下深礼,举袖擦了擦额角的汗珠,躬身退出书房後方才无声吁出一口长气。

在门掩住後,景明王背後人高的书架突然移动旋转,从里面走出一个身著棉布袍的中年男子。中等身材,五官平凡,浑身上下找不出半点特色,丢人堆里眨眼就会不见。

“属下见过王爷。”他跪在了景明王的椅榻後。

景明王没有回头,十指交握在案桌上,眼眸半阖,漠然道:“新任元帅是如何巡营的?”

中年男子便将自己在营中所见一五一十,原封不动地陈述出来。

“那元帅除去行为举措很是怪异外,属下实在看不出她有何能耐?”

“你说她非但没察觉到土廊断裂,还因时英救助时用力过猛跌在了地上?”她玩味地勾起唇。

“是。属下仔细察看过,那女人太阳x几乎与常人无异,步履略显凝滞。若习过武艺,也必定不够j通。”

“呵呵,你的观察倒与本王所观一致。”食指轻叩案桌,她似是自言自语地笑道,“难不成真是个只会嘴上谈兵论道的山野大夫?倒是本王多想了?”

“王爷明鉴。”

“罢了。不管这白发女人是好是歹,於本王而言都构不成太大威胁。从现在开始,你无需再回府向本王回禀,你的任务只有一个,在庄铭有命活著走出战场时,杀了她。”酷厉的命令不含一丝笑意与迟疑。

“是。”中年男子平板应道,又悄无声息地隐入了书架之後。

景明王长长舒了口气,慵懒地靠上椅背,凤眸微微眯起,唇角的弧度上扬得更高。

7 10:42:00

第168章 夜访景辉王

入夜,春末的苍穹难得月隐星收,墨墨漆黑中尽显无边神秘寂寥。

从王府蘅苑馆出来的景辉王刚至书房,便警觉地看向书架後微动的锦帘,厉声喝问:“谁?”

“呵呵,资质平庸,文才武略泛泛,不喜政事,生x风流多情,绯闻不断的花花王爷居然是如此警觉之人,还真是令人啧啧称奇啊!”雅致磁音自锦帘後悠然响起,锦帘轻动,转出一个高挑身影。

明亮的烛光下,白发灰眸,粉颊淡唇,容颜清朗端正。里著素衣,外罩黑纱,浅笑盈盈间透著几分清漠疏淡和慵懒痞赖。正是今日早朝时主动请缨挂帅,领兵救援边关的六品医侍,如今皇上亲封的兵马大元帅花恋蝶。

景辉王心下大骇,她这书房看似仅有几个仆役打扫,实则四处都有暗卫把守,这白发女人究竟是如何避过所有耳目潜进书房的?!

“眼睛不用瞪那麽大,会破坏掉凤眼的美感的。”花恋蝶调侃道,一屁股坐进摆放在案桌正中边的椅榻,抬脚将旁边的小圆凳踢向景辉王,努努嘴,“坐。”

景辉王一滞,低头看看眼前比椅榻矮了一截的小圆凳,不由有些哭笑不得。这一身慵懒痞气的女人表现得竟比她这个主人还随意自在,倒像她是主,自个儿是客了。

想了想,她压下心底的惊骇,撩袍坐了下来。

“元帅深夜拜访本王书房,不知所谓何事?”

“本帅希望出征之後,王爷能主动请旨先行到南方视察水情,暗中调派你的人马围驻邺京城外。一旦景明王有所异动,便全力协助皇上铲除逆贼。”花恋蝶也不废话,张口便单刀直入,奔向主题。

“元帅真爱说笑,本王只不过是个无能的风流王爷,哪里能担此重任?若是请旨恐怕会遭人无妄猜忌,惹来一身腥臊。”似苹红唇闲闲勾起,笑出一身绝美风情。

“王爷自谦了。南方虽连年水患,然水土养人,美人比比皆是,以风流多情著称的景辉王又为何不能假公济私呢?”花恋蝶翘起二郎腿,痞赖之象更浓,弹弹指甲,眼波流转,随意道,“想来王爷也知皇上沈屙多年,孱弱之躯尚能做到防患虎狼。王爷身体康泰,四肢俱全,若无半点能力,又岂能将诸事不管的风流王爷做到现在?”她声音一顿,含笑的澄透灰眸逐渐古井无波,“莫非王爷存著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心思?”

“你──”景辉王猛地站起,面色大变。

花恋蝶定定地看著她,翘起的右腿像荡秋千一样惬意地甩动著,雅致磁音还是一如既往地轻柔,“王爷休恼。你可千万别告诉本帅你没有一点心思,本帅不信。”手指卷起鬓边白发把玩,继续道,“本帅猜想王爷之所以一直不动声色,不偏不倚地笑看二虎相争,必是抱著得之我幸,不得之我命的淡定心态。”

“你──”景辉王脸色已是一片煞白,瞠大的凤眸里满是惊骇。没错,从懂事起,她就知晓帝王家的无情冷酷。为了活下去,她选择了做个诸事不管,平庸无为的风流王爷。

皇弟越宸轩喜好兵道,尽忠越国,毫无半分不轨之心。但皇妹越宁文却一直野心勃勃,为达登上大宝的目的,不择手段地铲除著所有障碍。逼得她不得不在暗地里培植出自己的势力,不为争位,只为自保。

随著时间的推移,她逐渐察觉到温柔敦厚,英睿不足的皇侄越昊昕其实并不简单,皇妹和皇侄之间的交锋也日渐紧张。这次虞国大军来犯,边关三城顷刻沦陷。皇弟越宸轩临危受命,领兵出征,反遭奸细算计,失守沛城。眼下翼国闻风蠢动,雍国动向不明,正是举事夺位的大好时机。若不出意外的话,邺京即将迎来一场血腥屠杀。

她虽无夺位之心,但若说她对至高无上的龙座没有半点念想的话,那绝对是谎言。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好j辟犀利的言论,直将她深藏心底的那抹浅浅念想一语道破。这个白发女人,绝不仅仅只是一个j通岐黄之术的山野大夫!不,她如今已是御前亲封的兵马大元帅了!

“对了,本帅倒不曾料想风流王爷看似多情实则极为专情。倘若你灭了那小小的龌龊心思,遂了本帅心意”花恋蝶放下脚,倾身拿起笔架上一支碧玉紫毫,捉在指间娴熟转圈,笑得无辜又无害,痞赖又散漫,“本帅可保你藏在蘅苑馆的美人这一生不再承受病痛之苦。”

“你──”景辉王越奕书双手砰地狠狠压上案桌,神情狼狈而凶狠地瞪视著玩笔的白发女人,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你对何衡做了什麽?”

“没做什麽,只是趁王爷不在,美人入睡时为他看了看病。”花恋蝶笑眯眯地说道,“王爷最心爱的男人身份似乎不高,以往生活估莫过得极为艰苦。除了身体虚弱,需要常年仔细调养外,还落下了腿骨关节疼痛的毛病。一旦碰上y湿日子,就会剧痛难忍,恨不得砍下双腿或是寻了短见。让王爷忧心无比,心痛欲裂。”很严重的痛风,一种要不了命却让人生不如死的病。凭她现在的医术,要想g治并非难事。

“本王曾遍请九州名医,皆不能治。”越奕书狠声低喝,“你不过一小小山野大夫,何以口出狂言?”

“王爷安知莽山中没有卧虎藏龙之辈?”花恋蝶邪邪一笑,“本帅连皇上的沈屙都能医到病除,何况这小小的痛风之症。就不知王爷是要江山还是要美人了?”黑灰长眉一挑,嘴角往右上斜斜拉开,接著补充道,“对了,倘若王爷选择江山,身子骨极为虚弱的何衡美人估计最多再陪你三年。而你,也将成为本帅除之欲快的敌人,万望王爷好生斟酌。唉,蘅苑馆,何衡怨,但不知美人病苦几时消?”末了,一声幽幽叹息中含满了普度众生的悲悯。

她有选择的余地吗?g本就是逼鸭子上架好不好?偏偏这逼鸭子上架的卧虎藏龙之辈还一脸“我很能干,我很好商量,我说到做到,我很善良。”的欠揍表情。他娘的,这白发女人到底是哪儿冒出来的怪物?咋一时不慎就被她拿住命脉,著了她的道呢?

越奕书憋住吐血的冲动,死盯著花恋蝶不发一言,面色变幻不定。良久,终於颓然坐下,长叹道:“皇上命你来的?”

“非也。”花恋蝶笑嘻嘻地伸出食指摇了摇,“本帅估计皇上对你的心思也略知一二。不过念在你从未存有夺位的心思,於他威胁不大,便索x对你睁只眼闭只眼。不然皇家的人若死得只剩下他一个的话,他也会觉得寂寞的。”

“元帅费尽心思,难道是想先掌兵权,再行夺位?”越奕书冷哼。伪装了近二十年,眨眼就被这没见过几面,万分陌生的女人揭了老底,心里著实不甘。

“你他爷爷的蠢货!”花恋蝶灰眸一瞪,白眼猛翻,手上的碧玉紫毫毫不客气地敲上她的脑袋,“姐像有那种兴趣的人麽?”

“不太像。”越奕书上下端详几眼,迟疑道,“那你为何”她觉得自己看不透眼前的白发女人,明明看起来只是双十年华,为何双眼深处恍若看尽红尘浮华?她是个三十有三的高贵王爷,可这女人教训起她来却自然得如同吃饭喝水,好似她的长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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