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时间还充足,阳昱出了沈闷的候车室,走进隔壁的小超市,超市里冷清清,老板看到阳昱进来,欢天喜地的迎了过去。
“帅哥,要买点什麽东西路上吃啊,我这儿什麽都有,食品绝对的安全卫生。”
车站人流很大,小卖部生意应该很好才对……阳昱随便看看价格,心里暗咒老板黑心。
比别处贵了一倍,怪不得没有生意。
想给外公买点什麽,这里几乎没有适合的选择,转了两圈只挑了几袋糖果,都是小舅喜欢的味道,想像著小舅美滋滋吮著糖果的模样,阳昱的心又甜又酸。
没有意外的话,明天就能见到他。
小舅,我回来了!
深夜,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阳昱头晕沈沈的,也不知道是睡眠的原因还是感冒了,鼻子有点堵。司机把车开进站台就走了,庆幸的是他没有赶车上的人下去,不然这种天气非把人冻成冰棍不可。
其他人卷著被子在睡觉,阳昱提起行李下了车。卧铺大巴的卫生真是够糟糕,被子黑糊糊的不知道多久没洗,整个车厢迷漫著一股刺鼻的臭味,阳昱一路上都没有盖被子,车厢的环境让他的心情更加恶劣。
寒风中站了十几分锺,远远开过来一辆的士,司机漫天开价,价格是平时的两倍,阳昱气愤黑心司机在同乡身上榨油水,怎奈敌不过归家心切,再不满也只得接受。
天黑路滑,半小时的路程竟然颠簸了一个多小时,阳昱微阖上眼,听著车轮声在半梦半醒间魂游。
车停在门前,阁楼上响起大黄戒备的低吼,打开车门的瞬间,久久的压抑的情绪找到渲泄的出口,阳昱鼻头发酸,泪水迅速凝满眼眶。
“大黄,嘘……别喊了。”
听出阳昱的声音,大黄兴奋的从阁楼跑下来,前肢搭在他身上,又舔又蹭。一番安抚,大黄安静下来,晃著尾巴跟阳昱来到外公房门前,还没出声,里边的灯就亮了起来。
“小昱。”老人披著件外衣,不敢置信眼前站著的人是阳昱,“你……你不是在学校吗?怎麽……怎麽会……”半夜回来是不是出什麽事了?老人不由的心慌。
阳昱搂住老人,哽咽著说,“外公,小昱想你们。”
老人好半天才从震惊中回魂,心疼的mm他冰冷的脸颊,“这大半夜的冷坏了吧,赶紧进屋暖和暖和,我现在去烧水,洗个热水澡祛祛寒,别感冒了。”
“我自己可以弄,你去床上躺著。”阳昱强硬的让外公躺回床上,再替他掖好被子,“外公,你好好睡,我洗完澡先上楼休息,等明天再跟你好好聊。”
老人一听,半天不说话,似乎有点不高兴。
阳昱莫名,“怎麽了,外公?”
看著方圆百里人人称赞的乖孙,老人忽然轻叹一口气,“宝乐感冒了,别去吵他,今晚就跟我在这睡吧。”
“小舅感冒了?”阳昱著急,马上站起身,“我去看看他。”
“不准去。”老人有点激动,甚至从床上坐了起来,“你要是还认我这个外公,就老老实实给我呆著。”
阳昱困疑,重新坐下来,拉著老人因激动而发颤的手,“外公,你很奇怪,究竟发生了什麽事?你……”
说不出来为什麽,阳昱有一种很不预感,外公不会无缘无故有这种抗拒的反应,而且还是针对他一向疼爱的小舅。
老人按著剧烈的起伏的x脯,脸部纠成一团,貌似很痛苦的样子。
“外公,你怎麽了”
阳昱骇然,从桌上的保暖瓶里倒了杯水过来,老人喝了水,脸色好了些,只是整个人看起来很虚弱。
“小昱,你听外公的话,别……别打扰宝乐,还是说你嫌弃外公一把老骨头,不想跟外公挤一起?”
意识到刚才的言行冲动了,老人试图让气氛轻松点,只是紧攥著阳昱的手泄露了他的真实情绪。
外公的身体真的很虚,阳昱不想让他再激动,只得软语安抚。
好不容易哄外公睡下了,阳昱坐在灶炉前,火焰在瞳孔里跳跃,他的内心感觉到一股强烈的不安。
小舅 017 外公,我想见小舅
外公的反应很奇怪,那是很直接的抗拒。
他跟小舅从小亲近,外公不是不清楚,小舅生病了,去看他是情理之中。阳昱不懂,才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外公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这种转变是因为什麽?
真的只是不想生病的小舅被打扰?
阳昱很怀疑。
外公不加掩饰的反应,恰好说明他内心的紧张,这些日子以来,家里究竟发生了什麽?
“呜呜……”
大黄靠了过来,它不满阳昱因为沈思而冷落自己,带著雨水的皮毛在阳昱身上蹭来蹭去。
“外边冷吧,过来这里暖和一点。”阳昱往灶台里添了两g木柴,让大黄蹲在身前,用手梳理著它粘成一坨坨的毛发,“大黄,你每天都跟著外公小舅,应该知道发生了什麽事情,如果你会说话多好,就不用我猜来猜去……”
大黄站起来,咬住阳昱的裤腿,拽著他往後走。
“大黄,你怎麽了?”
到了楼梯口,大黄才松开嘴,绕到阳昱後边用身体推他,嘴里发出“呜呜”的催促。
“上去看小舅?”
大黄舔舔他的手,然後用脑袋顶了他一下。
上去!
阳昱苦笑,“大黄,你别闹了,我不可能这麽做,不然外公会不开心的。”
狗眼微眯了一下,大黄用屁股对著他,尾巴一甩,弄了阳昱一脸的水,还有狗毛。
“大黄。”阳昱低声喝斥,拧著它两条前腿,将它带回灶炉边,“不管有什麽事情,等明天问清楚就好了,现在贸然忤逆外公,搞不好会让事情越来越糟。”
鼻孔一哼,大黄趴在地上,不理他。
水开了,隐约能听到沸水滚动的声音,阳昱稳坐不动,下车时感觉很累,很想倒头大睡,此刻却睡意了无。
这样的老房子藏不住一点声音,刚才的动静竟然没有惊动楼上的小舅,担忧的阳昱更加惶惑不安。以前,不管他何时回来,小舅听到动静就会一骨碌爬起来,欢天喜地的跑下来,抱著他又叫又跳,今晚……阳昱怅然若失。
外公说他感冒了,可许真的是感冒,睡得太沈才没有觉察到他回来吧……
这种想法,是不是有点太牵强了。
你家很快就有喜事了。
小舅快结婚了……
见过面……定下来了……
那天在桌球城里,炳福的话……魔音一样冲击著他的大脑神经,头好痛,阳昱捧著仿佛快要裂开的头颅,发出呻吟般的低泣。
小舅,你忘记我说过的话了麽?
我永远不会跟你分开……我还没有让你过好日子,还没有成为你的依靠,你又怎麽会舍得离开我,去跟别人组织家庭……
小舅,小舅,小舅……
惶然抬起头,泪水掉断线珠子一样,夺眶而出。
阳昱不愿这样想,可是外公的反应太奇怪,他实在想不出别的理由来安慰自己。
此时,他们的床上,小舅的身边,是否睡著另一个人?
“小昱,醒醒,怎麽睡在这里?”
头昏脑胀,阳昱努力了几次才把眼皮撑起来,好一会才看清眼前的人,“外……外公,咳……”
嗓子又干又疼,吸口气就跟吞刀子似的,阳昱清醒了一点,顿觉全身冷飕飕的,止不住的打寒颤。
“你这孩子,感冒了吧,大冷天的在这坐著,不生病才是怪事。”老人的手搭在他额头,有点发烧了,“真是太不小心了,趁水还热乎,赶快澡个热水澡,我去找两片药,睡一觉就好了。”
“我没事,不用吃药。”阳昱站起来,从窗口望出去,隐约可见山峰模糊的轮廓,“外公,现在什麽时候了?”
“别管什麽时候,先管好自己,越大越不省心,越大越不会照顾自己。”说著,老人弯腰拨动几下奄奄一息的炉火,火光重新亮了起来,“澡堂太冷了,把澡盆搬这来,会暖和些……”
“不用这麽麻烦,外公。”阳昱强打j神,提桶装水。在学校里他经常洗凉水,已经成了习惯,用热水对他来说已经很矫情了。
夜深人静,除了偶尔有几声狗叫远远传过来,只有柴火在灶膛里燃烧发出轻细的劈啪声,大黄躺在灶台边,作著暖烘烘的美梦。橘黄色的灯光照著安静的老人,他看著孙子进了澡堂,就一直维持著凝望的姿势,眉头深深的纠在一起,心事重重的模样。
“外公,你怎麽还坐在这里?”
老人想得入神,阳昱走到他跟前才回过神来,“哦……洗,洗完了,我去拿药给你吃。”
“是药三分毒,外公,能不吃尽量别吃。洗了澡我感觉舒服多了,只要饱饱的睡一觉,明天肯定什麽事都没有了。”
阳昱从小身体好,很少有头昏脑热,偶尔有一两次都不吃药,热水澡、姜汤对他来说胜过灵芝仙丹。外公看他的脸色果然好了很多,没有坚持让他吃药,只是催促他快点去休息睡觉。
“外公,我想去看看小舅。”
哪怕会让外公不高兴,还是想见小舅,从进门那一刻到现在,见到小舅的心情分秒倍增,捱到此时……已是耗尽了所有耐力。
果然,外公瞪他一眼,“我说过宝乐在生病,你……”
“小舅在生病,我知道,就是这样我才更需要去看。”阳昱飞快的说,不给外公c话的机会,“外公,小舅是家人,我好不容易回来一次,连他生病都不去看他,他会怎麽想?”
外公一听,脸沈了下来,“不是不让你看,天都快亮了,非得急著这一会功夫啊,看了你又能看出什麽名堂来?”
阳昱定定的看著外公,眼中带著倔强的坚持,“我跟小舅感情好,不是一天两天,他在生病,我g本不可能睡得著。外公,我不清楚你为什麽不让我看他,我不问,我就坐在这里等,等到天亮……”
“你……”老人瞪大眼,气得身体直发颤,“你连外公的话也不听了?”
“不是不听,只是我不懂外公的紧张是为了什麽。”
老人的脸色一下子变了,变得异常难看,他哆嗦著嘴唇,好半天才挤出一句话,“……外公都是为你好。”
“外公!”阳昱定定神,竭力克制住情绪,“你对我好,我都明白,可是这跟小舅有什麽关系?他也是我们的家人,今晚的动静不算小,小舅一点声音都没有,外公你不觉得奇怪吗?”
“我说他在生病。”第一次,被外孙用这种语气说话,老人既生气又伤心,“你长大了,可以不听我的话,反正人老了就是这样……”
这样的妥协,其实无形中给了阳昱更大的压力,外公佝偻的背影像是一座沈重的大山,阳昱体会到了左右为难的酸。
僵持没有持续多久,阳昱收拾好灶炉里的柴火,搀扶著外公准备回房,楼上响起两声狗叫,是小狗崽尖细的吠叫,黑夜里听著让人心底发怵。
大黄仰头向著楼梯,低低的吼了两声,似乎在警告狗崽,小狗崽不仅没有安静,反而嚎得更厉害。在大黄静了几秒锺,似乎觉察到狗崽的反常,冲阳昱叫了两声,用可怜巴巴的眼神望著他。
“大晚上的你们发什麽疯啊,别把邻居吵醒了。”老人作势要用拐杖敲它,大黄却挡在他们面前,暴燥的龇起牙,这神情好像在无声的表达著什麽。
阳昱心里一紧,条件反s般往楼上冲。
“小舅……”
小舅 018 医院,小舅生病了
房间里静得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床上隆起一个圆形,阳昱看著露出被头黑黑的发顶,心脏骤然紧缩。被褥一点点的掀起,压抑的平静无法再维持,他的双手颤如筛糠。
宝乐整个人缩成一团,脸色苍白如纸,鼻间的气息低弱的几乎感觉不到。阳昱抱起他,感觉他全身热得跟火炉一样,睡衣全都湿透了,而额头却冰凉冰凉的……
阳昱喊他,一声比一声急,一次次都得不到宝乐的回应,阳昱怕极了,声音哽在喉咙里,呜呜 的哭。
小舅,我回来看你了,你看看我,不要这样不理我……
外公m黑跟了上来,眼前的情景震住了他,“这……小,小昱,怎麽……怎麽了?”
大黄瞟了老人一眼,鼻腔里发出不满的咕噜,尔後又颇带怨气的吠了两声。阳昱恍似木偶,什麽都看不见,什麽也听不到,将宝乐用被子裹严实了,紧抱在怀里,急速冲下楼。
霏霏细雨中,寒风刺透薄薄的睡衣,仿佛无数把利刀切割著肌肤,泪水干涸在脸上,也把痛驻留在了心底。
县城,医院。
宝乐静静躺在病床上,输y管不急不徐的滴著,扎著针的手被另一双手握著,小心的揉搓著冰凉的五个手指头。阳昱坐在病床边上,默默的守著,眼睛眨也不眨的凝视著沈睡的小舅,偶尔抬头看看药瓶。
窗外,雪花飘飞,营造出一个银装素裹的世界,雪光从没有遮掩的玻璃窗透s进来,白光晃眼。
药水快滴完了,阳昱不舍的将小舅的手放下,起身去叫护士来换药。
走廊上一股浓浓的药味,隔壁的病房里挤了好几个人,围著炭火打纸牌,阳昱从门口走过时,听到骂娘的声音,他冷默的面容上出现几丝厌恶之色。
医护室的门关著,阳昱推开门上的一扇小窗,朝里边轻声说道,“5号房换药水,谢谢。”
里边响起脚步声,出来一个裹著大棉袄的护士,见是阳昱,脸上的不耐烦瞬间消失,换上一副笑嘻嘻的面孔,“先等会啊,另一个去拿饭了,她回来了我才能离岗。”
阳昱点点头,看到医院门口有卖玉米b的小推车,他走了过去。
护士在後边喊,“帅哥,帮我也拿一个呗。”
卖玉米b子的是个年青人,穿著肩上有补丁的旧棉衣,一张脸冻得通红,见到阳昱过来急忙停止了跺脚,脸上堆起僵硬的讨好的笑。
“自家种的玉米,管甜,不甜不要钱。”
阳昱掏出钱包,“剩下的我都要了。”
“啊!”那人愣了两秒锺,又欢喜的笑了,“谢谢,你真是好人。等……等等,我拿个袋子,很快就装好……”
其他人都是一人买一g,最多不会超过两g,阳昱一口气买七八g,走进了医院还听到那人在後面喊著谢谢。
小护士拿著玉米b,笑得很甜,“洗个手就给你舅舅去换药。”
推开病房的门,床上正茫然四顾的宝乐遁声望过来,微眯的眼徒然大睁,嘴巴张合了数次,最後紧抿在一起,眼中雾气氲氤。
阳昱立在门口,握著门把手抖得厉害,难忍著才没有哭出来。
那个寒冷的夜晚,阳昱不记得他跑了多远无久,怀里的重量是他的责任,即使拼尽最後一口气,也不能让这个人有事。
“急x阑尾炎,人都已经休克了,怎麽现在才送过来?”
阑尾炎,急x阑尾炎……阳昱抱著头蹲在手术室外边,後怕占据了他的大脑,医生的责备像针一样刺中心脏,痛得他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如果早点上楼,如果早点觉察出异常,如果……人生没有早知道,他还是恨自己,就是因为他的优柔,才让小舅陷入命悬一线的境地。
“小昱……”宝乐泪汪汪的,扎著针的手颤栗著举起来,“小昱,是你回来了吗?”
一步步挪过去,阳昱的眼泪在听到自己名字的瞬间,决堤而出。
“我回来了,小舅……是我回来了。”
宝乐笑了,苍白的脸色因为笑容有了神韵。
“我做了一个梦……你抱著我,拼命的跑,想叫你停下来,可是你听不见……还有好多的人,围著我,我好痛好难过,好像听到你在喊我……我到处找你,找不到……”
阳昱心里酸酸的,声音哽咽,“不会,我每天都在这里陪著你,只是你贪睡,我怎麽叫你都不肯睁开眼睛……”
“真的吗?”宝乐眨眨眼睛,咸苦的泪水从眼角滑落,没入发间,“我不敢,睁开眼睛梦就醒了。”
“傻小舅,我不是在这里麽。”
手指微微用力,虚握住阳昱的手,宝乐安心的笑,“你在就好了,刚才我真的以为是在做梦。”
四目相对,两眼泪湿,彼此都藏了好多的话,一时之间也讲不尽诉不完,唯有默默相望;手指间传递著彼此的温度,任何话语都不及肌肤的贴近来得真实。
“咚咚……”
敲门声惊扰了他们,阳昱侧过身,护士端著药盘走过来,冲他扮了个鬼脸,“抱歉,打扰了,我要换药,麻烦让一让。”
阳昱绕到另一侧,手在嘴边哈热了伸进被窝里,刚碰触到宝乐的手,宝乐哆嗦了一下,飞快的把手缩了回去。
怎麽了?
阳昱疑惑,宝乐避开他的视线,被下的手紧贴著身体,微微的颤抖。
护士换好药出去了,门合上的瞬间,宝乐冷不丁的打了个寒颤,莫名的悲伤从心底冒了出来。
阳昱望著他,佯装看不透他的逃避,“小舅,我买了玉米,剥给你吃,好不好?”
“我不想吃。”宝乐的头偏向另一侧,如果不是还在输y,他真想整个人都蜷进被子,当一只鸵鸟。
“你不是一直都很喜欢吃玉米吗?怎麽忽然变口味了?是不是我买的你就不吃?”
宝乐摇摇头,鼻冀翕合,强忍著盘旋在心间的酸涩。
阳昱俯身,不依不饶,“那是为什麽?难道说小舅讨厌我,不想看到我……”
“不……”
慌急的回头,阳昱的脸放大在眼前,鼻翼相撞,呼吸纠缠在一起……宝乐怔然。
“嗯?”
这样的距离……宝乐脸红了,一动也不敢动,因为哪怕只是稍稍呶下嘴,都可能会碰到阳昱的。
“小舅,你在想什麽?”
小舅 019 阿爸,你为什麽不喜欢我了
阳昱轻笑,嘴唇若有似无的碰触著对方的唇瓣,温热的气息有些烫人,他感觉到身体里什麽东西蠢蠢欲动,喉头有些发干。
呼吸著属於阳昱的气息,宝乐有些晕,在有限的范围内偏偏头,企图避开这种让他心跳加速的亲昵,怎奈他动阳昱也跟著动,两人的嘴唇几乎贴在了一起。
“小昱,别……”
声音噎在嗓子眼里,微噘著嘴的宝乐只觉得脑中一空,贴在唇瓣的温热让他整个人都呆了。
“小舅,你耍流氓。”
嘴唇相依的感觉很好,阳昱有瞬间的失神,此刻瞠目的小舅在他看来特别可爱。
“轰”一下子,宝乐连脖子g都红了,回神的他顿时惊慌起来,抽出被窝里没有扎针的手去推阳昱。下一秒锺,宝乐就後悔了,快速的把手往回缩,可是已经晚了,连他自己都不敢正视的右手被阳昱抓在手中。
“小舅……”
这只手,小舅沈睡的时候他已经看了无数次,每看一次他的愧疚懊恼就多十分,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深深的将他绕在里面。
宝乐挣扎,“别看了,很丑很难看,晚上会做恶梦。”
阳昱哪里能轻易让他挣脱,除了心疼还是微微的恼意,“我是那麽恶劣的人麽?别说只是两g手指,就算……”他顿了顿,嘴唇凑过去,轻轻亲吻著小舅手伤残的部位,“你还是跟以前一样,对我没有任何的影响。”
“真的吗?”
深深的看著小舅,阳昱眼中盛满温柔,“小昱不会骗你,永远不会。”
看著自己的手,宝乐的神情很复杂,虽然伤口已经愈合,血r飞溅时的痛已经在他心底扎了g,也许,这一段血淋淋的记忆一辈子都没有办法忘掉。
断掉的何止是两g手指,手掌部分少了三分之一,还能算是一只手吗?
“这样的手,没有人会喜欢的……”很轻的一句,像叹息,又像是自言自语。宝乐的目光在手和阳昱之间来回,微蹙的眉宇间写满不安。
阳昱揉揉他的发,在他耳边轻声说,“在我心里,你跟以前一样,我还是很喜欢。”
宝乐幽幽的吐出一口气,“别人不这样,只有你才这样。”
“不管别人,你有我就够了。”
听著阳昱的话,宝乐很安心,“媒人都说我的手注定了找不到好媳妇,好女孩不会嫁给一个残废……我跟她们说,小昱不会这样对我,我要找一个跟小昱一样的媳妇。”
阳昱吸呼一紧,“小舅,你真的要娶媳妇?”
“嗯,阿爸喜欢。”
看著宝乐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惹得阳昱很想狠狠敲他两个大爆栗,“外公喜欢你要就娶啊,丑八怪你也要?”
宝乐眨巴著眼睛,想了想才说,“她不丑,很有礼貌,我不讨厌她。”
“那你的意思……是喜欢她咯。”阳昱酸溜溜的,“本来还以为是外公给你压力,原来是你自己想娶媳妇了,照这样说来,我很快就有舅妈了?”
“我不想。”
阳昱窃喜,“那就跟外公讲,你不愿意他也不能勉强。”
“不行的。”宝乐低喃,神情中流露出悲伤,“小昱,只有你,真的只有你不嫌弃我,阿爸……阿爸也……”
“外公怎麽了?”
小舅的难以启齿揪紧了阳昱的心,外公的反常,也许小舅可能给他答案。
“我不是很清楚怎麽回事,阿爸……好像跟以前不一样了,对我也没有以前亲近,好些时候我跟他说话,他都不理我……”总是用高深莫测的眼神看著他,这样的眼神让宝乐害怕,哪怕是背对著,也让他心惊胆颤。
阳昱没出声,有眼神鼓励宝乐继续说下去。
“最初我以为是自己多心,直到阿爸托媒人说亲,我才明白……阿爸嫌弃我了。”眼眶泛红,宝乐哽咽著,“阿爸说,成了家就不可以跟你们住一起,能不见最好以後都别见……”
怎麽会这样?
太匪夷所思了,阳昱越来越想不通,外公究竟在想什麽。
“这只手使不上力,连桶水都提不起来,基本上是废掉了。小昱,结婚这事我有认真想过,你将来肯定会有大出息,我一个废人只会拖累你,加上阿爸年经大了,结了婚还能多个人照顾他……”
宝乐细细的说著他的考虑,没有留意到阳昱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等到他迟钝的反应过来了,阳昱的脸黑得可以用锅底来形容了。
“小……小昱,你怎麽了?”
还好意思问怎麽了,阳昱咬牙,“你想想刚才都说了什麽混帐话。”
混帐话?
宝乐脑袋转啊转,将说过的话在脑中过滤了一遍,很老实的说,“没有混帐话啊!”
“还敢说没有!”阳昱瞪他一眼,看他畏缩的傻样又有点心疼,“你要再敢说自己是废人,看我怎麽收拾你。”撂下狠话,不解气又在他脸上捏了两下。
阳昱真是气到了,这两下一点没含糊,被捏痛了宝乐也不敢吭声,委屈的苦著脸,“究竟谁才是长辈……”
不理会他的控诉,阳昱把尚有余温的玉米拿过来,一粒粒剥落在手心,再喂进宝乐嘴里。心里轻松了,胃口也好了,宝乐乐歪歪躺在床上,香香的嚼著玉米粒,舒服的感叹“有小昱在真好”。
“水瓶还热吗?”
宝乐感觉了一下,嘿嘿的冲著阳昱乐,“水瓶还热著,水有点凉。”
看著小舅乐呵的模样,阳昱觉得很满足,在他沾著玉米碎的脸颊重重亲了一口,从被窝里拿出水瓶到走廊上装热水。
宝乐定定的看著阳昱出了病房,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消退,迷茫重新回到他的脸上,彷徨、无奈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
只要跟小昱在一起,他就好快乐,可是这样的日子还能多久呢?
病房里的温度骤然下降,没有小昱的房间好冷好空,宝乐只想把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独自舔舐的伤口谁也看不到。
残缺的手放在心口,默默聆听著心底无助的呐喊。
阿爸,你为什麽不喜欢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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