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失算了。对方有两个人。
她不仅没能留下俘虏,还让白清时受了伤。
宝宝回过神来,已是泪流满面,模糊的视线中雪狼不再挣扎了,它雪白的狼毛被染红,後背上两条几乎和身体同长的深深伤口,还在不断流著血。
宝宝m著它的头,颤抖的手从怀里掏出小药瓶,倒出一颗药丸喂进它嘴里;又迅速地脱了棉衣和中衣,把雪狼的伤口全部包住。
但是没有用,血转眼就染红了棉布。宝宝终於哭出声,抱住那颗温度渐渐变冷的狼头。
“清时……清时……不疼,不疼的,咱们去找郎中,你再撑一撑好不好?”宝宝捧起它的下巴,强迫它睁开疲乏的双眼看著她,然後吃力地背起身形比她还大的白清时,用撕碎的衣服把它绑在她身上,只穿著单薄的里衣在寒冷的雪地中疯狂跑向医馆。
“咕噜。”白清时喉咙里发出小狗喝水时的声音,但是宝宝知道,那是它又吐血了。
都是她不好,都是她不好……她应该再修炼两年再动作的。宝宝终於看见一家医馆,飞速闯了进去,“大夫呢?大夫!”
抓药的药童见她身上背著一只红色的狼,而那狼散发著浓重的血腥气,赶忙引宝宝到了後院,边走边道:“我家主人正在会客,本不会看病了,但他心软,你且记得,要在门外大声哭喊,他定会出来救治你家大狗的。”
大宝点了点头,到门前跪了下去,把白清时放平在地上,心疼地瞧著它的伤口,在它微张的眼睛上亲了又亲,“清时好乖,不要闭眼,不然郎中会给你喝很苦的药……”
药童见宝宝哭起来可怜巴巴但一点动静都没有,替她著急,斥道:“你大声点哭!再大点!再……主人!”
头发花白的大夫推门出来,扫了眼宝宝和雪狼,“怎麽伤成这样!”
“爷爷,求求你救救我家……我家……大白!它受了伤,在背上,你救救它好不好?”宝宝在地上猛磕了几个头,抬起脸来乞求地望著老大夫。
“我来──看看。”清润如水的声音传来,宝宝恍然看见一个美若仙君的男人走了过来,蹲在雪狼前面,细细地查看著它的伤口。
“你是,大夫?”宝宝问。
药童抢过话来:“这可是万花谷的沈神医,你放心吧,你家大狗命好,这下不仅死不了,没准还能延寿呢!”
宝宝微微松下口气来,沾满血的手温柔地抚著白清时的狼头,在他软趴趴的耳朵边上说些甜蜜的话。
白清时小声呜呜,似乎在说,你再多说点呀。
宝宝笑了,笑中带泪。谢谢上天没带走她的清时。
沈神医身上药味极重,看起来孱弱不堪,正所谓医者难自医。他一定没想到,前阵子还兴致盎然给他下追魂香的女孩现在满身泥血地狼狈在他面前,而他正在施针的雪狼,竟是当时跟他道歉的少年。
作家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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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愿为你死
*14
沈神医不知道在这个镇上停留做什麽,宝宝只隐约知道他本来的计划是只呆三天,後来好像有事耽搁了,便一直到了现在。
老大夫怜年幼的宝宝无家可归,腾出一间药炉给她和白清时住,也方便就近给雪狼换药。宝宝心存感激,只要有空就会帮著药童碾药,砍砍木柴,曾经被整个门派捧在手心的明珠,如今也学会了穿chu麻衣在炎热的盛午干重活。
白清时的伤口愈合得很快,只是那一刀太深,伤及肺腑,它很长时间都无法下床。宝宝怕它无聊,时常背著它出去转转。
雪狼个头巨大,宝宝背起来十分吃力,但最让她心疼的,还是背起它时牵动它後背伤口时它发出的悲鸣。那样的声音,听起来那麽委屈疼痛,她怎麽也想不起当初安静站在她身後浅笑的九师兄了。
它变了,他们想要回到过去,需要付出极为惨重的代价。
这一日外面有集市,宝宝背著白清时走到耍猴的那里,微微扭头看它颤动的睫毛,笑容又深又大。女孩一手托住它的狼屁股,另一手反过搂住它的狼脖子,这样复杂而费力的姿势引来众人注视的目光,宝宝也不在意。她知道清时是开心的,甚至微微吐出了舌尖,舔著她的侧颊。
它高兴便什麽都好。
走过烤r摊边,白清时的鼻子嗅了嗅,宝宝y下脸,“不准想!”
大夫也说清时该吃些r,帮助病愈,但宝宝坚持不准它靠近任何r食,连闻都不准闻。大夫和药童哑然,哪有不让狼吃r的?
宝宝当场就红了眼睛,却无法同别人说。过往她最嗜好吃r,可她为了白清时忌了。面对美味的r食,她何尝不嘴馋?只是雪狼的嗜血本能万一被勾出来,那就什麽都完了。
深灰色的狼眸子映著她的笑脸,宝宝直高兴,背著它又到处转了转,走到一处没有雪的林子中,挑了一块被太阳晒得暖暖的大石,把它放在上面。
宝宝仔细查看它後背,伤口愈合得差不多了。当初为了缝合伤口刮掉了它大片的狼毛,现在它背上光秃秃的,透出纵横青色血管和狰狞伤疤。宝宝温柔抚m它,清时低声嗷呜,样子乖巧至极,她更是开心,低头在它眉心亲了一口,白清时引著脖子嚎了一声,眼神儿乖乖的,活像再让她亲一亲的似的。
宝宝微笑著在它狼头上留下一串亲亲,白清时的狼嚎已经变为低低的呜呜声,身子软趴趴的,她知道是它伤元气了,动不了了。
“不过没关系,都会好起来,清时乖乖。”宝宝眼神一冷,脱下外衣盖在白清时身上,施展轻功飞速离开,站在一棵高大桐树树梢上,抽出腰间佩剑,直直指向一个方向。
手渐渐握紧,出了一层细汗。
如果一定要有人死去,那她选择保全清时。
“出来!”宝宝痛吼,孩童的稚嫩声音带著一股残暴和不耐。
宝宝的心在颤抖,一直跟著她做什麽?目标是她还是清时?为什麽不放过她?她不过是想让白清时好起来!
狂沙大作,忽的把宝宝层层包围。她强招出水柱,却被一道烈火灼去,烧得她差点握不住剑。
对方不止几个人,而且各系都有……宝宝心里一凉,重新握紧手中佩剑,只希望他们没有发现白清时,那个林子药童经常去采药,她留下的衣物上带著他们药炉的标志,最迟傍晚,他们就会去带走清时。
远,她要把他们拉到更远的地方去!
捏下心诀,宝宝忍著内脏被冲击的压力,强行突破土障,拼命跑向山顶。
树木疯狂倒退,冬日冷冽的寒风刮在脸上,几乎要割开伤口。宝宝小小的脸上表情比冰雪更为寒冷,目光凛冽。
多亏了她的轻功全是白清雪教的,她要是真跑起来弟子中没几个是她的对手,现在那些敌人也被落在了身後,尽管只是一小段距离,但那足够她吃一颗药了。
黄色药丸吞进口中,宝宝足点树干,翻身跃至山的顶峰,居高临下看著那些大人。她身後是茫茫雪山,小小的孩子神情残忍,似乎恨不得把他们全杀光。
对方具有明显的优势,停了下来,三张木偶人般的脸盯著宝宝,仿佛在等待她出手。
他们都带著鬼煞般的黑色面具,宝宝吸了口气,冰寒至肺腑,开口问:“碧落门为何要追杀我一个小孩子?说出去不怕人笑话!”
不动声色退後了一步,左手背到了身後,她听见一个闷闷的男声说:“无人可窥吾碧落之密。”
“我没窥到。”似是小孩子吵架,宝宝拧著眉回了句。
“强词夺理!”男人哼了一声,一柱火袭了过来。宝宝侧身躲避,皱了皱眉,碧落门怎麽会有控火这麽出色的门徒……众所周知,碧落的土系攻击出神入化,g本不屑练习其他法系。
火与黄沙曼舞,三人攻击之下宝宝只能不停转化真诀以求护体,一个风都放不出,狼狈在山峰躲来躲去。
衣物破碎成片,一身血污,满脸疲惫,宝宝跪在雪地中,漫天的雪花落在她身上,反衬她一张苍白的脸,上面有著最眷恋的神色。
谁的双刀从双x透过,宝宝怔怔地看著滴著血的刀刃又猛地从她x口消失、抽离。
红色的血一滴滴落在雪地上,迅速晕开,和山峰之上的红梅相得益彰。
远处白茫茫的雪峰和蓝天无比静谧,那一瞬间她想起了白子墨慈悲的双眼,耳边响起的却是一声悲痛的狼嚎。
清时……清时……不能再陪你下去了……望药炉能将你好生照养,哪怕你真的开始如野狼般进食、和母狼交配,我也不训斥你了……
又是一刀,抹在宝宝细弱的脖子上。血y喷薄而出,在空中划成一条血线。
她痛得睁大眼,僵硬了一张脸。
日落,光明不再。
雪上之巅,一具瘦小身体维持著跪姿,如同一座雕像。隐秘在柔和的月光里。
“嗷呜──”狼群幽绿的眼睛搜索著猎物,锁定住了这具新鲜的尸体,纷涌而上,转眼雪地上就消失了一切,包括狼群、包括尸体,只留下一地的血。
血y浸泡白雪,黑夜开始侵蚀。
作家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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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暂时分离
*15
药童赤脚踩著药,一双白莹小足冻得红彤彤,他对旁边挑药的老大夫说:“主人,宝宝咋还没回来?”
老大夫眯了眯眼,老人眼睛不大好使,仔细辨认著形状类似的药草,“带雪狼出去玩了吧,你也知她疼雪狼入骨,可见不得它哼一声。”
“那可不,我就没见过这麽宠一条狗的。喂饭要一口口喂,捡最好的菜给吃;那麽大一条狗她背著满头汗,还是咬著牙背它出去遛弯儿,一条狗懂个啥啊,她偏把它当人养。”药童唠唠叨叨,心里却隐隐担忧,天都这麽黑了,“宝宝很少这麽晚回来的,我去寻寻她吧?”
老大夫斜眼看了他一眼,“小子,你难道瞧上宝宝了?”
“我!”药童被人说中心事,脸红得可以,辩解道:“我才不喜欢她一个小黄毛丫头,我喜欢隔壁的阿桃!我去寻她,今天的活儿她都没干,看我揪了她回来!”
药炉小,常年人手不够,就老大夫和他十二年前拾得的弃儿药童相依为伴,外加雇佣的几个帮手打理事务。老大夫洗洗手道:“莫去了,一会儿沈神医来给咱们送珍药,你准备准备好茶,待会站在我身侧,看他能收你为徒不。”
“主人!我就跟著你我才不稀罕跟著什麽沈神医!”
“胡闹,你这娃儿有悟x,跟著我一乡野郎中岂不可惜。”老大夫mm药童的脑袋瓜,也是满脸不舍,“快去吧,听话。”
一盏茶功夫,沈言没来,来的倒是一只……一个……一只,老大夫不知如何形容的物种,但它怀里抱著的小孩他却认识,正是消失了一下午的宝宝!
“童儿!准备针药!”老大夫把宝宝放平,看著她浑身的伤口,尤其是x前两个血洞、和脖子处差点割断整个喉咙的刀伤。颤巍巍替她把脉,竟发现还有一丝气息!“童、童儿,快备针,宝宝还有气!”
药童哭得稀里哗啦,把针放在火烛上烤好,递给老大夫,自己跪在一边给她擦血。他长这麽大,什麽病人没见过,却是第一次看到这样被祸害的人体,身上小伤无数,还有几刀致命之伤。
一老一小过於慌乱,忙於救治宝宝,没有人去看那只紧紧握住宝宝手的怪物。
他身上有著雪白的毛发,一头银丝,看身形似乎是人,但脸上长的白毛让人看不清他五官;何况臀处还长著,一g毛茸茸的雪白尾巴……
沈言姗姗来迟,药童摔了好几跤才走到他跟前,哭著说:“神医你救救宝宝吧,我主人也治不好她……她快没命了……”
三处致命伤,又拖了太久时间,就算她奇迹般的还保留一口气息,也难妙手回春。
沈言面色严肃,拿过几g长针,利落扎在几处x位上,他动了动神色,喃喃道:“……明光秘药……”
明光最珍稀的保命秘药居然能出现在这小丫头身上?怪不得伤成这样还能吊著命。
两个时辰过去,沈言满头大汗,看著宝宝死灰的脸色,如释重负道:“保住命了……”
“神医在世!神医在世!”药童跪下给沈言磕了好几个响头。
沈言擦擦手,眼神瞥过满身是毛的怪物,对老大夫说:“这是什麽?”
老大夫这才重新注意到怪物,张了张嘴,“不知道……但是看样子……有点……像雪狼……”
尤其是这一身毛发,和它看向宝宝时温柔的眼神。
怪物“嗷呜”一声,抱住了满身扎著针的宝宝,理也不理三个瞪著它的人。
沈言叹息,“既是雪狼,那先不要声张。很有可能是妖魔,等小丫头醒来再做定夺。对了,老哥哥,我把给你们药炉带的药给她吃了。”
老大夫心善仁慈,道:“宝宝没事便好,我一个小小药炉,也用不到那般名药。倒是沈大夫你看看这小娃儿,可不可以跟你回万花谷学学?”
药童怯怯躲在老大夫身後道:“不要,我不去,我走了主人身边便没了伴,我不要!”
沈言清浅一笑,差点把药童看傻了,直道这神医简直是妖孽在世啊,一个男人家,怎麽能美成这样。
白宝宝一睡便是三日,怪物不吃不喝守在她身边,仿佛不知何为疲倦。
於是宝宝醒来时就看见它深灰双眸,和那长满白毛显得有些恐怖的脸。
“九师兄……”
“嗷呜。”白清时眼泪吧嗒吧嗒掉下来,这几日它提心吊胆,见宝宝醒了,它才敢哭出来。
“清时不哭,不哭乖乖,亲一个好不好?”宝宝费力拉下他怪物般头颅,轻轻在那唇片上亲了亲,“清时不能哭。”
沈言推门进来,锁好门,沈声问:“明光逃犯,白清时和白宝宝?”
宝宝闻言一震,清时感受到她的敌意,对著沈言大声咆哮起来。
沈言身子孱弱,猛地咳了咳,“你放心,我不曾对别人说。只是它现在这幅模样,你如何再能让它见人?”
宝宝转而望向清时双眼,是啊,这样的,凡人当它怪物,有道行的一看便知是狼魔,她又重伤,怎麽保全它平安?
还有一点令她十分迷惑,就是白清时怎麽又突然变回半兽形态?
难道是力量减弱了?不对,力量弱了也该是在受伤最重时,怎麽会是现在?难道又受伤了!宝宝急得直看他身上有没有伤口,他赤身裸体,有毛发蔽体,可以看出来,并没有受伤。她这才松口气,心中疑问更深。
“神医,请问你……真的没有过孩子吗?”宝宝看见他袖口莲花,心底一股奇怪的感觉升起。
沈言唇片单薄,看起来极为无情,“确定,没有。”
宝宝的眼神闪烁了下,尽管知道希望渺茫,但是,她还是想问一下,“沈神医,它,”宝宝mm清时的脸,那坚硬的白毛让她难过,“它以前是个人,大概被人灌了魔血,才变成这样。你有办法……”
沈言笑了一下,风情万种,宝宝却意外看到了一种艰涩和痛苦。他说:“我只是一届凡人,最管不得的就是你们这些修仙的和妖魔。”
“那……有没有让它能失去记忆的……药物?”宝宝搂紧了清时,眼泪落了下来,“我要去碧落门为它寻求解药,可是我的修为远远不够。它在身边我难修炼,可它离不得我……”
“我去拿。”
门响了一声,宝宝捂住嘴,然後捧住它魔化的头不住亲吻,“对不起清时,我要离开你几年,很快很快。”
小小的药丸由宝宝亲手喂进它的嘴里,清时懵懂地睁大了眼睛,柔柔望著她,渐渐合上了眼,沈沈睡去了。
“都说沈神医慈悲心肠,不舍任何一条生命。如今清时跟著我凶多吉少,求沈神医带它回万花谷,保它一命。清时很乖,不会捣乱……”
沈言点头的那一刻,宝宝再不看他,扭过头死死地盯著白清时。
清时,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作家的话:
啦啦啦啦你们猜後面怎麽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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