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然犯愁地眉头拧成一个疙瘩,压低声音道:“比较棘手。这毒霸道得很,既伤中毒者的心智,更能激发其天赋潜力,天赋越强,激发出的潜力越大。中毒者又心智缺缺,自然就成了用毒者手中的傀儡……”
他顿了顿,到底还是问道:“臣斗胆一问,这女子……是何人?可否请太后告知?”
景砚心知他疑惑于药婆婆和他的渊源。不过,事情尚未查清楚,很不适宜此刻揭开。她于是不接施然的话头,道:“可有救?”
施然的眼中有一瞬的失望,旋即道:“臣全力以赴,假以时日,或有几分把握。”
他其实是极想知道这女子的身份的。
景砚却迟疑了:该不该救?这样的一个人……若有一日,施如意恢复了心志,面对自己过往的所作所为,会不会宁可一路糊涂下去,而深恨救治自己的人?
景砚抬眸,隔帘对上施如意的目光。景砚不知道母亲当年对这个女子是怎样的情感,她试想着若是自己在意之人某一天也变成了这副浑浑噩噩的模样,自己又会如何。只是想想,她都觉痛入心扉。
想来,母亲的在天之灵,也是愿意救治她的吧?
景砚于是轻轻点了点头,“尽全力吧。”
王军行程不慢,很快便到了乐城。乐城在冀州境内,再行一日,就能到达边关了。
宇文睿心切,恨不得长了翅膀飞到边关,最好一径杀入北郑都城。她一则不愿进城惊扰百姓,二则更是嫌麻烦,索性传旨,命在乐城郊外安营,休整一夜,明早启程。
入夜,她在御帐内看了几份军报便坐不住了。
其实军报上并没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不过是关于漠南的。她出发前就已同漠南女王通了书信,约定王军与漠南女王的几万铁骑在雍州合兵一处,却遭到了一众武将的极力反对。他们主张“漠南人心思难测,漠南铁骑又凶悍,万一有什么不轨之心呢”,是以,他们请求皇帝改变计划。宇文睿懒得和他们分辨,由着他们安排去。
漠南女王,她是信任的,合兵的早与晚,倒不至于让她烦心。她此刻烦心的,只是两个字,相思。
说起来,一国之君,亲征途中,竟然害起了相思病,这事儿挺难以启齿的。可宇文睿就是想念景砚,想念得抓心挠肝得难受。
她背着手在原地转了一个又一个圈儿,直把随侍的魏顺看得头晕,却不敢劝阻。
转了半晌,情愫不曾缓解半分,反倒是更炽了。
宇文睿深觉这样不行,情思着实没个寄托处,她驻足,小脸儿皱成个包子样,吩咐魏顺:“磨墨!”
魏顺最是个乖觉的,皇帝让他做什么,他便老老实实地做什么。
浓浓地磨了一砚的墨,魏顺眼瞧着皇帝摊开一张淡米分色,边上饰着寒梅图案的信笺,御笔饱饱地沾了墨。
陛下这是要写信?但不知要写给谁?信笺这样素雅漂亮,该是写给知心之人吧?
魏顺暗自想着,目光却忙转开去不敢看。
他只是个侍奉的,陛下写什么,这可不是他该知道的。
宇文睿笔走龙蛇,“刷刷刷”转眼间就写满了一片子,停笔,又从头至尾看了一遍----
不好!措辞太生分了。
她不满意地把信笺揉成个团子,撇开,又摊开一张信笺。
用词太华丽了,和砚儿惯常的素雅风致不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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