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挤眼睛,几个人都哈哈地笑起来。气氛一下子松快起来,谨慎又客套地攀谈,互相交换姓名、来处。那个“立板寸”也跟着嘻嘻地笑,徐潮生听到他说:
“高弈,从柳州来的。妈的,也就要更偏北一点,怎么他妈的樊城就这么冷?”
说罢,他扔掉了手中的烟,脚扭了几下,把火星踩熄了。
作者有话要说: 没有什么话说...
☆、二.汪平淮
汪平淮听到外面隐隐有响声。三层的小洋楼一半是休息用的卧室、洗漱间,一半是他的办公区,轻易不准仆人打扰的。有客人头一次来不晓事,也会被守在楼梯口的仆僮拦住,况且军用车的声音很大,没有被汪公馆一楼热闹的喧吵声盖过。汪平淮撩开一点厚重的窗帘,透过才换的洋玻璃向外瞥见军绿色的吉普开进了小花园。随行的几辆护卫车没有跟进来,在铁门外顿了顿就走了。
吉普一停,就有游散在外面的士官上来敬礼。汪平淮放下窗帘,把手上抓着的几份材料藏进床对面梳妆台后头的暗格,披上皮大衣走下楼去。
才下到一楼,就听到自己太太周金琴尖尖的笑声,拔高过一整个屋子:
“哎呀!汛儿可算是到了!”
她亲热地拉过来人的手。周围想围上来客套的人是怎么也不敢打扰主席太太和她干儿子,政府国防部部长叙情的,只有汪平淮走过去,看到还是一身军装的刘汛,面上浮现出温和的笑。刘汛本来扶着太太,说:“母亲的手怪冷的,如今快要到年关,不要吹了风,受了冻。还是赶紧进去坐罢。”听到周围此起彼伏的“主席好”,才抬头立正,右脚脚跟一踏,敬了个礼:“主席!”
金琴嗔怪地笑骂:“你这孩子,还客气些什么?我和平淮还不就把侬当亲儿子来看么?就是侬戆大,”她一点汪平淮的肩膀,“这么晚还叫他去做事。今天说要落雨,又是斋诵节,急忙忙赶过来还是一身军装!”她赶忙招手,“童妈!带阿拉汛儿去三楼小房间,给他换我新买给他的衣服!”她转过头拍拍刘汛,“前几天和姚太、陈太她们去逛街,新给你从三闲百货买的,国外来的洋牌子,去看看喜不喜欢?”又欢喜地上下打量一通,“阿拉汛儿真是愈长愈灵光,穿什么衣服不好看?明天上街去迷倒一片小娘头!”
她说话一快,就又带出一点南方的乡音来。刘汛一一地应了。汪平淮皱起眉头:
“好了好了,就晓得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我们还有一点正事要谈。你马上换好衣服就到我书房来,”他顿一顿,“上次领带还落在家里,等下喊了童妈找给你。”
汪平淮的书房不很乱。他一面等人一面收拾,大多是日文的文书。散乱的文件划过泛着油光的红木雕花书桌,这是前朝皇帝还在的时候宫里流传出的珍品。汪平淮仍保留着旅日留学时候养成的好习惯:房间整齐,做事顺心。日本民族毕竟是整洁、克制、有礼的,他有时这样想,那种认认真真一丝不苟的样子非常值得学习。刚把一份写着“致汪君:我军富坚二郎入住樊城军区总医院…”字样的文件塞到最下,就听见三声均匀的敲门声。他头也不抬,说:“进。”
刘汛换了一身居家的毛衫,又带了细框的眼镜,整个人看上去懒散下来。汪平淮看到他把枪套也下了,又怪了一句:“枪还是要随身带着的,保不齐什么时候就又有樊和邮局那样的事。”
刘汛从边上拉了一把椅子坐了,两只手随意地搭着。听到这他蹬蹬腿:“在公馆里我还有什么怕的呢?樊和邮局已经是多少年前的事了,刺杀的人不过是几个小角色罢了。没头脑的学生,听了南方一通教唆,就热血上头地要暗杀主席。”他无所谓地笑笑:“这样的货色,来一个我毙一个。”
“不还是伤着了?左手上就是那时候落下的病根子,还不注意一点。”
“那是要推开您,怕您伤着----我倒不要紧,总归还年轻,养一养也就好了。”
汪平淮叹一口气。“我和金琴没有儿女,汛儿,我的位子最后到底是要交到你手里的。你从民国十六年就跟了我了吧?”
“十五年我入校的,那时候您还是教育部部长,兼潮州军校副校长。三年还没读完,我就跟着您出去闯荡了。”
“算一算也有十几年啦。”汪平淮捻了一把斑白的头发,“我已经是老头子了,以后的事还是要慢慢交给你。只是我还要再说一句,二二年开始和南方打仗,你父母那时候被困在柳州受了轰炸,日本人也是情非得已。柳州一向是南边贼寇重点关注的城市,我放手让日本人和他们缠斗去,岂不是很好的吗?”说罢他站起来,走到刘汛身后拍拍他的肩膀:
“该过去的事就要让它过去。我知道你心里一直不痛快,所以上次你和中村军的支队起了争执,我也是偏心你的。只是一切还是要以大局为重,”汪平淮又叹了一口气,“时局不安,中华势弱,且先和日本通好,保存我国有力之生机,以防酿成灭族灭种之大患。”
他看到刘汛还是不做声,笑骂一声:“臭小子!不说这个了。刚刚就是去检查和顺运过来的那批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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