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三人顺着班颜以木棍探过路后,踩出的深深足迹走去,一时间众人都是无话。
苏薄红见此时雾气散了些,便一边走一边观察着这凌云雪山的地形,只见一望无垠的白雪覆盖着整片大地,将本该突兀的山峰修饰得圆滑,而在周围各个小峰的衬托下,最为高耸的那一座山,便该是墨昭华所说的,万圣尊师墓所在的凌云绝顶。而足下的雪初踏上去很是松散,看来是新雪,而等到没过脚面时,落脚处便有种坚硬的感觉,便该是陈雪了。想来这凌云山中常年气温都在零度以下,所以连积雪都不会融化,只是一层层地覆盖上去,然后积实。
若非她身负绝顶内力,就算是在这湿滑的冰雪面上行走也极是困难,遑论还要抵御这般的寒冷。如此想着,苏薄红圈在林星衍身上的手又紧了紧,隔着厚重的裘衣输过自己的内力去。林星衍好像感应到了什么,被衣物缠紧的身子不适地挣了挣,看起来却比方才在猎人小屋中那全无处着力的样子要好了些。
她一面想着,足下不停,让班颜打头探路,自己殿后,顺着被雪掩埋看不清的道路一直往前。
约m走了两个时辰,班颜看了看头顶掠过的几只飞鸟,道:“快到黄昏了。夜晚山中多有猛兽出没,我们还是要先找个住宿的地方。”这雪山之中终年不见阳光,又因为雪的反光而不能够借天色来判断时间,倒是按时作息的飞鸟给人们提供了明白时辰的参照物。
班颜对这一带极是熟悉,很快找到一个被雪掩埋了一半的山洞,将它清扫干净后,里面倒也宽敞,容下他们几个人绰绰有余。班颜收拾好容身的山洞,便要出去打些猎物回来食用,却被苏薄红阻住了。
“我去。”那似是深不见底的黑眸让班颜一时间没了反驳的能力,只能看着她把怀里的男人交给祈紫宸后走出了山洞。
苏薄红出来自然不是只为了打猎物那么简单。她需要自己勘察的,还有此地的地形。
虽然墨昭华说过万圣尊师墓就在凌云绝顶,但是就比例来看,那座凌云绝顶的占地面积也绝不会小。
华国人丧葬极重风水气象,特别是曾经是一国之师的万圣尊师,其墓葬所在的地方一定是集天地灵气之所在。
那也许,观察一下地形,可以帮助他们缩小寻找的范围。最重要的是,节省时间。
苏薄红凭着来时的记忆出了山洞,看似滑不溜手的冰壁对于她来说并不成什么障碍,一个旋身便跃上了一处突出的峰顶,仔细仰视凌云绝顶一带的地形。
片云天共远(二)
目之所及,都是银装素裹的峻峭山峰,只见其中有一处略低,其侧峰峦矗拥,势如巨浪,边上数不尽的冰带环绕,叠嶂层层,献奇于后。按照苏薄红浅薄的一点风水知识,那便算是龙脉抱卫,砂水翕聚之所了。若这凌云雪山中真有万圣尊师墓,无疑便应该在那里。
确定了要去的目的地,苏薄红连日来有些沉郁的心情终于好了些,顺手抓了几只在雪地里出没的兔子,便往山洞走去,没想到离洞口还有几百米,她便觉得一阵异常的腥风扑鼻。
猛兽特有的腥臭味道让苏薄红不由皱眉,等她再往前走去之后,一颗心渐渐地沉了下来。
是狼。
全身雪白的银狼,一共大概有十来只,正紧张地在他们栖身的那小小洞口前徘徊,几次想要冲进去,却又好像被什么东西挡了出来。
狼的嗅觉极其灵敏,闻到苏薄红手上兔子的血腥味道,纷纷转过了头,正对上她。
苏薄红这才看清,原来那山洞里点着一堆篝火,看来这便是狼群不敢靠近的原因。
而里面的人,该是无事。
那她倒也不介意,丰富一下今晚的菜单。
她身随念动,早就拿了一把小巧的匕首在手上,一道玄色光影在狼群之间掠过,而等苏薄红提着兔子恍若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般重新在站在洞口后过了片刻,那些狼才纷纷倒下,从颈子里慢慢地溢出血来。
班颜哪里见过这等功夫,目瞪口呆了半晌,才说出一句:“倒是可惜了这些好皮子。”
苏薄红不以为意地笑笑,把手里的兔子往火堆旁一扔,经过祈紫宸身边时以传音入密向她说道:“我已基本确定了万圣尊师墓的位置。”
目光复杂地看了她一眼,祈紫宸微微颔首,然后把林星衍交还给她。
抱着人在祈紫宸身边坐下,苏薄红压低了声音问:“我们,还有多少时间?”
“三日。”以林星衍目前食水不进的状况,即便时时有苏薄红的内力支持,顶多也只能再撑三天了。祈紫宸说话是从不掩饰的,于是照实答道。
“好。”苏薄红竟笑了起来,火光将她脸上的神色映照得变幻不定。
说话间,班颜已将兔子料理好了,她随身带了汤锅,化了雪将兔子剥洗干净后,分出两只来煮汤,两只放在火上烤,片刻就都发出了诱人的香味。
拂开林星衍额上的碎发,苏薄红低头柔声问道:“星衍,饿不饿?”
勉强半睁开无神的眼睛,林星衍抖了抖失去血色的唇,半晌吐出几个字:“不要……躺着。”
苏薄红听他终于有力气说话,又是高兴,又有些担心,笑道:“怎么,想起来活动活动么?”
林星衍向着她的方向侧过头,靠在貂裘里,轻轻颔首。
与祈紫宸交换了一个眼色,苏薄红伸手扶上男人纤瘦的腰间,把他托抱了起来,放在自己腿上,问:“这样好些了么?”
似是仍有些不适,林星衍在重裘中挣扎了几下,力度之轻微,只有抱着他的苏薄红感觉到了。
m了m他的额头,并无异样,再探手进他的里衣里去,却是汗湿了一片。
正要替他把貂裘解开,苏薄红却被祈紫宸抓住了手腕。
“他这是热毒郁积体内,无处发散,绝见不得风的。”传音入密到了耳内,苏薄红也只得停了动作,又重新把貂裘裹好。
林星衍轻皱着眉,眼睛又闭上了,只是往苏薄红身上蹭了蹭。
“林客人,你与你家夫侍感情可真好哇。”班颜把烤好的半只兔子往苏薄红手里一塞,一面爽朗地笑道。
“呵。”苏薄红接过兔子不置可否地笑笑,细细撕了些腿r凑到林星衍唇边,男人这次倒是意外地配合,张嘴小口小口地吃了下去,之后竟也没有重又呕出来。
见他略能进些饮食,苏薄红这才稍稍放心,自己正要开始吃剩下的兔子,目光却扫到了蹲坐在洞中一角隐在y暗中的墨昭华。
她这一路来,除了问他关于凌云雪山和万圣尊师墓的事,竟丝毫都不知道,在离开他们之后,少年是怎么生活下去,最后还进了她府中的。
于是,苏薄红眸色微黯,向着坐在原地抱着双膝的少年道:“墨小子,过来。”
墨昭华倏然抬头看了她一眼,动了动嘴像是想要拒绝,最后却在对上苏薄红视线时咬住了唇,站起来走到她身边。
“来来来。”班颜见他走近,笑容满面地盛了一碗兔子汤给他,道,“小公子和妻主闹别扭啊,喝了这碗汤可就好了。”
“我……她……”墨昭华急着想要解释,一时反而说不清楚话。
苏薄红不耐地截住了他的话头:“好啦,坐下吧。”
紫眸中重又燃起熟悉的火焰,墨昭华看了看她,看了看班颜,又看了看手里的兔子汤,最后还是哼了一声坐下了。
本以为苏薄红叫他过来是有话要问,没想到她却一言不发,等他坐下后自顾自地开始吃起烤兔子来,那吃相自是极优雅斯文的,只是女子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怎么看怎么让人心头火起。
墨昭华正自顾自生了一肚子的闷气,一边喝汤一边瞪过去,等目光触及她怀里抱着的男人时,才突然想起了什么。
她并不是那个与自己同在白虎住了月余的林月红了。
她是华国如今的太女殿下,而那个叛徒的儿子,是她的侍君。
像自己这样连普通华国人都看不起的西华人,就算他还是玄武的少主,还是本该连她的一g手指头也看不得。
可她现在就坐在自己身侧,火光闪烁下,虽然看不太清楚脸,只是那眉、那眼仍是清晰。
心里的气不知怎么变成了痒痒的感觉,好像有千百只蛊虫在咬。
少年脸上多变的表情完全泄露了他的心境变幻,苏薄红在心里暗笑,正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觉一股寒气伴着腥风从洞口灌了进来。
班颜本是猎人,对这些反应也极是灵敏,几乎与苏薄红同时站起身来。
细细分辨了风中传来的味道,班颜皱了皱眉,说道:“是狼。”
果然不消片刻,便传来了听起来极其悲伤狼嚎声,而方向,正是之前他们埋葬狼尸的地方。
班颜慢慢敛去了脸上的笑容,将靠在山洞一边的猎叉紧紧握在手中。
“狼王来了。”
空气里骤然浓烈起来的腥臭让林星衍不适在苏薄红怀里挣了挣,拧起眉毛干呕了几声,却因为好些天没吃进什么东西了,除了刚才吃下的一点兔r和清水,呕不出别的东西来。
苏薄红眸光闪烁,最后竟把男人交给了祈紫宸,右手一垂握住笼在袖里匕首冰凉的柄,就要出洞。
“林客人,这可不行啊!那狼王是传说中守护万圣尊师墓的神兽,活了有几百年了,你一个人……”班颜焦急地在她身后喊道。
苏薄红的身形顿了顿,然后继续往前走去。
既然是守护万圣尊师墓的神兽,那迟早他们还是要会一会的,就算现在早了点,又有何妨。
匕首的寒光,已经从苏薄红宽大的流云广袖下透了出来,在这黑沉的夜里,看起来分外刺眼。
而不远处的一座山峰上,一只全身皮毛在雪地反光下泛着银光的巨狼,正自仰天长啸,发出的长嚎令苏薄红脚下的雪地都震动了起来。
第一次面对人以外的对手,而且看上去如此强劲。苏薄红抓着匕首的手,紧了紧。
像是察觉到了有人靠近它的领地,那狼王骤然扭过头来,一对碧绿的眼睛直勾勾地望着从雪地里一步步走过来的,s出鬼火般y幽森然的光芒。
那眼神,很熟悉,仿佛要将她吞噬一般。
久违了的,眼神。
没有像刚才对付群狼一样托大,苏薄红跃上那座山峰后,只是站在离狼王几米开外的位置,拿着匕首指着它,不再动作。
而那狼王也好像知道来了非同一般的对手,竟也立在原地不动,眦着牙发出低低的咆哮,绿眼睛里不断闪光,似乎正在上上下下地打量着苏薄红。
渐浓的腥臭让苏薄红不用转身,也知道自己所站的地方已经被狼群包围了。动了动手上的匕首,让那一缕寒光正映在狼王两眼之间,只见她唇角微勾,飞身便往狼王站立的地方掠了过去。
没想到那狼王不曾等她近身,便往身后的另一座山峰跃去,团团围着苏薄红的狼群也随着它们的王离去,转眼间消失在莽莽雪原之中。
期待中的鏖战竟然没有到来,苏薄红心中不由升起几分怪异之感,但那群狼一时间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要追也无从追起,她略一思索,便也往回走去。
她身上并没有带什么具有防备野兽功能的器具,所以它们应该不是畏惧这些。狼是一种拥有很高智慧的生物,它们此时的退却,很可能是因为想要等待更好的时机。
但她,并不畏惧。
苏薄红转身正要跃下这座小峰,却觉背后一阵劲风袭来,带着野兽特有的腥膻味道,而她所在的位置落脚处只有方寸大小,四面都是悬崖峭壁,并无处可供闪避。知道此时若是回头只会被狼一口咬住颈子,苏薄红听声辨位,将手上的匕首注入内力往后一掷。
片云天共远(三)
强大的压迫感终于从背后移去,等苏薄红回身看时,却是一只长有一人多高的白狼,张着利齿仰面跌在地上,x口正c着她的匕首,白毛被鲜血染红,尚未死去,不过却肯定活不了多久了。
苏薄红面色淡漠,手一伸那匕首便好像被一g无形的丝线牵引着一般回到了她的手里,她正要离开时,对面的山峰上传来了去而复返的狼王的长嗥声。
那两点幽绿的眼睛在黑暗中看来,竟泛起了一层诡异的红色,不过,那狼王发作的对象,却似乎,并不是她。
苏薄红袖手,在一边看着两只成年白狼从银色狼王身后跃出,到了自己这边的山峰上后却丝毫没有要袭击自己的意思,反而是狠狠咬住了那只垂死白狼的颈脉,让它死透了之后,再将狼尸叼回狼王面前。
与其他狼群一起对着狼尸撕咬了一番后,那狼王竟不再管破碎的狼尸,领着属下群狼就那样离开了,恍若苏薄红不存在一般。
思索片刻,并未得出什么结论,苏薄红还是决定先回洞再作计议。
这次还没等她走到洞口,班颜便急急迎了出来,看到她非但没有一点损伤,就连血迹也没沾上一点,不由咋舌。
“今夜狼群不会再来了,睡吧。”苏薄红只是淡淡一句,并未将她心中疑惑说出来。此时她竟有几分觉得,那狼王莫不是察觉了她来这凌云雪山的意图,转念一想又觉动物终归是动物,怎会有这等智慧,自己却有杞人忧天之嫌。
这山野中的猎人最佩服的便是勇士,苏薄红兵不血刃就对付了狼群的两次袭击,班颜对她已是佩服得五体投地,这下更是连她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全盘接受,当下铺开随身带着的毛皮,靠在火堆边睡下。
苏薄红自己却垂着眼,走到墨昭华身边,坐下,开口问道:“祭品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小子,你想我带你来这凌云雪山,又是为什么?”
“你不信我?”墨昭华漂亮的浅紫色瞳孔骤然收缩,但是里面的神色却有些令人难以看透。
“不是不信,而是……事实。”拿了一g木头在手中拨亮火光,苏薄红并没有看着他,只是续道。
墨昭华不由自主地咬住了下唇,火光映在脸上,颜色却还是苍白,半晌才道:“万圣尊师墓中有能号令西华全族的金令,只要我拿它回去,别说是玄武族,就算是……”
他一语未竟,手腕已被苏薄红狠狠抓住。
女子丝毫没有收敛的力气让他感到刺骨的疼痛,却仍是强忍着,任由汗珠从额上渗出。
“但是……那个叛徒的儿子……的确是祭品……”好不容易才将话说完,墨昭华紫眸中竟多了几分绝望之色。
冷哼了一声松开他的手腕,苏薄红又拉开了自己与墨昭华之间的距离。
手腕上已然多了一圈青紫,墨昭华用力将涌上眼睛的热流逼了回去,顿了顿续道:“我西华一族,每百年就要将一个族中男子献给青帝作为祭品,而被选中的男子,平时并无异样,但是若是破了处子之身后身体便会逐渐开始衰弱,如果怀上孩子,则五感便会开始慢慢消失,然后慢慢瘫痪,这一代正逢其期,只是我没有想到,是他……”他说到这里,突然抬起头,透着倔强味道的紫眸撞上苏薄红一片淡漠的视线,“能救他的,的确只有造化之钥。”
“薄红。”苏薄红正要说些什么,却被一旁的祈紫宸叫住,看她的目光,却是落在了林星衍身上。
没有在继续与墨昭华说下去,苏薄红走到祈紫宸身边,把人接了过来,只见男人一张脸还是全无血色,灰白的唇微微翕动,像是在说什么。
“我没事。”环着他的腰身把他抱了起来,苏薄红脸上重新带回惯常的笑意,“星衍,莫要这么不相信你家妻主。睡吧。”
重新被独属于苏薄红的气息包围,林星衍轻轻颔首,然后侧过头靠进貂裘里,不再动作。
苏薄红的眼光,一直没有离开面前那堆跳动的火焰。
祈紫宸抱着手坐在一旁,眼神却总是有意无意落在她身上。
而墨昭华,则坐在火堆的另外一边,沉着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三人都这样一夜无话,坐到了天明。
虽然偶尔有几声零星的狼嘷,听起来却都是从远方传来,果然如苏薄红所说,狼群没有再来进犯。
苏薄红不知何时也靠在洞壁上睡着了,等她醒来时,原来班颜早已起身,与祈紫宸一起化了雪水将随身带着的干粮煮了一锅兔r粥,正自发出香味。
感觉到她醒来的动作,林星衍也略动了动,苏薄红低头看他脸色,却比昨天要好得多了,若非他仍是全身无力,她几乎要以为什么祭品什么雪山都是一场噩梦。
喂他略喝了几口粥,苏薄红见众人都已整饬完毕,便决定出发。
比起昨日的道路,这日上山变得艰难了许多。平缓的山势渐渐变得陡峭,可供踏足的松软的雪也渐渐被滑溜的冰所取代,一行人都换上了苏薄红事先准备好的足底带齿的长靴,才能保持平稳的行进,本来苏薄红自己可以施展轻功不必踏足冰面,但一则手上还抱着林星衍,二则怕被班颜看出古怪,也跟着换上了这便于行走的靴子。
经过昨日与狼群一役,众人也都小心谨慎了许多,班颜挑的多是些连野兽也难以攀援的小道,却也真不曾再与狼群正面对上。
只是墨昭华功力不济,在这种曲路上行走起来分外困难,可他宁愿自己一步一滑地走着,也不肯出声求助。直到到了一处几乎与地面形成直角的冰壁前,班颜先在腰上绑了g绳子,在绳子的另一端系好绳套套上冰壁上方凸出的岩石固定后沿壁爬了上去,接着便又将绳子抛下来示意他们跟上。
苏薄红向祈紫宸摇了摇头,让她先走,祈紫宸看了一眼她怀里的男人,也没有多说什么,便把绳子绑上自己的腰间,跟着攀了上去。
被重新放下来的绳子垂在苏薄红和墨昭华之间。
见女子没有想要动作的意思,墨昭华终于松开险些被咬出血来的下唇,将绳子系好,学着班颜和祈紫宸样子往上攀登,只不过他既没有班颜的经验又没有祈紫宸的功力,才登到一半,却觉抓在覆着一层冰的岩缝里的手又僵又冷,半点也动弹不得。
抬头往上,离冰壁上面的平台还有丈许,雪山里刺骨的寒风吹进他穿的裘衣里,冻得他牙关格格直响,墨昭华却仍是紧抿已经被冻出裂口的唇,不想吐出一个求救的字。
那个女人……g本就不相信他。
又何必去讨人嫌。
看少年那尚未长成的纤细身子吊在了半空许久不动,苏薄红哪里还会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宽广的袍袖无风自动,一股柔和的真气从她袖中发出,托着墨昭华的身子上到崖上后正好轻轻地将他放下,而苏薄红本人,也在这一瞬跃上了冰壁。
不料她的双脚还不曾在平地上站稳,另一边就传来了班颜的惊呼声。
顺着她唤声传来的方向,苏薄红只见昨晚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那只银毛狼王,正静静地站在前方两条道路分岔处的其中一条上,碧绿的眼睛中泛着冷光,正定定地盯着他们。还没等班颜和祈紫宸有所动作,突然一阵劲风挟着雪山中的寒凉迎面扑来,众人一时之间都是目不能视,等他们再睁开眼睛时,狼王早已不知去向。
“跟着它,往那条路走。”还没等班颜缓过气来,苏薄红便冷冷道。
没错,她的判断并没有错。
那传说中守护着万圣尊师墓的狼王,是想要把他们带到一个地方。
但究竟是天堂,还是地狱,只有去了才知道了。
想到这里,苏薄红的唇角又挂上了惯常的笑容。
而狼王似乎也的确是有意要引领他们往一个方向走一般,一路蹄印都十分明显,有的地方似是怕蹄印被覆盖,还留下了刻意摩擦出的痕迹。
顺着狼王的痕迹一路行去,最后,蹄印却在一个深不见底的山洞之前,消失了。
苏薄红燃了一支火把投入山洞,只见被照亮的洞壁两侧都有渗水的湿迹,而洞底,竟是雪山之中少见的一条暗河,望去河水好像吸收了所有光线般一片漆黑,半点应有的波光也无。
其中定有古怪。
“班大姐,你在这凌云雪山中行走多时,可曾到过这般洞中?”
班颜摇了摇头,“我也是第一次见,原来雪山之中竟也是有水源的。”
嗅着从洞内传来微风中些许的硫磺味道,苏薄红知道这洞中地底必定有熔岩之类的东西,所以里面的暗河才能在雪山常年零下的气温中丝毫不受影响冻结。
“班大姐,依你看,这洞最终会通往何方?”却也没有急着作出决定,苏薄红又问道。
皱了皱眉,班颜又往四周看了看,才答道:“这洞若是往上走,从这座山峰直上百丈,就是凌云绝顶,不过,若这洞是向下或者平行的,只怕……”
听她话里似有语意未尽,这对班颜这么一个老实直率的人来说实在难得,苏薄红却不由勾起了唇角,道:“扎木筏吧,我们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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