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清风无意不留人(一)v
夜幕笼罩中的国师府,比起平日更增七分y暗。仿佛远处的灯火辉煌都与此处无关一般,所有的人声鼎沸都被隔绝在方圆百尺之外,只有这里是完全属于黑暗的地域。
苏薄红要找的人,正自施施然侯在府门,亦未有侍从相随,负手背对,似是在赏月的模样。
只是此时南天一片漆黑,全无半点星月之光。
利落地翻身下马,苏薄红缓步走近前去,每一步踏出,竟都在大理石铺就的路面上留下深刻的印痕。
“殿下。”转过身来,国师y鸷的脸上笑意隐隐,“今日是你大婚之日,怎么有兴来寒舍。”
苏薄红闻言抬头对上他的视线,唇角微勾:“老师神机妙算,自然知道今日本g为何而来。”
“呵,”国师也笑,负在背后的手暗中结印,道:“老衲自是有所不能。不过观殿下服色,却甚是启人疑窦,今日殿下大婚,何以一身缟素呢。”
似是正在等他问出这一句一般,苏薄红翻手拔剑,三尺秋水斜指,扬眉道:“为人服丧。”
“哦?”好像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国师由浅笑变为大笑,续道:“何人有令殿下为之服丧之仪?”
苏薄红唇角虽则带笑,眉目间却是一片冷凝,抖了抖手腕,白虹剑剑尖寒芒微闪,正直指国师眉心:“死于白虹之下者!”
本来静谧的天空此时突地暴响一声炸雷,电光闪烁间,将对立两人的面目都照得清楚,也令国师看清了跟在苏薄红身后一直未出声的澹台无非的面容!
国师面上笑容渐敛,刻骨的仇恨一点点地浮上眼底眉间,倏然开始狂笑,片刻后又道:“澹台无非,你竟然亦尚在这人间!”
从苏薄红身后缓缓步出,澹台无非容色间毫无情绪流露,只是淡淡道:“好久不见了,师弟。”
见他毫无掩饰地承认,国师心中反而生疑,即使他感觉不到一丝属于术法师的气息,也只觉得是面前这自己永远也及不上的人历经百年后修为已臻化境,到了收放自如的地步。如此想来,他反而变得不敢动手,只怕澹台无非有厉害的后着。
似是看透了他的心思一般,澹台无非垂在袖下的手略动,好像结印的样子,与国师对视的眸子中平静得不起一丝波澜:“炼魂夺体之术违逆天时,是我派千年来的禁术,事到如今,你还不想收手么?”
“收手?哈哈哈……”国师被他如此一问,更加疯狂地笑了一阵才道,“师兄,你自是不明白的。你有爱你护你的女帝,万千追随的教徒,又如何会明白我之处境!一个男人,独身在朝为官,上无庇护下无旁系支援,这些种种我均无所怨尤,所求不过长生而已,又怎算得上是奢求!”
语毕国师右手疾伸,五指玄色指甲暴长,直扑向苏薄红的面门!
苏薄红并未闪避,而是趋近一步挡在澹台无非身前,手中白虹一格,将国师的攻势化于无形。
只见那国师一击不成,面上反为剑气所伤,被划开一道口子,竟未见血,只是皮r诡异地翻开到两边。
“事已至此……师兄,我们师兄弟亦是百年不曾相见了……”国师并未因一击受挫而心生畏惧,只是冷冷地笑着,然后伸手去揭自己的头颈交界处。不过片刻,一张薄薄的面皮撕落,被闪电照亮的容颜,赫然竟与澹台无非有八分相似!
原来平日里国师那苍老干瘦的容颜全是易容之术,他的真实身份,也正是百年前号称万圣尊师的澹台无非之师弟。
国师手中飞速结印,身周隐隐有黑气显现,脸上笑容越见加深,眼看就要开启战端。
“退至我身后。”知这次来者不善,苏薄红沉了脸色,扬手便挡住了澹台无非向前的动作,转而将白虹横在身前,以剑气阻住术法运转产生的黑暗之气。
澹台无非无语退后,垂着长睫,半晌才倏然抬头,直视国师泛着一层血色的双眸:“你竟然还是学会了禁术!以入魔求长生,是我等修道之人该行之路么?”
国师秀丽的脸上泛起无边的y狠,双手成爪,直往苏薄红的方向疾抓,对澹台无非的质问恍若未闻。
苏薄红白虹剑尖翩然轻挑,一一挡下国师的攻击,同时以剑气逼退他逐渐的逼近。
“澹台无非,你说我入魔求长生,你何尝又不是为一己私念自封百年,你所求的,又是什么?”见澹台无非迟迟不出手,国师似是已明白了七八分,当下出言相激。
“无需与他多言。”没等澹台无非回答,苏薄红挺剑挟着风雷之声反攻向国师,以气劲逼得他不能再开口说话。
“你说的对。”只是澹台无非似是未闻苏薄红之言,声音幽幽地答道,“你我的确都是放不下我执之人。”
国师不能应答,闻言只是脸上的笑越来越y狠。
“然,既你已入魔道,我便有清除你之责。”澹台无非语气一转,再抬头看向国师时,眼中已满是坚定,隐约间苏薄红看见的,正是百年前立于世人顶峰的万圣尊师凛然清圣的模样。
他语毕,素手一翻,转眼间手上便多了一个香炉形状的法器,托在掌心,在黑暗中发出幽暗光芒。
此时雷声大作,天际电光频闪,那酝酿已久的一场暴雨——终于要落下来了。
澹台无非心中已下了最后的决定,不再顾念曾经的同修之情,靠着四周自然之物的灵气供给,策动手中的凤凰珠,霎时间暗紫光芒破空而去,形成法阵将国师恰好困在中央。
苏薄红见机当即掠至国师身前,在他为法阵所困之机,剑指中g,极光流泓,直取国师全身为法阵笼罩下暴露出来的唯一一处罩门。
吹毛断发的白虹一路无碍,自鸠尾x直直刺入,只是苏薄红却觉如中败革,亦不见朱红流出,难道是澹台无非所算有误?
苏薄红抬头,只见为自己一剑刺中的国师脸上笑意深重,容色却越来越模糊,就连身体也似在缩小一般。
“竟是……幻术!”眼睁睁看着被自己刺中的国师变成一张符纸,苏薄红不由怒道,倾盆大雨便在那一刻降下,重重地打在她身上,她却恍若未觉。
澹台无非见状况有异时,便取耆草卜位,此时结果已出,一草指东南,一草直指国师府内。
“你要寻之人便在国师府内,那人本尊却在东南方向。”疾步趋近苏薄红身前,澹台无非道,经方才法阵一役,他手中的凤凰珠光彩逐渐暗淡,看来转借的灵气已然接近耗竭。
“好一个国师!”片刻的失落挫败此时在苏薄红身上已然找不到分毫,在烈雨中上勾的唇角代表着她被激起的好战,对手,太过容易地解决便是无趣了,不是么。
东南方向,正是太女府之方位。
国师这一招调虎离山,显然功效颇著。
不过片刻心中已下了决定,苏薄红举步往国师府中行去。
“薄红!”急切之下竟将女子的名字脱口而出,澹台无非明白,她如今的决定,可能会改变整个全局!
步子顿住,转过身来直视全身已被雨水打得湿透,眼中心里却始终只有她一人,以至自己都未曾察觉到男人,苏薄红略笑:“他所想要的,不过是拂羽的j血,那我便赌这一次。这亦是你之判断,不是么,澹台。”
对着她深幽无底的眸光,澹台无非几乎忘记了身外一切,只是遵从她的意思,微微颔首。
“那便随我来吧。”向澹台无非伸出手,这个动作苏薄红做来本是无心,却掀起澹台无非心中惊天的波澜。
迟疑着将湿冷的手交到女子掌心,任由她握住,一路疾行而去,外界虽则风狂雨骤,只是那冰凉,却已无法进入他的心中……
“等等。”阻住苏薄红的步子,澹台无非观察着空无一人的国师府内看似凌乱的摆饰,“此地暗含阵势。”
苏薄红闻言细看,果然那些摆饰虽然杂乱,却隐含着一阵y寒之气,国师摆了这般空城计,正是想等她救人心切之时误闯阵势,不费他一兵一卒便为他所除。
“甲戌乙亥山头火,戊戌己亥平地木……”澹台无非指上飞快地捏着算诀,在法阵外围细看,又过了约m一盏茶时分,方才抬头向着苏薄红说道:“如今戌时尽亥时临,纳音取象数在甲子,此阵式中十二小阵各有生门,我入阵一观方能确定,为我掠阵。”
看着眼前男人苍白的脸色和坚定的眼神,苏薄红不曾多言,脱下自己身上披风,以内力催干,旋手披在澹台无非肩头。
“我等你之佳音。”
被犹自带着温度的披风裹着,澹台无非一时间竟不敢对上苏薄红的视线,偏过头去轻轻应了一声,便往阵中行去。
苏薄红在一旁看着,眸光变幻,最终还是归于一片深沉幽暗。
v清风无意不留人(二)v
外间天光逐渐有些熹微,澹台无非入阵,已有两个时辰有余。
自他入阵后,那一抹白影便逐渐飘渺,以至消失。
若非亲眼所见,苏薄红只觉此事荒唐,明明国师府厅堂如许大小陈设一一入目,一人步入阵中,竟转瞬不见踪迹。
手边并无计时工具,只能靠外面的天色分辨,如今分明将近寅时。
澹台无非,你身为百年前西华之万圣尊师,该不会受这等小阵所困。
在心中如是对自己说着,像是为了确认什么一般,苏薄红握紧了手中白虹剑柄。
下了一夜的骤雨此时已然停止,朝阳于天之东初升,浅金色的光自沉暗的黑色窗棂中透入,洒在地上犹如碎金。
窗外枝头红花树上新叶,全都沾着细小的晶莹露珠,鲜明而美丽着。
在那般狂风暴雨的夜中,旧的已被涤净,新的正自欣欣向荣。
半抹云气,自阵中渐渐凝起,慢慢地由隐约不定的样子凝结成人形,最后幻化而出的,正是方才入阵男人的模样。
目光扫过他眼角眉梢些微的倦意,苏薄红欲出口的问话顿了顿,反道:“你如何?”
“无妨。”
“那……你之结论是?”苏薄红扬眉,续道。
“不管是以五行相生相克,还是以生害生之理破阵,均非最佳解决之道。”刻意地错开苏薄红带有探究意味的视线,澹台无非答道,“可行之路是……”
“最直接之法。”他一语未竟,却与苏薄红同时出声说出一样的话。
“嗯。”似是有些不能对上苏薄红的样子,澹台无非说完又略微地偏过头去。
“好。”笑意重新挂回唇角,苏薄红白虹在手,以气御剑,肆意划出耀眼的光圈,所过之处,物之有形者尽皆不能挡其锋锐,在剑气中化为飞灰。
若是成阵之物不存,那所谓的阵势,自然也无存在的意义。
待看到眼前的华丽厅堂在自己的一击之下转瞬消失,苏薄红却是冷意上眉。
拉着澹台无非身形不动急退数尺避开尘灰,等尘埃落定,出现在眼前的正是通往国师府内室的道路。
“澹台。”及时捞住男人软下的身子,顺手切脉后知道他只是损耗过巨,一时不继,苏薄红只是略带不赞同地唤了他的名。
澹台无非只是约略笑笑,道:“去救人吧。”
果然如今不比当年,不过是在地阵中稍施了几处借灵破阵之术,这失去了百年修为的身子便感到不济了,以至在她面前如此狼狈。
听他此言,苏薄红便也不再多语,转过身去往内室行去,就在身形快要消失在转角处时,一句语声随风送入澹台无非耳中。
“澹台,可曾记得你我初遇之时。”
被她如此一句说得突然恍惚起来,百年前的过往如倒映在水面的景象,偶尔平静,偶尔波澜微兴,而最后定格的,却是死别的惊涛骇浪。
澹台无非心中一时间百转千回,却在最后一刻想起,他们的初遇,对于苏薄红来说,不过是凌云山中触动阵势,见到在冰棺中自封百年的自己而已。
彼时之心意,竟比从前,如今,都更加的纯粹,当他见到那睽违百年,即使在黑暗之中也思念了百年的女子时,种种利害算计全然无处置之,不过是伸指抵上她的额头,道一声“你来了”而已。
他所求的,究竟是当年的女帝还是如今的苏薄红,到头来,竟是连他自己也不明白。
过往,求不得的执念,想要弥补的错漏,终究都是无法如愿,万事如水般从这双手的指间流逝,就连曾经的触感也渐渐被遗忘。
或许,他所求之事,从一开始,便已是逆天的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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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薄红一路无碍行入内室,只见绕着寝台四面的玄色帷帐垂着,遮去内中景象,隐约地将两面隔绝开来。
无惧国师在此上再有布局,苏薄红伸手便掀了帐子,先映入眼帘的,便是沉睡中男人身侧缠着厚厚白布的手。
只觉眼前景象刺目,略扬眉,便将人打横抱了起来,一直陷于昏睡之中的男人并未因她的动作而有任何反应,只是顺从地任由苏薄红将他抱着,阖着眼靠在她怀中。
为何国师会将他一直想得到的目标放在此处。
究竟是太过自信他的阵势不能为她所破,还是他如今所在的地方有对他来说更加重要的东西。
苏薄红思及此节,已无心再管其他,只抱着人往外急掠,险些与澹台无非碰着。
“东南地灵波动,只怕那人已在施用禁术。”澹台无非说着,垂在袖下的手暗自握紧,若不是因为自己方才刹那的恍惚分神,哪里会让国师如此顺利地调动地灵。
百年来波平如镜,胜负不争的心,乱了。
看了澹台无非一眼,苏薄红将手中人交到他手上:“替我照顾他。”
似是非常意外般地倏然抬头,澹台无非语气已是不稳:“你要……”
苏薄红闻言勾唇,像是知道他所虑何事般打断了澹台无非的话:“白虹今日,必饮彼人之血。”
见自己怀中的君拂羽气息虽弱却甚是平稳,澹台无非知道苏薄红心中已有决断,片刻后重新与苏薄红的目光对上,脸上竟已带上些微的笑意:“我在此处布阵为他固魂。”
苏薄红不再有语,将白虹挈在手中,片刻后踏空而去。
等女子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后,半垂着头的男子方才低声自语:“青山绿水尚且沧海桑田,百年光y变的自然不止当年形貌。澹台无非,这一局,输的又是你。……苏薄红,既你已非当年之人,那今日,便当平安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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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中的太女府虽则静谧,看起来却与往日无异。
苏薄红自正门进去,四下的侍人纷纷急急行礼,举动亦是如常。
与想象中的天翻地覆不同的平静令苏薄红不由挑眉,难道国师并未来此不成?不过既然她已亲自在此,那多余的猜想,不如亲身证实。
管家闻召匆匆行来,报给苏薄红的还是她离去之后一切平安的讯息,只除了新房中似乎仍不安稳,七世子用了药后不见好转,是该传御医还是如何,正要等太女殿下回转时示下。
并未将她的后半句话听在耳内,苏薄红只觉太女府内的平常来的实在诡异。
澹台无非并无欺瞒她的理由,那他所作的判断也应该值得信任。
只是如今的种种迹象都表明,国师并没有对太女府下手,那东南方向的,还有……!
他,此时便在府内,便在那处,看着自己由入门起的一举一动。
一想到如此的可能,不,几乎已是必然,苏薄红心中的躁动一点点地消褪下去。越到如此的关头,越不能将自己的任何不稳暴露在敌人的面前,这是她从上一世就明白的道理。
重新将头转向管家的方向时,苏薄红唇角又勾起了惯常的弧度。
“今夜本g大婚,为何不见祈出现。”
她这句问的轻巧,管家听在耳内虽不知她此问何来,却也不敢有半点隐瞒,回道:“祈大夫日前才采药回来,说是要为世子炼丹培元,不克前来。”
苏薄红只觉手心已然略湿。
“她自今日喜宴起,便不曾到场?”
“正是如此。”
“……果然如此。”在管家领命告退时,苏薄红才吐出四字。
国师真正的目标,他们居然在一开始就有了误判,而这一疏漏的结果……结果……
满目的猩红占据着苏薄红的视线,而更令她觉得刺目的,是那人一向鲜明的一身紫衣如今已是血迹斑驳,几乎被染成了浓重的黑。
“祈……紫宸。”语声有些意外地恍惚,连她自己也不明白如今心中翻腾着的,究竟是怎样的感觉。
明明站在对面的,是她应该击杀的敌人,她却仍是不由自主地忽略,反是走向那一袭紫衣拄剑而立的地方。
少有的几乎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凭着本能走近,脸上笑意不减,却已然与心中情绪失去关联。
抬起沾着零星血迹的脸往苏薄红的方向淡望了一眼,祈紫宸紧抿的唇线略动,却终究没有说出什么来。
“你……无恙否?”片刻的停顿后,终于一句问出。
苏薄红的问话令祈紫宸几乎失笑,挡在腹间伤口上的手已然感觉不到血y的温热,所有种种她都该全看在眼内,如何还问的出这般话语呢。
“……真是蠢话。”心中如此想着,嘴上便也如此说出了口,祈紫宸往常总是覆着一层冰霜的脸上,却在此话一出后漾出浅淡笑意,如春日的第一束暖阳般,化去身周的冰雪万丈。
持剑的手早就不能被自己所感知,就在苏薄红往自己的方向行来时,终于用尽最后一份气力。
剑落。
旋身捞住她下坠的身子,苏薄红沉声问道:“为何要做到如此地步?”
不该是这样的,她认识的那个祈紫宸,本该是在山林中隐逸采药,过她无忧的生活的,事情又是在什么时候,变成了如今的不可挽回?
“并非为你那……”祈紫宸笑道,眼神开始变得恍惚,只觉与苏薄红相贴的身体处传来久违了的人体温度,唇角的弧度加大,缓缓吐出,“告诉他,今世如此,来世再待。”
顺着她的视线望去,苏薄红见到了怀中抱着苏桐,颜色苍白如雪的素衣男人,风吹动他白色绿边的发带,扬在透明的空气里,无处依归。
“这种话,该由你亲自来说。”从两人贴合的手传过去的真气逐渐没了响应,苏薄红的眸色越见沉黯,心知若连祈紫宸自己都放弃了努力,那结局……便已注定。只不过言语纵使徒劳,却仍不能让她放下这最后一线的希望。
“我?”祈紫宸的眼神涣散,一边笑一边从唇角溢出朱红,打在紫色的衣襟上,散开恍若点点墨梅,“终于此处为我之天命……我心惟愿他……与你之半世安康……福寿具享……”
她说到后来,声音已然越来越弱。
“你当日不肯随我入京,可是有今日之兆?”揽在祈紫宸腰间的手收紧,苏薄红只是追问道。
只是祈紫宸眼中此时已映不出她的影像,似乎穿越过此间种种,看到了很辽远的地方。
……
彼时,她仍是祈家七岁的长女,无法无天的小霸王。
梨花树下,仍是稚年的孩童晶莹剔透的脸恍若水晶,空中缓缓飘落的花瓣被她接在手里,尝试般地凑近到嘴边,小口咬进嘴里,后来大概又觉得苦了,皱着小脸勉强地咽下。
“你是苏家的小公子么?”她走上前去,抓着孩子的手笑问。
没想到那孩子只是瞪了她一眼,把手抽了出来不理她。
祈家的掌上明珠何时碰过这种钉子,转而用力扳过那孩子的身子来,狠狠地说:“没听见我说话么?你叫什么名字?”
终于那孩子受不了她的音量,抬头看了她一眼后,淡淡吐出三个字:“苏薄红。”
“好,你,就是你,你等着,等你长大,我一定把你娶回家,然后……”七岁的祈紫宸知道的威胁人的法子并不多,怒极之下,脱口而出的竟是这么一句。
被留在原地的小苏薄红一时间望着她怒气冲冲离去的背影有些愕然,她是女子不是么,若说要娶,也该是她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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