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我们到底还要在这留多久?”
抓着一大把葵瓜子,一旁摆着刚泡好的茉莉香片,江华儿坐在矮桌前,边嗑
瓜子边喝茶。
“唉什么唉?”南g思怀头都没抬,继续翻阅账本。
“哦……”叫他单名,她真的很不习惯说,江华儿蓄意省略称谓,直接问道
:“我们哪时要回去?”
不是只说带她到寒月楼吃糕点吗?
怎么现在跑那么远?要不是问外头的丫环,她还不晓得现在人到金陵,坐的
是秦淮河上的画舫。 这种东西她好像只有上课时才听夫子说过咧……
原来他们是在这儿,难怪到了晚上大伙儿都不睡觉,灯火通明,到处都是说
话声,还有人半夜唱曲……刚来那几天,她吓得晚上不敢出舱房,怕看到不该
看的东西。
“等事情处理完就回去。”男人合上酒楼的账册,换上画舫的。
“哦……”江华儿睁大滴溜溜的眼,看着面前脸色不变的男人,他那么忙,
她怎好意思问他哪时才会忙完?
“不喜欢这里?”他终于抬起头了,看着她。
“没有啊。”她连忙摇头。
习惯之后也觉得摇摇晃晃很好玩,跟扬州都不一样,而且这里好漂亮,讲究
的船身有着华丽的装饰,以缤纷的五彩构成富丽堂皇的金殿玉楼,感觉上,好
像踏进龙g,非常好玩呢!
“我想也是,你玩得不亦乐乎,怎会不喜欢?”南g思怀淡淡揶揄小佳人。
“你干嘛那样讲我?”柳眉竖起,她想也不想便抛下瓜子,跳到他身上大声
抗议。
“不是吗?”男人搂着柔软的娇躯,露出舒服的表情。
他喜欢这个习惯。
不过,前提是小丫头只能跳到他的怀里,别的男人不准这样抱她!连她爹都
不行。
“是你自己带我来这儿玩的,我不自己找乐子,等你这个大老板良心发现,
我岂不无聊到死了?”叽叽咕咕,江华儿边戳男人的x膛,边扳着手指,数算
这坏男人忽略自己的事迹。
没说话,他洗耳恭听。
“你实在太过分了,我连自己在哪都不知道,只好四处走走,看看船里头的
摆设,看看外头在干什么……你都没注意,外头的花娘穿得好漂亮,然后岸上
有人卖冰糖葫芦……我好可怜喔,像个小媳妇似的,只能待在里头,等你带我
出去玩……”
听起来不像抱怨,好像是在撒娇,央求男人多注意她一点。
“听起来好像很可怜喔?”眉目含笑,他略微同意她的说法。
“那是当然的。”江华儿想也不想便点头。
她都没想过自己待在船上,从新堂茶坊调来的师傅多辛苦,为了张罗她大小
姐要吃的糕点、茶食,几乎忙翻天,她整天只是茶来伸手、饭来张口依照目前
南g思怀宠溺她的状况,最可怜的应该是厨房师傅,而非她这个不事生产的米
虫。
“好吧!回扬州前,再带你好好逛逛金陵。”南g思怀慨然允诺。
“哦!耶!”她高举双手欢呼。
“小丫头。”捏了一下江华儿的鼻头,满眼都是对她的纵容,南g思怀知道
他已经无悔地恋上这张无忧的容颜了。
从她老是在他面前跌跌撞撞开始,他就忘不了这个迷糊的小丫头,直到她即
将婚配的消息传出,他才下手夺取。
囚禁他的人,囚禁他的爱情。
这是他们的命运。
“荒唐!荒唐!”
江老爷猛拍桌面,气愤的程度连在屋檐上睡觉的小猫都知道,它慵懒起身,
揉揉眼睛,准备换个地方睡觉。
“小婿请岳父做主。”朱雪镗两手抱拳,一副进退有据、沉稳干练的模样,
跟在江华儿面前的老实木讷相去甚远。
这可让跟江华儿还满有话聊的兰姨娘当场看傻眼。
这个后生不是很老实吗?可看起来不像咧……兰姨娘的心里不断发出疑问。
“唉!唉!养女不肖、养女不肖……”江天赐除了摇头,也说不出其他办法。
女儿都光明正大地跟男人跑了,他能做出什么有魄力的决断?更何况扬州父
老都知道了……
既然老脸都丢了,现在讨论怎么处罚华儿,不如想办法把她嫁出去吧!
街坊已经传得那么难听了,如果还把华儿嫁给朱雪镗,婚后可能会过得不好
吧?
更何况他的华儿也算长眼,挑的对象是南g家老三,这个家大业大的女婿他
可是很满意,即使婚前有不利于他们的流言,总是只跟他出门,应该不会不认
账才是……
闭着眼,江天赐思索该怎么开口。
“老爷子,事情来了,我们还是得解决啊!”结缡二十几年,兰姨娘怎会不
了解夫婿的想法呢?端上普洱茶,她凉凉地提话。
“我知道、我知道。”江老爷还是闭着眼。
“再怎么说,都是我们华儿不对,一个未出嫁的姑娘怎么可以随便跟男人出
去?”兰姨娘摇头。
坐在一旁的朱雪镗听到这话,拳头紧握、双唇紧闭。
“我了解。”江老爷垂下头思索。
“这种流言传出去,对朱贤侄真是太不公平了。”兰姨娘义愤填膺地为朱雪
镗抱不平。
“的确是。”江老爷叹气。
“我们华儿实在太有亏妇道了。”兰姨娘大义凛然地说公道话。
“没有错。”江老爷同意。
朱雪镗越听越赞成,不断猛点头,这两个老人家实在太通情达理了,说的都
是人话。
“不如这样吧。”兰姨娘发出无奈的叹息。
“怎么样?”江老爷睁开眼,望向他聪慧的爱妾,心中不断呐喊:好好说啊,
现在都靠你了。
“我们的华儿实在配不上人家,嫁出去也是丢人现眼,还是留在家里好好念
经礼佛,为祖先祈福吧!”兰姨娘不断摇头,表示心中的悲痛。
“也好,那就退婚吧!”江老爷一脸羞愧地同意。
“啥?”朱雪镗瞠目结舌。这是什么结果?这样算是讨回公道吗?也算吧,
可是……他喜欢华儿啊……
“还是朱贤侄觉得我们这样诚意还不够?”兰姨娘老泪纵横地望着朱雪镗。
“不,不是这样……”朱雪镗汗水直流。
他绝对无意刁难,这趟上门,只是想早日迎娶佳人,平息扬州城的耳语风波
啊!
“那就好,既然决定退婚,我们一定会把聘礼退回。养出这种女儿,我们老
夫妻也觉得很丢脸,朱贤侄如果满意这个结果,就让我们先回房遮遮羞吧!你
请自便。”
语毕,兰姨娘抓着茶盘,边说边退,像逃难般离开书房。
“真是太丢脸了,真不好意思啊……”江天赐一把刷开摺扇,遮着老脸离开
了。
怎么会变这样?朱雪镗愣在原地。
这两个老人到底是小白兔还是黄鼠狼?为什么在一搭一唱间,就把事情推得
一干二净?
他要的公道在哪?怎么会这样……
“哇哈哈!”
南g思怀拿着从飞鸽腿上拆下来的便笺,斜眼一瞄,长年挂在俊脸上的优雅
面具瞬间崩落。
他坐在太师椅上捧腹大笑,涕泪四溢。
“三哥,什么事让你这么开心?”丽如春花的可人儿被笑声吸引,推开房门
走进。
是江华儿。
自从被规定要叫唤男人的单名后,每次叫人都很别扭,两相折衷下,她便呼
唤南g恩怀在家中的排行,算是尊重未来夫婿的意志,也为自己的舌头找台阶
下,毕竟两人斗气太久……
要她亲昵地呼喊他的名,好像太为难她了。
“没什么。”撕掉手中信笺,南g思怀随意丢到纸篓里消灭他狂喜的证据。
“三哥,事情都办完了吗?”眨眨眼,她娇声询问。
“差不多了。”
“那我们何时回扬州?我无缘无故跑出来太久了,爹娘一定很生气……”噘
起小嘴,江华儿有点苦恼。
她是坏姑娘呢!
竟然跟男人做尽成亲前不该做的事,爹娘一定觉得很可耻,噢……想到她自
己也觉得很害羞。
没想到她竟是天字第一号糊涂蛋,莫名其妙被掳了、被吃了,然后还糊里糊
涂跟人家来金陵,人家到金陵是来工作,她到金陵是来干嘛呢?她真是一个大
蠢蛋啊……
坐在南g思怀身旁,她懊恼地抱着头。
“又怎么啦?”他将蜷缩成虾球的小人儿抱在怀里,这种小事有什么好担心
的呢?
“还好你要娶我,不然我这回丢脸可丢大了……”赖在男人怀里,她喃喃说
着这几日苦思之下的心得。
男人扬扬眉,没有说话。
“我觉得我们还是快点回去好了……”越想越可怕,她已没法想象回家后会
被怎么痛扁了。
男人嘴角浮现笑意,耸耸肩,“原来你不想逛沿岸的小摊子?那也好,我们
就……”
啥?可以上岸了?
江华儿眨眨大眼睛,拉任男人的衣袖不放,“我们哪时候可以上去玩?”她
的注意力轻易被转移。
“随时。”南g思怀瞄了外头一眼,船夫已把画舫停靠北岸,让他们可以自
由闲逛秦淮河沿岸的风景与摊贩。
“那我们走吧!”一扫之前的y霾,她欢天喜地揽住男人的手臂。
“嗯。”南g恩家拿起锦缎斗篷,披在伊人消瘦的肩膀上。
虽然沿岸风景不坏,但他可不想回来后就看到一个鼻水直流,碰都不能碰的
小鬼头啊!
“华儿,醒来、醒来……”低沉的男音传来,伴随着一阵冷风袭人。
“唔……”挥挥手,她往更温暖的地方钻进去。
“华儿。”男人又呼唤。
随意动了动,睁开迷蒙的双眼,那张俊逸的脸孔贴近她眼前,温热的气息也
喷到她的肌肤上。
“唔,再睡一下……”眯着眼,江华儿向她的男人求饶。
“我说到家了,你不想回家,那就跟我到寒月楼住一阵子好了。”南g思怀
没生气,只是好声好气地提议。
“嗯?”她到家了?!
江华儿被传进耳里的言语吓一跳,连忙睁开眼,从包裹着她的被子里钻出,
才发现他们不是在船舱,而是在马车里,而抱着她睡觉的男人早换好衣裳,坐
在她身旁。
因为都摇来晃去,她在睡梦中竟没发现睡觉的地方变了……
她娇憨地搔搔头。
没想到睡一觉,就回到扬州了,她真是太会睡了……难怪说书的曾说过有人
一睡就好几百年过去。
不过,她会这么好睡,还是应该怪面前的这个男人,谁教他需索无度呢?
南g思怀每晚都会变成大野狼占领她的身体,让她疲倦到不行,整天都昏昏
欲睡……
他说这样才算爱她,但是这样想来,当人家的娘子真是太累了。
呜呜呜……无尽的肢体疼爱让她快累得挂在墙壁了,偏偏他髋力过人,每晚
抓着她都不嫌累,她才会变成有空就睡觉补眠啊。只是没想到一睡醒,人就回
到扬州了。
“醒了吗?”见小佳人醒来,南g思怀拉下重重帘幕,不让冷风灌人。
“嗯。”她猛点头。
“我让马车驶到你家后门,除了兰姨娘跟春花,没人知道你回家。”帮睡眼
迷蒙的小佳人拢拢额前紊乱的发丝,他微笑嘱咐。
“好。”她乖乖点头。
“我们的亲事,我已经让二哥派人跟江老爷谈妥,你不用担心。”他淡淡提
及。
“啥?”动作那么快喔?
仿佛了解全人口中未说出的诧异,他轻描淡写地解释,“亲事快点办成,也
省得大家胡言乱语。”
“对。”他没说错。
“更何况我也想每天都抱着你睡觉。”神色不改,男人说出的话让江华儿脸
红心跳。
“呃,这个……这个不是重点……”红着小脸,她呐呐纠正。
“这才是重点,笨蛋。”瞪了小笨蛋一眼,他万分坚持。
“你……你……”江华儿给结巴巴,连一句话都说不完整。为什么这男人这
么难应付?
她下定决心嫁他,对吗?她应该嫁给朱雪镗的,那个男人比她笨咧……
江华儿懊恼地噘着嘴,不知该如何应对,只涨红着脸,狠狠瞪着神色自若的
男人。
“少爷,南g家派人送大雁给江家。”
“你说什么?!”朱雪镗从椅上跳起,黝黑的瞳孑l 里燃起愤怒的火焰。
“呃……”
正和他商讨公务的管事坐在一旁,凝视全身颤抖的家丁。怪了,大雁虽然难
得,但少主人有必要这么生气吗?
“快说!”向来温文儒雅的男人大声咆哮。
“哦,对的,就是一对大雁没错……江家开大门收了,也留送雁的人下来吃
饭……”缩在角落的家丁早已吓得屁滚尿流了。
“可恶!”暴跳加雷的朱雪镗像被鬼附身般,在书房大吼大叫,怒火还牵连
到桌上的笔墨纸视,全数都被扫到地上。
“少主请息怒。”管事劝诫。
“少……少爷……”不知主人的怒气来自哪件事,家丁瑟缩在角落,他已经
很倒霉的被迁怒了,不肯再上前承受多余的怒气。
“你是猪头啊!南g思怀在跟江家下聘,你看不懂吗?”朱雪镗大吼。
“是这样吗……”家丁有点怀疑。
那,为何没人知道?
如果同在城北经营酒店的南g、江家两府订亲,在扬州城岂不沸沸扬扬?可
就是没人说啊!
经少主人一点醒,管事倒是想到了。
“送大雁是古礼,象征爱情的忠贞,最近因为大雁比较不好猎捕,一般人比
较少用,我们上次到江家提亲是用一对鹅取代。”
“哦……”家丁恍然大悟。
“可恶!这两家人是当我朱家没人,是吧?”朱雪镗恨得咬牙。
前头才哭着跟他说:“幺女有亏妇道”,硬是发退婚的消息,后头就遮遮掩
掩,用大伙儿都没有想到的候鸟订规,顺乎y阳,显得他们的手段、谋略都高
人一等吗?
南g思怀、江天赐,你们欺人太甚了!
朱雪镗甩下手中的账本,转头离开书房。
第八章“糕儿?”
江华儿一抬头,就看到春花带着两个容貌相似的小丫环进房,那张脸怎么看
都是当初在寒月楼服侍她的丫环——糕儿。
“小姐,我们来了。”两个丫环看到新的女主人,其中之一便飞也似的扑上
来。
“哦,你是糕儿。”她认得糕儿老实、木讷的眼神。
看到她,江华儿就感觉仿佛又回到寒月楼,忆起和南g思怀定情的种种。虽
然有点诧异会再看到她,不过想到她是未来夫婿的小丫环,她们见面是迟早的
事,便觉得很高兴。
“小姐可以叫我‘点儿’。”另一个小丫环抢着自我介绍。
“你是点儿……”
点儿的眼神灵动有神,跟木讷、老实的糕儿截然不同,很容易分得出来。江
华儿仔细观察,不一会儿也笑了,她觉得这两个样貌相仿的丫环很有趣,她很
喜欢她们。
“她们是姑爷先派过来服侍小姐的。”春花立刻跟主人补述两个新丫环的来
历。
“唔,那太好了。”江华儿指着糕儿表示,“我上次去寒月楼时看过她,她
们这样很好记,这个是糕儿,那个是点儿……”她的小手东晃西指,欣喜万分
地接收未婚夫的好意。
“大家都这么说啊!”两个小丫环拼命点头,希望未来的女主人能喜欢她们。
“大家都坐下来吃东西吧!”江华儿招呼大家一起享用夫婿派人送来的糕点。
“好。”两个小丫环看到色泽黄澄的糕点,都眉飞色舞。高级的点心不是随
时有得吃的,还是来这里好。
“我去端茶水过来。”看到眼前热闹的景象,春花觉得既开心又感伤,高兴
的是向来迷糊的主人终于有了好的归宿,感伤的是主人身旁多了好几人服侍…
…
她以后会记得春花吗?
“快点回来,我留两块大的给你。”江华儿俏皮地跟春花眨眼。
噗哧一笑,春花释怀了。
她的主人就是那副德行,再怎么好命,也不会忘记调皮、捣蛋、吃零嘴,又
怎会忘记她?
是她太多心了。
未过门前,夫家就派两个丫环过来服侍,这在江家,可没一个姑娘有过这种
待遇,姐妹们听闻,都很羡慕小妹有这种境遇,而江天赐知道了,也笑得合不
拢嘴,这可是难得的面子啊!
呵呵呵,华儿总算嫁得出去,他不用养老姑娘了。
这会儿,江天赐连做梦都会笑了。
锣鼓喧天。
今天是扬州城北两家酒楼结亲的大日子,只见相貌俊美、举止潇洒的东门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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