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着模型沙盘的白布,被前面的苏氏给扯了下来,可蓝看到那满是水晶的华丽模型,只觉得心口一阵发凉。正在这时,韩小优凭着人矮瘦小,一下钻到沙盘下面,从前面绕到了她面前,将手机塞给了她。
这一瞬间,大大的沙盘刚刚还稳稳地被人端着,突然之间就翻了起来,朝她们压了过来。
可蓝心急之下,什么也顾不上,下意识地将小优摁进怀里护着,俯下身去承受那一片水晶之城的碎裂倾塌。
有脱落的晶块打到她背上,她想幸好穿的是皮衣,应该比布衣好那么一点吧!
心刚刚提到嗓子眼儿,一念闪过,果然还是不能做坏事儿害人哪,瞧她刚起了这念头立即就招现实报了唉!
但预料中的重压疼痛没有到来,耳边传来一片高呼低叫,并一片剧烈的水晶碎击声,哗啦啦地从头顶穿过背脊,滚落在脚下。
一切停歇后的足足十来秒,她都紧紧掖着怀里的小女孩,一动不敢动,女孩挣了一挣,似乎感受到身上大人的紧张和不安,没有再动。
当可蓝感觉到最后一块水晶,打在头上,掉在了地上,才转过了头,便发现自己被罩在了一片浓浓的黑影中,一条黑色风衣的皮腰带悠悠地悬在眼前,轻轻地一飘一荡,有种奇异的安抚人心的力量。
顺着腰带爬上去,看到的是一副充满力量、肌肉喷张的高大的男性躯体,比起向予城,似乎要略显瘦削一点,但男人侧身面对她们两人时,被廊外阳光打出偏偏阴影的侧脸上,隽刻着十足的枭狂,他转过来的一瞬间,那眼底迸出森冷的杀气,有种铺天盖地的窒息感。
可是,当她怀里的小丫头努力转过脑袋,用着天生幼嫩的嗓音,叫出一声尤显不敬的称号时,“韩希宸——”
那双眸底的所有狂妄、怒火、杀气和迫人的气势,统统烟消云散去,拨出一弯轻缓柔波,似曾相识。
“大嫂,谢谢你了。”
可蓝还陷在那种奇异的感觉里,见男人朝她怀里的女孩伸出手,下意识地便放开了韩小优,韩小优似乎还有些扭捏的犹豫。
男人薄唇一抿,将身上的水晶渣滓一抖,沉声道:“韩小优,过来。”
十足命令的口气里,丝毫没有那眼光中的温柔,可是,就是能让人感受到那种独一无二的呵护和宠溺。
韩小优小嘴一瘪,磨磨蹭蹭地走过去,还差一臂距离时,男人眼底那故意克制的急切和担忧在无法掩饰,长臂一览将小女孩抓进了怀里,那样迅猛的动作吓得小女孩啊地尖叫一声,下一秒,就被那煞气森森的眼给刹住,只得蠕蠕小嘴,乖乖搂上男人的脖子,小脸蛋贴上去,低低地说了声什么,那只有他们两人知道,这里面的默契,亦是那样的独一无二。
可蓝心里飘过一丝异样,这对父女,很特别啊!
正在这时,一双手伸到了可蓝面前,“夫人,您没事吧?”
她看向双手的主人,似乎有些面熟,但是又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这样一张平凡到放到人堆里都很难认出来的男子,可是他眼里睿智光彩便让人很难忽略。
男子婉儿,“我是阿柒,古镇晚会上,我是跟在大哥身边的助理。”
“哦,是你。”
可蓝由着阿柒扶起自己,这刚还没站稳当,一声惨痛疾呼就爆了出来。
“啊,救命,救命,我的手啊,手啊……这是什么……酸……酸……啊……”
阿柒眼明手快地一把将可蓝往外拉,护在了自己身后,可蓝朝声源处望过去,就见迟瑞恒抖着自己的右手,白色的肌肤上不知道沾染了什么液体,迅速灼烧着表皮变红、气泡、化肤、腐肉,眼看着一块块的肉和着血水往下掉落,瞬间惨人心眼。
可蓝吓得一下抓住阿柒的衣服,直问,“怎么回事?那是怎么回事儿?”
阿柒在古镇上时就因为圣城的事,被向予城派去帮韩希宸了,但这段时间发生的一些重要事件,他还是非常清楚,知道身后的小女人是大哥的心头肉,又护着他往后退出了一片狼藉的肇事圈子。
轻声安慰说,“夫人不用害怕,大哥把一切都安排好了。这是迟家的人罪有应得,自作自受。”
刚才接到五少爷的通知,跟着韩希宸过来帮忙时,他就发现这四周似乎是被人刻意清了场,便猜到多半是自家兄弟有意而为的。阿柒这般安慰,也没有多想,话听在可蓝的耳朵里,却变成了另一层意思。
可蓝听着心里咯噔了一下,但眼前的一切恶状还没有结束。
苏氏之前因为追韩小优,算是跑出了模型区域,幸免于难,这下迟瑞恒一叫时,她距离最近忙绕了上前去,一看情况吓坏了,对着原来抬东西的人大吼大叫。
“夫……夫人,那……那是浓酸沾合剂,听说腐蚀性很强,可是也不该是……”抬东西的小伙子们都吓坏了,一个个全白了脸,也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
“水,快拿水给他冲掉。”苏氏看到小伙腰间挂的矿泉水瓶子,冲过去就抢。
可蓝脑子一懵,突然想到硫酸类的东西碰到水还会释放出大量的热,更会加速灼伤皮肤,伤上加伤,便冲出去大叫阻止,“别,不能用水,会……”
这时候,迟家的人怎么会听她的话,阿柒忙把她拉回来,摇头示意她不要多管。
苏氏早就急慌了神,只想到水能稀释液体,抢过瓶子,一拧开盖子就往迟瑞恒手上倒去。
“不要,不能倒啊——”
另一方,江媛媛突然冲了上来,伸手去打矿泉水瓶子,可是洒出的水还是溅了不少在迟瑞恒重伤的手上,啊地一声狂叫,众人就看到原本只是泛黄发黑的肌肤表皮,一下子冒起了白眼,血水滴滴答答地往地上掉,男人疼的在地上抱着手直打滚儿。
“不能用水!水碰到硫酸会放热,必须用棉布来擦,去找清洁工要点碱性清洁剂。”江媛媛立即脱下身上的棉质针织小外套,一边提醒吓得眼泪鼻涕直往外淌的苏氏,显得十分镇定,完全不若平日给人的懦弱印象。
与此同时,正爬在父亲怀里看热闹的韩小优,一下看到父亲背后的湿印,心头倏然大惊。
“韩希宸,你也被酸泼到了吗?快把衣服给我脱下来。”
“没事,这衣服防水。”
“草泥马的,放个屁的水,那是浓硫酸啊!快快,你给我脱下来、脱下来啊!”韩小优从刚才的温顺小花猫一下子就变成了张牙舞爪的小母老虎,尖叫着,双手扼着男人的脖子一阵猛摇,虽然他这是明显的蚍蜉撼树,毫无作用,她又朝着一旁叫,“阿虎,光头,你们给我过来,扒了他的衣服。”
他们这儿的动静,一下就改过了人家真正受伤的人了。
那虎背熊腰满脸胡子的大汉即阿虎,和小个子的刀疤脸即光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立即颠颠地跑了过来,却不敢真的上前扒自己老大的衣服,都是一脸为难地看着始终一脸冷酷的韩希宸,点头哈腰。
“大小姐,老大。”阿虎老实地行礼。
“老大,您这皮衣好像质量真的不太好。”光头为人向来要狡猾聪明一些,“再穿着怕会革了老大的面子,不如先脱下来吧!”
韩小优继续使泼。“叫你脱啊叫你脱,你脱了回头随便你怎么罚我。韩希宸——”这一急,漂亮的大眼睛似乎都弊红了一圈儿,哪里还有刚才那整事的枭狂模样。
可蓝看到一只抿着嘴唇保持者一脸冷库傻气的男人,冰冽的眼底,忽地一软,才慢慢将小女孩放下,任手下将皮衣揩了去。
小女孩绕到男人身后,看到背后情况,立即大叫,“可恶,已经浸进去了呀,快快,把这件也脱了。哦,你们这群山熊变得,就当自己皮粗肉厚不怕冷,才穿这点点儿衣服。你给我蹲下来蹲下来……”
这还在大庭广众之下,闻名黑道的堂堂黑龙组老大也乖乖蹲了下来,任女儿扯起自己的衬衣往上一掀,整块背就露了出来,果然是被伤到,些微地泛红了。
“你这个笨蛋,我说有伤到就有伤到啊!你还不承认,蠢货,白痴,自大狂,你们还看着做什么,那棉布啊!哦,不用了,脏死了,我有纸巾。”
这一刻,可蓝清晰地发现,那个一身杀气凛然的男人,虽然脸还是冷冰冰地绷着,却明显十分享受着女儿的担忧和害怕,之前两人所处的位置似乎一下子全倒转过来了。
她要更正一下,这对父女,是非常的特别,还有点儿怪异。
突然,一声呵斥响起。
就见苏氏一下冲到石阶边,去抓想要开溜的迟丽欣,两人就扭扯起来。
“小贱货,你还想逃,看老年今天不好好修理你这个小婊子,居然把瑞恒还得这么惨!”
“妈的,是他自己不小心,关我屁事儿,防守,死老太婆!”
迟丽欣见事不成,又伤了人,只想快去公安局自首自己的那一块儿,要是加上迟瑞恒这事儿还怕自己扛不住了。到这里她还是相信,迟家不敢把事儿闹大,她要是投了案,老太君也不敢为了孙子来告自己的从孙女,自家人告自家人那是更伤面子的丑事儿了。
所以,此时不逃,更待何时。
哪知道就被苏氏这老婆年看到,又急又气之下,她一个狠手将人推出去,咚地一下撞到了旁边的石柱墩子上。
苏氏额头立即滚下一股浓血来,头晕眼花之迹,却没有立即失去行动力,也许是这一连串的事带给她强大地精神刺激,她尖叫一声,又冲上去一把将迟丽欣扑倒在地,眼看着两人就要滚下几十级的石阶了。
“不要打了,不要打了呀——”
江媛媛回头就要去帮忙。
可蓝看不下去,她的初衷只是为了出口恶气,从未想过要伤人。便急忙跑去帮忙拉人,还是被阿柒给制止了。
“阿柒,不能让他们继续下去,会出人命的。”
“夫人,你已经受伤了,就不要再多管别人家的闲事了。”
可蓝一怔,方才发现那的确是人家的家事。可是她心里那道普通世界的到的天平,剧烈地摇摆着,心头一片纠结,焦躁。
虽是别人家事,可是她似乎成了其中的一条导火索,刚才……恍惚之中,她有种感觉,迟丽欣似乎是想趁机害她,才将迟瑞恒推向了模型 盘。她慌了现场一眼,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儿。
这时候,不知道韩小优爬在韩希宸耳边说了什么,韩希宸一下站了起来,几个大步走到了女人堆里,扯开了苏氏,迟丽欣见状欣喜脱身就往楼下跑,哪知道脚下不知道被什么绊倒,突然一个踉跄,就往下栽去。
“啊,就我……”
她下意识地朝那突然跑出来的男人求助,但看清男人的表情时,立即就后悔了。
从可蓝这方,就只看到韩希宸是要去拉人救人,背对着所有人的,而迟丽欣面向着他们,是伸出手想求救的。
无疑,这在众人眼中里都是一副抢救的动作。
可是实际上韩希宸冰冷煞气的眼底,除了厌恶,就是极力克制的杀气。他倾身而下,故意错开了迟丽欣的手,俯身下去抓住了迟丽欣的一抹一角,不知道他的手指点了腰间哪个位置,迟丽欣身子一绷,就往后倒下去,情急之下就想用手做支撑,哪知道男人似乎是为了稳住自己的身体,蹲下了身子去够往后倒的她,只抓住了她翻出去时的一截裤管子,那力量看似不着边际,实则紧扣住了她的脚后腕那重重一拧,疼得她尖叫一声。
“啊……”
“欣欣——”
在众人眼里,迟丽欣的身子在半空中一侧,直直掉在了石阶上,虽然美誉往下面滚去,一个清脆的碎段声,咔嚓一下,清晰得所有人都不由得麻了头皮,接着就是一声震天介向的痛呼声。
“啊,不……”
韩希宸恍若未闻,扣着手下的脚踝骨,又是重重一个用力,在迟丽欣还没来得及叫出口时,就将人磨着那一级级的石阶给生生拖了上来,虽然只有几级,已经够细皮嫩肉的她受得了。
她不敢置信地瞪着那个男人,知道明明应该叫他谋杀,却在触到那双煞气的眼眸时,死咬着牙龈忍痛,却不敢吭出半声来,就怕她再多叫一声,这个男人当着所有人的面都敢杀了她。
“欣欣,你怎么了,摔到哪里了?”江媛媛放下迟瑞恒就跑了过来。
韩希宸站起身,道,“抱歉,夫人,让你女儿受伤了。”
“谢谢你了,要不是你,我女儿已经摔下楼去了,谢谢,谢谢了。”江媛媛抱着女儿,惊吓的泪水往下淌。
所有人看到的都是,韩希宸从一出现开始,都在救人,这方又救了迟丽欣,凭着他那一身冷煞气势,都不干职责说他救人手法失当。
旁边躲苏氏看到自己奄奄一息的丈夫,对于这方是半点同情心都没有,疯了似的扑上前,就甩了江媛媛已耳光,大骂,“贱货,贱货,你们两个大小贱货,你们什么时候从家里逃出来的?!该死的你们,看看你们做的好事儿,一来就把瑞恒害成这样,贱货,臭婊子,迟家摊上你们俩,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江媛媛护着女儿,默不吭声,明白自己前前后后的确是做了很多事。
可她怀里的迟丽欣依然固我,无法忍受被这样辱骂,用着仅剩的一条完好的腿就去踢苏氏。
眼看着这女人仗又要打起来,一声急促的脚步声伴着一下一下的重物戳地声而来。
“住手,你们在干什么!”
可蓝正准备回场馆内,就见迟卢氏老太太在一个工作人员的搀扶下,老木杖杵的噔噔直响,气势汹汹地奔了过来。
她朝韩小优看过去,韩希宸已经退了回来,他怀里抱着韩小优朝她眨眨眼,笑得狡诈无比,悄声对她说,“快去送花,不然可就晚了呀!这里就交给我的小弟,咱们快走。”
可蓝看了看那方,眼神和迟卢氏阴沉的老眼擦过,她立即收了回来,心头的那股不安却挥之不去了。
……
刚刚回到后台时,小四黑就一脸惶急地跑过来,将一捧鲜花塞进可蓝怀里,“我的大嫂啊,你怎么尿遁了这么久才回来。再晚一步,我们都要被大哥给咔嚓掉了。”
向予城虽在讲演中,但也时刻关注着自己女人的情况,见着这一去那么久没回来,已经刮了简三和四黑好几道眼神儿。
“咦,大嫂,你衣服怎么被划破了?”简三细心大量,最先发现可蓝背后有划伤。
韩小优急忙补充,“刚才她为了救我,才被玻璃划到的。”
简三等人的眼神闪了闪,都看向韩希宸,后者穿的衣服也跟刚才来时完全不一样了,仅朝向向予城那方打了下眼神,他们立即知道,这事儿必须保密。
“没事儿,只是衣服破了。”
可蓝立即脱下衣服,往前台望,那里灯光已经恢复正常,向予城正在回答台下一些人的提问,旁边的礼仪小姐们都捧着奖杯鲜花,却迟迟不动,台下的征服领导也没有上台,似乎还在等待什么。
她有些尴尬地想,这不会是都在等她吧?
果然,在向予城回答完这个问题,回头朝他们这方看来时,看到了她,淡然无波的俊脸上,一下泛出松软的笑来,便朝旁边的孙小姐示意,孙小姐立即和男主持上台,宣布正式颁奖。
可蓝在身后一众人等的推呼声中,跟着礼仪小姐们走上了台,在书记大人将奖杯送出时,呵呵笑着给她让开了一个位置。
“予城,祝你……啊,唔!”
男人不等她说完,把手中的奖杯丢给了孙小姐,将小女人搂进怀里,俯身就是一个热辣辣的深吻。顿时惹得台下一片掌声轰鸣,口哨声不断。
她只感觉到那热热的大舌头急乎乎地撬开她的牙关,卷了进来,似乎还咕哝了一句话,她没听清楚,便陷进了他灼热的呼吸里,肺里的气息似乎一下子都被他搜刮空了,缺氧的感觉,在这一瞬间,变得美妙而令人无法抗拒,窒息感刺激着全身的血液忽地涌上脑袋,又唰地一下全往身下坠去,凝聚在两人紧紧相贴的身躯上,那最动情的一处,旋转厮磨着。
迷迷糊糊之间,她努力想维持点形象,都被他灼热地纠缠在发间的大手给搔走了心神儿,完全坠入他制造的唇齿甜蜜浪潮中。
久久地,无法自拔,晕眩眩地只听到周围嗡嗡的声响。
“蓝蓝,以后不准离开我那么久。”
鼻尖被嘬了一下,他终于放开了她,笑得志得意满,面向众人,仍是紧紧将她揽在怀里,接受媒体采访和各式镁光灯镜头的巡礼。
看着周围人一片暧昧的笑脸,她真想打个地洞钻进去,小手隔着他的衬衣,拧了腰肉一把。却只换来他回头,眨了个暧昧的眼神。
这时候,她突然明白,为什么刚才看到韩希宸时会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了,原来是他看着小优的眼神,就像此刻向予城看着她一样,她成了他眼里的独一无二。
“喂,你小样儿的,今天可成了最大的大牌了呀!所有人都等着你唉!”王姝不知道什么时候溜上了台,挤到了可蓝的身后戳她的脑袋。
可蓝回头朝好友一笑,“胡说什么呢,刚才就离开了一下下嘛。”
王姝做了个“你丫太不知好歹”的夸张表情,朝左右瞄了几眼,凑近说,“早在十分钟前,讲演就完毕了,大领导都准备好要上台领奖了,你家男人居然说要等着自己心爱的女人送花,希望大家理解能将这个环节压后,临时插入招商提问的议程。”
“啊?”
可蓝傻了,居然真的有为她……
这时候,台上台下一片低哄声中,向予城拿着话筒,对下面的比特。贝尔说,“贝哥,您老都沉默那么久了,是不是也该发发言?评一评,讲一讲。让大家听听您大师级的分析,共同受教。”
比特·贝尔也不客气,直接就从下面跃上了一米多的高台,接过话筒与向予城隔着三步距离,鼎立对喊,“倪凯神马破完叫,水敢跟之几的劳板叫板儿呀?!喔可不向被炒鱿鱼。”
他这破中文一丢出来,全场一片哄笑声。两个男人紧紧拥抱在一起,拍着背,完全是一副他乡遇老友的热情状。这个时候,很多人已经知道之前两人那场剑拔弩张争美人的对话用的是德语,其中内容为何,便成为之后众人的酒间笑谈了。
可蓝一听向予城的中文称呼,顿时恍惚。刚才他叫比特·贝尔为“贝哥”,他们真的从头到尾根本就是一丘之貉哇!这样的证据,还清清楚楚存在她自己的短信箱里。老天,她真想撞墙,她怎么这么笨啊!
“小蓝蓝,”比特·贝尔唯一标准的几个中文吐字,脸向予城的发音都很混乱,这实在是很给可蓝的面子了。就见他推开向予城,笑眯眯地上前来,无视向予城杀来的厉眼,终于如愿报道了没有再逃躲的可蓝,趁机说起悄悄话来,“喔还是要搞素妮,香与橙他布素豪任,踏素移颗达怀蛋,达舍浪,达流氓。妮干捶扒嗒水(甩)了,喔各妮街上一颗根豪的蒜哥!”
可蓝颓废了些功夫才分析出这破中文的意思,忙说,“谢谢你的好意,贝哥。那个蒜哥就不用了,我怕某人的醋劲儿熏死人呢!”
“布怕,布怕,喔贝哥包护妮!”
说着,比特·贝尔又开始耍起宝来,要抱可蓝,就给向予城提着后领子甩到一边儿,夺回了“领土主权”,四下里又是一片欢笑声。
这里的夺目耀眼的成功与喜悦,与另一方的灰暗败退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王姝拉拉可蓝,让她看向台下。那之前还嚣张狂妄的不可一世的卢晓静,早就扭曲了一张花容,差点捏坏自己的小手包,狠狠地瞪着他们这一方,最终还是铁青着脸,灰溜溜地转身离开了。
王姝说着刚才她不在时,发生的大小八卦新闻趣事儿。可蓝看着卢晓静离开的方向,又开始担心起大门口的那场豪门纷争。
会场里欢快的音乐声却在这时戛然而止,众人都不由得顿了一下,突然传来一片嘈杂的嘶响,之后,就是一串令所有人愕然的激烈争吵对话。
“又是你们两个赔钱货,谁把你们放出来的?!”显然,这是老太君迟卢氏的喝骂声。
“姨妈,是我,都是我偷了表格的要是,放欣欣出来的,你要怪就怪我吧,是我不小心才害瑞……”
笃笃的两声急促的木杖移动的戳地声响起,紧接着就是一道响亮的巴掌声,瞬间仿佛连大厅里的灯光都黯淡了下去。
便听到老太君那气到极致,压抑的颤抖的侮骂声,切断了会场上所有的声音,响彻全场,“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又是你这个没用的蠢女人,简直愚蠢到家了你!你是不是要把我们家给害死,你才高兴啊!”
另一头立即插入了一道告状的声音,“奶奶,是她,都是她和这个小贱人,不但拿刀子威胁瑞恒打五百万,还害得瑞恒手都废了啊,都废了,被浓硫酸泼到,这辈子恐怕就这么毁了啊!”明显是苏氏的哭泣声。
“什么五百万?什么硫酸?”顿时,迟卢氏的声音都颤抖了,似乎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画面,那道深深地抽气声,伴着苏氏的一声低呼响起。
接着就是一串混乱的脚步声伴着呵斥推搡叫骂声,此起彼伏。
可蓝看向后台,韩希宸面色依旧冷杀无波,他怀里的漂亮小女孩正跟他说着什么,突然小女孩似乎意识到可蓝的暮光,朝她看过来,就抛了个得意的眼神儿。
可蓝胸口一紧,心头有股说不出的滋味儿,拱着拱着,随着场外那不知道用什么设备制造的超清晰收音效果而传来的清晰叫吼声,越来越难受,有些憋闷。
这时候,刚才还围绕着他们的急着媒体全部一窝蜂似的冲了出去,场馆大门已经被慢慢打开了,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本来还应该在侧门走廊的那一家子人,居然已经闹到了正门口。
恰时,一片激烈的灯光扫过去时,迟卢氏刚好举起那根黑亮的老丈,朝地上的母女狠狠打下去。这一幕,毫无疑问地成为了当日下午快报和明日早报上的头版头条,成为娱乐八卦版第一洪文,几乎抢去了帝尚集团与翔宇集团正式签约,共同开发东郊聚宝盆的商界第一大新闻。
这一仗,落下了,但并没有砸在江媛媛身上,迟丽欣推开了母亲,一下挨住了这一仗,仰起头恨恨的瞪了出去,此时她的疯狂也完全不亚于怒火炽烧的侧脸上,隔着一代的一老一少在对视上,眼底都是压抑不住的厌恶和憎恨。
“死老太婆,你他妈有本事,现在就当着所有人的面,碧城全部媒体,打死我啊!哈哈哈,打死我,就可以了却你的心愿,除掉我这根坏了你迟家门楣的臭螺丝钉。”
“你……你这畜生,畜生……”
迟卢氏也被气得眼发红,纵然镁光灯疾闪,也克制不住狠狠挥下了两大杖。旁边的苏氏抱着迟瑞恒边哭边骂,将之前发生的一切,都清楚地又给所有人播报了一番,直接导致老太太胸口的怒火突破爆点,下手毫不留情,宛如地狱来的母夜叉。
这时候,可蓝才看清,迟丽欣似乎一只膀子折了,别在身侧根本太不起来,一条腿也歪着个奇怪的角度,而抬起来阻挡老太君木杖的手,那只手腕似乎也折了朝后别着,仔细多看一眼,都觉得浑身发凉。
她有些害怕地往后缩,向予城将她紧紧一揽,伸手掩住了她的眼,“我们回家。”
“不,等等。”
恰时,迟丽欣突然一个前扑,撞到了老太君,一把将那行凶的老丈扔向了正挤在门口,猛抓镜头的记者们。
然后抓着老太太的胸口,哈哈大笑着,满脸都是阴森森的恶毒,说,“你还骂我是畜生,你怎么不问问你那个宝贝孙儿,我这个小畜生到底是谁的种,啊?他养了我们母女这么多年,你以为就真是为了那一点八竿子都打不到的亲情吗?哈哈哈,我老是告诉你吧,我妈是迟瑞恒养了三十年的小二奶,我是你正宗的从直孙,我身体里流的还是你迟家的血。”
听清楚了,我这个小畜生也是你们这些大畜生制造出来的,哈哈哈,你继续骂呀,骂呀,老家伙,你敢打我妈,看我不收拾你个老不死的……
啪啪啪的几大巴掌,结结实实地落在老人脸上,那一向梳理的一丝不苟的发丝,被拍了一团乱,家族的荣誉,尊严,面子,全部被踩在了脚下,丑陋的事实真相,血淋淋地展现在大众媒体面前,再无遗漏。
在大会主办人刚刚想起,要保护老年人,派志愿者们上前拉人时,一片警车鸣笛声响起,所有人心头都是一震。
怎么警察总在全部事情闹完之后才姗姗来迟呢?!
当然,跟着警车来的还有救护车。
四周的议论声,如滚沸的水一般,四下蔓延开来。
“今天这出戏待会儿要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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