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掩饰着惊讶,“我怎样不快乐?”
刘迪说你从来都是不快乐。
我呆一呆,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呆了半天,我正色道,“刘迪,我爱上了一个女子。她在北京,我打算回去娶她。和她在一起我会很快乐。”
刘迪没搭理我,m出烟,狠吸了几口,“你明明不会真心对她,这样骗自己又是何苦呢?”
“我和她怎么样是我们之间的事情,再说你凭什么说我不会真心对她?!”
刘迪突然满脸不屑地看着我说:“你什么样人我还不清楚?从我认识你起就清清楚楚!别忘了那句话,男人看女人往往肤浅,女人看男人要本质一些。”
“我是什么样的人?”
“陈北,你舍得离开美国回到中国重新开始吗?为了一个女人就放弃你的骄傲?”
我的心被猛的抽了一下,不得不承认刘迪真的是最了解我的人之一。骄傲是我来到美国八年,自己残缺的灵魂中所剩的唯一东西。
但是我又很想告诉刘迪我其实很想念中国,我的好朋友还指望可以用我回国的海g指标来买进口车而不用缴税的优惠政策。我承认我一直犹豫是因为我觉得自己的经验和阅历还都不够。而且我爸我妈看不到我于是可以安心过着不用担心蛊惑仔的快乐生活,他们甚至买了一只小狗来平息彼此之间的敌视,打电话回去的时候会听到他们训斥小狗的快乐语气而我给他们讲的东西他们一概不懂。我已经不知道在那边还有谁想念我了,除了一个想出国想疯了的远房亲戚。
但是我还是生生忍住了。我什么也没对刘迪说。等她那支烟吸完了,我发动了车子。
在酒店门口我们真正地道别,最后一次。我在转身离去的刹那补了一句我一直很想对刘迪说的话“我一直很想念你”,没想到刘迪的反应太快,一句“metoo(我也是)”让我觉得她没有思索地说出来是出于一种习惯,而不是真实的感觉。
没有岁月是可以回头的。
回来的路上我感觉很轻松,觉得这么多年过去,终于在此地此刻真正把刘迪从心中完完全全地放下了。我想我和刘迪之间的爱情也许早就已经不知不觉地死掉了,就像我的青春和许多美好的梦想,慢慢随着岁月的流逝,一点一点,仓惶老去枯萎一样,只不过自己一直固执地不愿意承认罢了。这些年来我常常在深夜检讨自己的感情,想知道到底是在哪个环节出了错,以至沦落到现在这样停滞不前,狼狈不堪。也许真的没有什么刻骨铭心的致命伤害吧,但就是这样一点一点细碎的消磨,让彼此觉得热情丧尽,找个借口分开了却仍心有不甘,怨恨至今。
到家的时候我从裤袋里m出那条有小鱼的坠链,把玩了一会儿然后打开窗户扬手扔到外面的雪地里。外面早已经白茫茫的一片银白,坠链落地的时候我没有听到一点声息,它就那么悄无声息地消失在我的视线里。于是不禁又联想到自己和刘迪之间的爱情或许就是有生之年的狭路相逢,终不可幸免吧。不过是一个认真的消遣,用了一朵花开的时间。只是那几年,让一生改变。
雪花从敞开的窗子里疯子一样地窜入。我伸手抓了几片,看它们在掌心里无声无息地融化,突然想起了小刀,想起了北京,恍惚间想到自己这几年飘得有多远。
太远了,很累的感觉。
记得曾经有过很多的理想,很小的时候就为自己设计了一条通向牛逼的康庄大路——读中国最好的大学,读美国最好大学的博士,然后找一个喜欢的人结婚,再然后生一个像我像她的聪明伶俐的孩子……许多年过去了,我实现了一些理想,正在努力着一些理想,意外的是,我放弃了一些理想。
人生到底是什么?也许就是一个生与死,爱与恨,牛逼与傻逼重合的圆圈,就像武功天下第一的东方不败,就像此时此刻自认勘破情关的我自己,就像我的支离破碎奄奄一息的爱情——它开始于北京八年前一个措不及防的雨夜,是否也能在同一地点让我收场于云开雾散,终见彩虹?
我用八年时间终于干掉了自己和北京女孩儿刘迪的爱恨痴缠,那么这个北京女孩儿——小刀是不是上帝安排的那个最终用爱情干掉我的人?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鱼与飞鸟的距离。
而是爱到痴迷,却不能说我爱你。
29感恩节不眠夜
第六章飘来飘去的囚徒29感恩节不眠夜转眼就到了感恩节。来美国的这几年,我一直把感恩节理解成中国的中秋节,因为这一天美国人都要尽量回家团聚,连那些赚钱不要命的餐馆都要关门休息。这种团聚的气氛比圣诞节还要浓烈。
在美国的第一个感恩节我是在一个m大的美国学生家里过的。那时候才来美国三个月,正想家想的要命的时候。那个学生叫ken,是我的hoststudent(主人学生)。m大是东部名校,外国留学生很多,为了帮这些留学生排遣乡愁,就安排些美国学生和留学生组成一帮一的小组。ken在m大学德语,是个诗人,也是个单身父亲。
小ken六岁,话很多,常常跟我讲起他在学校里的那个小女朋友。
ken其实才二十多岁,不过在二十四岁以前就已经经历了恋爱结婚生子离婚。ken跟我开玩笑说他要在二十九岁之前再来一轮。ken当时的女友是个有牙买加血统的黑发美女。她烤的**很好吃,**的肚膛里面有一种非常鲜美的r馅。我曾向她要过菜谱,不过吃完饭回来就发现那张纸片被自己弄丢了。这些年来我一直在苦苦寻觅那张写着菜谱的小纸片,不过至今未果。
ken毕业之后离开了c城,去了南方一所大学教德文。前一阵给我寄来一本他新出的诗集。我把它供在书架的最顶层,没看,知道自己也看不明白。无聊的时候会良心发现地搜出来翻翻,然后想起以前,想起ken恳切望着我问:“看得懂么?”。我其实一点都看不懂,但我说了一些模糊的话,还用了一些中肯的词语敷衍过去,想来不免有些内疚。
以后的几年感恩节的活动基本上被我改成了在家睡觉,既然这天所有的店铺都要关门。我自己偶尔也烤**翅膀。我选择**翅膀是因为觉得这比烤熟整个**要容易的多。不过更多的时候我做蛋炒饭给自己吃——我给它起名叫“黯然销魂蛋炒饭”。
我经常有一种错觉,认为那些山珍海味并不真正属于我,所以每回面对那些昂贵的吃食,总觉得彼此都是过客。
据说慈禧最爱吃炸猪皮,光绪最爱吃炒绿豆芽,那么我也不算偏执。
和我同住过的几个女友都喜欢采购各色零食,然而又都无一例外地喜欢自欺欺人,每天不嫌麻烦地给自己定限量。于是各色我见都没见过的零食被储存在柜子里。每回我路过柜子的时候就看一会儿,像是隔岸的花,芬芳美丽在那里,徒徒让人看得绝望。(她们说男人吃零食会少阳刚之气,所以我不吃。)
我经常被批评反反复复就吃那几样,也许这是我骨子里头的小农情结在作怪,守着那微薄的乐趣而敝帚自珍,从不勇于尝试新的万象,一旦爱上一种东西,就反反复复去吃,一直吃到厌。不过我自己把这点解释为忠贞,虽然这么解释的时候常常遭遇她们的唾弃。
但我从来没有厌倦过蛋炒饭,那是我最拿手的一道饭菜,其实也因为做得最多。蛋炒饭可以当早点,夜宵,正餐,加餐,加些水还可以喝汤,百变都适用。
最简单的蛋炒饭,一点盐、一g葱,一个**蛋和一碗搅散的隔夜米饭。铁锅里加了热油,把加了葱花的蛋y倒进去翻炒,不待蛋y凝固,就可以加入米饭同炒,同时撒入盐,三下两下炒好,一定要把饭粒炒得在锅里跳了起来,没有一秒钟停顿。这样蛋的清香和米饭充分混合,而每一粒米在嘴巴里都独自香喷喷的。有人炒的饭好吃有人炒的不好吃,全在那炒饭的时候每一秒的拿捏,说简单可是也复杂,每个人领悟不同,每个人炒的滋味都不同。
犹如基因变异,其实蛋炒饭可以有若干变种,加入榨菜,炼的猪油渣,切成极细丝的扁豆,玉米粒,豌豆,火腿丁,甚至虾仁,火腿,腊肠,n酪片都可以增添它的滋味。比较复杂的变形是做金包银的炒饭,把米饭浸在蛋y里入锅,看不见**蛋,可是却有蛋香。更有把蛋y摊成蛋饼,包裹好用各色调料副料炒好的米饭,包成一个漂亮的形状,上面用番茄酱淋上花纹,旁边配一朵花,吃的时候用银亮亮的勺子,一口一口抿着吃,极尽奢华。这类复杂的做法我平均一年才尝试一次,一般都是比较盛大的节日,比如我生日,她生日什么的。
其实什么也没有单纯的蛋炒饭好吃,我这么认为。
每每在加班的深夜,肚饥的下午,想念这一碗蛋炒饭不得而黯然销魂。
叫它黯然销魂蛋炒饭的另外一个原因是每当我吃这个饭的时候往往会真正在严肃意义上思考我的终身大事——我认为如果有个女人可以为我再做几道菜,或者哪怕是一碗汤什么的,我的蛋炒饭就会更好吃一些。
哥们张讯在家是做饭的主力。他老婆吴淼清楚知道各种实验的配料剂量,却搞不明白要多长时间才能把一锅饺子煮熟。每次去他们家吃饺子,吴淼都要我来尝熟还是没熟,为此我吃过很多没熟的饺子,想起来很恶心。在美国像吴淼这样的女博士很多。有次我私下里问张讯,我说你一个男人怎么就好意思整天系一小围裙扎厨房里给一个女人做饭啊。张讯辩解说总得有个人做啊,要不整天吃美国快餐还不得恶心死。我说我将来找老婆要是不会做饭长的多漂亮都不能考虑。张讯很不屑地看着我说陈北,你拉倒吧,到时候就由不得你了。我说其实谁做饭这个问题最关键的就是头几天——再饿也不能下厨房,看谁能熬得住谁这辈子就解脱了。我妈和我爸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我妈和我爸扛了大半天不到,就下厨房做饭去了,结果一做就是一辈子。关于这个血淋淋的教训,我妈至少给我讲过三百遍。
我认识小刀的时候她告诉我说她正在熬一种很好喝的汤。小刀本身是写字高手,几个形容词下来,我口水也跟着下来了。接着她不经意地说起其实她挺爱做饭。对于这样的不需要批评教育的女子我不能不动心,加上最后我终于骗到了她四张生活照。小刀和我想象中相去不远,很是眉清目秀。于是我立刻把她归为色艺双全的“珍稀动物”之列。
我一直相信自己和小刀之间唯一的障碍是我始终不能在心里完全放下刘迪。我把这次和刘迪在c城的意外重逢看作是老天在成全我和小刀的姻缘,就像蔡健雅在《记念》中说的那样:“她的样子已改变有新伴侣的气味那一瞬间你终于发现那曾深爱的那个人早在告别那一天已消失在这个世界”
所以现在我觉得我把小刀彻底“办”了,也就是个时间的问题。两三个月吧——我得意洋洋地想——“办“了以后,先让她给我熬一锅那种好喝的汤。
今年感恩节的晚上我独自在家,节目是躺在床上边喝兑啤酒的威士忌边看我从国内站上下的《加勒比海盗》——好莱坞英雄美女的故事。十点过后竟有人按门铃,我摇摇晃晃站起来下楼开门,打开门看到门外站着的竟是赵明凯,丫穿的挺风骚,头上抹了估计不止一瓶gel。我有些口齿不清地说:“傻逼你大晚上不在家好好呆着来烦我干吗?”赵明凯一边关门一边说;“我是关心你才来看你的。你怎么又喝成这样?”
赵明凯告诉我外面下雪了,下的贼大,都没小腿了。我把壁炉的火生起来,递给赵明凯一瓶啤酒。赵明凯问我干吗呢,我说我在看《加勒比海盗》,刚下的,绝对dvd品质。sears卖二十几个刀,我呆会帮你刻一张。说到这里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突然想到了肖苒。肖苒最爱和我玩海盗游戏。我家里现在还有海盗帽子和塑料刀。我有一个多月没有肖苒的消息了。心里突然涌起份狼样的萧瑟,久久不能丢下。赵明凯却没看出我这份惆怅,一边脱大衣一边揶揄我说,“你丫什么时候这么纯情了,怎么不看毛片了?”
“**你大爷的,我一个人看什么三级?看出反应了,你帮我泄火?!”
我和赵明凯在炉火前面的地毯上坐下,沉默地喝了会儿酒。我问赵明凯你怎么不和jane一块儿?赵明凯笑了笑说,“我和她是普通朋友。”我一口酒差点吐出来,“你丫别这儿恶心人。和她是普通朋友,那和谁不是普通朋友?”
赵明凯大笑,“和你啊。陈北,我们认识多少年了?”
我闭上眼睛想了想说:“十三年了。刚上大学就认识你丫了。你丫愣是y魂不散地跟了我十三年,从北京到c城。”
赵明凯不语,站起身来去冰箱里拿啤酒。
再坐下来后我们两个人接着说些闲话。赵明凯问我“你丫真打算回北京娶小刀?”我说,“废话,我这辈子非她不娶。”赵明凯笑着说,“你丫小心自古多情空余恨。”我斜着眼睛看了赵明凯半天,“这可不像你说的话!”赵明凯大笑,说;“陈北你肯定是发烧了,你都多大年纪了还玩恋。天下的女人实际上大部分是没有区别的。你还是实际点的好,身边几个不都挺好的吗,不信就挑不出来一个当太太的。”
我喝了口酒,问:“身边的?你指肖苒?”赵明凯笑着点头,半玩笑地说:“是啊。当年如果不是你先上,我就要追她了。”我猛灌自己一口酒,摇头说:“赵明凯你不会有机会的,因为你不够聪明。”赵明凯正笑到一半,听了我这话,竟然笑不下去了,两眼怔怔地望着我,整个面部表情很是滑稽。我指着他捂着肚子笑的差点岔气。赵明凯最后被我笑的有点恼羞成怒,说:“陈北,你丫是不是想打架?”我接着笑:“赵明凯,你丫什么时候打架打过我了,不服我们现在就出去练练?”赵明凯气的直跟我瞪眼,就像泰森见了老霍,就差上来把我耳朵咬下来了,“陈北你个傻逼真是喝多了,懒的理你。”我一仰头,40多度的vodka冰凉苦涩,就像***这该死的生活,让我们迷失方向,无所适从。
我拎着酒瓶子从地上爬起来,摇摇晃晃地挪到门口,打开门,风夹着雪花一下子就窜了进来。我扭头叫赵明凯,“出去喝,出去喝。”
赵明凯这会儿喝得也有点高了,呲牙咧嘴地跟我出来,我俩就坐在家门口的马路牙子上接着喝。一边喝一边闲扯。
过了不知道多久,对面有耀眼的车灯打过来,一个金发碧眼穿着暴露的女郎走了过来。我认出是隔壁的lisa,她是在m大学中国文学的,估计是刚参加完外面的party回来。赵明凯喝得五迷三道的,扭过头来很大声地问我:“陈北,你丫这什么社区啊?怎么到处都是**?”在国外呆久了,很多人以为老外听不懂中文,所以养成了爱当面议论别人的坏毛病,这点在赵明凯这厮身上表现的尤为明显。我这时想制止赵明凯已经来不及了,lisa据说在北京语言学院混过两年,中文懂的不少。赵明凯那句结果给听了个结结实实。她猛地一回头用标准的京片子对我俩说:“你丫说谁呢?小样儿!找抽吧?!”
得,这仇儿就这么结下了。赵明凯这小子帮我得罪过不少人。我以前就说过和他在一起我早晚得变成灭绝师太,一出门满大街都是仇人。
我拉着赵明凯进屋。关上门赵明凯一屁股就坐地上了,说,“陈北,我今天其实是为了肖苒来找你的。你去看看她吧。她爸和她妈终于离了,前天的事儿。”
我一听就傻了,心里咯噔一下,拿着酒瓶子,半天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知道肖苒她爸妈关系不怎么样,可这不都是钱给闹的吗?按理肖老板也是风流这么多年了,肖太太不是一直睁一眼闭一眼地装傻吗,这怎么突然说离就离了啊?肖苒她老爸是北京一家房地产公司的老总,所以肖苒花起钱来才可以极为大手,车没几月就一换,现在是丰田mr2,手表是omega,自称家里还有一块,就是“不知道扔哪儿了”。我和她闹翻以前有一次在bananarepublic逛,肖苒看上条裙子,说是给她妈买的生日礼物,不过记不清楚她妈的腰围了。当时我们俩身上都没带电话卡,我说要不回家问清楚了改天再来买吧。肖苒说不用,当时就掏出v70,往北京给她妈打了个电话,当时她在键盘上输入的是:8601……我看了下巴几乎掉在地上,惊鄂无比。她冲我微微一笑,说,“我不帮着那个老流氓糟蹋一点儿,也都便宜那些**了。我这是间接打击卖y嫖娼,你说是吧?”我当时不知怎么,一下子想起一条在上看到的新闻,一四十多岁的装修工人为了六百块钱的拖欠工资从六楼跳下。据说这六百块钱是用来给他儿子交下个学期的学费的,肖苒随便出去吃顿饭也不止这个数啊。
于是我一下子就变得满脸正气,我使劲一捅打电话的肖苒,“苒苒,多跟咱妈聊聊!”
“聊什么?”肖苒不解地扭头看着我。
“没什么聊的就聊f4那几个傻逼。”我义愤填膺的样子一定很像急于转正的预备党员。
想到这里,我也没多想别的,掏出手机就给肖苒打电话,电话接通了没响几声就给对方直接按死了,估计是肖苒看到是我的号码故意不接的。我就又打,不停地打,搞的心烦意乱的。最后好容易肖苒接了,语气气哼哼的,说,“陈北你大半夜的抽什么疯?你是不是男人?咱俩拉倒了,你就别来烦姑nn!”我有点儿急,“靠,我不是关心你,怕你想不开自杀嘛!”那边忽然没了声音,不知道在想什么。我烦躁无比,刚要挂,听见她幽怨地叹了口气,轻声说,“来看看我吧陈北,让我抽你两下解解气。”
给我开门的肖苒穿着露出肚脐的牛仔裤和露出肩膀的白色小汗衫,手里端着个酒杯,里面是玛格丽特,她深爱的酒。我讪讪的靠过去,想拉她手,被躲开。我只好挺没意思地从烟盒里m出gmarlboro点上,说肖苒你告诉哥哥,谁惹你了?哥找人帮你灭了他。
肖苒瞪着眼睛看了我半天,突然一扬手,半杯喝剩的酒就全泼我脸上了,“陈北,**你大爷。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全都不得好死!”
花了好半天我才弄明白原来是半年前肖苒她妈有事去她爸办公室,没想到正撞见一个年轻女孩坐在肖老板的大腿上,当时两个人全都衣衫不整。肖苒一边哭一边用拳头捶着我的x膛跟我说:“那女孩才十八啊,比我还小,你说这老流氓还有点人x吗?”
我用力搂着哭的快断气的肖苒,心里空空荡荡的。我其实和肖老板有什么区别了?肖苒以前是那么的信任我,可我不也是整天背着她想小刀吗!现在想起这些来,心里竟然微微的疼。
我脑子里很乱,拿不定主意该干什么,过了一会儿,决定还是去浴室洗个澡,肖苒那杯酒泼的可真有准头,我那件polo衬衣算是完了。忘了说了,肖苒这手百步穿杨的暗器功夫完全得自肖夫人的真传。据说肖夫人曾用一个烟灰缸打掉过肖老板的两颗门牙。肖夫人娘家姓李,我一直以为她是小李飞刀李寻欢的后人。
肖苒打开衣橱跪在地上翻弄,最后找出条新浴巾来递给我,说,“水烫,你小心点儿。”我心里一暖,心中竟忽然冒出一股欲火。我扔掉浴巾,一把把她推倒在桌子上,她有点吃惊,说陈北你干吗?小心我打911告你强奸!我理都不理,扶住她的身体从后面强行的进入,肖苒使劲地挣扎,但没坚持多久就用一只手死死抓住我的胳膊,双眼紧闭,在我不断的攻势下,她从起初的哼哼唧唧,演变为肆无忌惮的大声叫喊。桌子上的东西被她胡乱地推了一地,最上面的是一个像框,里面是她一家三口的合影,肖苒笑颖颖地靠着她爸。被她称为老流氓的肖老板看起来一脸憨厚,正对着我慈祥地微笑。我自顾自地抽s,怀中的肖苒的身体因为疼痛和兴奋而抽搐,我一泻而出来。
第二天我在肖苒的床上醒来的时候,清晨的阳光正顺着窗帘的几缕缝隙泄入房间,照出在空气中飞舞的细小尘埃,它们显得是那么的微不足道,似乎没有谁会去注意,而从更远的角度看去,我们每一个人,哭着,笑着,生活着,同样的渺小,许多年过后,又有谁会去在意,还有谁能再想起?人生在世何必要拘泥于形式,毕竟生活是这样的枯燥而短暂,那么——我看到镜子里的我咧开嘴卑鄙地笑着——不如今朝有酒今朝醉吧。
30老孙的婚外情
我真正从床上爬起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阳光平着照进肖苒的房间,一片昏黄。我只觉得口干舌燥,头痛欲裂。肖苒不知道什么时候起的床,而且不在房间里。我洗完澡打了个电话给赵明凯,那边连话都说不清,看来还没起。他问我干什么,我说就是问问你是不是喝死了,“真不行了就打911!美国急救这么发达不用白不用。”那边连骂六个傻逼,然后“砰”的一声挂了。
刚吹完头发,肖苒就从外面买东西回来了。一身褐色呢子大衣,身材高佻,双腿修长,乌黑的长发垂过肩膀,她抬起头来看我的时候面庞显得又成熟又美丽。我忍不住拿眼睛在她身上来回扫了十几遍,越看越觉得好看,特别是她甩头发时的样子,很x感,心里不免蠢蠢欲动,忍不住开始回忆昨晚的情景。我想我当时的脸上的笑容一定很猥亵,因为肖苒突然狠狠踹了我一脚,说陈北一大早的你别这么色成吗?
我掏烟点上,狠狠吸了一口。她转过身来,小心翼翼地问,“陈北,咱俩的事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我哦了一声,“那天是我不对,这事以后再说吧,容我慢慢想想。”我把烟蒂丢进马桶里,看着水流哗啦啦地把它卷走,然后说,“我回去了,有事给我打电话。”肖苒嗯了一声,“你把这些吃的带上,给你买的。你冰箱里总是什么都没有。吃饭不是小事儿,你别老马马虎虎的。”她又上来拉了拉我衣服,说:“下次出门穿那件timberland的棉袄,这件太薄了。”我听了这句话,心里有些感动,但表面上还是装做极为不耐烦的样子,说你怎么跟我妈似的,那么能唠叨?小心嫁不出去。肖苒笑着要来打我,被我顺势拉进怀里,我低头吻她的时候闻见她发丝间淡淡的清香。
回家的路上,我心里羞愧无比,像压了块大石头,心想我***真不是东西,开始隐隐为昨晚的冲动后悔。
到家以后接到孙富海的电话,说孙师母签证办好了,下礼拜就到。赵明凯于是提议晚上带老孙去酒吧喝酒,“趁着孙师母没到,也让老孙见识一下资本主义的腐朽糜烂!”我放下电话,心情转好,一看还早,就开始上闲逛。把小刀的小说翻出来又看了一遍,然后注册了一个新id把跟贴里凡是骂小刀的全骂上一遍傻逼。
七点的时候,我在newman的门口和赵明凯,张讯还有孙富海碰上头。这里我和赵明凯是常客,主要是这里环境不错,酒吧专门请地方乐队来演奏,一般是重金属,震耳欲聋,我喜欢。人多的时候,你只能站着喝,g本没地儿坐。几杯酒下去,人们开始吵吵闹闹,或随着音乐开始即兴发挥,跳起舞来,场面极其热闹。认识的和不认识的男男女女们在拥挤的酒吧里蹭来蹭去,不时m上两把,相互用言语挑逗对方,若觉的有感觉,当晚一般就把人领回家过夜了,这就是所谓的“onenightstand”,中文翻译叫“一夜情”。赵明凯有一阵很热衷此道,所以丫每次来这种场合身上总少不了几个避孕套,说是怕女的家没有。有一段时间,我们还有接头暗号,我会说:“戴上了没有?”,他就说:“带了”,然后我就狂笑,他莫名其妙地看着我,待反应过来了就要抡板凳条抽我,不过每次都没有得逞罢了。
进了吧我们挑了个离乐队近的桌儿坐下,赵明凯请的第一杯酒。丫今天心情看来不错,蹦蹦哒哒到了吧台,要了我最爱喝的j&b,给老孙和自己各来了两瓶amstellight,又给不喝酒的张讯要了杯blackberrylemonade。这么几个回合下来,桌上酒杯就满了。今天没有女的在,所以大伙儿都叫嚣着要“童言无忌”,要听从党的教导,高举“三个代表”的伟大旗帜,多和群众进行“广泛而深入的交谈”,哥几个既然此刻都是单身,就要深挖今晚谈话的深度与广度。张讯从我烟盒里抽了gmarlboro点上——吴淼平时管着张讯不让他抽烟,这小子就逮吴淼不在的时候从我和赵明凯这里蹭烟——说昨天你哪儿去了?半夜打电话找你来着。我说靠,肖苒她爹妈离婚了,差点哭死,我不是去安慰了一下嘛。赵明凯旁边有点y阳怪气地说,“安慰了一夜?你可真够敬业的,快成慰安妇了!”我有点儿喝多了,本来不想提,最后没憋住还是一股脑全说了。张讯和老孙听的有些面红耳赤,直往嘴里灌冰水。赵明凯则在一旁嘴咂个不停,说靠,你丫行啊,牛逼牛逼!末了又嘀咕了一句,难怪处女难找呢,原来都叫狗c了。我说赵明凯**你大爷,说着给他来了一拳,不禁又想起了昨夜那个狂乱的夜晚,还有我对小刀的承诺,不明白自己到底为什么要再和肖苒上床,是x欲驱使?那我和小刀呢?我是不是有我对她承诺的那样对她专一呢?如果不是,那我想和她在一起又是为了什么呢?是爱吧,对,是爱,爱情,我一遍遍地重复着,仿佛抓住了g救命稻草。慢慢的,酒劲儿上来了,许多烦恼模糊远去,记忆里的某些片段又重浮上心头。我的心情渐渐大好,咧开嘴无声地笑了笑,似乎整个世界都美好起来。
有一些事情,总是出奇的巧,让我觉得其实一切都是冥冥中早有安排,我们不过是被选中的演员,跟着剧本上的对白,张开嘴巴,亦哭亦笑。
感恩节过后,美国的过节气氛就很浓烈。看着周末天儿不错,肖苒和我一起去c城附近的一个大的购物中心玩儿。以前每次陪她出来逛街,我都少不了抱怨连天,可今天,我却变的格外耐心,可能是出于愧疚吧。在guess,肖苒一连试了几件,每一次换好都蹦达着出来问我,“好看吗?好看吗?”我说好,衣服真好,就是人差了点儿。肖苒笑着举起粉拳要打我,我转身一躲,正好看见一长发女子从门外进来,后面还跟着个中等身材的中年男人,那男人提着大包小包,累的腰都有些弯,显得很狼狈,没错,那竟然是老孙。我的汗“呼”地就出来了。
老孙看到我愣了一下,随后我就听见老孙很憨厚的声音,虽然透着些尴尬,“吆,陈北,这么巧碰上了!”我赶忙迎上去,说是啊是啊,陪我女朋友来买东西,这位是……?我指了指那女的,脑子却在飞快转着,想老孙什么时候结识了这么位红颜知己。“哦,这是我一个实验室的同事,研究生跟我读的——王欣,也是b大的,比你小一届。”我忙厚着脸皮,说原来是师妹啊,今天算是见识了什么叫才貌双全。话说完才觉的说的有些暧昧了,我偷偷瞄了一眼王欣,看到她脸上全是不屑,我的脸一下子红了。我把肖苒叫过来介绍给他们,两个女孩儿马上就熟了,好象上辈子她们就认识似的。看到两人叽叽喳喳地跑一边看那些鞋子去了,我就问老孙孙师母什么时候到,老孙说很快很快,语气结结巴巴的。看他不想和我继续说话,我就找了个借口拉着肖苒走了。肖苒在路上撇着嘴跟我说你那孙老师和那女的之间肯定有问题。我心里挺同意肖苒的,不过面子上还是挂不住,说肖苒你别乱说话,老孙不是那种人。肖苒斜着眼睛看我半天说陈北我十五岁开始就看着我爸在外面偷情,这个我要是看不准,我输你五百刀怎么样?两个人脑门上一个刻着奸夫一个刻着y妇,陈北你要连这都没看出来,可真就是在这儿装纯成心恶心人了。
说实话撞到老孙和王欣在一起这件事挺给我添堵的。种种迹象表明肖苒的直觉是对的,俩人关系肯定不是革命同志那么简单。我也知道这事儿其实在国内真算不上什么大事,男人嘛,有了点票子或者事业什么的,都愿意花钱给自己买点麻烦。这种业余爱好我九九年回国的时候听我妈讲过,专业术语叫“绣小蜜”。我想连我妈这种整天在菜市场转悠的老太太都懂的时尚,估计早就发展成一种如火如荼的全民健身运动了。老孙其实才比我大八岁,b大正教授又是年富力强的博导,副系主任,“绣”个女研究生,女博士的真是再正常不过了。来美国这几年我其实一直觉得自己接受新事物挺快的,比如我支持给同x恋结婚的权利,赞成武力收复台湾……可我就是受不了婚外恋,你骂我虚伪我也这么说。我总觉得现在这年月既然没人逼婚,那就得对婚姻负责。婚前怎么折腾不算,不过既然在法官或者牧师面前发誓死活在一起了,大丈夫就得说到做到。不是我崇洋媚外,这点上美国佬真比咱国人做的强。肖苒读书的时候,房东是一美国老太太。有次老太太吃饱了撑的没事干教育肖苒,说嫁人还得嫁美国男人,她的理论就是美国男人从十几岁就开始折腾,到结婚了都是真正定下x子来的,所以婚姻一般都特稳定;中国男人正相反,早早结婚,然后再折腾。肖苒后来把老太太这番理论原封不动地传达给我,我虽然一脸不屑,不过心里还是挺服的,想起有些同胞到美国商店里买电器,用了一个月再给人家退回去,然后再买新的,再退……这种做法在潜意识里其实和结了婚后继续“绣小蜜”的做法是一样的,都忒***卑鄙无耻加下流。
那天回来后,我疲倦地躺在床上,点了g烟,肖苒枕着我胳膊,纤细的手指在我x口一遍遍地描着两个字:“流氓”,那是她给我起的小名。她的眼睛清澈如水,皮肤雪白光滑,没有半点杂质,就像个天使。我抬眼看着窗外,那里一片阳光明媚,没有风,没有云,一群野鸭子在河里追逐嬉戏,时间似乎已经停止。那一刻我对自己说,爱谁谁吧,我只想要自己平静的生活。
可是我错了,因为生活,从来就没有平静过。
过后不久接到孙富海的电话,说孙师母已经过来了。于是我们几个又商量着请老孙一家吃饭。老孙说吃饭不吃饭倒没什么要紧的,就是孙师母来了以后,那个访问学者的公寓住的太挤了,你们几个帮忙给我找间大的吧。c城房子奇贵,校区附近的房东都牛逼的跟被捕前的萨达姆似的。我本人却是例外,为人很是谦和。可惜这里没有评“最佳房东”的,要不我肯定能选上。
最后老孙看上我家附近的一个两居室,房租条件还都算是不错。于是周末大伙儿帮老孙搬家,顺便给孙师母接风。在老孙家见到久违的孙师母,很是亲切。不过孙师母真的是老了很多,想想也是,都八年没见过了。当年孙富海带我们班的时候才刚刚毕业,对学生很是亲切,于是常常去他家蹭饭。孙师母做的饭菜的油水可比b大食堂大多了。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还是能想起她做的红烧r的香味。
记忆对我来说,就像是一道道暗门,不经意间触动了什么机关,门于是轰然开启,往事便如潮水般瞬间将我淹没。我沉浸其中,或淡淡一笑,或愤愤不平,而更多时候,却忍不住泪流满面。
孙师母对我很好,这里面其实还有我一件糗事儿。b大的最后一年,老孙捞了个出国进修一年的机会,家里就留下孙师母一个人。那年老孙走了狗屎运,好事不断,除了出国,系里还准备给他分房子。孙师母身体不是很好,于是那些跑腿盖章的活儿都是我们哥几个帮着干的。
那天该着我丢人。我跑了一下午帮老孙拿到了新房的钥匙。晚上和刘迪吃完了饭回宿舍却发现大家都跑去楼上看球赛了,顿时觉得机不可失,立刻就动了y心。大四那会儿,这种事情在男生宿舍挺普遍的,大家都心照不宣。用钥匙一捅门,觉出里面的c销栓着,立刻就知道里面正上演毛片呢,立刻一个向后转自觉到楼下凉快去了。宿舍里的哥们我都堵着过,连老实巴交的张讯都不例外。那时候吴淼忒狂,有事没事就欺负张讯一把,于是我们花了一年的时间策反了张讯。吴淼被“办”了以后,气焰灭了不少。
接着说我自己的糗事。
那天事后我和刘迪正躺在床上温柔呢,突然有人敲门。开始我们没搭理,觉得不是我们宿舍的人,敲一会儿肯定就会走了。结果那人敲的特执着,颇有点儿卖光盘的职业水准。最后竟然在门口叫起我的名字来,我一听声音就傻了,竟然是来拿钥匙的孙师母。
于是赶紧套上条裤子光着上身就去开门,刘迪则被我用被子严严实实地捂在床上。门一开,我就从孙师母一脸的惊愕中看出我几年来辛辛苦苦装模作样树立的贞洁牌坊算是彻底倒了。还是孙师母反应的快,竟然跟我说对不起。我站在原地哗哗直冒冷汗,要不是孙师母提起钥匙的事情,我还以为她是校卫队派来专门来捉奸的呢。等我把钥匙递给孙师母转身关上门的时候,刘迪都差点被我闷死了。
我很感激孙师母替我保密,虽然我知道她肯定告诉孙富海了。
孙师母见到我很是亲热,拍着我的肩膀说,“陈北你可真没良心,孙师母都来了半个月了,你才露面。”
我笑着解嘲说,“我们不来打扰是给你和孙老师留时间啊。”
孙师母面上有些微红,“看你们几个都跟你们孙老师学了些什么啊,各个都油腔滑调的。”
正收拾东西的孙福海听了,不满地抬起头来,说:“陈北这小子可比我坏多了。我都修炼这么多年了,还没他当年一半坏呢。”
大家都笑起来。孙师母一笑看起来年轻了不少。
大伙进进出出地忙着搬东西。我发现一个箱子的拉链松了,就把它放下来蹲在地上想把它修好。
屋子里挺安静的,大家都在外面装车。突然感觉有人拍我的肩膀,我扭头一看,竟然是孙师母。
孙师母脸上的表情很是庄重,甚至有些悲凄。没等我开口询问,就听见孙师母说道,:“陈北,师母对你好不好?”
我点了点头,心里很奇怪她怎么突然这么问我。
孙师母又道,“陈北,你肯不肯帮师母一个忙?”
我没往深里想,还以为什么**毛蒜皮的生活琐事呢,于是刚悬起的心呼呼又放回了原处。我站起身来,“师母,你有什么事情,吩咐就是了,干吗和我客气?!”手机用户访问:m.hebao.la
“那好。陈北,你跟师母去捉奸!”
我倒吸了口气,抹了把头,全是汗,背上冷飕飕的。恰好这时候老孙在外面叫我出去抽g烟凉快凉快,“看把你给热的。歇会儿吧。”
我嘿嘿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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