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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茶,他总是习惯用左手。大概因为留出右手,方便随时应变。他是右撇,在奇人辈出,左右都能使刀也不少见的江湖中,拼“快”的办法,就是时时戒备,处处留意。
从桌上到身侧的剑,比起从腿上到身侧的剑,的确远了那么些些。
想着有的没的,微微涩然……
有人下了楼,在向我们这边走来。
不会什么武功,不过动作协调,不是文弱书生,鞍马弓箭应是惯熟的。足音稳,落地劲道不敛,存了几分狂傲,大概是个有些身份的年轻公子。
……不会是存了招揽我们做护院的心思吧?
他自称玉公子,衣着看来像是一般的富家公子,但略略作揖时一晃而过的中衣袖分明不是一般世家能用上的,极好的料子。举止从容大气,年纪轻轻,却又露出有背手而立的习惯痕迹。
这次出来,该见面该交锋的,也就那么几个。只是这也来得太快了些。或许面前这个,还的确纯粹属于偶然的范畴。
说是请我们去楼上同席,想听听江湖故事。
没什么理由推脱。反正我来应对就好,七冥只管吃菜看风景就是。
那就去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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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
纵马。
对舞剑。
畅笑长吟。
……两个都好生胡闹……
荒坡野岭间,四下无人处,忽然竹林入眼。
葱葱翠翠,长得十分热闹。
兴致所致,弯腰探身,随手取了一尾新竹。
震碎节处横隔,清通了里面,凿了孔,粗粗试了音。
勉勉强强吹了一曲。
儿时的玩意,竟然还记得几分。
忽然想到教我这个的兄长……
板着脸告诫我不得玩物丧志,回头又默许了老友送玉箫做我生辰礼的父亲。
心下怅痛……
马上忽然多了一个人。
却是真腾空换马,落在我身后,拥了我。
蓦然回首,却被吻袭上眼睑。
反射性合眼略闪,任他蹭着轻啄。
知道他看出了我心绪,微赧微涩。
慢慢的,胸口的闷痛又被涌上的暖意淹没。
“很少见的七孔箫呢,该不是因为“七冥”罢?”
他伸手取了箫把玩。
我摇摇头,“大哥教的时候,就是这般的。”
“哦?”他拿箫凑过去略吹,没响。
皱眉,看看我。
又吹。
还是没响。
递还给我。
“七冥你喜欢的话,以后也吹罢。”
“我么……听就好了。”
我笑。
“好。”
好。
很好。
我,很好。
父母在上,大哥,二姐,晓雨晓雪,慕青慕蓝,张总李厨……
当年那个无比捣蛋的三公子,很好。
虽曾生不如死,但终究报了仇。
而后,竟有身后这个人,允了我老死不弃,一生相护。
所以,你们尽可以瞑了目,尽可以喝了孟婆那碗汤,莫要再留在地府里挂念我。
“想听什么?”
“什么都好。”真想也不想就答了。
我摇摇头,果然如此。
生疏久了,一时倒的确想不出什么曲子。
只是吹了些段段调调。
随心而为。
接不下去了,就顿顿,再新开一段。
如此,竟也莫名的安心快意。
就这么一路缓缓。
直到快到了城,路上多了行人,他才肯回了自己鞍上。
出庄子之后,这还是在第二个稍热闹些的城歇脚。
一路寻景,尽走了支路看那山色湖光去了。
武林中人,夜宿野地破庙也是惯常的。
还好真倒不至于……
药丸上那层糖衣的缘故……
莫白两个,都是从来不这般的……
我之前多少有些担心他把我当一十几的富家小姐伺候……
咳……
那个,总之我们刚好碰上这城里才貌第一的小姐招亲。
听歇脚的茶摊上,几个本地人七嘴八舌,两个不禁都有些想去看看。
凑热闹。
不过不急,先用了饭罢。
进了浣花楼,有公子相邀。
是从楼上打量我们的那两个之一。
真那会正下马,估计没注意。
倒也没有什么杀气。
随了那自称玉公子的上去,我才明白了是为的什么。
那剩下的一个,被称作是息公子的,分明是这玉公子的禁脔。
这竟是想借了我们两个,开导人了。
玉公子的言行细处,根本就是一世家公子。
估摸这息公子自有吸引人之处,用强的到后来反而陷了。
息公子眼里刚傲犹在,而且已经烧成了死黑的底色。
他淡淡和我对了一眼,几分不屑,几分困扰。
恐怕那玉公子,是不会如意的了。
这边玉公子给息公子夹菜劝饭,十分殷勤。
比真当初待我要殷勤得多。
却是不一样的。
怎么说呢……
就好像把银子扔给乞丐,和替落魄的兄弟买饭。
微有所悟。
那时的古怪,现下一分一分来看,竟都是有缘故的。
知道真会应付那些往来,我拾了筷,安心吃菜。
只有我好好用了饭,他才放心。
这趟出门,那两瓶子东西还是留着罢。
……糖衣……
3
和这两个同席,倒也不错。那玉公子分明不是小城出得了的世家公子,却竟然对本地的名胜十分熟悉,甚至还知道一家卖酱面的老店。午膳时就他的话多。彼此谈不上投不投机,只是听他说些南北各地的名胜好去处,或者回答他关于一楼五阁,四家九世的问题。挑江湖上人人都知道的说也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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