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信英长风还真能不让你进家门。”
她露出个悲惨的微笑:“我二哥是忠臣孝子,你不明白。”
英晓露空荡荡的眼神飘出窗外,像是想要找点什么,但最终什么也没找到,但她还是盯着一丝云也没有的天空:“我不是英家的女儿,也不是你秦家的媳妇儿。我更当不了大靖的忠臣。我只得一个人。我是个什么呢?”
我听得既心酸又心疼,有心想再拍拍她,但又下不了手:“谁说的,你瞧归云的银辔水军,哪个不认你是三小姐……”
说着说着,却突然觉得口齿渗冷。
好像哪儿不对。
为什么不让英晓露回家奔丧?就算我和英晓露这场婚事违了英桓的意,但好歹也是陈P金口玉言赐的,他老人家再意难平,但揪着不放,反倒是违背圣意了。既然英桓已经故去了好几天、赫烈王早不知退兵到了哪里,陈P怎么还赖着不回来?
我越想越蹊跷,背着手望着地板,却没注意英晓露站了起来。
我道:“你……”
英晓露轻声道:“我要回家。也许见着我爹,我就哭得出来了。等我哭出来了,我心里也许就能舒服了。”
我道:“你一个人回去?”
英晓露惨笑道:“那是我家,我大哥二哥就算不让我进门,总不会杀了我吧?”
这话听得我心里更毛。
我咬了咬牙:“你等等我,我先回趟归云找个人。然后我陪你回家。”
果不其然,英桓的死讯居然没进归云城。
怀疑像朵蘑菇云一样在我胸腔里炸开,本来的那点犹豫全被爆破的气浪吹飞了。
一回生二回熟,我上回擅离职守是送文殊奴出城,只去了一夜,心里就慌得做贼一样。这回不仅走得远,还从营里带走了五百轻骑,但已是撒慌撒得面不改色。
我们趁着夜里凉爽赶路,停下来时已经跑出了一百多里,要是我留下来打掩护的几个偏将没聪明到去归云告状,被逮回去的几率就不大了。
虽说已经快天亮了,我还是下令扎营。我倒是好凑合,但因为英晓露在,还得替她搭了个座薄木壁板的棚子,以免透出点什么不雅的灯影。
我的那半间棚子也沾夫人的光搭了起来。好在她热孝在身,我俩不同房也没人奇怪。
我点了根蜡烛,一边吩咐这回特意从归云带来的一个卒子进来伺候我更衣。
我解了衣襟,张开双臂,半天也没见人来替将军服务,催道:“做什么呢?”
那人双手抱胸:“你还有功夫扎营?”
我道:“磨刀不误砍柴功,我总觉得银辔有事,现在真得休息好。”他既然不肯提供服务,我只好自己脱了衣服:“你不觉得该夸夸我?”
他冷笑道:“秦师兄总算机灵了一回。”
沈识微现在一身卒子衣服,大毡帽遮了半张脸,勉强能混过去。虽说穿了套群演的衣服,但他这张脸一看就是男主角。
我道:“但要是我猜错了……”
要是猜错了,我俩必然要倒大霉。尤其是沈识微。他现在被沈霄悬半禁足,这段时日一步也不敢踏错,但今天我找到他,刚讲了个开头,他就和我一起翻墙出了城。
他狞笑着打断:“我以前告诉过你。不做算计叫做无谋,但在算不透的事上不敢赌一把,叫做无勇。这一把我倒不觉得算豪赌。”
我不由笑了,过去我不嘲笑他这副枭雄嘴脸就浑身难受,但现在却莫名觉得有点安心:“嗯,找你来就是让你来替我动脑子的。等白天再继续琢磨,现在是睡觉的时候了。野地虫子多,你也别出去了。”
他摘了毡帽,曼声道:“将军留我同房,想要怎么休息?”我把他拦腰搂到毯子上:“怎么休息?盖棉被纯聊天。你这人思想不健康。”
他枕着我的手臂,蛇蜕皮般蠕动着脱了衣服,但忽然想起了点什么:“英晓露在隔壁?”
我道:“嗯,木头板隔音差,说话小点声,别让她……”
话不及落,他已猛踹上木墙,哐的一声巨响,连顶棚都在抖。
我艹!
我“腾”地坐来,想去抓住他的脚,但想想未必拧得过他,于是翻身把他压住。
提心吊胆地等了会儿,墙那边果然传来声音。
英晓露犹犹豫豫地敲了两下薄板:“湛哥?怎么啦?”
我忙一把捂住沈识微的嘴,高声答道:“没事儿!我撞着头了,你早点睡。”
英晓露“噢”了一声。
我正屏息凝神听她是不是走远了,却觉得掌心痒痒,有什么东西顺着掌纹慢慢扫了过去。
又湿,又热。
我对沈识微怒目而视,压低声音说:“别闹!人家已经够烦了,有没有点同情心?”
他不要脸不要皮地笑弯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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