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那是被弄得太痛哭过的痕迹。
又是谁来过了呢?
后来我发现他并不只是对我一个人说了那句话。
所有人都知道他想杀一个蜘蛛胎记的男人。
“那是雷云剑主尤震,百年前江湖第一剑客,应该早已经入土了,为什么会想杀他呢?如何去杀一个早已死去的人?”
听到他们的讨论,我想这位教主其实不用武功,一样可以独霸江湖吧。身在囚笼,却依然有无数人愿意为他的一句话赴汤蹈火。
如果他一开始没有选择魔教,而是正道呢?会有多少人愿意追随他呢?
不……
不对。
我突然被自己逗笑了。
我想起来很久以前的事。凌云教当年还不被称为魔教,它原先是个很小的教派,蛰居西南一隅,大多教徒都是本地人,并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燕栖川就是那块美璧。
武林盟那群人制造了一起又一起的冤案,屠杀当地百姓,将所有黑锅扣在凌云教头上,然后凌云教成了魔教,他们顺理成章地活捉了燕栖川。
原先也许是世仇也许敌对过多年的几个势力,为了得到这个人而结盟。
只是没想到燕栖川武功那么高,部下那么忠诚,手段也十分了得,七年了,现在才被抓到。
我想起的事情越来越多了。
某天晚上,我翻出了自己床下的一箱箱人|皮|面|具,和一柄钝剑。
“你知道屠魔誓师大会是做什么吗?他们要瓜分你的归属。他们会比武,胜出的那个人会成为你的丈夫,主人,永远将你锁在床上。或许他们也会达成新的盟约,轮流分享你。”
燕栖川闭目靠在墙边,双手抱胸坐着,仿佛没有听到我的话。他长得极美,但是一举一动都十分英气洒脱,并不会让人误认为女子。虽然总会有人想禁锢着他的手腕,打开他的身体,期望他像个女子一样承宠。
我又说:“你为什么想杀尤震?告诉我原因……说不定,我现在就可以把他的尸体交给你。”
但是他还是不回答我。
为什么他除了最开始那句,就再也不理会我了呢。
我感到自己整张脸都在发痒。
我希望他能看我一眼,和我说说话。
我希望他注视着我。
握着钝剑的手掌不受控制地颤抖。
你究竟想要什么呢,燕栖川?
“咯啦、咯啦……”是骨骼裂开生长的声音。
在这座破寺呆了五十年,换了十几张脸,始终没有哪个佛能让我真正静下心修行。
我看着自己变得粗糙宽大的手掌,感觉到突然拔高以至于可以俯视燕栖川的身量,扯下残破的假皮,摸了摸脸上胎记的地方。
燕栖川终于睁开眼睛,蹙着眉正视我。
他皱眉的样子也那样好看,让人想要把世间的所有捧到他的面前。
“我可以把性命交给你。”我轻轻地说,“但我需要报酬。”
他的手指细长而冰凉,胸膛却是暖的。
所有染指他的人都不应该再活在这个世界上。
包括我自己。
三
我曾无数在梦里经历这样的场景。
他在我的怀里。唇那么软,呼吸间散发清冷的淡香。
他其实很怕疼,过度的啃咬会让他难受地推拒,更别说太过深入和激烈的侵犯。像是在蜜罐子里细心呵护长大的娇贵身躯,总会给人天生就应该被享用的错觉。
但是他杀起人来也那么随性而为,更加地迷人。
他的手指搭在了我的喉结上,但是被我的动作一次次冲散力气,始终无法狠狠扼下去,反而像是情|色地抚摸。
我按住他修长的手,沿着指尖舔了下去。
最后,我把钝剑送到了他的手里。
我活了很久。杀过许多人,也救过许多人,忘了许多事,又想起许多事。
一生浑浑噩噩,直到遇见他。
当年的燕栖川还未坐上教主之位,只是凌云教里一个沉默寡言整日斗篷裹身的古怪少年,我为了剑谱杀死当时的教主,并伪装成了对方的模样,恰好遇到了湖畔洗漱的他。
后来我开始定时前往窥视,任由自己独自坠入了永远无法逃脱的巨网。
我继续伪装成教主,提拔他,教导他,如父如兄,可是他像是个没有心的人,似乎永远没有什么能让他动容。对他温柔不能,对他粗暴亦不能。
他的眼睛里倒映不出任何人的影子。
可是我那么喜欢他,日复一日,求而不得,逐渐扭曲。
我喂了他药,在他昏沉时问他最爱谁,最喜欢什么,最想做什么。
他说,他只要杀死一个颧骨上有蜘蛛胎记的男人,就可以离开这里。
他没有喜欢的东西,这是他唯一想做的事。
怪不得他能冷酷到这种地步,原来他不属于这个世界。或许在他眼里这里所有人都不能称之为人。
我剥下自己的面具,用剑刃在自己脸上划出了一只血淋淋的蜘蛛,用药水将创口抹成胎记的平滑。
我要成为他唯一的执念。
在他十八岁那天,我宣布将教主之位传给他。装作醉酒,握着他的手腕将他拖进房间,占有了他。
掐着他的腰肢进入他身体深处,我一边卸下了伪装,让那只狰狞蜘蛛出现在他的视线里,喘息着笑起来:“我等你来杀我。”
十年了。
伪装太久,几乎忘记自己是谁。直到这次重逢。
钝剑一寸寸从喉管割裂。
我发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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