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其为眼中钉肉中刺。上次本想把他送去车莒城弄死,但嫣贵妃打岔,反而让你去了。后来陶状元在嫣贵妃的提拔下成了侍郎,身价又高了几分,太子就更不爽了。这不,他又设计想弄死他了。”
周凛心中徒然升起一股不详之感,“……是什么?”
习穆抬眼看他,满眼的同情,“据闻西北一郡大旱三年,颗粒不收,老百姓饿死无数。这件事朝廷多少知道一些,但没人会去管。这次太子把这事提出来,本想把陶侍郎扔过去,但爱护哥哥的嫣贵妃怎么可能让她哥哥受委屈,于是……被嫣贵妃记住的你再次躺枪了。”
“……”周凛太TM的想弄死他们了!他们就不能老实会儿嘛!
习穆拍拍周凛的肩,无限同情,“兄弟,一路走好。”
“……我现在想弄死你!”
“这是我的荣幸。”
其实这件事习穆倒能凭身份给挡回去,但如此一来他俩的关系就暴露了,对周凛今后的仕途不利。而且,几天之后太子就要动手,他也要顺势行动,到时朝廷必然大乱,为了不把周凛牵扯进去,还是把他派出去比较好。再说,此次干旱之事,不管周凛做没做好都对他没什么影响,做好了那是大功,做不好那也无过,毕竟是看天吃饭,他一凡人还能让天下雨了?所以第二日,周凛就在大太监的传旨下,带着自己的巡按官服和大印,再一次踏上了征途。
一路西行,天气越来越干燥,等到了目的地,周凛一行人已经嘴唇开裂了,但在看到t县郡的现状后,他们完全没心思想别的了。只见全郡上下一丝绿意都没有,哪怕路旁的杂草都是枯黄的颜色,甚至本应奔腾不息的河流此时居然干涸的没有一丝水汽,巨大的网状裂痕密密布在河床上,一些渴死的小鱼被晒成鱼干镶在宛如石头一样的坚硬淤泥里。
“怎么会这样……”周凛被这漫山遍野的死气震撼了。这哪还有活气啊!
哪怕是小白鸿鸢两个妖怪,此时也骇的说不出话来。方天云皱眉,心中隐隐有异动划过。
这时,前面滚滚尘埃中,一个消瘦干枯好似枯树一样的白胡子老头佝偻着脊背带着几个无法入眼的干巴男人走了过来。停在周凛前面不远处,缓缓拜下:“郡守陈贤拜见巡按大人。”
周凛忙踏前两步,将老人家扶了起来,“郡守大人快快请起。”
老头踉踉跄跄的站起来,抱拳道:“谢大人。”
周凛放手,站到一旁,盘问道:“陈大人,这t县郡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如此干旱?为何之前没有上报?”
陈贤叹气,侧身恭谨道:“此处不是议事之地,还请大人移步,再做商谈。”
“好,劳烦陈大人带路了。”
“下官不敢。”
一行人来到郡守府,吃过接风宴,见过当地的掌事官员,放好行李后,这才和陈贤聚在一起,商讨t县郡之事。
“这话要从三年前说起……”陈贤回忆道:“我郡本是西部一大郡,富饶的很,但在那一年出了一件怪事……”
本来t县郡每年都有上山祈福的习俗,但那一年皇帝对北用兵,这里的赋税加重。虽然这里富裕,但赋税就要三分之一,还要给地主交粮,等到真正剩手里的就没多少了。于是,那一年的贡品要比往年少了很多还差了很多。本来都没觉得怎么样,这事也是陈贤在和全郡的掌事者商量后决定的,但谁能想到当天就出了乱子。
那天上山祈福之后,陈贤带着全郡百姓往回走,路中遇到一老者。老者笑容慈祥,向他打听这两年的贡品为多少。陈贤也不隐瞒,将这几年的贡品数额如实的告诉了老者。老者又问他为何今年的要少那么多,陈贤说北边打仗,赋税加重,百姓没有那么多存粮,所以就少了。老者脸色不虞,问他,既然他们能给人间的皇帝交粮为何不给上天足够的贡品?说来陈贤也是一个实在人,便回答道:人间的皇帝直接关乎着老百姓的生死,上天的神仙却不能时时关注,所以孰轻孰重一目了然。而且,人间有法律,如果不交赋税会受到法律的惩处。老者脸色瞬时阴沉,说他无理,说陈贤等人只管人间的法律却不知天上也是有法律的,还说陈贤触犯天条,等着天罚吧。之后老者就负气离去。陈贤当时就蒙了,招来本郡掌事,大家商量了几日,不管真假,最后还是把贡品补充到了去年的数额。
本以为此事已完,却不想来年就是大旱,一旱便是三年。陈贤这回急了,跪太庙、请道士、祭天……一切他能想到的事情全做了,但一点成效都没有,大旱依旧在继续着。说到这里,他疲惫又颓废的叹口气:“我对不起全郡的百姓啊!”
周凛手指轻敲桌面,心中反复思索,最后让小白和鸿鸢去附近的妖怪那里打听一下,又让陆山中去寺庙道士那里打听。不知道她们身份的陈贤并没有害怕,还很感激的对周凛躬身行礼:“一切都仰仗周大人了!”
周凛连忙回礼,“不敢当,一切还要等他们回来才能做定夺。”
晚上,依旧和周凛睡在一起的方天云见周凛眉头紧锁,一副忧国忧民的样子,不由心疼,提议道:“哥哥,你别愁,有我呢。”
周凛心中失笑,揉揉他的头,“你能帮我什么?”
方天云还如之前没长个子一样,挺着胸脯骄傲道:“国师那个臭老头教了不少,小白和鸿鸢能干的我全能干,还能比她们干的都好!”
“那能调查这件事情的始末吗?”
“当然能!”
“那调查一下。”
“恩。”
方天云挥动手腕,在空中划出一道繁复的荧光符咒,几个喘息后,他又打散符咒,耸肩道:“和陈老头说的差不多,就是他当时说的有些太过直白,惹得那个神仙不高兴了,这才让这里大旱。”
周凛皱眉,既惊心于神仙的存在又心寒于他们对生命的漠视,心中对他们的好感顿时减退,“那你可知道要大旱几年?”
方天云掐指细算,“少说还要一百年吧。”
“一百年!”周凛的面瘫眼微微瞪大,“只有三年这里就变成这样,一百年那不是要变成空城!”
方天云点头,“差不多。”
“怎么会这样?!”周凛难以相信。神仙不同妖怪,妖怪本就是土生土长,作怪行善什么的都不足为奇,保持着兽性的他们自是对百姓没有什么责任。而神仙则受人供奉,本应掌管天下事,为黎民百姓谋福祉,如今这样行事,完全是视人命于无物,简直比妖怪还要罔顾人命,这让周凛无法接受。
了解周凛的人生观价值观的方天云心里叹气,对于自家哥哥的强烈责任感他也是无能为力,虽然骄傲,但面对神仙这种东西,他哥哥终究是要失望了。
走过去,抱住自家哥哥,将大脑袋如以前一样蹭了蹭,“哥哥别想那么多,那些神仙都这样,都是些装腔作势只管自己利益的家伙,别管他们。”
周凛闭眼,叹气,“难道真是那样嘛?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方天云皱眉,心中忽地涌起一股不喜不甘却又无奈之感,但很快,那种感觉又消失了。这让他不禁暗暗留心,总觉得这里面有文章。
见他没应答,周凛觉得奇怪,抬头看他,“怎么了天云?”
方天云摇摇头,“没什么,只是困了。”
“那好吧,今天就睡吧,明天再次看看这t县郡的情况。”
“恩,我陪哥哥一起去。”
“好。”
作者有话要说: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这句话猫酱终于用了!!嗷嗷!!当初看诛仙的时候喜欢的死去活来啊!!
PS:下章不要买!!!!不过买了也没事,更新的绝对比防盗的要多。摸摸大家,都是好孩纸啊!
☆、该怎么办
第二天,小白鸿鸢几人带回了消息。就如同方天云所说的那样,这里已经被上天厌弃了,就连附近的妖怪都走了不少,另寻别处修炼去了。
“哎……”周凛揉揉额头,满脸愁容,“这可怎么办啊?”
陈贤愁得都要哭了,“周大人啊,您可得想个办法啊!我全郡的百姓就靠您的!我已经不知道该指望谁了!”说着,就要跪拜下去。
周凛忙把人扶起来,“陈大人先起来,这事儿咱还要好好谋划一下才行。”
“诶。”陈贤哭丧着脸坐到一旁,安静的等周凛想办法。
现在找神仙或者妖怪解决事情的办法是不可行了,只有靠自己了。周凛抚上额头,努力回想现代的那些高科技。南水北调?在这里完全是瞎扯。梯田?没水怎么梯。水车风车?同上。开渠引水?这个好像行。
“陈大人,郡里的河流的上游在哪里?能不能将水引进来?”
陈贤愣了一下,努力回想,“上游就是曲江,应该可以引来。我们这里的河流基本都是曲江的分支,只要能引来就好了。”
“事不宜迟,我们先去就去看看。”
“好!”陈贤这回不沮丧了。
众人顺着河渠向上游行去。一路西行,看着河中始终都是干涸的样子,直至曲江河口才看到一丝湿意。虽然面前的曲江河水奔腾不息,但这分支的香河却是一点儿谁都得不到。
“周大人……”陈贤为难的看向周凛,“这怎么办?”
“明日召集百姓,开渠放水。”
“是!”
晚上,陈贤和本郡的掌事者商量一通,带着上面播下的银子和乡绅们捐献的银子采购开渠要用的东西。隔日,被召集来的千八百汉子聚集在郡守府外,翘首以盼。旁边孩子、妇人、老人也都紧张的聚在一起,期盼的看向周凛几人。
“……本官不敢大言不惭的解决t县郡的干旱,能战胜干旱的只能是大家一起努力。本官相信,只有大家一起对抗干旱,我们才能迎来希望!这次开渠引水,从曲江河口向本郡引水,工作量大,但周某相信,咱t县郡的百姓没一个退缩的!”
“是!”民众群情激愤。
“大人,您就发话吧!”
“是啊!大人发话吧!我们已经受够了从曲江挑水的日子了!”
“好!”周凛点头,侧身让出陈贤,“陈大人,请。”
陈贤点头,对百姓抱歉道:“诸位乡亲,本郡的将来就靠大家了!陈某人相信,干旱会走的!”
“对!”百姓们大喊。
“明日辰时河口集合,正式开工!”
“好!”
虽然已经布置下去,但开渠引水这样的大事还是要好好的再布置一下。第二天辰时,鞭炮声响彻曲江河口,敬酒下祭后,陈贤和周凛又对河神拜了拜,然后便开工。众位乡亲带着自家的铁锨,一锨一锨的将泥巴甩上岸,引着河中的水慢慢向t县郡的香河里流。
日复一日的劳作,百姓完全不见疲惫抱怨。哪怕一天只能啃个硬硬的高粱米饽饽,喝曲江煮开的浑浊开水,他们依旧斗志昂扬。三年的大旱已经让这群百姓红了眼。如今能有机会解决它,他们怎么可能不拼命干!于是,就这么热火朝天的干了一个月,靠着香河原来的河渠,一路向t县郡而去。然而,不知是什么原因,本应顺势而下的河水居然是越来越少,在距离t县郡还有好几公里的地方居然诡异的没水了。众人不信邪,淌着水,又一边从曲江河口引水,但还是那样,不管怎么努力,那水到了那个位置就没了,就好像蒸发或者被海绵什么的吸走了。这让周凛等人急的满嘴水泡。
“这可怎么办啊!”陈贤苦着脸,抖着手在屋里转圈圈,看的周凛头疼。
“陈大人……”周凛无奈摆手,“你先歇歇,我头晕。”
陈贤吧唧坐到椅子上,可怜巴巴的看向周凛,“周大人,这可如何是好啊!水怎么就引不进来啊?明明那河床和曲江的差不多,河口那儿更是矮了不少,怎么就引不进来呢!”
周凛掐掐额角。对这一块完全不了解的他这些天也是靠着本郡懂这个的人来挖的,对于这种陌生的问题他也是两眼一抹黑啊!
“陈大人,这个我也不知道。”
“啊?那……那……我亲自去河里量量?”
“不必了,陈大人。您去了,只能添乱。”都这么大的岁数了。
陈贤叹气,颓废的坐在椅子上,斑白的胡须和头发让他看起来憔悴极了。
“这事是老朽引起的,不解决了老朽坚决不卸任!我不能把这烂摊子推给别人啊!周大人,您帮忙想想办法,老朽已经无能为力了!”
看着这个年过花甲的老人为不完全是自己的责任的事情愁得面目憔悴,周凛实在是于心不忍。
“陈大人,您也别苦恼了,这事情得慢慢来。”
陈贤张张嘴,终是点头道:“诶。我去帮他们看看井里有水不。”说完,就走了。
看着外人走了,方天云这才凑到自家哥哥面前,认真汇报自己的工作,“香河以前不这样,应该是神仙搞的鬼。”
周凛皱眉,“你找了谁?”
“河神、土地和附近的妖怪。”至于妖怪那儿是小白鸿鸢打听的这种事情他才不会说呢。
周凛已经没心思好奇方天云的本事有多大了,“那可有解决的办法?”
方天云摇头,“没有,上天定下的神罚,这些小神仙完全没有说话的权利。”
周凛气闷,“就只能看着百姓们受苦了?”想起看到的那些把粮食攒起来给干活的男人吃的妇人和孩子,想起那些偷偷饿自己给孙子食物的老人家;想起那些一碗干净的水喝全家的普通百姓,周凛心情变得更加沉重。
方天云拍拍自家哥哥的肩膀,然后环住,“哥哥别把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揽,这些本就不是你的责任,别让这些不属于你的责任压垮你自己,这样不值得。”
周凛靠在他已经变得宽阔的胸膛,叹息道:“你说的我懂。但我无法眼睁睁的看着这些人受这些无妄之苦,看着他们死亡……我做不到,良心这道儿坎我过不去。”
方天云心中叹气,摩挲着他的肩膀悠悠道:“会好的,你还有我。”
另一边,陈贤出了郡守府,就带着士兵去郡中的井里挖水。十米、二十米、五十米……看着调上来的木桶中干干的沙土和石子,他只觉得心里挖掉一样的痛。
看出他的难过,守在井边的一个老人强笑着安慰:“大人,这口井不行还有别的,别放弃。”
“……恩。”陈贤点点头,带着士兵去下一个水井。
一路走来,十数个水井愣是一个都没有水,田地里更是干的连杂草都不长。就在他极目远眺的时候,不远处的一阵对话唤回了他的视线。
“娘,这个饽饽你吃吧!我去挖河。”黝黑的汉子将一个干的裂成两半的饽饽塞进自家老娘怀里,抄着铁锨往木篱笆外面走。
“儿子!”头发花白、满脸褶皱、弓腰佝偻的老婆婆小跑着追上去,将饽饽掰开,强硬的塞进他怀里一半,“娘不饿,你带着。这活儿累,你不吃饱了没力气。”
汉子赶紧往外拿饽饽,“娘,我没事。回来工友会带给我吃的,这个您吃。”
老婆婆瞪眼,强硬的塞进去,“别跟娘废话!让你吃你就吃!要不就不孝!”
汉子张张嘴,满脸为难,“娘!”
老婆婆不管他,推着他往外走,“快去干活儿!”
汉子听着远处的呼喊声,终是揣着半块儿饽饽跑了,“娘,那半块儿可一定要吃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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