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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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章太炎这几句话,见《民报》第六号九○六年八月所载他的《演说录》:“近日办事的方法第要在感情,没有感情,凭你有百千万亿的拿坡仑华盛顿,总是人各心,不能团结要成就这感情,有两件事是最要的,第是用宗教发起信心,增进国民的道德;第二是用国粹激动种性,增进爱国的热肠。”

〔16〕袁世凯参看本卷第128页注〔3〕。

〔17〕《中华民国解》发表于《民报》第十五号九○七年七月,后来收入《太炎文录·别录》卷。

〔18〕投壶参看本卷第321页注〔22〕。九二六年八月间,章太炎在南京任孙传芳设立的婚丧祭礼制会会长,孙传芳曾邀他参加投壶仪式,但章未去。

〔19〕七被追捕,三入牢狱章太炎在九○六年五月出狱后,东渡日本,在旅日的革命者为他举行的欢迎会上说:“算来自戊戌年1898以后,已有七次查拿,六次都拿不到,到第七次方才拿到;以前三次,或因别事株连,或是普拿新党,不专为我人,后来四次,却都为逐满独立的事。”载《民报》第六号至于“三入牢狱”,据《太炎先生自定年谱》可考者为两次:九○三年五月因《苏报》案被捕,监禁三年,期满获释;九三年八月因反对袁世凯被软禁,袁死后始得自由。

〔20〕“小人不欲成|人之美”语出《论语·颜渊》:“君子成|人之美,不成|人之恶;小人反是。”

〔21〕“蚍蜉撼大树,可笑不自量”语见韩愈诗《调张籍》。

〔22〕《章氏丛书》浙江图书馆木刻本于九九年刊行,共收著作十三种。其中无“诗录”,诗即附于“文录”卷二之末。下文的《章氏丛书续编》,由章太炎的学生吴承仕钱玄同等编校,九三三年刊行,共收著作七种。

〔23〕《同门录》即同学姓名录。据《汉书·孟喜传》唐代颜师古注:“同门,同师学者也。”

记苏联版画展览会

我记得曾有个时候,我们很少能够从本国的刊物上,知道点苏联的情形。虽是文艺罢,有些可敬的作家和学者们,也如千金小姐的遇到柏油样,不但决不沾手,离得还远呢,却已经皱起了鼻子。近两年可不同了,自然间或还看见几幅从外国刊物上取来的讽刺画,但更多的是真心的绍介着建设的成绩,令人抬起头来,看见飞机,水闸,工人住宅,集体农场,不再专门两眼看地,惦记着破皮鞋摇头叹气了。这些绍介者,都并非有所谓可怕的政治倾向的人,但决不幸灾乐祸,因此看得邻人的平和的繁荣,也就非常高兴,并且将这高兴来分给中国人。我以为为中国和苏联两国起见,这现象是极好的,面是真相为我们所知道,得到了解,面是不再误解,而且证明了我们中国,确有许多“威武不能屈,贫贱不能移”〔2〕的必说真话的人们。

但那些绍介,都是文章或照相,今年的版画展览会,却将艺术直接陈列在我们眼前了。作者之中,很有几个是由于作品的复制,姓名已为我们所熟识的,但现在才看到手制的原作,使我们更加觉得亲密。

版画之中,木刻是中国早已发明的,但中途衰退,五年前从新兴起的〔3〕是取法于欧洲,与古代木刻并无关系。不久,就遭压迫,又缺师资,所以至今不见有特别的进步。我们在这会里才得了极好,极多的模范。首先应该注意的是内战时期,就改革木刻,从此不断的前进的巨匠法复尔斯基r-〔4〕,和他的派兑内加〔5〕,冈察洛夫r〔6〕,叶卡斯托夫〔7〕,毕珂夫等,他们在作品里各各表现着真挚的精神,继起者怎样照着导师所指示的道路,却用不同的方法,使我们知道只要内容相同,方法不妨各异,而依傍和模仿,决不能产生真艺术。

兑内加和叶卡斯托夫的作品,是中国未曾绍介过的,可惜这里也很少;和法复尔斯基接近的保夫理诺夫的木刻,我们只见过幅,现在却弥补了这缺憾了。

克拉甫兼珂r〔8〕的木刻能够幸而寄到中国,翻印绍介了的也只有幅,到现在大家才看见他更多的原作。他的浪漫的色彩,会鼓动我们的青年的热情,而注意于背景和细致的表现,也将使观者得到裨益。我们的绘画,从宋以来就盛行“写意”,两点是眼,不知是长是圆,画是鸟,不知是鹰是燕,竞尚高简,变成空虚,这弊病还常见于现在的青年木刻家的作品里,克拉甫兼珂的新作《尼泊尔建造》r-r,是惊起这种懒惰的空想的警钟。至于毕斯凯莱夫r,则恐怕是最先绍介到中国来的木刻家。他的四幅《铁流》〔9〕的插画,早为许多青年读者所欣赏,现在才又见了《安娜·加里尼娜》〔10〕的插画,——他的刻法的别端。

这里又有密德罗辛r,希仁斯基-,莫察罗夫〔11〕,都曾为中国豫先所知道,以及许多第次看见的艺术家,是从十月革命前已经有名,以至生于二十世纪初的青年艺术家的作品,都在向我们说明通力合作,进向平和的建设的道路。别的作者和作品,展览会的说明书上各有简要说明,而且临末还揭出了全体的要点:“般的社会主义的内容和对于现实主义的根本的努力”,在这里也无须我赘说了。

但我们还有应当注意的,是其中有乌克兰,乔其亚〔12〕,白俄罗斯的艺术家的作品,我想,倘没有十月革命,这些作品是不但不能和我们见面,也未必会得出现的。

现在,二百余幅的作品,是已经灿烂的同出现于上海了。单就版画而论,使我们看起来,它不像法国木刻的多为纤美,也不像德国木刻的多为豪放;然而它真挚,却非固执,美丽,却非滛艳,愉快,却非狂欢,有力,却非粗暴;但又不是静止的,它令人觉得种震动——这震动,恰如用坚实的步法,步步,踏着坚实的广大的黑土进向建设的路的大队友军的足音。

附记:会中的版画,计有五种。木刻,胶刻目录译作“油布刻”,颇怪,看名目自明。两种是用强水浸蚀铜版和石版而成的,译作“铜刻”和“石刻”固可,或如目录,译作“蚀刻”和“石印”亦无不可。还有种,是在版上作画,再用纸印,所以虽是版画,却只幅的东西,我想只好译作“独幅版画”。会中的说明书上译作“摩诺”,还不过等于不译,有时译为“单型学”,却未免比不译更难懂了。其实,那不提撰人的说明,是非常简而得要的,可惜译得很费解,如果有人改译遍,即使在闭会之后,对于留心版画的人也还是很有用处的。

二月十七日。

〔1〕本篇最初发表于九三六年二月二十四日上海《申报》。苏联版画展览会,由当时的苏联对外文化协会中苏文化协会和中国文艺社联合主办,九三六年二月二十日起在上海举行,为期周。

〔2〕“威武不能屈,贫贱不能移”语出《孟子·滕文公》:“富贵不能滛,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此之谓大丈夫。”

〔3〕关于中国现代木刻的兴起,参看《且介亭杂文·〈木刻纪程〉小引》。

〔4〕法复尔斯基苏联木刻家。参看《集外集拾遗·〈引玉集〉后记》。

〔5〕兑内加[,1899—?现译捷依涅卡,苏联水彩画版画家。

〔6〕冈察洛夫][,,1903—?苏联书籍插画艺术家。

〔7〕叶卡斯托夫]现译叶契依斯托夫,生平不详。

〔8〕克拉甫兼珂[1889—1940苏联木刻家。

〔9〕《铁流》苏联作家绥拉菲摩维支1863—1949著的长篇小说。毕斯凯莱夫1892—1959为《铁流》所作的四幅插图,曾经鲁迅推荐发表于九三三年七月《文学》月刊创刊号。

〔10〕《安娜·加里尼娜》通译《安娜·卡列尼娜》,俄国作家列夫·托尔斯泰1828—1910著的长篇小说。

〔11〕密德罗辛希仁斯基莫察罗夫都是苏联木刻家。参看《集外集拾遗·〈引玉集〉后记》。

〔12〕乔其亚现译为格鲁吉亚。

三月的租界

今年月,田军发表了篇小品,题目是《大连丸上》〔2〕,记着年多以前,他们夫妇俩怎样幸而走出了对于他们是荆天棘地的大连——

“第二天当我们第眼看到青岛青青的山角时,我们的心才又从冻结里蠕活过来。

“‘啊!祖国!’

“我们梦般这样叫了!”

他们的回“祖国”,如果是做随员,当然没有人会说话,如果是剿匪,那当然更没有人会说话,但他们竟不过来出版了《八月的乡村》〔3〕。这就和文坛发生了关系。那么,且慢“从冻结里蠕活过来”罢。三月里,就“有人”在上海的租界上冷冷的说道——

“田军不该早早地从东北回来!”

谁说的呢?就是“有人”。为什么呢?因为这部《八月的乡村》“里面有些还不真实”。然而我的传话是“真实”的。有《大晚报》副刊《火炬》的奇怪毫光之,《星期文坛》上的狄克〔4〕先生的文章为证——“《八月的乡村》整个地说,他是首史诗,可是里面有些还不真实,像人民革命军进攻了个乡村以后的情况就不够真实。有人这样对我说:‘田军不该早早地从东北回来’,就是由于他感觉到田军还需要长时间的学习,如果再丰富了自己以后,这部作品当更好。技巧上,内容上,都有许多问题在,为什么没有人指出呢?”这些话自然不能说是不对的。假如“有人”说,高尔基〔5〕不该早早不做码头脚夫,否则,他的作品当更好;吉须〔6〕不该早早逃亡外国,如果坐在希忒拉的集中营里,他将来的报告文学当更有希望。倘使有谁去争论,那么,这人定是低能儿。然而在三月的租界上,却还有说几句话的必要,因为我们还不到十分“丰富了自己”,免于来做低能儿的幸福的时期。

这样的时候,人是很容易性急的。例如罢,田军早早的来做小说了,却“不够真实”,狄克先生听到“有人”的话,立刻同意,责别人不来指出“许多问题”了,也等不及“丰富了自己以后”,再来做“正确的批评”。但我以为这是不错的,我们有投枪就用投枪,正不必等候刚在制造或将要制造的坦克车和烧夷弹。可惜的是这么来,田军也就没有什么“不该早早地从东北回来”的错处了。立论要稳当真也不容易。况且从狄克先生的文章上看起来,要知道“真实”似乎也无须久留在东北似的,这位“有人”先生和狄克先生大约就留在租界上,并未比田军回来得晚,在东北学习,但他们却知道够不够真实。而且要作家进步,也无须靠“正确”的批评,因为在没有人指出《八月的乡村》的技巧上,内容上的“许多问题”以前,狄克先生也已经断定了:“我相信现在有人在写,或豫备写比《八月的乡村》更好的作品,因为读者需要!”

到这里,就是坦克车正要来,或将要来了,不妨先折断了投枪。

到这里,我又应该补叙狄克先生的文章的题目,是:《我们要执行自我批判》。

题目很有劲。作者虽然不说这就是“自我批判”,但却实行着抹杀《八月的乡村》的“自我批判”的任务的,要到他所希望的正式的“自我批判”发表时,这才解除它的任务,而《八月的乡村》也许再有些生机。因为这种模模胡胡的摇头,比列举十大罪状更有害于对手,列举还有条款,含胡的指摘,是可以令人揣测到坏到茫无界限的。

自然,狄克先生的“要执行自我批判”是好心,因为“那些作家是我们底”的缘故。但我以为同时可也万万忘记不得“我们”之外的“他们”,也不可专对“我们”之中的“他们”。要批判,就得彼此都给批判,美恶并指出。如果在还有“我们”和“他们”的文坛上,味自责以显其“正确”或公平,那其实是在向“他们”献媚或替“他们”缴械。

四月十六日。

〔1〕本篇最初发表于九三六年五月《夜莺》月刊第卷第三期。

〔2〕田军参看本卷第288页注〔1〕。《大连丸上》,发表于九三六年月上海《海燕》月刊第期,当时大连是日本的租借地。

〔3〕《八月的乡村》田军著的反映东北人民抗日斗争的长篇小说,鲁迅曾为之作序,并将它编入《奴隶丛书》,九三五年八月由上海容光书局出版。

〔4〕狄克张春桥的化名。张春桥,山东巨野人。当时混进上海左翼文艺界进行破坏活动。七十年代是“四人帮”反革命阴谋集团的主要成员之。他的攻击《八月的乡村》和攻击鲁迅的文章《我们要执行自我批判》,发表于九三六年三月十五日的《大晚报·火炬》。

〔5〕高尔基出生于木工家庭,早年曾当过学徒码头工人等。

〔6〕吉须,1885—1948也译作基希,捷克报告文学家。用德文写作。希特勒统治时期因反对纳粹政权而逃亡国外。

“九八”事变后曾来过我国,著有《秘密的中国》等。

/. ?小?说?天堂

我要骗人

疲劳到没有法子的时候,也偶然佩服了超出现世的作家,要模仿下来试试。然而不成功。超然的心,是得像贝类样,外面非有壳不可的。而且还得有清水。浅间山〔2〕边,倘是客店,那定是有的罢,但我想,却未必有去造“象牙之塔”的人的。

为了希求心的暂时的平安,作为穷余的策,我近来发明了别样的方法了,这就是骗人。

去年的秋天或是冬天,日本的个水兵,在闸北被暗杀了。〔3〕忽然有了许多搬家的人,汽车租钱之类,都贵了好几倍。搬家的自然是中国人,外国人是很有趣似的站在马路旁边看。我也常常去看的。到夜里,非常之冷静,再没有卖食物的小商人了,只听得有时从远处传来着犬吠。然而过了两三天,搬家好像被禁止了。警察拚死命的在殴打那些拉着行李的大车夫和洋车夫,日本的报章〔4〕,中国的报章,都异口同声的对于搬了家的人们给了个“愚民”的徽号。这意思就是说,其实是天下太平的,只因为有这样的“愚民”,所以把颇好的天下,弄得乱七八糟了。

我自始至终没有动,并未加入“愚民”这伙里。但这并非为了聪?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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