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面瘫最后一句已带了几分哭腔，我心中惊异中更多是痛然，我深知云砚将军对苏面瘫的重要，那也许是十个我都比拟不上的存在，可虽然知晓，却从未见过苏面瘫这副模样。
这种隐忍着的、如同要剖了心肝的疼痛从他那声哭腔中缓缓释放出来。
这时候，我才意识到，无论我心中将苏面瘫怎样神化，将他想的怎样冷血淡然。但此刻，他却只是个经历了挚友惨死的十八岁少年。
我也再抑制不住心中伤然，终于痛哭出来。
何止是云砚将军的惨死，还有那些服兵役的卫兵将士！还有被捉去当俘虏的穷苦百姓！还有日后的……赵老将军啊。
赵老将军听得了苏面瘫此言，像是丢了魂魄一般上前揪住苏面瘫的衣袖，颤抖的问道，“苏家小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给本将军说清楚！那孽障……什么叫做那事出无奈？什么叫做逼上了绝路？！”
苏面瘫忍着通红的眼光，一直伏在地上的双手慢慢的握紧。
他尽力使自己的声音恢复一贯的平稳清冷，“那时老将军正在平定西北，末将跟随云砚兄前去讨伐那庆离国，谁道开战不久后云砚兄就接到了皇上的密旨，上面命令云砚兄杀入庆离国边城后便……屠、屠城……云砚兄不肯，拒不接旨，皇上震怒，便以西北征战的赵老将军及跟随云砚兄多年的将士作为要挟，若是不攻城后屠城，便将、便将……”
苏面瘫没有将这句话说完，我与老将军却明白其中含义，赵老将军神色凄然，那张号令惯千军万马的口此刻却硬是发不出一个字来。
我顶着红眼眶问道，“后、后来呢。”
苏面瘫轻轻看我一眼，那一眼中包含了数不清的悲痛，他闭了闭眸，轻声说道，“云砚兄无奈下带兵杀入城中，却不小心中了敌军埋伏，被那守城元帅将头……”
“云砚……云砚啊！”赵老将军听到此处，再也忍不住心中埋藏多日的丧子之痛，这幼子文韬武略样样精通，向来得他欢喜。谁知竟在两年前的一次小小战役中被人砍去了头颅，那时白发送黑发人的痛楚险些要去了他的性命，他只得尽力的想，那是孽障自做的孽怨不得旁人，可如今得知真相如此，云砚当时竟这么多无可奈何，丧子之痛与愧疚一同迸发，倒让他再也抵挡不住。
我跪着向前移动两步，扶住面色苍白摇摇欲坠的老将军，哭着劝道，“将军，节哀罢！云砚小将军定不愿你为他如此哀伤的！”
老将军眼眶更红，听了我的话后却强撑着笑点头，声音沙哑索然，“副参领说的对。云砚他向来孝顺，定不愿看到他父亲这般……”话虽如此说，但老将军还是认不出哽咽了，剩下的自我安抚的话怎么也说不下去了。
我也抹着眼泪抽泣着。
我自来没有什么多情善感，又跟在苏面瘫身旁生死磨练了这么些年，心思早已变得寡淡无谓，少有因某个人的死去而潸然泪下。如今也不知是因为回到十五岁心性变了还是因勾起了太多无能为力的回忆，我的眼泪竟也止不住的往下流。
老将军极力压制了一下心情，拍拍我的手说道，“好孩子，你也莫要为云砚哭了，快起身罢，”又转身扶住苏面瘫的胳臂，“苏家小子，你也快起来罢。”
我与苏面瘫依言站起身来，我低着头，他却看我一眼。
老将军说道，“今夜天色也早了，苏家小子，你就先安排副参领休寝罢。还有什么事，明日……过几日再说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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