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罗哥的为人青儿是知道的,他老实忠厚,狄忠向来也是喜欢他,如今家里也是多事之秋,狄忠这样怎么着也得有个人伺候,青儿想想低声对罗哥说:“你既然这样说那就让她来瞧瞧吧。”
“好,好,好。”罗哥有些激动地点着头,然后一溜地端着碗筷去厨房。
青儿早熟可也只有十来岁,对于家里的这些变故她适应起来还是有些慌乱。这些狄忠都看在眼里,心里更加坚定回阳汾县的想法。
狄家这里扫了一个家贼,那些要打狄家主意的人也不停歇。离青儿家不远处的曾家一夜都是灯火通明,纸糊的窗户口透着几个人影一夜不眠,从窗户缝里时常透出几声低语。屋子里南边有一个土炕,炕上摆着一个炕桌,一个藏青衣的中年男人,这个男人不是别人,正是今天下午在狄家的那个青须乌发的中年男人柳元。那个柳元坐在桌子的正南,桌子的西侧坐着一个青缎面长褂的短须男人,东侧坐着的是一个褐灰色八字胡三十来岁的男子,桌子的北面东西侧坐着曾家老头和他的儿子曾强。
只见曾强恬着笑脸对那个柳元说:“柳元外,我家二子被狄家的那小子打成了那样,等得了狄家那小院,您可不能说话不算数啊!”
坐在桌子西侧的短须男人斜了一眼曾强说:“你家老二才多大点伤,今天那狄家的小姐给你的怎么也有一两多碎银吧?补成一头牛都可以了!”
柳元见两个人就要吵起来,连忙摆手制止住:“好了,好了,不要吵了。现在当务之急是想办法将狄家那个院子弄过来,只要院子到了手我不会亏等你们的!”听了他的话曾强与短须男人都闭了嘴,柳元看了看他们朝那个八字须的男子问:“惠老弟,今天晚上你一直不语,不知有何想法?”
那个姓惠的人深吸一口气说:“既然柳兄问了,我也就直说了。经今天狄家小姐那么一闹,村里人十之八九不会再跟我们起哄赶他们走了。狄家这些年也循规蹈矩,对咱们村里的人也向来礼遇,若是硬逼,恐怕不好。”
短须男也点了点头,煞有其事附和着:“就是,看今天那架式,那个狄小姐也不是一个省油的灯。刚才我来的时候,就听得村里的人议论,说是前些时候闹旱,每户人早上都会有半桶活命的水就是狄家人送的。现在只是那么几个人在议论,若是这事都传开了,狄家的那个院子恐怕就是我硬拿也拿不到了。”
一屋子的人都点头称是,那个柳元面色就更不好看了,只见他拍了一把桌子狠狠地说:“拿不到也要拿,想那院子早先本就是我家的。我看在狄家主仆几个可怜方才将院子卖给他们,给他们一个可以安身立命之地,现如今那个狄忠竟然忘恩负义,宁肯将院子卖给他人也不卖给我。实在可恶,得不到那个院子,我难消心头之恨!”
柳元说的这话表面上听是义正严辞,可细仔一辨也能看出就是一个外强中干而已。想当初狄忠带着青儿姐弟三人一路南行,本不知去向何处,只因在途中听说这平阳县人对狄卫那样出生的孩子不同的看法才来这里的。那个路人不是别人,正是曾家老爷子的侄子,狄忠向曾家老爷子的侄子说了有意落户平阳的话后,那人连夜赶回平阳。那时柳元已经在镇上落户,正要出售乡下的老院子,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那院子在夜里经常冒着不知明的光,村里人都是说是在闹鬼,大家也不敢买。当狄忠说要在这里落户时,曾家老爷子就欺狄忠他们是外乡人不知内情,于是就哄着狄忠买了这老院子,自己从中赚了些过手费。所以狄青儿下午说了么一句“向曾爷爷报当年收留之恩情”这样的话。
今年大旱已经四五月,除了离村二十多里路的汾河支流有水外,村里十几口井都不冒一粒水珠,唯独狄家的小院有水。柳元起先也没有太在意,心道不就是一口水井么,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可是后来一件事情却改变了他的想法。
作者有话要说:哎,天下的乌鸦一般黑,世界就是这个样子的……
小院之迷
作者有话要说:咳,其实一切都是一个误会……
长评啊,长评,你在哪里躲着的哩??
那日柳元在自己家中晒粮,翻腾着家里储粮的柜子,不想一个柜子里竟然有一个夹层。他从夹层里拿出一方绢来,那绢显黄褐色,从折皱的地方可以看出那个绢原来的颜色应该是白色,可能是因为时间久远和常被谷物焐着的原因那绢变成如今这个颜色了。绢上用蓝黑色的丝线绣着一张画,画中画的正是柳元卖给狄家的那个小院。画中的景物也并不特别,只是在画中水井的地方有一条长线一直向东延伸,柳元原以为只是一根坏想,可是仔细一瞧原来这线也是被仔细绣上去的。柳元有些奇怪地细看了一下,延着那长线沿途有些用炭笔勾勒出的浅浅灰色,是什么东西看不太真切,可正因为看不太真切才足以引起柳元足够的好奇心。加之他沿着长线细细地往东看,看到那长线的终点,这更加笃定这图中有玄机的想法。
那黑蓝的丝线一直向东延伸,时儿盘旋向上,时儿迂回向下,这条线一直伸到汾河的西侧北岸方才终结。柳元看到这里更觉得奇怪了,因为在这个终结点有一个房子的样子,仔细一看那个房子正是狄家那个正房的样子。
就这样柳元一直在琢磨那画中到底有什么玄机,他一直都想要将那个房子重购回来,可是又怕别人说闲话所以一直按捺着。前些日子突然听人说狄家要北迁回汾阳了,他这才知道这狄家老小的真正身份。心中一阵窃喜,道是老天不负苦心人,自己正在为收回房子而劳神呢,狄家就要回汾阳了。正在他拍手叫好的时候又传来消息,说是狄忠根本就不卖房子,就是田地也只是卖一少部分,不仅如此,那个丧了夫的寡妇陈妇还被留了下来照看房子。柳元有些沉不住气,来找狄忠几次旁敲侧击着让狄忠把房子卖给自己的想法,不想狄忠根本就不理自己的那个意思。后来他又找了几个朋友去做说客,狄忠却是怎么也不愿意松口卖房。
柳元想,狄忠肯定知道了房子的秘密,要不然他既然要回汾阳了为什么不把房子卖了呢?人心头有了猜忌心胸就变得狭小了,柳元以往在这平阳县也可以用“有德士绅”四个字来形容,可当遇到了这院子的事,他却干了有失品德的事来。
那日他的朋友再次告诉他谈判无果,柳元就谋生了强夺的想法。先是找了曾家加以威逼又以利诱,让他们逗惹狄戌演一出苦肉计,又以利诱陈嫂言语上出巧语挑起众人对狄家的不满,所谓人言可谓,那狄家不是因为人言才从汾阳逃到这里来的么?今天他柳元也可以用人言让他们再灰溜溜地滚出平阳去!这样就有了今天下午的这出事来。
几个人又好好地商量了一阵方才散去,他们到底定了什么计谋无人知晓。
第二日青儿一大早地起床,走到厨房门口停下了,看着屋里忙碌的两个人影她真的无语了。
“小,小姐。”陈嫂双手互捏着显得很是紧张,头低低地,眉眼也不敢往上抬。
青儿看了她眼,转头问那个在案上切咸菜的中年女人:“你就是罗哥的表婶?”
“回小姐的话,我就是。”听见青儿问话,那个女人连忙停下手中的活恭敬地回答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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