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期的淘汰型号,仿佛预见阿甘销毁的那一天,何知树不由得悲从中来,抹着泪拆开它的信息处理器,找到从它出生起就刻印在核心系统上的一串号码。
等回到外面社会,他想去一趟机器人公司,在机器人报废资料库中输入它的身份码。
以证明这只机器人已经圆满的完成了它的使命。
到时,它会跟其他为了人类而耗尽机器生命的机器人一起,永远地被在机器人身上受益良多的人类所铭记。
……
伤心归伤心,何知树却忽然觉得有些蹊跷:“抓一个不到十岁的小姑娘,有必要这么劳师动众?”
阿萨斯用拐杖挑开压住小机器人的石板,能一下把人压成个肉饼的巨大石块在他手下却变得仿佛一张轻薄的草纸:“不错嘛,你比我想象中更早怀疑到这一点。”他用的是赞赏的语气,可何知树怎么都感觉自己像是被嘲讽了。
阿萨斯动作熟练地在机器人残骸中扯出连接着能量槽的信息处理器,就好像他已经这么干过上千百遍了一样。
启动,尝试调出残留的枯树山地图资料。
现在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何知树严肃地开口:“玛莎不会被不痛不痒的扔到西区去,对不对?”他觉得这只外星人好像什么都知道,偏偏什么都不告诉他。
这无法令地球人不开始在思维的旷野里狂奔。
玛莎只是个普通的小女孩,唯一不普通的就是她的基因正在被外星生物侵蚀。
……如果照派星所断言的,抓走她的主谋是那个叫伦道夫的老头,那抓走这个普通的小女孩对他有什么好处?
――难道这老家伙是个扭曲的恋童癖?何知树脸色一变。说起来,在人人都能吃上饭喝上水的文明社会都能催生大堆的心理变态和神经病,更何况是这种满目疮痍的伪末世模式。
看到何知树越发古怪的脸色阿萨斯就知道他的思维正在脱缰。
外星人颇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这只地球人一次次令他质疑地球的教育文明事业,为什么从他身上一点都看不出来正在迈向一级文明的行星系生物特征呢?
“保守计算,一个被基因侵蚀的地球人最多只能存活两到三年。不到一年感染者外观就会出现明显的变异特征。如果一种基因武器在被侵害者体内潜伏长达七年时间都不能损害到她的生命――你认为地球政府为什么会被逼到不惜使用核武器来毁灭它们?”
何知树心里咯噔一下,道:“玛莎今年至少七岁,而且她还是在母体内就被感染了!”
阿萨斯终于完全调出了机器人残骸中的有用信息,用能量槽中的保留电力将其作为全息影像投射在空气中:“只有两种情况,能解释她为什么存活至今。一是她自身已经产生了对抗这种侵蚀基因的抗体。”
“二是她体内的基因生物发挥了它们原本的功效,使那女孩的细胞活化,从而变异,她已经不再是一般意义上的人类了。”
无论哪一种可能都是不到千分之二三的几率。
真不知该说玛莎是幸运还是不幸。
而正因为有这两种可能性,也使得玛莎被抓走这件事本身,并不再单纯起来。
……
正在何知树思维打结,试图把目前所发生事情给重新捋顺之际,他斗篷下端却传来被拉扯的动静。何知树摸着脑袋回头一瞧――刷!又是一团白影从他眼前掠过。
……撞鬼了不成!
何知树转悲为怒,他觉得自己身为人类的权威被j□j裸的挑衅了!抄起手边的棍子就追击上去。
不要以为我们地球人是好欺负的!
一阵兵荒马乱之后,何知树气喘吁吁地倒在地上。记忆完全部资料的阿萨斯拄着拐杖走过来,一句话也没说,把手伸进他身边的瓦砾缝隙,不到五秒钟揪了个在他手里可劲儿扑腾的东西出来。
何知树当场胸闷气急。
“这是个啥?”
被阿萨斯捏在手心的小家伙长得贼眉鼠眼,黑白分明,一条细长的白色尖尾巴在它惊恐的挣扎中把阿萨斯手臂打得啪啪直响。
它有着像熊猫一样的色彩分布,但外形却偏偏是一只大号老鼠。
――一旦接受了这样的设定……
“核辐射下基因变异的产物。”
何知树好奇地伸手去摸,小东西不屑地一扬爪子――唰!
阿萨斯皱眉,收紧指节,原本龇牙咧嘴挣扎不休的熊猫鼠立刻服帖地像只被捋顺毛的猫咪。
这年头连老鼠都开始欺善怕恶了!何知树捂着受伤的手指泪流满面。
阿萨斯端详了它一番,地球老鼠无论变异成什么样子他都不会有过多的兴趣。发现何知树正盯着它双眼发光,就扔到他手里:“你喜欢?那就你拿着好了。”
这还是第一次阿萨斯送他东西……何知树有些受宠若惊。
虽然只是只老鼠。
但他依然颇有兴味地把这只老鼠拿在手里摆弄来摆弄去,有阿萨斯在旁威吓,这小东西听话得团在他掌间一动都不敢不动。
“现在天朝的大熊猫正代表全世界作为星际友好桥梁的象征而输送往全宇宙。除了官方购买渠道,在走私市场上它的价格也值得上一艘超光速B级星舰。大熊猫的走俏同时带动了周边产业的快速发展,这种跟熊猫极为相似的生物同样价值不菲……”
虽然他没有走私物品的经验,但何知树绝对知道在哪座学院的哪间办公室里坐着一位听到这种古怪生物就两眼放光的豪爽买家存在。
一想到这里,何知树就觉得前途一片光明,近月来有关阿萨斯的一切郁结也一扫而空。
甚至连眼下这种错综纠葛的形势也变得不那么揪心了。
他真是个合格的钱串子。
何知树由衷地自省。
☆、双傲娇的两个人
正当阿萨斯颇有兴味地把这只黑白老鼠拿在手里摆弄来摆弄去,废墟的另一边忽然出现了一名不速之客――“嘿,你们也在这里?”
这个分外活泼的声音令何知树为之一愣,本该狼狈躺在三条街外的金发青年脸上绽放着像花儿一样的笑容,清清爽爽地站在废墟的边缘处。
何知树:“……这句话应该由我们来问吧,你怎么醒着?”不是说那瓶水里的药至少能让人昏睡好几天吗?
赫伯特的仪容显然被整理过,脸上不仅清爽,过肩的金色长发被束成马尾扎在脑后,蓬松的尾尖随动作一甩一甩,看起来别提多无害。
如果不是他之前被阿萨斯插穿的那只脚被包裹了厚厚的绷带,血迹渗透出来,何知树几乎要以为站在他们面前的不是赫伯特本人,而是他的孪生兄弟什么的。
“准是派星在你们面前说我的坏话,他一定是说我给你的水里下了很重分量的迷药……这怎么可能呢!”他愤愤地握拳道,“我通常都会把解药带在身上的!”
何知树:“……”
是他本人没错。
义愤填膺的金发青年在瞥见何知树手里捏着的东西之后,忽然变了一副惊讶的脸色:“咦,它怎么在这里?”
何知树举着老鼠满脸问号:“你们……认识?”
赫伯特摇头:“不,这只老鼠在东区非常出名,以打劫毁坏食品商人的货物为乐。曾经有人抓到过它,把它锁在铁笼里。第二天却发现笼子被咬了个大洞而它早就逃之大吉。还把那家店所有东西咬出一个‘SB’的造型来。”
何知树:“……”
这是怎样一只特立独行的金刚鼠!
赫伯特啧啧地伸手去碰它,黑白老鼠尖嘴一张,好家伙一口锃亮银牙,不愧是咬断过钢铁的牙齿:“当时被毁坏了货物的商人气得重金悬赏,我也曾经试图抓它呢。”他一脸犹有余悸地摸着发尖,“那后果我可一点都不想回想……”
何知树心想是应该先告诉他这难缠的小怪物阿萨斯徒手就把它训得服服帖帖呢,还是赶紧问他悬赏有多少好拿去换钱呢?
先告诉他会欣赏到赫伯特纠结的表情,可这样他没准就不会告诉自己哪里领赏了。
……哎呀真是好艰难的抉择。
阿萨斯看他一副神游天外的表情,知道何知树又在胡思乱想,抬了抬下巴问赫伯特:“派星他们被抓去哪里?”
赫伯特人畜无害地歪头,灿烂的金发随动作在风中颤动:“东区总部,就被建在蓄水池下面。震惊吧,也只有伦道夫那个脑子进水的老头会这么做,听说他还在府邸里修了一座叫喷泉的东西……啧啧,你们外来者一定见过长什么样吧?”
在堪比沙漠的环境里建喷泉――这确实是亡国暴君的节奏。
何知树啧啧摇着头,头脑发达(在银河系标准上)思维开阔的地球人由水池这个话题猛然想起那颗被泡在公寓浴缸里的那颗圆咕隆咚的肉球――卧槽!
他扭头问阿萨斯:“出来那么久你那颗球没问题吧?”
阿萨斯说:“离开之前我在阿甘的日程设置中添加了换水条目……”他意味深长地回过头,“怎么,你很关心我的分裂体?”
“开什么玩笑!”何知树扭过头嘴硬道:“我是担心它万一烂在浴室,以后我怎么洗澡?”
赫伯特参与不进他们的话题,就干脆自己岔开了一个,金发青年亮着他招牌灿烂笑容兴致勃勃地道:“怎么样,你们要去伦道夫那儿吗?我可以免费带路哟!”
何知树:“……”
对不起大哥你没注意到你的的可信度原本就为零,再表现的这么古道热肠,很容易会把信任值刷成负数的吗?
再说了,他们去找那个叫伦道夫干什么?
帮着派星救玛莎吗?何知树撇了撇嘴,太乱来了!他们来到这个地区才不到一天,跟这两个人也才说了几句话,枯树山的势力形势也根本是一头雾水。不是有句话叫做圣母也要有那个本钱吗?
这时,何知树发现不远处的废墟中有一抹熟悉的亮蓝色,他走过去拨开尘土,发现是那本他给玛莎讲故事用到的画册
――“哥哥好厉害!玛莎长大之后也能做星际舰长吗?”
……
摩挲画册封面,何知树的思绪被拉至上一世。他回想起儿时自己听完父亲说宇宙里的故事,一脸兴致勃勃说要去做宇航员的表情,跟最后他见到的小玛莎一模一样。
……
何知树猛地用画册撞自己的脑袋。
快停止泛滥吧无必要的同情心!你忘了你每次发作都落得怎样的下场了吗!
赫伯特眨着眼继续道:“我是西区来的人,一向跟东区的人不对头。我很清楚你们――特别是这位小哥不是普通人,而我也正好有些事情需要前往东区的总部,俗话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让我们暂时做个朋友怎么样?”
阿萨斯慢悠悠地摸着拐杖的顶端,出乎预料地答道:“可以。”
咦?!!
何知树惊讶不已,他还在纠结要怎么开口才不会被外星人狠狠嘲讽,分裂怪你怎么忽然那么有人情味了!
他觉得肯定不是自己跟阿萨斯心有灵犀一点通,再说自己哪有那么大面子。
提议被采纳令赫伯特十分开心,他立刻建议先在这里休息一下补充体力,再去光顾那座神秘的总部。
“你们来枯树山多久了?一定很饿很累了吧!我认识一个不错的地方一只肾脏就可以换取一顿丰盛的晚餐啊哈哈哈当然是开玩笑的。”
阿萨斯漠然收回抵在他脚背上的拐杖。
从醉老头店里拿来的食物经过检查都是干净的,何知树在房屋废墟中找到个锅子,放在风口用力刷了刷架起火来。
他倒一点也不担心卫生问题,看派星对他女儿健康的重视程度,家里的器皿肯定是要多干净有多干净。
而后他在食物袋里翻了翻,找到几只土豆和一些干面包,甚至发现自己在匆忙中还扫了一些调味料进来。
枯树城土著赫伯特对着这些大包小包啧啧称奇,然后一语道中它们的来源地:“你们一定是搜刮了酗酒老头子的店,下次去记得叫上我,我知道他把好东西都放在哪里。”
……
这一世何知树的养母是一名厨师。
在从小耳闻目染之下,像现在这样对简单食材进行简单调味而做出美味他早就手到擒来。
赫伯特试图为他打打下手比如削土豆皮什么的,被何知树断然拒绝――谁知道他会不会趁乱在上面抹点什么奇怪的东西,他可不想一觉醒来就躺在摘除器官的手术台上。
阿萨斯还是一副家里的大爷样。
只是当何知树转身去照顾炉火的功夫,一回头,削好了皮的三个土豆圆溜溜地被放在锅盖上。
何知树:“……”
他用视线扫视了在现场的两人一鼠一遍,最终牢牢地停留在面无表情的外星人身上。
何知树:“……你其实也觉得我做菜好吃对吧?”
阿萨斯别过脸去,摆弄手边机器人的残骸。
少傲娇了,别扭的外星人!
把食材完全处理干净下锅开炖之后,何知树拿着剩下的土豆皮凑到关押黑白老鼠的笼子前面――这也是从废墟里找到的,派星家收藏了不少好东西都被他们翻找了出来,何知树怀疑再往深处扒一下没准连激光枪火箭炮都能被挖出来。
把皮往里放了一下,没动静,又往里推了推。
过了一会儿,笼子里伸出一只黑亮的小爪子,飞快地把土豆片抓走。
没多久笼子里就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咀嚼声。
“……”
糟糕,有点想养了怎么办。
☆、收宠物的地球人
天色渐渐暗下来,枯树山的白天过于炙热,靠近黄昏却渐渐由地底透出刺骨的寒气。
摄取完食物后产生饱腹感令何知树显得有些昏沉沉,天还没黑何知树就被冻得连打了好几个喷嚏,裹紧了身上的斗篷。牙齿咯咯哒咯咯哒的,忍不住就往外星人那边凑。
奈何阿萨斯体温低的惊人,才蹲了一会儿他就受不了重新挪回原来的地方。
何知树取出从醉老头店里搜刮来的水瓶,拧开瓶盖轻轻抿了一口。干涸的咽喉瞬间获得了滋润。这是他在枯树山喝下的第一口水,先前他努力克制饮水和叫苦的,把自己伪装成跟阿萨斯一样没有汗腺的非人生物。不给人拖后腿,奈何无论怎么做心理建设,生物构造是无法改变的。
摄取了液体后地球人舒畅喟叹了一声,引得外星人悄悄皱眉――叹气又碍着你什么了。他简直像是吸食了什么违禁药物,整个人都活了一遍。
他用舌头在唇边转了一圈,舔掉残留的水珠,然后捅了捅阿萨斯:“要吗?”
黑发外星人从刚才起就一眼不眨地注视着蓄水池的方向,薄唇微抿,从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谁都猜不出他在想些什么。
热脸贴了冷屁股的地球人习以为常地撇了下嘴角,转头却发现赫伯特正一脸殷切地盯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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