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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被司马抢白了一句,也只是尴尬地笑了笑,随后讷讷道:“说、说得也是。”说完便对着徐清一抱拳,纵身跃了出去。

恰在这时,赵承光一鞭子打在鬼面人的面具上,顿时便将他脸上的面具掀了下来,露出一张中年人的脸来,方脸,高颧骨,面白无须,一对水泡眼,双颊和嘴唇都耷拉下来,一副酒色过度的模样。因被两兄弟连连围攻,脸上惊慌之色毕现。

老大啧啧道:“萧不逸就这副怂样?”

老二讥讽道:“名不副实。”

“果然是个冒牌货。”

徐清见那人面具被除下,露出本来面目,心里松了一口气。可转念又一想到,自己与那人相交多年,清楚他的脾气与心思,可临到头来,自己却反而不信任他,和其他人一样怀疑他和双修门勾结在一起……越想便越觉得惭愧,之后又有一抹哀愁浮上他的心头,却是在想如今那人到底去了哪里,是生是死,自己还能再见到他吗?

司马斜眼看见徐清靠在树干上,又是一副唉声叹气,愁眉不展的模样,心里莫名升起一股闷气,道:“他又来了。”

那假扮萧不逸的双修门人明显武功不济,在赵家两兄弟的围攻下,连连败退,而另外几个双修门的杂兵也被赵承英收拾得差不多,不多时,场地已清,只剩下了这个中年男人。

赵家老二一鞭挥出,喊了声:“着!”果然立刻就缠住了那人的小腿,顿时将他掀翻在地,那人刚要跃起,一柄明晃晃的钢刀便已架在了他的脖子上。那中年人惊慌失措,顾不得利器架在脖子上,倒头便拜,口中直喊:“大侠饶命!”

老大粗声笑道:“萧不逸在给咱们磕头呢!”他当然也清楚这个武功平平没有骨气的货色自然不是江湖中传闻的武功高超,冷血无情的萧大魔头,不过是借题发挥,拿萧不逸的名字取乐而已。

老二讥笑道:“好一个脓包。”

逼问之下,才知晓这个中年人确实姓萧,可他不叫萧不逸,而是叫萧剑人。“小贱人?”老大啐道,“你爹妈跟你多大仇,取这样的名字?”

老二接口道:“也许是隔壁老王的种呢?”

他兄弟二人在这边一唱一和,嘲讽那中年男子。“大侠请饶命!”而那萧剑人好似怕极了,扬起双手不断朝两人跪拜,一双眯起的水泡眼里闪过一丝精光,就在他扬手的那一瞬间,突然从他宽大的衣袖里“嗖嗖”两声射出两支袖箭来,直朝前面两兄弟刺去。

赵家兄弟面上一紧,千钧一发之刻,各自翻身躲过,身体还未站定,耳边又传来“嗖嗖”数声,却是数十枚暗器紧跟其后,连番射来。片刻之后只听“啊”的一声闷叫,却是站在最后头的赵承英忽地身体一晃,栽倒在了地上。原来是他躲闪之时,不小心被其中一枚暗器打中了左边的胳膊。

只见他坐倒在地上,面色顿时发青,额头上更是直冒冷汗,赵老二知道不对劲,急忙撕开他伤口处的衣服,将嵌进肉里的暗器拔`出`来,只见他伤口处肿胀发紫,流出来的血竟也变得乌黑。再借着火光看暗器的一端也是幽黑碧绿,显然是淬了毒。

赵承光脸色大变,大声喊道:“大哥,暗器上有毒!”

先前老大、老二只顾着躲避暗器,让那萧剑人从地上跃起,如一尾泥鳅似的逃窜而去,老大正要去追,听到老二喊得这一嗓子,脚下一个踉跄,他稳住身形,破口大骂道:“这个狗杂种,我要把他扒皮抽筋!”

“蹭蹭蹭”数声过后,人已消失在了林子深处,是追萧剑人找解药去了。

“三弟,你感觉如何?”老二一面询问赵承英的伤势,一面点了他伤口周围的穴道,免得毒性扩散,一面划破他伤口,将周围的毒血挤出,可饶是如此,赵承英很快就嘴唇发青,说不出话来,只微微睁着眼睛,瘫倒在他二哥身上。

司马见赵家两兄弟去围攻双修门的人,他却不想去掺合一脚,故而刚才用言语逼走赵承英,之后拉着徐清就要离开。可徐清见到赵承英中了毒,生命垂危,他却不能见死不救,略一思忖,便想走到他们两兄弟面前去救人。可惜他身上无力,不能行走,只得出声对身边的司马道:“司马,你扶我到那边去。”

司马看看前面那两兄弟,又看看徐清,瞧出他想干什么,冷冷回道:“你不要多管闲事。”

赵老二救弟心切,将他俩的谈话听出了些什么,视线在他俩面上逡巡一遍,脸上露出些尴尬笑容,有些艰难地对着徐清抱拳道:“少侠,如有办法,烦请救救我三弟,赵某自当感恩图报。”他这一番请求说得也甚至艰难,说完心里很不是滋味,先前他与他大哥还在奚落这两人,而现在为了救自己弟弟,他却不得不拉下脸来对着他们求告。

徐清看着他说道:“我有办法,可惜我走不了路,你过来扶我吧。”

司马见赵承光抓着徐清就要走,脸色一沉,刚要伸手阻止,可那手只抬了一抬,复又收了回去,随后冷冷地扫了两人一眼,将脸转了过去。

徐清问赵老二可有匕首一类的刀具,赵承光连忙点头,忙不迭从衣袖里掏出一柄短剑,徐清伸手接过,捋起左手的衣袖,露出苍白细瘦的手臂,只见手腕处还缠着绷带。他对赵老二道:“把他嘴巴撬开。”

赵承光先前闻到他身上有股淡淡的药香,以为他或许是个大夫,略通医术,现在见他将剑刃对着自己的手臂,好像要划开,不知道他究竟想做什么,只因挂心自家弟弟的伤情,皱眉问道:“少侠,究竟要怎么救我弟弟?”

徐清道:“你不要多想,只要照着我说的去做就行。”他本来年纪就比赵承光要大,此时对着他也不习惯向小辈一样尊敬说话,二来他救人心切,但却不能将来龙去脉都解释清楚,因此语气不由强硬起来。

然而这话却听得赵承光眉头大皱,心里腾起一点火气,什么时候,有小辈敢这样跟他说话,可他也清楚,如今是他三弟命要紧,不是跟对方置气的时候,因此只能闷闷地哼上一声,道了声好。

徐清握住短剑,往自己胳膊上划开一道较深的口子,把伤口凑到赵承英的嘴边,忍着疼痛,挤压着伤口,将涌出来的血灌进他嘴里,那涌出来的温热鲜血带着一股淡淡的药香流进了对方的嘴中。

赵承光见到这古怪的治伤方式,心里十分奇怪,他嘴巴动了动,想问些什么,可一想到徐清先前说话时的强硬态度,却不想再去自讨没趣,最终还是没有出声,只是神色紧张地看着自己的弟弟。

徐清这也是头一次主动放血救人,跟司马吸血压制毒素的情况又有所不同,不清楚赵承英中了什么毒,该灌他多少血才够用,只好忍着疼痛,不断挤压着伤口,迫使鲜血流出。

司马虽然之前因为看到徐清多管闲事而心生不悦,可随后他又转回了头,眼睛一瞬不瞬地瞧着那三个人,当他看到徐清的脸越来越苍白的时候,他挑了挑眉,身体动了动,突然纵身而起,顷刻之间便已悄无声息地落到了徐清的身后。

作者有话要说:  当天然呆的好奇宝宝遇上傲娇的冷血杀手……徐叔,只能怪你过分美丽!

☆、第二十六章:春夜静思

只见他突然一把抓在徐清的肩膀上,将他拽了起来,一面冷声道:“够了,走吧。”随即不等他反应过来,扣住他的腰,再次纵身而起。

赵承光因为挂心弟弟的伤势,大意之下,没有察觉到司马的到来,等他反应过来时,司马已经带着徐清离去,他“哎”了一声,重重跺了跺脚,只能悻悻地目送着两条人影跃上马背,飞驰而去。

明亮的火光将两条人影投射在昏暗的地上,徐清半阖着眼睛蜷缩着身体靠在一棵树上,他左手的袖管上血迹斑斑。一旁,司马将拾来的枯树枝放进火堆里,他的目光虽然注视着熊熊燃烧的篝火,可眼睛的余光总不时地朝树边坐着的人身上瞟去。

他将柴火全部添进火堆之后,拍了拍手站起身,从马背上放着的包袱里取出干净的绷带和一瓶伤药来,缓缓走到了那垂着头好似正在发呆的人面前。等他高大的身影将那抹清瘦的身形完全笼罩在了阴影之中,徐清复才如梦初醒般抬起头来,与站在他跟前的司马四目相对,彼此脸上都没有什么表情,更没有说话的意图。

司马蹲下`身,神色淡漠地对着徐清说道:“把手给我。”

徐清明白他的意思,默默将受伤的左手伸了过去,司马捉住他的胳膊,慢慢将他沾着血迹的衣袖卷起来。可惜时间一长,血液凝固起来,使得布料与伤口都粘连在了一起,他只得费点工夫把已经不再流`血的伤口重新撕扯开来。徐清因为疼痛,身体颤动了几下,发出一记闷闷的哼声。

司马斜眼看向他,继而冷冷道:“自讨苦吃。”

饶是泥人也有三分气性,徐清虽然脾气温和,可他好心救人,却反而被别人冷嘲热讽,换成谁也会生气,因此嘴上不由反驳他道:“人命关天,岂能见死不救?”

他这一路行来,跟司马说话不多,一则是因为对方打伤了颜俊,致使他下落不明,又处于私欲将自己绑在他身边,他自身能力不足,不能跟他算这笔账,可也决计不会对他有好感;再来,道不同不相为谋,司马的行`事作风不是他所欣赏的,两人的眼光看法也皆不同,自然也就没有什么话可讲了。

司马听了徐清的反驳,冷冷一笑道:“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

徐清明白他这是在讥讽自己软弱无能,心里虽然生气,可他说的又何尝不是事实,这不免就勾起了他这一路以来所经历的伤心事,因此眼神暗了暗,垂下头去,也就不去跟对方争辩了。

司马看到自己的这一句话让对方的眼神暗了下来,脸上甚至露出了一丝沮丧之色,看得他心里竟也闷闷不乐起来。之后他也不再说话,只埋头给他伤口处上药包扎。完事之后,将毯子照旧扔给他,随即一人走到了火堆另一边,和衣躺下。

不知过了多久,司马突然一骨碌从地上坐起来,他并没有睡着,还保持着十分的警醒。然而在这片静谧的林子里,传入他耳朵中的,只有呼啸而过的风声,草木被拂动的“沙沙”声,火堆的“哔剥”声,而那人轻微的呼吸声也淹没在了这些声响之中,使他敏锐的耳朵难以抓`住。

他小心翼翼地将视线移到躺在树边的那条身影上,只见他拥着毯子,像是怕冷那样将身子缩在一起。暗淡的火光在他脸上摇摆不定,让他清秀的面孔笼罩在一片光与影交织的图案中,显出一种不同于白日时的奇异的朦胧美`感。看得司马的心头微微一颤。

他站了起来,火光下,依旧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沙沙沙”鞋底摩擦青草的声音,宛如风拂过树叶发出的轻柔细响,这声音惊不醒任何人。等他的双脚来到那条熟睡的人影面前,将那晃动着的火光全部遮挡住了,他脚边的人依旧没有像之前那样睁开眼睛看向他。

司马知道他睡得很熟,因为白天一路的奔波,又因为晚上发生的插曲。他的目光直直地落在那张苍白消瘦的脸上,不知道心里面在想些什么,脸上依旧没什么神情变化。他继而弯下腰,避开对方的伤口,轻手轻脚地将他打抱起来,来到火堆旁边。

他将那个人轻轻放倒下来,让他的头搁在自己的大`腿上,然后将毯子盖在他身上。连司马自己都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去做这一切,他只是看到他蜷缩的身影,心头闪过一丝奇怪的情绪,然后就神使鬼差地做出了这远远出乎他自己意料的举动。

就好像,在突然之间,他的目光就不知不觉地跟随起那条清瘦的身影来,他究竟有什么魔力,会让他一时头昏脑热地做出这种怪异举动?他质问自己,随后又将视线紧紧锁在那张沉睡的脸上,似乎在质问对方。

他抓`住徐清的手,他的手冷冰冰地,好像没有一丝温度,与他温热的手掌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他抓着那只手,这一刻,从他心底竟生出一种不愿放手的任性想法。在这悄无人声的旷野中,在这清冷寂静的天地间,他或许可以任性一会儿,放纵一会儿,让黑夜来掩盖住他内心如潮水般涌动的奇异念头和举止。

在跳动的火光之中,对方的面孔白`皙而细腻,宛如女子一般,就连下巴处也没有多余的胡渣,只在上嘴唇上有些细小的绒毛,好像十五六岁正在发育的少年一般,司马不知道他是天生如此,还是后天的什么原因造成的。

与他消瘦的身躯截然不同的是,他的头发却乌黑茂密,长长地垂散在腰间,这一路上,司马不给他打理,他又因为手腕受伤没法打理,只能任由它们垂散下来,暂时做个披发狂人。

司马的手指在青丝间滑过,柔顺的发丝带给他一种异样的触感。他掬起其中一缕头发,轻嗅着从发丝间传出的淡淡药香,不由地闭上双眼,舒展眉头,似乎陶醉其中。

他似是被那幽幽的药香所蛊惑心境,低下头来,想要去追寻徐清身上那股药香传出的源头,一只手抚上那熟睡之人的面颊,他那长有茧子显得粗糙的指腹轻轻划过那细腻的肌肤。他低下头,鼻尖若即若离地触碰着对方一侧的面颊,渐渐地滑到他雪白修长的脖子上,埋首其中,汲取着那不知从发丝间,皮肤上还是身体里散发而出的幽幽药香。

他看见他在睡梦中眉头微微拧了起来,他像是着了魔般伸出手指想要替他抚平上面的褶皱,他看见他嘴角微微向上抿起,好似露出了一丝笑意,他看见他嘴唇动了动,“萧……”从他嘴里发出一声含混不清的呓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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