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部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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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过上新的生活,又娶了新妇,直至把他不再提起,只顾自己过得幸福美满,这样那个说为自己含一口孟婆汤,在奈何桥上等自己百年不悔的人,要等到几时?

他会不会等到倦了,厌了,或者在他那个世界能看到阳世间的自己所做的一切,最终长叹息一声,背身而去?

他已经负过一次心,断不能再负了那份情!

心下有了决断,轩辕凤辰转身出门,不再回头。

两生花·第二章

灯花一爆,修道之人下意识地就想卜问凶吉。

牛青云看着燃烧的高烛长叹短吁,卜出的卦又是一个异卦。

同卦下巽上巽,《象》曰:随风,巽,君子以申命行事。

两风相重,长风不绝,怎么看都不像是两两为偶,y阳合德的美满之意。

灯下,他的大清楚仍是拿着百年不变的铁算盘在精打细算,小明白个头长高了,比师兄还高半个头,正窝在他身边看他算帐,嘟嘴道:师兄,我上个月明明没有犯错,你又扣我月钱!

谁说你没有?上月给陈村的村长家驱邪,你贪嘴,拿了人家供桌上的馍吃了,害我们后来还得偷偷补上赔人家,这不是钱啊?

可是我容易饿嘛!

饿饿饿,你怎么就光长个身体不长脑袋?

说是这么说,做师兄的却把自己面前那份糕点小食推到师弟面前,脸臭臭地道:只准许吃一个!我是打算明天打包了路上吃的。皇族的酒席都没能让你吃饱,你这到底是什么无底d的肚子!

谁叫师傅!一早就把我们拖出来,说什么收拾一下最好连夜上路。师傅到底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啊?怕五皇子怕得要死!

他是很想放开了肚皮吃啊!可恨天不遂从人愿。

就说你根本就没长个脑袋!

狠狠地在他脑壳上凿了一下,清楚帐面上精明地把师弟刚刚吃下去的这个点心的钱却也扣除了。

惹来当帅弟的不满及大叫:钱鬼!你老攥着钱袋不放怎么不去当别人老婆?管得这么死!

你、说、什、么?

当人师兄的眼睛一眯,一道寒光从眯起的眼缝里迸裂而出,让光有个头可观的师弟立刻消音。

我倒不知道,居然你也长到这种想老婆的年纪了。不过师弟你最好别忘了,我们可是道士、出家人,可不同人家五皇子,娇妻美眷姻缘天定。你眼红眼热也没你的份——你这修的什么道啊!?回观定要你面壁思过!

咻咻咻,薄唇里放出的冷冽言讽堪比飞刀,把自家师弟本来就不太强壮的自尊给削得片片粉碎,清楚除了冷嘲热讽之外还很当机立断地判定了处罚。

不要啊!

在明白的心里,面壁等于吃白饭等于不人道的虐待,立则像一条大狗一样扑上来巴着自己可亲可爱的师兄,只差没伸出舌头来舔他的脸兼尾巴竖起来摇一摇了:师兄人最好了!我刚刚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想!

下去下去,重死了!

清楚很努力地去掰开他的手,不让他趁乱扰乱自己的帐目,可是却在体力上逊他一筹。

正在打闹间,门外却有急促的敲门声响起,如此深夜,倒是叫人一怔,不知做何反应。

算了,为人不做亏心事,夜半敲门心不惊。更问况我们还是捉鬼的道士……生意上门了!

被师兄喝令去开门的明白一边念念叨叨,一边手执桃木剑去开门。

门开处,外面的人一阵风似的闯了进来,雪白的面孔衬着身上微有些凌乱的大红喜服——却是新郎官没在他的温柔乡里温存,黑天半夜的摸到他们这道士房里来了。

呃!

牛青云一见是他,惊得手中的卦牌都掉了,丑脸上赶紧堆起了笑,搓着手保持一定距离,然后跟人家打招呼——他实在对以前被五皇子打满头包的旧事记忆深刻。

你说过,八年后他会再来找我,这到底是不是真的?

八年前,轩辕殿上一战,风神相助,风止后,驱走了鬼王蚩尤,也不见了左静言的鬼魂。

轩辕凤辰疯狂摇铃不见回应,找寻又无处可觅,几乎又犯了最初的失心之症,后来是牛青云请神弄鬼,扶乩得留书,说是左静言受伤甚重,叫风后给带走了,约他八年后再相见。

轩辕凤辰信了,这才好起来,也才有了今天冠盖满京华的龙骑将军。

这……神仙怎么会说谎呢,肯定是日子还没到!也有可能啊……左静言这小子你是知道的,他这么聪明,说不定叫神仙也看中了他的资质,留他在神仙d府当个随从,或者也成仙去了,那是他大大的福气啊!皇子您就别挂念再添他尘缘了!

眼珠子四下乱转,牛青云就怕一言不合他意又给来上这么一顿拳脚。

他不会。无论是成仙还是做鬼,他不会没有个交待就这样走的。

说是这么说,轩辕凤辰心里却也没个底。

做鬼左静言是不会放过他,可是要真看破了,羽化登仙而去呢?

把旧日的情仇爱恨全忘了,无牵无挂,无忧无愁,这才是做神仙的好处。

不行,我要去找他,风后住在哪里?我一定要找到他问清楚。

轩辕凤辰脸上颜色雪白,眼眶通红,虽然已经是成年人了,可是在这神情中,牛青云依稀又见到当年那个犯倔地要强,心痛却哭不出来的孩子。

被他经过武练而强劲的手揪着衣襟,差点给摇得透不过气来,牛青云头一晕,脱口而出:神仙嘛,听说在昆仑之巅有个玄风d,能通九天之界的风口,风后应该就在那儿。

昆仑之巅是吧?好!

一句话,止住了轩辕凤辰不自觉的暴戾,他收手,握拳,转身,也不过是这么一个瞬间的事,然后就见一匹白马绝尘而去。

完了,完了完了完了!

看着轩辕凤辰不顾一切而走的背影,牛青云搭舌不下,嘴巴张得可以塞下个鸭蛋,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懊恼得直拿头撞墙。

师博不是给了五皇子那个书生鬼的下落了么,干嘛还这么紧张?

明白看看大开的房门,再看看明明没有请鬼上身又做癫狂状的师傅,不解。

撒一个谎呢,就是要用更多的谎言去圆它。尤其是这个谎已经说了八年,圆得太像真的,当事人自己都信了,到头来才发现是上当受骗,你说这谎要是被揭穿了事情会闹到多大?清楚凉凉地说着,叹气:我看找们还真的得马上收拾包袱走路了。五皇子居然会是个痴情种子,人算不如天算啊!

一语提醒了还在抓狂挠墙的牛青云。

他一把握住自己大的手,涕下道:清楚,你说得对!我们立刻连夜上路吧!

于是,在轩辕皇朝第五皇子行圆房之礼的d房花烛夜,王府走失了新郎,一片慌乱中也无人顾及偷跑的几个道士。

天子、太后震怒,二皇子轩辕凤翔奉命查找五皇子下落。

一片猜忌中,倒是五皇妃越璃并不对此做任何反应。虽是换做了新妇打扮,却恬静淡定一如往昔,似佛前的那朵清莲,无心问情,不惹尘埃。

◇◆◇

昆仑之巅!

茫茫一片雪海。

云海下是峥嵘的怪石。传说中西王母宴款众仙的瑶池、南极仙翁的灵芝仙草园,皆不见踪迹。

岭上积雪,与云海混成一片,脚下却是万丈深渊,稍有不慎,便凶险之极。

风在高山岭上吹过,如刀、似剑,急疾而无阻,只与云山雾海嬉戏,自由驰骋。

这日,这只怕除了神仙之外无人能造访的昆仑之巅出现了…条影子。

竟是个凡人。

清矍的面容,虽然有些憔悴枯瘦,但眼睛清亮,炯然有神,原本应该华丽的衣饰已经被上山的艰辛攀爬而显得残旧,但在他终于站上了这昆仑群峰之巅后,脸上一抹狂喜之色却做了他最好的装饰。

在风的劲吹下跌跌撞撞地前行,但大约是因为连日来的辛劳让他实在已经到了体能的极限,要在这片并不熟悉的地方寻找一个特定的目标物着实有点困难,权衡了一下,他放弃了心焦如焚的寻找,勉强找了块大石躲在后头避风,这才喘定一口气,抬头看向半斜的明月。

昆仑之颠全是积雪,千年不化的冰川被风蚀了,形成千奇白怪的玲珑风d,风一吹过,如长鸣低啸,甚是惊心动魄。月光下的座座冰雕如水晶般晶莹剔透,在夜间折s出淡淡光芒,倒还真有几分仙境的味道。

今天是朔月之期,我记得你离开的时候是满月,我可是来早了?

月下那人看着月亮嘀嘀咕咕,你可要准时啊!我没你有耐性你是知道的,迟到了小心我不等你。

说完,自己倒又忍不住笑了,仿佛这才是他的本性毕露,对着最宠爱自己的人可以任性无礼,而不是众人面前那个进退有度的龙骑大将军。

因为冷得实在有点受不了,他从怀里取出烈酒饮了一口,搓了搓手,从背后的行囊里取出火熠子和装了精炭的小铜盆,自行破冰取雪升起火来。

要不是多年行军,换以前那个娇气的小皇子,只怕他就算能上得来这雪域绝顶,也绝对无法在这上面自食其力。

三下两下就把水烧好就着干粮吃了,这才觉得身上暖和多了,心道反正还是要等,遂盘膝在石后运起功来,这一夜倒也过得相安无事。

第二天睁开眼来,竟是一片雪光耀眼,风不知何时止了,太阳照在这冰山雪川上,光线折s竟如七色霓彩,瑰丽幻奇,那雪被晒着了竟也不化,只是寒意比夜间减少很多。

轩辕凤辰慢慢行来,在这顶上找牛青云所言的玄风d,山顶虽然不算太大,但因为冰霜滑不溜足,行走要极为小心,一日下来倒只行得整座山头的十分之一面积。幸好他也不急,告诉自己今天没见明天继续,神仙哪有那么容易找的。

可是连续数日之后,方圆百十里的山头给他找遍,却仍一无所获,历经数年磨练相对已经沉稳了许多的轩辕凤辰还是有些着急了。

看看也近满月,心道左静言如对自己有约,则是从来未曾爽约过,那个食古不化的夫子教人要常存尾生抱柱之信,信义之守,他倒是严以律己得紧。

于是白天他无事就钻山找d,晚上看着那高悬于天上的明月,只恨不得能像拉弓一样拉它个满弦圆。

日子就在这样的寻找与期盼中过去了,他的干粮带的分量不足,后来是一块饼都掰分开来,分成两天吃,终于在疲惫与心焦之中盼来满月的日子。

数着日子的轩辕凤辰一早就起来了,在与兴奋期待中伫立于山顶最高的位置直守了一天,却没见个影儿,轩辕凤辰…拍脑袋,自语道:又忘了他已经不是阳世间的人,就算跟着神仙,也只不过能当个鬼仙而已,许是到晚上才能出现。又安下心来,倒对着冰镜看了看自己现在胡子胡渣,头发篷乱的仪容,抽出军刀来好好修整了一下,又用所剩不多的精炭烧了水洗脸,可是到了晚上,昆仑山顶上仍是一片寂寞,连鸟兽都罕至的高度,一阵风吹来他就忍不住向外张望一眼,怕是怕左静言乘风而至,又找不到自己。

满轮的明月在山顶上看,大如车轮。现下儿那车轮一点一点地向西斜去,他盼的那人却还没有出现。

轩辕凤辰急了,持起悬于腰间的红铃不住摇晃,只盼他离自己近了,就能听到。

空旷的山谷回响着清脆的铃声,风把这声音带走,穿入每一个风d,结果仿佛满山满谷都响彻着这摇铃声,声声呼唤归人。

玉兔西沉,启明金星升起,风一下子止了,满山的摇铃声只余下还在他手上作响的那一个,太阳跃出海平线,给脚下的淡白色云彩都踱上了一层橘黄金红,群山遍染,极其壮观,但不多时,随着云雾的消去这奇丽的美景又一下子完全消失,空落落的不着一点痕迹——犹如他此刻的心情。

你为什么没来呢?是生我的气?还是被风后带去游历仙境,一时半会起不回来?

至少听到我在找你,回应一下嘛!要是换成以前,我早就生气了,说不定十天半个月都不会理你。

好啦,我承认我比八年前改变了很多,你别告拆我你认不出我来了……我是凤辰,轩辕凤辰啊……

一个人在鸟兽也没有的雪山孤域,早巳习惯了自言自语,轩辕凤辰只除了白天时偶尔离开一下,到下方有草木的地方拾柴觅食,绝大多数时间仍守在山顶上,等着一个越来越渺茫的希望。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这日举头而望,又已是朔月。

他竟在这毫无生机的山顶苦守了足足一月,缺衣少食的日子,把一个风流俊俏的郎君给折磨得神情憔悴,形销骨瘦,但这身体上的折磨远没有在他心里翻腾着却不想承认的事实更熬人。

其实……早该知道的。

那场净化一切的风,连上古元神都吹散了,自己就算再怎么挡在左静言前面,那只微不足道的鬼魂也不可能撑得过去。

牛青云说的八年,也许只不过是一个幌子。

怕自己当时一想不开就无法救治,给自己一个希望,总此当时就绝了自己的念才好。

可笑那时候的自己,是那么拼命想抓住一根救命稻草,却真的信了他问鬼扶乩得来的一纸留书。

八年时光,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在无心无情的神仙眼中,只不过花谢花开,林红八截,草枯八秋;可在有心人眼中,那是一日三秋的时间之牢狱,最煎熬的,莫过于以为是终于能把牢底坐穿的囚徒,盼到期满了之后,一下子发现自己出来了也仍是在一个更大的牢狱里待着——更可怕的是,在这里的刑期没有人能知道什么时候终了。

会是千年万年的长久吗?

还是会在下一瞬就有人打开那扇门,笑着把他迎出去?

可是他知道,那个人,不会再来了。

自己害了他一次,又一次。

那个总是温柔地笑着的男子,第一次害死他的时候,他闭不上眼睛,做鬼也仍来找到了自己;可是这第二次,却害他连元神都消散了。

上天入地,再也没有可寻他之处了么?

那自己还生存在这世上,还有什么意义?

活泼泼跳动的一颗心,在前半个月的焦急等待中热烈燃烧,在后半个月的焦心忧虑中已渐渐枯竭成灰,就好比炉里燃烧的炭,在遍体通红的燃烧过后,余下的总是只有发白的灰烬,被风一吹,就化成细细的粉尘消散空中,不留些许痕迹。

现在,那个部位空空的,到后来连冷暖知觉都麻木了,山顶上刺骨的寒风,远不及他内心冰凉的绝望要来得碜人。

我说过,哪怕是上穷碧落下黄泉,我轩辕凤辰要找的人,没有找不到的!别以为你死了我就再也寻你不着。

月光下抬起头来的一个笑,凄厉如鬼。心死之人,留在这世上便是行尸走r,再美的锦衣绣裳,也不过如裹着枯干焦木,再好的美馔玉食,也不过如填充烂草污泥。

走到崖边低头下望,高得几乎入云的峭壁望不见底。

要是从这里跳下去的话,不要说r身了,也许灵魂都会被这下坠所带来强风给撕碎。

就如他当年体验到的一样罢?

我欠你的,还你!这样就一次还完,倒也便宜了我!

在风中被撕碎的灵魂,到底是还存在着的微尘,还是什么都不存在的虚无呢?

如果还能像风一样,即便是最轻微的存在,我也一定能找到你,然后,风逐着风,和你纠缠在一块儿,永不分离。

慢条斯理地把发髻梳理好,衣物尽可能收拾齐整,腰带束紧。侧耳聆听着挂在腰间的红铃被风急吹得叮叮作响,倒像是他的声声召唤。

轩辕凤辰闭上眼睛,张开双臂。

自万丈绝壁上——

一、跃、而、下。

两生花·第三章

风,自发间穿梭而过,很是清凉惬意。

渐渐的风加强了,自上而下的坠力,与自下而上的盘旋起风力缠在一起,整个人轻飘飘的,如御风,如乘云。

飘浮在空中的感觉很奇怪。

耳边尽是风声,却奇妙地能分清各种不同的风所带来的不同感受。

轩辕凤辰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死了,这么高的地方跃下,r身的重量已经完全消失,现在也许只是他的灵魂在云际间飘浮,等待那一阵把他带到左静言那里去的狂风。

有点战战兢兢地睁开眼,然后,他就看到了一个人。

淡淡的影子,还是像风中闪着萤光的微尘凝聚成的人形,这回又比上次见到的更清楚了一点,银白色的发,整个人空灵而明澈,淡青的眸子带有看穿了整个红尘的淡然,不带一丝情感。

现在,这个丰神如玉的神祗竟然微有些困惑地看着他,轻飘飘的衣带当风而舞,柔软得可随意在风中曲折。

你为何来此?

淡淡地说来的话并不带一丝波动,高高在上的神祗,是不会把一个普通凡人的死活放在心上。

你是风后!左静言——就是你上次带走的那个鬼魂呢?

轩辕凤辰大喜,伸手想捉住他的衣角,怕这个神一下子就又不见了,可是手伸过去,触碰处那点点莹光就四散开来,再在另一处凝聚成形,竟是他捉不住的飘渺。

那个鬼魂?风后要侧头想了一想,才忆起当天大殿上微不足道的一个存在,摇了摇头,淡淡道:我并没有带走他。

可是……

轩辕凤辰咬了一下唇,苦笑,到现在还没放弃牛青云的胡诌带给他的希望么?

如果你也不知道他的下落,那么请不要阻止我。上天入地,我一定要找到他。

他一意求死,就算是神仙,也不能管到一个凡人下定了决心要做的事吧?

你是黄帝的后人,天命注定你劫后有福,不可更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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