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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已认他为主的。

两人争论间，忽然有雄浑的钟声飘来，钟声杳杳，霎时间便穿透了几座山峰，显然是门内发生了大事。

舒俊生皱眉道：“难道又是魔宗入侵？”

桑玖脸色微变，慌张摇头：“我、我不知道。”

“走吧，去看看。”舒俊生祭出飞行法器，见桑玖还愣在原地，不由道：“你怎么了？这钟声是召集本门弟子的信号，你若去晚了，少不了要受责罚。”

“哦。”桑玖稳定心神，告诫自己也许不是自己想的那样，连忙祭出飞行法器，与舒俊生一起离开。

二人在重华殿前的广场上落下，来的都是内门弟子，人基本上已经来齐。白玉台阶层层而上，直通重华殿，掌门顾明均立在大殿前，身边左右各站在空华派的长老，步临风也在其中。

舒俊生带着桑玖站到弟子中。

有人向掌门顾明均禀告人已来齐，顾明均抬起眉眼，一道无形的威严压迫下来，广场上顿时鸦雀无声，顾明均沉了声音，道：“今日召集你们前来，是因为发生了一件大事。就在前几日，有人闯入了本门禁地。”

此言一出，刚才还十分安静的广场立刻沸腾起来，弟子们纷纷对望一眼，开始讨论起来。

桑玖的脸色白了一下。

掌刑长老咳了两声，广场重新恢复安静。

顾明均又道：“山下阵法并无损坏之处，本门内也无魔宗弟子踪迹，外门弟子的修为尚未达到能进入后山的境界，是以能判定是内门弟子所为。今日召集尔等前来，便是为了揪出此人。本掌门在此承诺，主动承认者减刑五十。”

门规规定，擅闯禁地，受鞭刑一百。

“桑玖，你怎么了？怎么这么紧张？莫非是你干的？”舒俊生忽然发现身边的桑玖面色苍白如纸，桃花眼中划过细小的波澜，忍不住打趣道。

桑玖紧紧握着双拳，掌心湿冷一片。

“不承认也没关系。”顾明均续道：“禁地中留下了那人的气息，只要稍微查探便可得知。”

桑玖蓦地抬起头来，脸色剧变。不知禁地可留下了白夙的气息，一想到白夙可能会被揪出来，脑子一热，便再也无法镇定下来。

白夙已被击碎了金丹，绝不能再担上擅闯禁地的罪名。

他握紧了拳头，脸色沉了几分，忽然站了出去，跪下道：“掌门，我、我……是我私闯了禁地，您不必查探了。”

步临风淡淡扫了一眼少年柔软的发心。

顾明均似乎也松了一口气，微笑：“你能主动承认，很好，那么桑玖，为什么要私闯禁地？”

“我、我……”桑玖紧张的满头冷汗，“我前些日子听师父说起空华山的开山传说，心中实在好奇神斧长得什么样子，所以才闯入了禁地之中，请掌门责罚。”

顾明均的笑容消失在唇畔。

步临风的目光微微变冷了些，紧紧盯着桑玖的头顶，只可惜桑玖自始至终都没有抬头。

“本想还让你将功折过，如此，桑玖，下去领罚吧。”顾明均沉吟道。

桑玖被两名弟子带走，朝刑台的方向走去。桑玖做梦也没有想到，就在不久之前他还在这里信誓旦旦的向白夙保证一定会帮他救出执剑长老，这么快他自己就被押到这里来受刑了。

他自觉地在台上跪下，行刑的弟子拿了卒火鞭在他身后站好。

所谓鞭刑，受的便是这卒火鞭。卒火鞭与寻常鞭子不同之处在于，寻常鞭子落在身上只会带来疼痛，而卒火鞭除了带来疼痛，还会带来火灼之感。这两种痛苦加在一起，若非修仙者，只怕会当场送命。好在顾明均说话算话，桑玖本该受一百鞭刑的，减免一半，那便还剩下五十。

舒俊生走上台子，在桑玖身边蹲下，叹气道：“小师弟啊小师弟，你怎么就这么糊涂呢？”暗中朝桑玖眨了眨眼睛，做了个“别怕”的口型，桑玖只觉得手心里被塞入了一样东西，似乎是张灵符。

舒俊生摸了摸他的脑袋，朝他狡猾的笑了一笑，起身离开。

桑玖紧紧捏着灵符，心里一暖，眼前忽然罩下一道阴影，他默默抬起头来，低声唤道：“师父。”

步临风面无表情的看他：“交出来。”

第10章 固执

桑玖一愣，朝舒俊生看去，舒俊生满脸紧张之色。

步临风重复了一遍：“交出来。”

桑玖只好将手中的灵符递上。

灵符在步临风的指尖化作灰烬，只听得他冷声道：“错了就该承担责任，而不是作弊。桑玖，你是我步临风的弟子，不要叫别人看了笑话去。”

桑玖一怔，想起往日步临风的教导，心中立时涌出一股豪气，重重点头：“师父放心，再痛我也不会叫出来的。”

步临风满意颔首，转身朝台下走去，临行前，他冷冷的看了一眼掌刑的弟子。

那一眼中的警告之意十分明显，掌刑弟子打了个冷战，原本有意下狠手，这样一来，无论如何都是不敢的了。

第一鞭落下，鞭尾的火焰触到桑玖背上时，立即将他的衣服烫出了个大洞。一道血痕出现在背脊上，血痕的周围是火灼过的痕迹，桑玖紧紧咬牙，没有发出一丁点声音。

第二鞭落下，又是一道长长的带着灼伤痕迹的血痕，桑玖的身体微微晃了一下，嘴唇被咬的渗出血迹出来。

步临风的眼神微微变了一下，但很快敛去了痕迹。舒俊生则握紧双拳，紧张的盯着台上。

第三鞭……

第四鞭……

第五鞭……

……

……

桑玖的身形朝前踉跄了一下，身上血痕交错，有些地方的鞭痕是重复的。

痛！

满脑子都是痛！

像是被刀割，被火烧……桑玖牢牢记着步临风的话，绝对不能给他丢脸！他死死咬着嘴唇，将所有想要呼痛的声音遏止在喉中。殷红的唇畔被他咬的伤痕累累，鲜红的血迹布满唇畔，妖冶的惊人。

冷汗如珠子般从额头上滚下，模糊了他的眼睛。桑玖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在晃动着，他努力的睁大眼睛，蓦地发现人群里似乎多了一抹白影。

白夙师兄！

桑玖打了个激灵，脑海中立刻清醒了不少。他抬手将眼睛中的汗珠抹去，仔细搜寻着白夙的身影，果然在一处不显眼的角落里发现了白夙的踪影。

白夙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受刑，自始至终脸色都没什么变化。

桑玖忽然觉得很难堪，脸上因为羞愧而发热起来，他一点也不希望白夙看到他现在这副衣衫不整狼狈不堪的模样。

鞭刑还在继续着，可是一点都不重要了，他现在满脑子里都在想白夙师兄看到他这副模样一定厌恶他的。

他这么喜欢白夙师兄，可自始至终白夙师兄都没有表达过什么，从来都是自己一厢情愿的缠着他。也许白夙师兄心中十分厌恶自己，也许白夙师兄一点都不想看到自己……

什么关系更近一步，那都是自己的错觉。

似乎无论自己怎么努力都追不上白夙师兄的脚步。

桑玖心里渐渐发冷，愈发觉得自己想的十分有可能。意识渐渐陷入混乱中，视线中的那抹白影也越来越远。

他的白夙师兄……

桑玖陷入昏迷之前，似乎看到白夙朝这边望了一眼，那一眼中依旧没有任何情绪。

桑玖从剧痛中悠悠转醒，对上一双含情的桃花眼。舒俊生正握着药瓶，往他伤口上抹药膏，见他醒来，叹道：“桑玖，你真是一个天上地下找不到第二个的小傻瓜。”

桑玖奇怪：“此话怎讲？”

“你可知你私闯禁地的那日正好被你洛承影师兄撞见，其实掌门早已知道是你闯的禁地，查探气息的说法不过是唬人的，为兄就奇怪了，那劈山神斧对你无用，你又不拿它卖钱，就为了看它一眼，白白挨了这么一顿打值得么？”

桑玖吃惊：“洛师兄看见我闯禁地了？”不知洛承影可看见了白夙师兄？

“洛师兄可还说了什么？”

舒俊生摇摇头，乜他一眼，“那一把破斧头有什么好看的，拼着私闯禁地的罪名也要眼巴巴的跑去看一眼，怎么样，可有什么收获？”

桑玖想起那日白夙态度的转变，脸上顿时露出一抹甜蜜之意，喃喃道：“收获自然是有的。”又想起受刑之时白夙冷漠的神情，心中如同刀割一般，难受的说道：“可是为什么忽然又变了呢？明明之前……”

“明明之前怎么了？”舒俊生耳尖的听到他的嘀咕声。

“没什么。对了，大师兄，师父可有责罚你？”想到刑场上舒俊生暗中相助的那一幕，桑玖忍不住心中一暖。

“罚了，害我在瑶光殿里跪了整整一夜，膝盖到现在还酸着呢。”

“那日多谢大师兄出手相帮！”桑玖抱拳道。

“傻瓜，早说了，你我是师兄弟，谢什么呢，要真谢的话，哪天你得了了不得的法宝送给大师兄就行了。”舒俊生半开玩笑的用折扇敲了敲他的脑袋。

桑玖认真的点了点头，垂眸看搁在床头的药膏。

那药是步临风拿来的，他当时在桑玖床边站了很久，离开前说了一句话：“桑玖，我当日收你为徒的决定果真是没错的。”

桑玖在当年入门的那批弟子中资质并不出众，甚至没有人肯收他为徒，就在他差点卷铺盖回老家的时候，步临风出现了，并当着所有人的面收他为座下弟子。

当时他只说了一句话，大概是收桑玖为徒的理由――性情坚忍，乃可造之材。

药涂在伤口上见效很快，几乎一抹上去就缓解了那种火辣辣的痛。舒俊生抹完药后，拍了拍他的脑袋就离开了。

桑玖郁闷的趴在床上，心想但愿这次他挨了打之后此事能就此揭过，千万不要牵连到白夙师兄的身上，否则他这顿打就白挨了。

刚想到白夙师兄，卧寝的门忽然被人推开，露出一道颀长的身影。

桑玖转头，欢喜的唤道：“白夙师兄。”

白夙在他床边坐下，面无表情的开口道：“张开嘴。”

虽然不知道白夙到底要做什么，桑玖还是乖乖的张开了嘴巴。嘴里貌似被弹进了什么东西，桑玖想拿手抠出来，立刻被白夙冷冰冰的瞧了一眼。

“咽下去。”

桑玖乖乖将其咽了下去，那东西入喉即化，冰凉冰凉的，等到了腹中，忽然又热了起来，全身灵气被牵的流转起来，桑玖这才知道白夙喂他是一颗大补的丹丸。

“白夙师兄……”桑玖抬眸看白夙的眼睛。

白夙却笑了：“这么听话就吃了下去，不怕我喂的是毒药？”

“白夙师兄不会害我的！”桑玖斩钉截铁的道。

白夙微微愣了一下，没有搭话，他沉默了片刻，忽然伸手欲拉开桑玖的被子。

桑玖的被子是在他刚进来的那一刻手忙脚乱扯过来盖上的。

毫无意外的，桑玖果然死死抓住了被子，不让他看。

“我不能看？”白夙半开玩笑的问道。

桑玖重重点头。背上伤口太狰狞，他不希望被白夙师兄看到这样狼狈的自己，他一定要给白夙师兄留一个好印象。

“若我非要看呢？”白夙半真半假的威胁道，眼中光芒已冷了下来。

“不能看，不能给白夙师兄你看。”桑玖固执的拽着被子，实则忘了当日他变成烤猪的模样已被白夙里里外外瞧了个遍。

“你的意思是谁都可以看，唯独我不能看？”白夙眼中神色更冷，桑玖来不及回答，身上被子忽的被人掀开，他明显的看到白夙的瞳孔如针尖般缩了一下。

桑玖将脑袋埋在枕头里，恨不得昏死过去。

白夙不知道自己的火气是从哪里来的，本来还欲发作，却在看到少年身后的伤口时什么火气都没了，但又只是一瞬间，火气又噌噌的冒了出来，这一次并非针对桑玖，而是针对顾明均和行刑的弟子。

他们竟然对一个只有十六岁的男孩子干出这样的事情来！

桑玖见白夙目光狰狞，误会白夙嫌恶自己，将脑袋埋在枕头的更深处。

“别害怕。”白夙忽然轻声道。话音刚落，桑玖只觉得伤口处传来一阵热气。他惊讶抬头，正好看见白夙又朝他的背上吹了一口气。

桑玖浑身一僵：“白夙师兄……”

“还疼吗？我以前伤口疼的时候母亲也是这样做的。”

“白夙师兄的母亲呢？”听白夙主动说起自己的母亲，桑玖忍不住好奇的问道，从来只听别人说起他的父亲，却好像没人提过他的母亲。

“死了。”白夙面无表情的回道。

“对不起，白夙师兄，我不该提你的伤心事。”桑玖恨不得一巴掌拍死自己，这张嘴巴尽会惹祸。

“没关系，修仙之人本该断七情灭六欲，我早已记不清她的模样。”白夙淡淡道。

第11章 先天秘境（此章 有伏笔）

冷月悬天，白衣翩然的男子如疾风般掠过山崖，背上的药篓里多了一棵血灵草。

月光下忽的漫起一团黑雾，白夙停下脚步，抬眸看着隐匿在黑雾中的人影，冷冷道：“萧衍，你不必白费力气了，我不会加入魔宗的。”

萧衍的身形隐在披风下，闻言，抬眸朝白夙望过来：“本座倒是好奇，算起来你也是半个修魔之人，却如此痛恨魔宗，你到底与魔宗有何深仇大恨？”

“与你无关。”白夙的声音依旧清清冷冷的，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