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进出出,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委屈似的。”
绮年嗤地笑了:“世子又看不见,她哭给谁看呢?”
如鸳抿着嘴笑了:“世子妃说的可是呢,后头她几天都见不着世子爷,也就不哭了。小雪叫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手上绣着帐子被单子这些东西,私下里却打听世子爷的衣裳鞋袜尺寸。针线上的人都得了吩咐,没人理她,她才老实了。这些日子听说一边绣帐子,一边还念诗呢。”
绮年轻轻笑了笑:“嗯,看牢了她,不管永顺伯送她来是为了什么,就把她困在针线房里。等永顺伯倒了台,她也就没用了。”
“那永顺伯真的会……”如鸳小心翼翼地问,“听说太后很疼他……”
绮年笑笑,重新低头看礼单:“这就不是咱们能管的事情了。”成都那边对华丝坊的查办闹得很大,华丝坊的几处分坊都被查封――忙得赵燕和今年都不能回京城过年――只是现在还没有确切的证据证明它的背后主人是永顺伯罢了。不过这样一来,永顺伯和郑家的一处消息渠道和摇钱树倒了,对他自然是有极大影响的。
说起来,事情的发展真是微妙。如果阮语不想着进宫,就不会被郑贵妃利用去冲撞金国秀的身孕;如果阮语不因此被禁足,大概也就听不到郑贵妃的秘密;如果郑贵妃不是怕泄漏秘密而想致绮年于死地,就不会把华丝坊牵连进来。这一切如同多米诺骨牌一样,牵一发而动全身,以至于始作俑者都无可预料,不能控制。
“这么多单子,世子妃能看得明白吗?”如鸳做了一会儿针线,看绮年一边把礼单分门别类地整理开来,一边在纸上记着东西,忍不住又问,“王妃说是教着管家理事,把一堆礼单拿来扔给世子妃,算什么教啊?”
“是啊。”绮年笑笑,“指望她主动教根本就是做梦。但是她不教,我可以问哪。”
“问?”如鸳疑惑地瞧着她,“王妃会说吗?奴婢觉得她根本不愿意教您呢。”
“所以要当着王爷的面问哪。”绮年指指自己整理出来的那张纸,“我自己先看,想不明白的地方就去问她。王妃不是贤名在外吗?不是说这郡王府将来都是我的,让我好生学着点吗?那我去请教,她就得回答。”绮年露出一个坏笑,“等大年三十吃团圆饭的时候,王妃少不得就要回答我几个问题了。”
绮年说到做到。除夕夜,郡王府里合府吃团圆饭,不光两位侧妃,连怡云这有了个名份的姨娘都被昀郡王允许到合萱堂去用饭。不过怡云借口身子不适,并没去坐这个席。
因是团圆宴,也不必男女分席,亦不必妾室们站着伺候,热热闹闹坐了一大桌子。不过说实在的,虽然是中国人一年里最要紧的节日,席间众人也都是满脸笑容的,看起来似乎是一副家和万事兴的气氛,可实际上,并不是人人都高兴的。
“……儿媳还有些奇怪,为何舞阳侯妾室与韩安伯妾室同是产女,送舞阳侯的礼却不如送韩安伯的重呢?”
秦王妃脸色不是太好看,就连笑容都有点儿维持不住了。这是吃团圆饭吗?绮年的问题几乎是一个接着一个,是让她吃饭啊还是让她来回答问题的?
“大**,你还有完没完了?”赵燕妤把筷子往桌上重重一搁,“你左问右问,还让不让母妃用饭了?”
绮年微笑:“三妹妹说得是,倒是我问得太多了,因之前礼单上的事好多都不明白,若不问只怕自己再想不出来。”
昀郡王也微微皱了皱眉:“既不懂,该立时就问的,拖到今日――今日家宴,虽不必很讲究食不言的规矩,你却也问得太多了。”
绮年连忙起身,低头道:“是。因前些日子王妃庶务太多,恐扰了王妃理事,是以想着自己先瞧瞧,若有不解的一总问了,免得今日一问明日一问,一则打扰王妃心绪,二则自己若不思索,也不能明白里头的道理。”
这话倒是说得昀郡王有几分赞许:“最后一句倒有几分道理,只是今日不要再谈论这些事了,待过了节,一总询问王妃便是。”
“是。”绮年最要紧的几个问题都已经问出来了,下剩的也不着急,便躬身坐了下来。
赵燕妤不屑地哼了一声:“大**拿着礼单也思索了好几日了吧,怎的还是有这许多不解的地方?”眼珠一转,“二**何以就没有这许多问题?”
绮年并不与她争执:“想来弟妹聪颖,且弟妹长于侯府,这些事自是熟悉的,不比我没见过这许多勋贵人物,不瞒妹妹,如今连这些人家的门我都不知朝哪边开的,更不要说送礼了。”
“唔――”一句话倒是提醒了昀郡王,看一眼秦王妃,“你也该多教导教导世子妃这些,她来京城也没有几年,闲时倒带她去各处走动一下也好。”
秦王妃连忙答应,又笑道:“只是二月里就要准备妤儿的及笄礼,怕一时半时的不得闲呢。”她如今实不愿带着绮年出去,看着就来气。何况若是绮年在外头进退有度了,少不得又要听人家在她面前夸赞世子妃如何如何。
昀郡王也未在意:“说是得闲的时候出去,你瞧着安排罢。”
“是。”秦王妃温婉答了,而后不经意一般说起了阮盼,“永安侯夫人真是有福气,一个公主儿媳生了几个孙子孙女且不说,这小儿媳才进门半年呢,也有喜信了。”说着,目光就对绮年扫了过去。
昀郡王心里也有几分不大自在,不过他做公公的不好去看儿媳,便瞧了赵燕恒一眼。赵燕恒好似没听明白秦王妃的意思一般,点头笑道:“说起永安侯府,我倒想起件事来,小孟探花前儿还问我,明年春闱三弟是否下场,说上回在书院里看了三弟一篇文章,写得不错。”
这么一说,昀郡王的心思又转到小儿子身上去了。如今大儿子得了官职,二儿子更是当差当得颇得皇帝青眼,只有小儿子还功不成名不就的了:“是该下场去试试。”早先秦王妃曾说郡王府的公子们不比那等酸儒人家,必得考出来才有前程,因此从前毫不督着赵燕恒念书。那时他倒也没放在心上,何况赵燕恒是世子,将来承了郡王位,自然足以富贵一生。只如今皇上对勋贵人家的子弟也要考核了,却定要考出来才有前程了。小儿子从前在念书上还有些聪明的,十四岁就考了秀才,虽则后来秦王妃给他捐了个监生不曾参加秋闱,但据说在书院里一向都不错,这如今念书也念了好几年,也是该下场去试试了。
赵燕平脸色不大好看,低头道:“儿子觉得再读三年更有把握些。”那篇文章不是他自己写的,是叫人做好塞责先生的。那段日子他正忙着跟郑琨谈条件呢,哪里有心情做文章。
“三弟谦虚了。”赵燕恒笑吟吟看着他,“我是没下过场的,不过连小孟探花都说不错,那必是好的。父王若不信,只管叫三弟把那篇文章背给父王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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