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气、排除杂质,更有清肝明目的功效。而它的肉虽然无此灵效,却也味道鲜美,饱含温和灵气,也是武人用来进补的不错食物。
徐绍庭提着郑卫特地寻来的浮伽木剑剥开羊尸,先从中取出呈淡金色的羊肝放在几枚宽大的草叶里盛着,然后又拿宝剑割下肋条处肥嫩的羊肉,到一处浅溪边清洗。而任卿自然不能让一个小孩子干活,自己只是闲着,便从那枚玉佩里拿出了火盆、火箸、小刀和锅盘碗筷之类东西,又去一旁树下捡了些干树枝来生起火盆、架好烤肉用的架子,等着徐绍庭料理羊肉。
虽说是君子远庖厨,可也不能看着那么小的孩子忙前忙后,他自己却擎吃坐喝吧?
徐绍庭拿了小刀切肉,果然比用剑顺畅得多,不一时就剔骨去皮,割下了约有三四斤的一大块羊肋肉,串在树枝上烤制。羊肝因为是灵物,他便料理得更为精致了些,接了烤肉时滴下的羊油,然后用铁锅细细煎了羊肝。
他也不曾进过厨房,但小时候在徐家过得清苦,干活时显得颇为利落,刀工也因为练剑练久了,相当精准。这V羊是天生妖灵,并没有寻常羊肉的腥膻气,现烤现割下来,入口便是一股浓厚的焦香,多嚼几下能尝出不易查觉的淡淡腥咸,却更显出野趣。而羊肝切成薄片后用油煎香,只稍稍洒点盐就能提出本身的鲜香,口感鲜嫩滑腴、软糯细腻,滋味之美难以尽述。
徐绍庭吃了一片羊肝之后,就觉着一股灵气从喉中流下,然后化作气雾一样的东西散到全身各处,当即便是精神一振。他回味般舔了舔嘴唇,颇觉可惜地说道:“之前那些V羊的羊肝都被他们取走了,也没还给咱们。当时咱们若是取了,就能带回去慢慢享用了。师兄你真是太好心了,那些人是故意欺侮咱们的,只是看着赵师弟他们来了,才不敢再闹下去……”
他不知什么时候就开始爱用咱们这个词,任卿也听凭他随口抱怨,将盘子里的羊肝都给他夹到碗里,自己只慢慢割着羊肉吃。又连吃了几块羊肝之后,他才发现自己似乎吃得太多,而师兄还一口也没碰过,连忙夹起自己碗底仅剩的那块递到他唇边:“师兄你也吃。你也是突破境界在即,吃这个对身体有好处……虽然都快被我吃完了……”
他的声音渐渐放低,脸上也有些发烫。任卿看了他一眼,嘴角浅浅地扯出一抹笑意,张口咬上了那块微凉的羊肝。
☆、第 18 章
V羊肝中饱含着灵气和药力,两人吃过了饭,便在清边找了清净地方,打坐运化那些灵气。徐绍庭果然天资过人,闭目之后就立刻陷入了深定中,身周灵力翻腾,化成一片淡淡云气包裹住他,细细修补滋养骨骼。任卿就坐在他身旁三尺以外,目光一直关切地落在徐绍庭身上,见他潜心入定了,才向空中轻轻叫了一声:“引导者?系统?”
引导者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似乎是因为憋了许久没能好好说话,激动得连口气都不换,滔滔不绝道:“你已经体会到脑残光环的好处了吧,是不是特别想现在就把圣母值充到满点,开启真正的脑残光环?等到你能圣母光辉照耀天下时,脑残光环就可以不需要圣母点交换,随时随地展开,那些想来打脸的脑残不用你出手就能主动给跪了……”
任卿极冷酷、极残忍、极无理取闹地轻叱道:“够了!这东西的效用以后再说,我现在找你是想问,怎么得到那个圣母点数?”
引导者虽然一口气哽在喉头,但听说他要主动提升圣母等级,都快要感动哭了,连忙主动替他介绍:“圣母点非常好积累的,平常多帮助别人做好事就可以,但有一种方法会更快捷――就是忍受别人的误会和伤害,然后毫无芥蒂地原谅他们。圣母的最高品质就是无怨无尤地被人伤害,用自己高尚的情操感化那些人,让他们和你一起升华思想境界,达到生命的大圆满……”
“原来如此。”任卿眉头紧皱,努力从引导者的话里挑出自己想知道的东西:“只消我平日积德行善、助人为乐,这圣母值就能提高了,然后积满五十点便可对人说一次‘无情无耻无礼’,令其悔改初心,成为有德之人,可是如此?”
大丈夫当周济天下,做善事是理所当然的,不算什么。至于凭白忍让别人的委屈伤害,还要谅解感化对方之举……那就不是圣人而是痴傻了,岂不闻孔子也曾说过“以直报怨,以德报德”么?
引导者飞快地答道:“恭喜你,都学会抢答了!我们的脑残光环就是这么功能强大,无论多心狠手辣的人,只要被脑残光环照到都能立刻改过自新,而且效用持久,绝不会因为同一个理由来找你两次茬儿。”
他说得信誓旦旦,就等着任卿崇拜惊叹抱大腿了,可惜等了半天却只得了一句:“这些日子我不曾和你说话,你便一直没开口,也是为难你了。”
虽然没有崇拜,能体谅他们的辛苦也不错了。引导者大人有大量,慨然答道:“没什么,谁叫我的本职工作就是这个呢。只要你能懂事一点,早早去追求白明月,再努力给徐绍庭送经验送人头、帮他当上皇帝,就不辜负我一片苦心了。”
任卿点了点头,诚恳地答道:“以后我不招呼你,你就不必再开口,之前那样乱得人眼花的提醒也不要再出现。只须简单提醒一句,令我知道你们弄出了新花样,等到安静无人时,我自会再问你的。好了,咱们就此别过。”
自从上次一句话斥得引导者闭了嘴,他就慢慢领悟过来,这引导者看起来灵异非凡,却只能用话语引导他做事。也许是因他今生转修武道,体内阳气升腾健旺,才使鬼神不得轻易侵体吧?
那两个引导者这回却是作茧自缚了。不过他绝没有同情的意思,反而打算更进一步破坏他们的计划――还有两年他就该被征辟入朝了,到时候想法积攒够了圣母点,就把这脑残光环用在白明月身上,断了他争天下的路,也叫那时时刻刻不忘了引他走向死路的引导者自作自受,岂不痛快?
他想得畅快,心里堵着的千钧重担似乎也松动了一丝,仿佛头顶密密枝叶之间落下的阳光照进他颅顶,照得心底一片明澈。周围的灵气不知不觉也包裹住了他的身体,争先恐后地冲进他全身骨骼中。直填至全身骨髓无法再吸取灵气时,灵气竟如巨手一样开始压榨他的骨骼,从胸口当中那一节胸骨里攥出了一滴精纯的灵液。
灵液滴落后,就顺着血肉渗入最初入武道时打通的气海穴,化成一颗柔软润泽的明珠悬在其中。这颗珠子似乎并没有什么特残之处,可是才一落入膻中,同属任脉的上下两个穴便一同震动起来,当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像被日光照到的薄冰一般化去,整个胸膛都是一片清爽通透。
洗髓完毕,灵气开始打通经脉,就是晋入了武士境界,骨髓内可以自生灵液,流入气海中存储起来,不像初入武道时那样依赖天地间的灵气了。
此时他体内臻于饱和的灵气也有了去处,纷纷拥向那滴灵液照映到的地方,一点点消融着穴道间的无形隔膜。任卿整个人都像被包裹在灵气的茧子里,心神深深沉浸在那两处穴窍里,完全没发觉一旁的徐绍庭已经从入定中清醒过来,正怔怔地看着他。
“本来以为这回入了洗髓境界,就有机会再接近师兄一些,想不到现在差距却是更大了……”刚刚晋入洗髓阶的兴奋还没完全过去,却看到了师兄再度提升境界,走到了更远、更难追逐的地方,徐绍庭心中颇觉复杂。
他是真心为了任卿能在武道上更进一步而高兴,可是洗髓与炼骨之间只是小境界的差别,武士与普通武人就可谓隔着山岳了。以后师兄还会看得上他这么个小小的洗髓境武人,像以前那样关照他吗?还是会和书院里那些武士来往更多,把他这个本就是舅父硬塞过去的师弟忘到脑后……
任卿这些年待他越好,他的依赖之意就越重,也就越担心有一天会失去这份关爱。看着那道仿佛要随着灵气飘然而去的身影,徐绍庭忍不住伸出手,虚按着他胸口,小心翼翼地问道:“我以后会更听话,师兄可否一直这么留在我身边?”
任卿还在入定中,并没做出回应,林间却忽然响起一道迅急的风声,直撞向他背后。徐绍庭急转身体,本想避开那道厉风,却又想到任卿就在他身后突破境界,受不得打扰,硬生生将身体拔起之势止住,右手一招,将长剑挽了几个剑花,层层灵气便从剑上迸出,拦住了那飞来之物的势头。
灵气消失之际,浮伽木剑也化作一线流光刺中了那东西。如今他已突破到了洗髓境,剑气自然比之前狠戾强横了不少,这一剑如中败革,生生将那东西打了下去。
待落到地上之后他才发现,那竟是一只木雕的小人,刻画得活灵活现,嘴里粘着一丝细不可查的淡青色毫毛。却不知是什么人放出的东西,为何要对他们师兄弟不利?
他弯腰去捡那木偶时,却发现草丛之间趴着只皮毛蓬松,毛色却作青碧的奇异狐狸。那狐狸伏在草丛中就如同一蓬野草,唯有一双乌黑的小眼睛警惕地盯着他,又不时瞥那木偶一眼,像是急着取走那东西,又怕被他发现似的。
徐绍庭心思一动,捡起木偶看了看,似不经意地往空中一扔。趁着那只狐狸专心看毫毛时,便悄然将灵气在胸前一转,激发了任卿给他的那枚石化符。一道清光在他灵气指引之下打进草丛中,眨眼便将狐狸化作了一只光泽莹润的石雕。
他这才丢下木偶,垂眼看着那只石化的狐狸,冷笑着低声自语:“竟知道把追踪自己的木偶这到这边,让我和师兄替你挡灾,也有几分小聪明。可惜我不是师兄那样心善的人,你既然算计我们,就别怪我拿你这身皮子抵剑钱了。”
狐狸肉虽不好吃,但这皮子丰厚浓密,回去解除化石符效力,可以留着给师兄做衣掌。他脑中闪过任卿穿着碧水般亮眼的狐皮大氅的模样,脸上的冷笑也染上了几分温度,低头去捡那只狐狸。
然则就在此时,不远处空中却传来一道雷鸣般的厉喝:“何人竟敢毁了我的寻踪傀儡,还不速速出来受死!”
声音才至,人就已经飞到了,见面后不发一言便砸下一柄缠绕着雷光肃杀暴烈之性的巨剑,将他和在旁打坐的任卿都笼罩其中。这样不讲理,简直像是刚刚和他们抢夺V羊的陆遥等人一样,却又更狠戾无情,完全不把人命放在眼里。
徐绍庭看不透他的修为,却是知道自己与他相差太远,凭剑法破不了他的雷剑,反而会令任卿受其波及,打断进晋后的领悟。于是当机立断用灵力激活胸前雷符挡了一挡,借着这空档放出了传讯焰火,等着赵吴两位师弟救援。
头顶威势惊人的一剑被雷丸炸开,终于露出了执剑者的脸庞。那人年约二三十岁,外表十分精悍,看着却极眼生,并不是他们关山武学院中的任何一人!
眨眼之间,后面又追上来了五六名有男有女,均作仆人装束的人,都在那个武人身后垂手侍立。其中一名看起来地位最高的中年男子扫了他和任卿一眼,神色立刻为之一变,贴到那男人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
那个之前还要杀了他的人也变了脸色,眼中凶悍的光芒褪去,满面笑容地向他走去:“方才是误会了,误会!小友便是郑大宗师的外甥徐小郎吧?那位定然是令师兄,荥阳任少城主了!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我乃华亭陆城主夫人的外甥钱谦,一时鲁莽,险些伤了两位郎君,还望徐郎多包涵则个。”
他眉梢眼角全是春风,仿佛刚才不问青红皂白便挥刀杀人的是别人似的,亲亲热热地便要拉徐绍庭的手。
那只手握上来的时候,一道剑风却倏然划过,在他们两人之间划开楚河汉界,不远处本在入定的任卿不知何时清醒过来,冷然问道:“汝等是何人,竟敢在关山武学院地界对我师弟无礼?”
他刚刚清醒,只看到一个大汉伸出蒲扇般的手掌抓向徐绍庭,因此也不问前因后果,一剑便劈了过去。这一剑包含着他晋阶之后的感悟,虽然无声无息,剑气中却带了几分流云无常的灵活,灵气一半儿压制壮汉,另一半儿卷着师弟落到了他身旁。
钱谦受了一惊,却是丝毫未显出不悦之色,涎着脸凑上去套交情,一口一个任郎、贤弟,恨不得立刻随他回荥阳城,把自家的祖宗也都改了姓任。任卿伸手把师弟划拉到身后,与他客套虚应了几句,不动声色地打听他们的来意。
这两人站在一起,就如乌鸦立在灵鹤身边,徐绍庭只看这画面,心中就油然生出一个念头:师兄身边怎么能站上这么个人,哪怕师兄只是敷衍,他也不配。能够立在师兄身边的人,至少该有一片纯善之心,该有追得上师兄脚步的天赋,该有同样俊美的容貌……该有……
有他一个就够了。
☆、第 1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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