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鑫磊喜欢的是原主还是他都还处于懵懂时期,不过是年青人的一时迷茫,朦胧的情感和待定的事业,作为一个成年人必定拎得清孰轻孰重。或许有一天耿鑫磊还会在他面前出现甚至是真正开始追求他,但那天似乎还很遥远。现在他们的关系,用四个字来概括只能是形同陌路。
绵绵细雨落到城市的每一处角落,悄无声息扬起一丝丝薄雾将整个城市笼罩,看着被薄雾逐渐包围的街道,安澜微笑着,在他的记忆中不久前的某天,在某处有着和这几乎一模一样的场景,而那一天所发生的事同时更改了两个人的命运轨迹,一个叫安澜,一个叫Kay。
想到这里安澜抬起头看着空中飘洒的雨滴,笑容愈发灿烂,其实他在告诫耿鑫磊的同时何尝不是在劝说自己。重生以后他一直做的并不是Kay,而是原主安澜。或许是因为他无意占了对方的身体,觉得有所愧疚,才会执着的继续对方的生命轨迹,实现着就连自己也不知道是不是对方所想要实现的目标,其目的不过是为证明对方曾经的存在。
明明从苏醒的那一刻他就可以不管不顾开始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但他最终的决定是留在学校继续学习,即使知道在黑道滚爬打拼惯了的人根本不适合当警察,可他依然想去试一试。甚至在展震豪勒令他退学时,他还想着如何保留最后一丝机会。
抱着这一点微薄的希望,他找到了金茂,利用他知道不少组织内部的重要消息。尽管他并没隐瞒,尽管金茂心甘情愿,尽管他的情报全是靠自己从那一星半点的皮毛中整理出来的。道上最恨的就是反骨仔,前一刻他还为夏旭东的背叛痛心,没想到下一刻他也步了后尘,即使他提供给展震豪的东西全是经过筛选,不会让组织伤筋动骨,而且涉及到的人也是与他有过节,甚至应该对Kay的死负责的人,然而所有的借口依然改变不了他是背叛者的事实。
那么他不惜背负背叛者的名声发出的情报反馈如何呢?虽然其后警察有过相应的行动,但安澜可以肯定警方行动时并未采用过他的情报,是觉得他不可信想要多考验几次吗?安澜考虑了很久,一咬牙利用黑客程序侵入了展震豪当初给他的信箱,这才发现他发出的信件从未被人打开过,警方针对行动仅仅是巧合而已。安澜有些失望,但他还是固执的认为这是展震豪对他的考察期限,情报照发。现在看来所谓的卧底不过是空有的头衔而已,展震豪从来就不信任他。其实他也知道展震豪之所以答应得那么痛快无非是缓兵之计,毕竟没有实际的证据教官逼着学员退学怎么看都不占理。但他又不得不走,否则以展震豪的身手和背景,想要不动声色除掉他简直易如反掌,他可不想第二次糊里糊涂丢掉性命。所以他想方设法试图保留一点火种,然而事实最终证明他就一傻缺。
一直以来他在不停争取的同时也在左右为难,和耿鑫磊的告别倒成了解开他心结的钥匙。这一刻,安澜决定停止情报供应,既然别人不领情,他用不着巴巴的送上门。以前的邮件他也不打算删除,而且他还会发出一封邮件说明给展震豪,安澜相信虽然展震豪对他有怀疑,但终有一天还是会打开这个信箱的,不过他已经不会去在乎对方看到那些东西的反应。
望着天空,安澜心中默念,安澜(原主),我不知道因为我的介入你会在那儿,也许已经消失,也许和我一样重生在另一个人身上开始新的生活,我想对你说,对不起,我想做我自己了。此时此刻的安澜,眉眼弯弯,笑得异常灿烂。
一大颗雨滴落到鼻尖上,带着丝丝凉意,让沉浸在思绪中的安澜猛然醒转,雨似乎下大了,看来需要找个地方暂时避避才行。安澜四处打望一番,发现前面不远处有一个公交站台,急忙跑了过去。
这个公交站台似乎是临时的,勉强能避避雨,但四处透风,人站在那里只会更冷。安澜并不在乎,不过为了暖和一点,他还是在站台上来回跑跑跳跳,心情大好的他全然不把这点寒冷放在眼里,以前的训练比这艰苦多了这点算什么,就算现在让他顶着风雨急速跑回酒吧也不是问题。不过安澜还是想多等等,看是否会好运的拦到一辆出租车。
这时,伴随着一束刺眼的灯光,一辆豪车从远处开来,安澜原本不在意,只是很快他察觉情况有点不对,豪车在减速,不出意外的话应该会停靠在站台边停靠。
深更半夜车辆不会无缘无故停靠,显然是为他而来。一瞬间安澜脑海中浮现出无数念头,但都被他一一否决。现在的他只是个酒吧大堂经理兼调酒师,这样的身份根本没有价值被人注意,虽然他和金茂的关系不错,但和金茂打交道的基本是些小混混,即使为威胁金茂劫持他也不会或者说根本开不起豪车。这么说是酒吧里想要对他有所企图的客人,趁他形单影只准备强行绑架他?似乎更不对,开得起如此高档豪车的人自降身份去酒吧这类低档场所。一时之间安澜猜不透对方的意图,只得暗自小心戒备。
果然豪车很快在站台上停下,安澜迅速握紧藏在衣袋里的匕首,这是他长久以来的习惯,身上随时必须有一把趁手的武器,要知道混黑道的人时常可能出现险情,一点谨慎细节往往能救自己一条命。无论你是何种目的,我会用实际行动告诉你,你打错了注意。安澜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准备随时出击。
然而停车后车上的人并未下车,而是后座的车窗开始松动,安澜瞬间绷紧了神经,死死盯着后车窗。随着车窗玻璃缓缓降下,露出一张男人俊逸的脸,看着一脸警惕的安澜,微微一笑,这只可爱的小猫果然给他不少惊喜。
当看清男人的脸时,更为震惊却是安澜,尽管他依然维持着戒备的表情,但抓着匕首的手不可控制的颤抖了一下,一个让他不得不忌讳的名字脱口而出。
安源灏。
第二十九章
在A城,夏家绝对是道上的地头蛇,横行霸道多年无人敢惹。唯一让之忌惮的并非官方,而是被喻为强龙的安家。据说安家也是由黑道起家,在道上纵横多年,盛世之际连官方也要恭恭敬敬点头哈腰,可谓独占鳌头。当时的安家家主精明睿智,觉得混黑道终究不是长久之计,于是利用最佳时机急流勇退组建公司进行漂白。经过几代的人的努力,现已形成资产上百亿的大型上市集团,并且多家分公司在国外开花结果取得良好的收益,其经济地位在整个华国无可撼动。
安家的根基也在A城,虽说一山不容二虎,但两家的生意一白一黑没无太大的竞争,何况安家尽管漂白可毕竟曾是黑道龙头其底蕴不容小觑,夏家就算自视甚高也不至于狂妄到无事生非的地步。迄今为止除底下人为争强好胜偶尔发生一些无伤大雅的小摩擦,总的说来两家是各自为政井水不犯河水。
安澜还是Kay的时候跟随夏旭东与安源灏见过几次面,对于这个男人,他的评语是深不可测,有时他甚至觉得若是在古代这人一定会是统一天下的帝王。对此夏旭东也作过相同的评价,甚至私下告诉安澜,安源灏就是他长久以来奋斗的目标。所以在被告知夏旭东力排众议进行漂白时,安澜一副意料之中的神色让反而让金茂惊讶了一把。
而今,他再次见到了安源灏,这次身边并没有夏旭东,显然安源灏为他而来。可是安澜想不出对方找他的理由。当初跟在夏旭东身后时,对方从未正眼瞧过一次,何况现在他的身份更加不值得一提。除非和原主有什么关系,安澜猛然想到展震豪曾提到的事,难道主谋是安源灏?可是这等级未免太悬殊了一些吧,至少安澜相信同样的事若是出现在夏家,顶多随便派个二级管理者出面就行,夏旭东根本不会搭理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那么安源灏为什么要找上他?安澜不得要领唯有握紧匕首加强戒备。
看着安澜警惕的神色,安源灏并不在意,微微一笑说道:“天冷,先上车吧,我送你回去。”
对方的话让安澜愣在原地,难道原主和安源灏很熟?这么说他要查的人真的是安源灏?那他应该如何面对?与此同时一阵寒风吹来,安澜不由打了个寒颤,其实身上的衣服早已半湿,而且面对安源灏他有着本能的畏惧。
“怎么了,还不上车?”见安澜有所迟疑,安源灏又催促了一次。
感觉到对方语气中的不快,安澜明白自己是避无可避,一咬牙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因为有着空调的缘故,车里很温暖,让安澜的心逐渐镇定下来,毕竟安源灏若是要找他麻烦根本不用大费周章亲自来一趟,他现在需要的是平复慌乱的内心以免让对方看出破绽。不过尽管确认安源灏不会对自己不利,出于对自身安全考虑,安澜试着与安源灏保持一段距离。只是车里的空间实在有限,他也只是尽量紧靠车门坐着。
“喝点热饮会暖和一些。”就在安澜避让安源灏的同时,一只装着热可可的杯子出现在他的面前。
安源灏居然主动给他喝的,安澜有些受宠若惊赶紧接过,事到如今这杯热饮里是否有料已经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反正自己已经上了贼船担心也没用,何况他现在也急需一杯热饮驱寒。
喝下这杯热可可后,身体里的寒意果然减轻许多,更重要的是内心也慢慢平静了下来。安澜轻轻吐了口气,抬头看着安源灏,“谢谢你,安先生。”
“不客气。”安源灏依然保持着笑容,看着安澜从一开始的忐忑很快转为镇定,眼里飘过一丝赞许。
“安先生找我是为了那笔钱吗?”由于不知道原主和安源灏到底有什么联系,思索再三,安澜决定直接摊牌,毕竟他面对的是安源灏,耍心计只会对自己不利。
“钱?什么钱?”安源灏眼中闪过一丝兴趣,他来找安澜完全是为另一件事,不料对方居然还有他不知道的秘密。
安澜提出的那笔钱当然是之前按月转到他卡上,不过自从他离开警校以后对方便停止了转款。安澜认为既然原主和转款人之前有过某种协议,那么原主的行动必然受到过监视,对方很可能知道原主退学从而失去应有的价值才会单方面中断协议。既然如此安澜也就没有急着追查和原主有协议的人,他觉得这笔钱数额虽说不大,但没有人愿意白白便宜别人,当时不出现可能担心什么,之后一定会主动上门的。然而一晃三个月依然毫无动静,安澜甚至一度认为对方是打算放弃了。其后安源灏意外出现,尽管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安澜仍然以为幕后人与他有关。没想到安源灏的神情告诉他,这一次他错得离谱。
“抱歉,因为之前学校训练我出了意外,头部受伤很多事记不得了,所以才会对身边一些事有所疑问。”安澜实话实说。
“是吗?”调查报告上清清楚楚,安源灏当然知道安澜没有说谎,不过有些东西对方不愿说他可以查。
“既然不是为钱,那么到底是什么事呢?”安澜问道。
“把一件东西还给你。”安源灏说道,这才是此行的目的。
“什么东西?”安澜有些疑惑,他不认为他身上有东西能入得了安源灏的眼。
安源灏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黑色类似证件一样的东西递给安澜,定睛一看,居然是他出校门那天丢失的学生证。
安澜愣愣的接过这张学生证,无论如何他预想不到这东西会在安源灏手里,而且还亲自还给他。这算什么?警告?威胁?嘲笑?可是对他这样的小角色而言,安源灏做这些有何意义?
“安先生,很感谢你,不过这东西现在对我而言已经没用了。”安澜苦笑一声。实际上他想通以后,这张学生证对他来说真成了一张废纸。
“我知道,不过到底是你的东西,还是物归原主好。”安源灏说完向车窗外看了一眼,说道“你到了,下车吧。”
“啊。”安澜显然没反应过来,可是车窗外分明是酒吧那闪着彩灯的醒目招牌。这么容易就放过他了吗?
尽管不大相信安源灏会为归还一张对他无用的学生证特意跑一趟,但对方已发了话,他当然不会赖着走,连忙道声谢下了车。豪车再次开动,然而安澜总觉得和安源灏谈话时自己似乎遗漏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可一时半会儿又找不到头绪。算了走一步算一步吧,安澜又在外面站了一会儿直到豪车的尾灯消失在夜幕中,这才往酒吧跑去。
车里,安源灏闭着眼,手指轻轻敲打着扶手,半晌慢慢说道,“他没有说谎,报告上确有他受伤失忆的记录,只是我很好奇,他是怎么认识我的?还有他口中的那笔钱,你们的报告里为什么没有提到?”
安源灏一向低调,平时刻意压制着媒体对他的曝光率,除和他有过一面之缘的人,基本对他是只闻其名不知貌。一个小小的警校退学生,而且还失过意,到底是如何一眼认出他的?
“抱歉,先生,这是我们的失误,我们会立即重新进行调查,并且制作一份真正完整的报告弥补过失。”车上副座的人恭敬的回答。
“回去领罚吧。”安源灏冷冷说道。情报的缺失左右着决策的判断,他绝不允许手下犯这方面低级的失误。
“是。”副座上的人没有半点迟疑,继而问道,“那么先生,您的计划是否暂停?”
“没关系。”安源灏一摆手,“反正这事宣布需要一定的时机,现在不急。”
“可是如果调查显示他是个极其危险的人物怎么办?”副座上的人再次小心翼翼的问道。
“那样才更有意思不是么?”安源灏眼中闪烁着跃跃欲试的光彩,在他认为爪牙越是尖锐的小猫驯养起来才越有成就感,若是驯养途中不慎被咬伤,那只能证明自己无能。
副座上的人不再请示,只是开始小声联络相关成员重新整理调查报告。安源灏靠在柔软的皮椅上闭目养神,嘴角带着一丝轻笑,看来我对你了解的还不够,而你到底还能带给我多少惊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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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澜回到酒吧,发现本应热闹非凡的大厅竟然空无一人,打眼望去只有一只醉醺醺的京巴爬在吧台上,手里还拽着一只空酒瓶。
金茂这家伙怎么回事,居然跑这儿发酒疯,虽说夏旭东把酒吧交给金茂打理后从不过问收支,但也不能随便乱来吧。要知道这酒吧管理者的位置可是肥缺,不知道多少人盯着眼馋,一点P大的事估计都能被他们添油加醋折腾成天大的窟窿。
“金八,醒醒。”安澜来到金茂面前推了推他。
“唔,Kay哥。”金茂睁开惺忪的醉眼,看来还算清醒。没人的时候金茂坚持这么叫,安澜也就由着他了。
“发生了什么事?阿丽和你吵架还是小梅和你分手了?”安澜问道,能让金茂郁闷的借酒浇愁除了他之外只有金茂的妹妹阿丽和女友小梅。
“唔,Kay哥,兄弟我真为你感到不值。”金茂一边嘟囔,一边再次把酒瓶放到嘴边,只是酒瓶里已经没酒了,金茂晃了几下将酒瓶一扔,在吧台上乱摸起来。
“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安澜抓起金茂的衣领摇了几下,什么事能让金茂郁闷,而且还与他有关。
“唔,唔,我说了你别生气。”金茂继续嘟囔。
“快说,几天没揍你皮痒了不是?”安澜有些不耐烦,作势要动手。
“唔,我说,东哥,东哥要订婚了。”金茂连忙说道。
“你说什么,再说一次。”安澜揪着金茂询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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