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室内茶气氤氲,清香扑鼻,庄稷进了阁,见段弘着常衣坐在案前,正在练字,十分专注的模样。
哪晓得段弘一听见声响,就罢了笔,迅速抬头朝他笑道“丞相来了。看朕这字如何?”
旁侍的太监将纸捧来。
庄稷呵呵一笑,将手中的两个铁胆放在侧案上,接过看了,却笑而不语。这字下笔不均,分明的心浮气燥。他踱步坐到侧案前,又细细赏了一番,道“字里金生,气势恢宏。能把一手魏碑写得这般戈如发弩纵横有象,陛下长进了。”
“丞相谬赞了。”段弘笑意愈盛,目光灼灼的看着庄稷。
“陛下此次行事果断坚决,大有先王之遗风,实解了老夫多年来的一桩心事。先王若是泉下有知,定将以陛下为傲!”庄稷沉吟半响,捻须而赞。
这大概是庄稷第二次夸她,还连同段纯的那份。段弘如上云端,连日来的郁闷之气一扫而空,只觉浑身轻飘飘的,颇是自得,半响才回过神来,对庄稷道“大典定于十日之后,朕早捎信于诸侯前来观礼。丞相应排好兵将,敢不来者,即出兵征伐,免得日久生变。”
诸侯必不肯来,真正的争斗才刚刚开始。此次不过是占了先机,哪有那么简单。庄稷叹了一口气,道“兵将之事,宿家礼,周野都曾是开国猛将,门下亦是能人辈出,陛下倒也不必操心。倒是朝中,朝中的事陛下要多加留意,不可偏宠一姓。”
“这是何意?”段弘颇是讶异,半响才静下心来,若说偏爱,那只有一家,道“丞相是说沈跖他?”
“这点尚不清楚…”庄稷沉思道“前些日陛下严惩贪官,许多职事空了下来,有的人借此安排了不少人手,近日又趁陛下不在朝中,大肆提拔。老夫看,陛下欲派侯爷去晋国监国的事还要多加思量。”
庄稷这是在怀疑沈跖是誉儿的人,可誉儿虽是沈跖女婿,两人不合,却是满朝皆知的事。况且沈跖一向恪尽职守,可是…庄稷岂会不知轻重,轻易说出这样的话来。段弘稍一迟疑,忽然想起单君相那天说的话“我只是想告诉你,小心自己身边的人。”
“陛下还记得几年前,命沈跖去降陈延,他却拖延时间,让陈延逃回晋国去。”庄稷见她举棋不定,又道“再说陛下当年初受王位,天降大灾,拨去的赈灾的粮草却杳无音讯。陛下只知那事与明妍有关,不肯细查,却不去想明妍居深宫,何来那么大的能耐。她既能成事,那朝中必定有能接应的人。”那个人,就是段弘深信不疑的沈跖。
段弘细细想了,果然如此。但评定是非,哪能这般草率,因皱眉道“丞相此言虽不差,但未免牵强。”沈跖从她还是个世子时,就跟着她,任劳任怨,就是他女儿被段誉百般虐待,他也极力隐忍。
庄稷长叹一声,道“此事,老夫也是猜测,陛下不妨小试。”魏铭布人如撒网,大如晋相魏忠,小到皇帝身边扑扇宫女,各国皆是暗棋。从他将自己亲妹和华虚爱徒送到段弘身边的对齐国忌惮来看,朝中必定满是眼线。可这么多年来,他苦心打探,连赵陈的眼线也摸得七八分了,但是齐国…
段弘听他如此说,也不由得深思。
“老夫曾对陛下说,魏铭强在谋略,兵力却不行。若十万兵马临其城,须臾便可攻破。”庄稷道“这次陛下伐诸国,可兵分三路,正北向直攻周国,但那中间横拦赵陈两大国,魏铭深谋,必在这两国间大做文章,引三兵血拼。兹事体大,老夫恐怕要到晋国去一阵。”
段弘以为自己做了皇帝,大不了教训教训那些不听话的诸侯就罢了。却没想到,这戏还在后头。她有些心急“丞相要离朝?!朕听说丞相近来身子一向不好,何必奔忙?”
“老夫此去为两件事。一为监督,陛下命侯爷去晋监国,可知这等时候,最怕养兄为患?二为寻人,那华虚深黯阴术,行军打仗,最怕这种阴术小人。那鸳鸯湖隐世一位老友,颇知道术,只是他过着渔家钓叟的闲日子,未必肯出山。”语罢,长吁一口气。
“可是…”她不过是想现在与誉儿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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