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举业的功夫不过如此,倒是房术的功夫有长进了。”赛昆仑笑道:“资质不高,长进也有限。”未
央生道:“长兄差了,士叁日不见便当刮目相待,何况小弟别了叁月?难道就没进益麽?何不思叁尺之童后
来变成大汉,脱兔之师起先有若chu女?只有死人的阳物只会消不会长,哪有活人的东西是人所能料定的?”
赛昆仑道:“这话我不信,十叁四岁的孩子那鸡芭不曾出汁就会一日大似一日,岂有二十以外之人阳物还会
发作麽?就发也发不多,不过论丝论毫,决无论分论寸之理。”未央生道:“莫说论丝论毫,论分论寸也不
足形其所发之长大。”赛昆仑道:“岂有此理。世上只有暴发的财主,不曾见有暴发的阳物。既然如此求取
出来与愚兄看一看。”未央生道:“前次取出来受兄许多怠慢,如今怎敢再献出?”赛昆仑道:“贤弟不要
取笑,快取出来。若果然长进,待我奉承几句请罪他就是了。”未央生道:“口中奉承也没干,除非寻件实
事与他做做,一来试验他,二来鼓舞他,才见长兄作养人材的盛意。”赛昆仑道:“若真是长进了我就把前
日说的事作养他。”
未央生道:“既是如此,依旧要出丑了。”就把衣服抄起系在带间,次将裤子卸下。然后把两手捧住阳物
,就像波斯献宝一般,对赛昆仑道:“长进不长进,看就知了。”赛昆仑远远望见,疑是用一条驴肾挂在腰
间骗我。及至近身仔细一看,方才知是真货,不觉吐舌大惊,问道:“贤弟用甚麽方法就把一个极疲矮的物
事弄得极雄壮起来?”未央生道:“不知甚麽原故被长兄一激之後,他就平空振作,竟像要发狠争气的一般
。连我自己也不能禁止。”赛昆仑道:“你不要骗我。我看皮肤上现有刀痕,四面四条又是一种颜色,毕竟
是用甚麽巧术造作出来。好好对我直说。”未央生被他盘驳只得把改造的事细细说了。赛昆仑道:“贤弟好
色之心坚韧至此,真不可阻挠了。我只得完备这件事罢,今日就同你去他撞到他家去看机会。”
未央生大喜。换了衣冠同赛昆仑出去。走到相近的所在,赛昆仑把他安顿在一处,自己先去打探消息。不
多时走来回报道:“恭喜、恭喜,今夜就能成事了。”未央生道:“面也不曾见,怎麽就保得今夜成事?”
赛昆仑道:“我方才去问邻舍,邻舍说他丈夫往远处卖丝去了,有十几日不得回来。你如今同我走进去用心
勾搭他,只要有些情意,我晚间自有办法送你进去,包管有十几夜同他快活就是了。”
未央生大喜,两人连忙走去。到了门前,赛昆仑把帘子倡起,同未央生一齐钻进去道:“权大爷在家麽?
”妇人道:“不在家。”赛昆仑道:“在下要买几斤丝,如今不在家怎麽处?”妇人道:“别处去买罢了。
”未央生就接口道:“丝怕没处买?只因一向是府上的主顾,不好去总承别人。”妇人道:“既是舍下的主
顾,为甚麽我不认得?”赛昆仑又接口道:“大娘,我夏天来买丝,也遇着太爷不在,是大娘亲自交易,从
架子内取下来与我去的。难道就忘记了?”妇人道:“是记得有这一次。”未央生道:“既然大娘记得,可
见不是空口来打价了,如今要有丝,取出来交易就是。为甚麽把自家的生意推到别人家去?”妇人道:“丝
便有几斤,不知你中意否。”未央生道:“府上的丝岂有不中意,还是忒好了些,怕我这酸子买不起?”妇
人道:“好说,这等相公请坐了,待我取出来。”
赛昆仑就叫未央生坐在上面,自己坐在下面。上面近着妇人,待他好调情的意思。那妇人取出一捆丝来,
递与未央生看。未央生还不曾接丝到手,就回复道:“这丝颜色太黄,恐怕用不得。”及至接到手仔细一看
,又道:“好古怪,方才大娘拿在手里,觉得是焦黄的,如今接到我手又会白起来,这是甚麽缘故?”故意
想了一会又道:“这是大娘的手忒白了些,所以映得丝黄;如今我的手黑,所以把黄丝都映白了。”妇人听
了这话,就把一双眼凑着未央生的手,相了一会,方说道:“相公的尊手也不叫做黑手。”说便说这一句,
还是正言厉色,没有一毫嘻笑之容。赛昆仑道:“他的手比了我们的不叫做黑,若比了大娘的就不叫做白了
。”妇人道:“丝既然白为何不买?”未央生道:“这是贱手映白的,可见不是真白。毕竟要与大娘的尊手
一样颜色的方是好丝。求取出来看看。”赛昆仑道:“世上那有这样白丝,只要象你脸上这样颜色,它就用
得过了。”妇人听了这话,又把一双眼睛凑着未央生的脸,相了一会,方才有欢喜之容。对他笑道:“只怕
世上没有这样白丝。”
看官,你道他为甚麽以前不笑,直到此时才笑?以前不顾眄,直到此时忽然顾眄起来?原来,这妇人是一
双近视眼,隔了二尺路就看不见。起先,未央生进去,只道是寻常买卖之人,及至听见“酸子”二字,方才
晓得是个秀才也。还只说是寻常人物,不把眼去相他。因为睁眼看人有些费力,所以遇见男子不大十分顾眄
。但凡为妇人者,一点云雨之心,却与男子一样都是要认真做事,不肯放松的过了。若是色心太重的妇人,
眼睛又能远视,看见标致男子,岂能保得不动私情?生平的节操就不能完了。所以造化赋形也有一种妙处,
把这近视眼赋予他,使他除了丈夫之外,随你潘安、宋玉都看不分明,就省了许多孽障。所以,近视妇人完
节的多,坏事的少,总是那双眼睛不会惹事。
这个妇人若不是把几句巧话引他眼睛上身,随你立在面前调戏到晚,他只当在云雾之中,那里晓得。只因
手上一看,脸上一看,看花了心,就有些开交不得。对着未央生道:“相公当真买不买?若果然要买,我房
里有一把好的,取出来看就是。”未央生道:“特地寻来,岂有不买之理。快取来看。”妇人进去一会,果
然取出一捆丝来,又叫一个□□丫鬟捧了两锺茶,递与赛昆仑、未央生吃。未央生不敢吃完,留了半锺做个
转奉主人之意。妇人看见,又对未央生笑了一笑,方才递出丝来。未央生接丝,就趁手把妇人捏了一把。妇
人只当不知,也把指甲在未央生手上兜了一下。塞昆仑道:“这一捆果然好,买了去罢。”就把银包递与未
央生。未央生照他说的价钱称了,递与妇人。
妇人道:“这银子成锭,恐怕是中看不中用的。”未央生道:“大娘若不放心,我把丝与银子都放在这边
,今晚就夹开一锭,试他一试何如?不是夸嘴说,我们的银子都是表里如一的。”妇人道:“也不消如此,
若果不差,下次还可交易。不然,只好做一遭主顾罢了。”赛昆仑拿着丝,催未央生回去。未央生临行,又
把妇人唆了几眼,妇人虽不看见,也能领略大意,竟把眼睛收做细缝,似笑非笑的模样送他。
未央生走到寓中问塞昆仑道:“这事有八九分成了,只是今晚怎样进去?”赛昆仑道:“我细细打听过了
,他家没有第二个人,只有方才那个丫鬟,才十一二岁,夜间跌倒头就睡着了。他家的房屋是看得见的,又
不是楼房,又不是土||穴,只消我背了你爬到他屋上,掀去几片瓦,摆去一根椽,做个从天而下罢了。”未央
生道:“若还被他邻舍听见,大家捉贼起来怎麽处?”赛昆仑道:“有我在身边不消多虑。只是一件,那妇
人方才的话说是恐怕你中看不中用的,若还干得他不快活,就是一遭主顾了。劣兄前日的话如今可验了麽。
你须要自己挣扎,不要被他考倒,只进一场,到第二叁场就不得进去。”未央生道:“决不至此,长兄放心。”
两个笑了一场,巴不得金乌西下,玉兔东升,好做进场举子。但不知那位试官是怎生一个考法,须得题目
出来方知分晓。
评曰:
小说,寓言也。言既曰“寓”则非实事。可知此回割狗肾补人肾非有是理,盖言未央生将来所行之事,尽狗
彘之事也。犹第叁回与赛昆仑结盟,而且以兄事之,盖言其人品志向犹出盗贼之下也。皆深恶而痛绝之词,
分明是他做狗乌龟、贼乌龟耳。世人不得认贬为褒,以虚作实,谓狗真可割而割之,贼真可交而交之,使作
贼之人,反蒙作俑之谤。斯千古文人有同幸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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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回擅奇yin偏持大礼 分馀乐反占先筹
却说权老实的妻子,名叫艳芳,是个村学究之女。自小也教他读书写字,性极聪明。父母因他姿貌出众,
不肯轻易许人。十六岁上,有个考案首的童生央人作伐,父亲料他有些出息,就许了他。谁想做亲一年就害
弱病而死,艳芳守过周年,方才改嫁给权老实。
此妇虽好yin,颇知大体,每见妇人有yin佚之事,就在背后笑他。尝对女伴道:“我们前世不修,做了女子
,一世不出闺门,不过靠着行房之事消遣一生,难道好叫做妇人的不要好色?只是一夫一妇乃天地生成,父
母配就,与他取乐自然该当。若要相处别个男人,就是越礼犯分之事,丈夫晓得要打骂,旁人知道要谈论。
且无论打骂不打骂,谈论不谈论,只是这桩事体不干就罢,要干定要干个像意。毕竟是自家丈夫,要做事体
两个脱衣上床,有头有脑,不慌不忙的做去,做到后来方才有些妙境。那慌忙急促之中只图草草完事,不问
中窍不中窍,着题不着题,有些甚麽趣味。况且饥时不点,点时不饥,就像吃饮食一般,伤饥失饱反要成病
。那走邪路的女子,何不把后来相情人的眼睛留在当初择婿。若要慕虚名,拣个文雅的;若要图外貌,选个
标致的;若不慕虚名,不图外貌,单要干房中的实事,只消寻个精神健旺气力勇猛的,自然不差。何须丢了
自己丈夫去寻别个?”那些女伴听了都道:“过来的人,说话自然不同,句句亲切有味。”
怎见得他是过来的人?他当初做女儿的时节,也慕虚名,也图外貌,也要干实事。及至嫁了那个童生,才
也有几分,貌也有几分,只道是叁样俱修的了,谁想本钱竟短小不过,精力又支持不来。爬上身去肚子不曾
猥得热,就要下来。艳芳是个勤力的人,那里肯容他懒惰,少不得作兴鼓舞,又要耸拥他上来。本领不济之
人,经不得十分剥削,所以不上一年就害弱症而死。
他经过这一番挫折,就晓得“才貌”二字是中看不中用的东西,叁者不可得兼宁可舍虚而取实。所以后来
择婿,不要才貌,单选精神健旺、气力勇猛的以备实事之用。看见权老实,生的粗粗笨笨,精力如狼似虎,
知道是有用之材,所以不问贫富,就嫁了他。起先还单取精力,不知他的器械何如。只说力雄气壮之夫,不
必定用长枪大斧方能取胜,就是短兵薄刃亦可摧锋陷阵。那里晓得竟是一根丈八长矛,所以艳芳喜出望外,
自从嫁他之後,死心塌地依靠着他,不生一毫妄念。因他生意微细,日进不多,终日替他络丝,每日有一二
钱进益,故权老实得以清闲度日。
只因那一日合当有事,掀开帘子与对门妇人说话,未央生从门首经过,把他细看两番。他因眼睛近视,只
看见有个人影在门前过来过去,却不知道面貌何如。谁想倒被对门妇人看了一个像意。那妇人有叁十多岁,
丈夫也是贩丝卖的,与权老实一同去卖,虽不合本,倒像伙计一般。这个妇人面貌虽丑,性子甚yin。一来因
招牌不好,没人想他;二来因丈夫凶狠,略有差错,不是打就是骂,所以还慎法,不敢胡行。那一日,把未
央生看得清清楚楚,待他去后,就走过街来对艳芳道:“方才一个绝标致男子走来走去,看你两次。你晓得
麽?”艳芳道:“你知道我的眼睛可是看得人见的,我坐在这边,哪一日没有几个男人隔着帘子看我,便舍
他看看罢了。晓得他做甚麽。”妇人道:“往常的男子,你这样人物直不得舍与他看。方才这一个,就等他
看了叁日叁夜也是情愿的。”艳芳道:“怎麽这等说,难道有十二分人才不成?”妇人道:“岂止十二分?
照我看起来,竟有一百二十分。我终日立在门前,看了许多人,并不见有这样标致的。脸上皮肉,随你甚麽
东西没有那种白法。眉毛、眼睛、鼻头、耳朵,那一件不生得可爱?身上俊俏竟像个绢做的人物一般。就是
画上画的有这般标致,也没有这样飘逸。真教人想思。”
艳芳道:“好笑大娘说得这样活现。我不信世上有这样男子,就有这样男子,他自他我自我,想他做甚麽
?”妇人道:“你便不想他,我看他好不想你,出神出智,好像落魂了一般。要去又舍不得去,要立又怕别
人知。没奈何,只得走过去一会,又从新走转来。临去的时候又去看看。你道可怜不可怜?你不曾看见,自
然不想他,我看见他,就替你患起相思病。”艳芳道:“只怕他那种光景不是为我,是为你。你自己相思不
好说,得故意把我来出名。”妇人道:“我好副嘴脸,他肯为我?其实是为大娘,大娘不信,他少不得还要
来走过,我远远望见他来,就知会大娘。大娘把身子立到外面,一来好看他,二来等他也好看你。”艳芳道
:“且等他走过的时节再做道理。”
妇人又说许多话,方才过去。艳芳到第二叁日,倒也留心要看,不想过了许多日,再不见来,也就丢开了
。及至这一日,来买丝,看见这副标致面貌,自然再想起前话来。等他去后,心上想到,前日所说的莫非就
是此人不成?论他外貌,果然是第一个男人,但不知内才何如。他方才有一句巧话,说今天就夹开来试他一
试,虽然是说银子,却是双开二意。万一今晚当真走来,我还是拒绝的好,收留的好?终身的名节,坏与不
坏,就在这一刻定局了,不可不自家斟酌。
正在踌躇,只见对门的妇人走过来道:“大娘,方才买丝的人你认得麽?”艳芳道:“我不认得。”妇人
道:“就是我前日说的。你难道不明白,世上那有第二个男子像这样标致的?”艳芳道:“果然标致。只是
忒轻薄些,不像正人君子。”妇人道:“大娘又来道学了。世上那有正人君子肯来看妇人的?我们只取人物
罢了,又不要他称斤两,管他轻薄不轻薄。”艳芳道:“是便是这等说,只是在人面前也该稳重些便好。方
才做出许多调戏来,亏得我家主不在,若还在家,看见怎麽了得?”妇人道:“怎麽样调戏你?对我说说。
”艳芳道:“总是不老成,说他做甚麽。”
那妇人是个极yin的,听见“调戏”二字,不知怎麽样要搂他亲嘴,扯他做事,就不觉摇头摆尾,把手在艳
芳身上左捏一把,右敲一下,定要他说。艳芳被他缠不过,就回他道:“方才是两个人,一齐进来,难道有
甚麽别样?调戏不过就是说话之间眉来眼去,做些勾搭人的意思就是了。”妇人道:“这等,你也该露些好
意回答他。”艳芳道:“我不骂他就勾了!还有甚麽好意回答他?”妇人道:“这就是你的寡情了。不要怪
我说,倘这样标致女人,他那样标致男子,真是天生一对,地生一双,原该配做夫妻才是。既不能勾做夫妻
也该相处,了了心愿。我想权大爷那样人物不是你的对头,一朵鲜花插在牛粪堆上,也觉可惜。他若在来,
我就走过来替你做媒,若把好事干得一两遭也不枉为人在世。”
他一边讲,艳芳一边算计道,看这妇人心上爱他极了,我就要做这桩事,他住在对门,若不把些甜头到他
,他岂不坏我的事?我如今不知那人的本事何如,不如让他先弄一次,只当委他考试一般。若还本事好,我
然后上场,不怕这样丑妇夺了我的宠去;若还本事不济,我就一顿发作起来,赶他出去就是了,依旧不曾坏
得名节,何等不妙?主意已定,就对他道:“这样事我其实不做,他若再来,倒不要大娘替我做媒,待我替
大娘作伐,等你两个做几遭好事何如?”妇人道:“岂有此理。莫说大娘这句话未必出于本意,就使出于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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