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摸着事情进展得差不多了,他才服了解药。蓝曦臣这几日来经常看他,也帮着金麟台的医师救治,听闻情况好转了不少,便赶忙过来探望。金光瑶倚在床头盯着这位泽芜君看了一会,突然抿唇笑了一笑,忍不住伸出手指去在他唇角轻轻抹了一下。
“阿瑶?”蓝曦臣被突如其来的动作惊了一下,却也没躲。
“二哥是吃了糕点来的?”金光瑶笑问道。
听了这话蓝曦臣忍不住大为窘迫,他是来得早,但那时金光瑶刚刚沐浴完不便见人,他在芳菲殿外头等得无聊,见桌上有下人奉上的糕点,便拿来吃了几块。谁想到还未咬几口,金光瑶便通报有请,他一时心急匆忙过来,嘴角竟然沾了那甜酥的糕点留下的碎末。
这等事情在蓝曦臣看来实在有失雅正,金光瑶却觉着有趣,忍不住便替他抹掉了,蓝曦臣被那一双促狭的眼神盯得窘迫,面上竟然泛起一层薄红来。
“喔唷,堂堂泽芜君面皮竟然这么薄?”他的手指蹭过柔软唇角,顺势抚过对方面颊,莫名其妙得了趣味,低下头去笑个不住,“不妨事,就算失仪了,金麟台也没人敢罚你抄家规。”
“好了,别闹了。”蓝曦臣等着他笑够了,才正色说道,抓住金光瑶在乱动的手压到被子下面去,“给我看看你的伤怎么样了?”
“差不多了,不妨事的。”金光瑶由着他伸手在额头上试了温度,慵懒地往边上一靠垂下眼帘,“二哥今天穿的什么衣裳,这么香?”
“还不是你们金家往书房里放的熏香,我待久了沾上的。”蓝曦臣颇为自然地掀开被子就要叫对方把腹部的伤口露出来看,没想到金光瑶竟有些发窘地往后躲。
一是怕他看出那伤口的端倪,怀疑出是金光瑶自己刺伤的来;二却是……真的羞赧。也不知道那苗疆毒药是拿什么做的,他昏迷这几日魂梦颠倒,竟然连着几次梦见与自己的二哥,泽芜君,蓝曦臣,做一些不可言说之事。那迷梦太过真实而愉悦,以至于他醒来之后见着真实的蓝曦臣也有些微妙的味道,既克制不住地想要靠近他,与之水乳交融,又矛盾地想要远离,强迫自己克制。
因为出身的缘故,金光瑶对欢爱之事一直有些说不清的态度。他自小生长于青 楼,自然早早就知道其中有无数令人沉迷的趣味,却也因为同样的缘故,对此绝对说不上太多渴望。生父金光善是人尽皆知的淫浪之人,金光瑶本人在此道上却绝对是个君子,克己有度,适可而止。至于要与蓝曦臣一道……
他不得不承认,倒也并不是完全没有肖想过,只是他往往觉着这念头荒诞,而且不仅荒诞,或许还得不偿失,因此从来没有允许自己认真想过。但未料到了眼下这种说不上什么时候就要分道扬镳的境地,他反而忍不住在梦里去放纵了。
“怎么?”蓝曦臣也注意到了他的躲闪,一面止住动作,一面又问道。
“……不好看,二哥还是别看了,入不得你的眼。”他讷讷答道。
“这有什么。夜猎的时候,什么样的东西也见过,还在意这些?”蓝曦臣安抚地笑了笑,却没住手,“你之前那副要命的样子,真把我吓着了。”
素色的中衣被蓝曦臣的手一下子扯开,狰狞几道伤口露在眼前,金光瑶忍不住瑟缩了一下。但蓝曦臣细细看了看,倒也没怀疑,他便暗暗松了口气——自己为防止露馅,还特地换了姿势用匕首下手,并且划了不止一道伤口来掩饰住,因此虽然现在那伤口上涂的药都洇渗得差不多了,模样看着尚好,但蓝曦臣看得也觉着自己被戳了一下似的生疼,叹了口气,慢慢给他裹好,又把衣裳和丝被盖回去。
“没事就好。”
“嗯。”
这向来会聊天的二人竟然相顾失语,大抵是因为各怀心事。金光瑶刚退了烧,还是觉着冷,便忍不住要往蓝曦臣身边蹭:“好冷。”
蓝曦臣还沉浸在刚刚看见的伤口里,不知不觉就顺从地将金光瑶圈在怀里,暂时将旁的事情都推到一边去——反正不管他再思前想后也得不到答案,一切只能等着事情自然往下进行,索性不想也好——只在灯下望着怀里的人。
金光瑶的面色还有些苍白,倒是更显得眉心一点朱砂鲜艳得晃眼。他在蓝曦臣怀里满足地闭起眼睛,一双睫毛微微颤了颤,手伸过去扣住与对方十指相扣,让他不合时宜地想起些“软玉温香在怀”之类有悖规训的意象。蓝曦臣忍不住伸出手去想摸一下这人那一抹朱砂,手还伸在半空,金光瑶却突然睁开了眼瞧着他: “二哥这是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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