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棠走过去,大树的树干上还有一个窟窿,那是小时候原行声教他骑车,他撞出来的。
他伸手抚摸着坑坑洼洼的树皮,心里多少沉重了起来。
他怎么舍得把房子卖掉呢?
卖掉以后他会拿着他的钱去哪儿?
会不会已经找了个新的家重新开始了?
他就这样抛下过去的一切,往事如烟了?
沈棠站在大树下,觉得心里很难受。
他有点忿忿不平,有点恨,有点茫然无措。
曾经他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是为了攒够勇气以后回到这里来,却发现这个世界一直再走,停下的只有他一个。
凭什么呢?
沈棠在心里咀嚼了一下原行声的名字,凭什么他要独自一个人背负着这种思念的折磨?
想起在美国的三年,想起回国重整公司的一年,他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非议。
他又回到了一入眠就做噩梦的境地,半夜惊醒,他恍惚自己还在家,顺着熟悉的轨道去倒茶,在偌大的客厅里望着窗外茫茫的月色,黯然失神。
这些他通通都咬牙坚持下来了,那段日子不是人过的,他现在回想起来都替自己累得慌,只不过除了累之外,强烈的信念驱使他披荆斩棘也要闯出一片天来。
现在天闯出来了,家却不在了。
沈棠有些嘲讽的勾勾嘴角,他能理解原行声,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市民,没什么遮天蔽日的本事,政府说拆,那只好拆了。
只是他还有一点不甘心。
时间的刀刃斩断了他们之间唯一的联系,他还能从哪儿找到他呢?
他们之间难道只能到此为止了吗?
沈棠从日落西山待到了华灯初上,自觉再待下去也没有意义,便戴上了墨镜从闾澜湾走了出来,沿着街道走到了公车站,行人匆匆,天空布满了稀疏的星星,他像是跟这里划分了一条明确的楚河汉界,唯剩被月光拉长的一道孤独的身影。
沈棠很快就从格格不入的H市回来了,一头扎进忙碌的工作中,商会参加了几个,慈善晚宴也没有落下分毫。
手头准备的各种项目在不断完善和壮大中开工,他白天跟一群人虚与委蛇,谈生意促合作,外界封他为A市最炙手可热的黄金单身汉,回家后只剩一盏夜灯和一只乌龟作伴。
吕尹沅从国外回来那天,他们四个人小聚了一会儿,魏然特地从H市赶过来,带了一箱好酒,那天,沈棠的别墅里才算有了那么点人气。
严格和沈棠在商场上混了一段日子,酒量不比当年,把魏然喝趴不在话下,但是吕尹沅盯严格盯得牢牢地,在他开了第五瓶的时候,眼神跟箭似的嗖嗖飞过来,严格也有事想做,便听话的捧起了可乐。
深夜,吕尹沅和严格先行离开,他们俩的事不是秘密,不过魏然当年发现的时候也吓了好大一跳。
那时候沈棠还在美国,没能观摩这一盛况。
魏然现在在学校实习,日子过得挺悠闲,但高雅兰怀孕了,所以他又要忙着准备婚礼事宜,还得照顾孕妇,有苦有乐,总之多了点男人的感慨。
本来想喝一晚上的,但魏然还是担心老婆身体,一点多的时候就走了,临行前他跟沈棠说,“咱们哥四个,俩内部解决了,我也快老婆孩子热炕头了,就你形单影只到现在,说出去都不信你是我们中长最好看的。”
“奶黄包啊,A市里有多少人等着攀你这支高枝,你一朵花都瞧不上吗?”
沈棠醉意茫茫,笑着说,“我向来不喜欢送上门的人。”
“别扯你这些霸道总裁的台词,诶你看啊,你家就你一人,那么有钱连个保姆都不请,你上回发烧烧到三十九度,要不是严格漏拿资料过来,估计你丫都成一冤魂了。”
魏然这嘴啊,沈棠挺想给他缝上的。
“给我嫂子问好。”沈棠送他下了楼,“我给你叫个代驾。”
魏然走后,屋子里又恢复了一片寂静。
沈棠在客厅里徘徊了一阵,最后抽出一根烟叼着,没有点燃它,静躺在沙发上,抛开了一切悲怀春秋的思绪,看起了策划案。
这周末有个酒会,是娱乐圈一个小花的生日宴会,沈棠他们公司新产品是她代言的,为了制造点什么噱头,梁丞嘱咐他今天一定要去。
梁丞在幕后帮衬他,梁馥郁他们在股东大会上一败涂地后,谁知道会不会暗中蛰伏着,寻找新的机会翻身呢?梁丞还是担心沈棠的安危,每次这种活动都会派十几个保镖跟着。
以至于沈棠一出场就十分惹眼,他本就长得好看,虽然年轻,但本质上比同龄男孩儿多了几分成熟和理性,表情总是冷静严肃,漂亮的一张脸紧绷着,让人想去逗他笑。
当然不知好歹上赶着逗他的那些女人,最后都没得到什么好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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