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慕寒接了帕子擦擦眼泪,低声道:“多谢。”手里捻着帕子,用力眨眨眼睛,不想自己再哭了。
谢玉章心痛他的遭遇,安慰地捏了捏他的手,拉着他的手,两人一起跟在谢玄微后面了。
第72章 第 72 章
谢玉章与江慕寒抖擞精神,排兵布阵,“黄山距离临安不过两天路程,城内赤羽军有将近七千,神武军将近一万,这一万人还是温圣清的人,需扭转他们。我从西北带了三千精兵,算上七七八八的青壮年,我们大概有三万五千人,如何对抗训练有素的十万大军?”
江慕寒道:“他们多数人,大概是冲着为景庭世子报仇而来,领兵的是谁啊?”
谢玉章叹了口气,“领兵的是,”他跺了下脚啧了一声道:“景庭世子的云戬。”
江慕寒听了,不由苦笑道:“偏偏是这个祖宗呢,陛下当初就该直接杀了他,照乱臣贼子一同灭了便好,偏听些不该听的。”
当初要留云戬的人正是谢玄微,为的就是显示皇恩浩荡。如今江慕寒这么说,难免有些不中听,他有些讶异地看着他,心中自然明白他心中的苦楚,若是自己亲人被自己崇敬的人杀了,虽有缘由,可他未必能做到江慕寒这样,还将国家大义置于个人恩怨之前,只怕毁天灭地也要杀了那人。
江慕寒一时嘴快,说完也后悔了,他见谢玉章像是没听到一般,仍旧摆弄着手中匕首,心里感谢他贴心,便也装作什么也没发生一般,继续与他探讨。
“我粗略算了一下,我一人快马加鞭,到黄山差不多要一天,我去与云戬谈判。”
“不成!”谢玉章想都不想便拒绝了,“这个云戬打小跟着景庭世子,世子死了,他恨死江家人了,我去!”
“你去?玉章你疯了么?当时众人叛了世子,是因为你姑姑命人绑了人家一家老小,手段为人所不齿。你是亲侄子,你去了还有回来的命?”
“两兵交战不斩来使!”
“都别争了,我去吧。”谢玄微推开门,笑着看争论不休的两人,慢慢走进来,笑道:“你们说的都不错,一个比一个招人恨,一个比一个难回来。”他看着江慕寒,正色道:“可是慕寒你说错了,当日不绑了他们一家老小,成王败寇,今日我们都没命在这里了。江山易主,战乱不断,最后承担的人只会是黎民百姓。我是手段狠辣,朝臣们说我是苏妲己转世,魅惑君上,祸乱朝纲。他们爱说什么便说什么,因为陛下会护着我,我不在乎。你也一样,今日就算你指着我鼻子骂我心狠手辣,我也不在乎。”
谢玉章不忍看两人一下成了死敌,拉着泫然欲泣的江慕寒,对谢玄微道:“姑姑你别说了。”
谢玄微看着他们,呼出一口气,颤抖着道:“佟太妃杀了棉雾,你知道棉雾怎么死的么?流光他们把棉雾带回来的时候,棉雾浑身上下没一块好地方了。就因为佟太妃想要污蔑我□□后宫,杀了我,好顺利扶你上位。你也许会说,棉雾不过是小小贱婢,为主卖命本就是理所应当。可是,棉雾是为了保护我,她大可指认我的,这才是她的理所应当!活命才是她的理所应当!”
谢玉章见他情绪有些激动,全然不似平常的平和散漫,心中担忧他身子,赶忙道:“姑姑别说了,快别说了。”
谢玄微用力推开谢玉章,咆哮道:“我心中的恨又跟谁说?我夫君为国为民在外征战,太皇太后回宫小住,我生怕有半点怠慢,每日晨昏定省,我亲爹亲娘我都未曾这般用心过,更遑论我远在泸州的外祖们?我小意讨好着,她却要夺我夫君江山,要杀我!我总得守住这个家,我更不能坐以待毙!我凭什么要死?我……”
谢玉章狠下心,一把敲晕他,扶他坐在了一旁。他跪到江慕寒跟前,江慕寒拼命拉他,他却不肯起来。谢玉章一时面色如土,泪如雨下道:“我知道你恨我姑姑,换作我我也恨,甚至做不到你这般冷静。可这本就是两败俱伤的事,我也不想我姑姑死啊,我更不想谢家人被牵扯进来。璇玑,玺儿还有木木他们都是小孩,我们是要护着他们的,慕寒,大人的事不能牵扯他们。”
江慕寒抹着眼泪,委屈道:“我还没说什么呢,你姑姑一顶一顶的大帽子就给我扣过来了,死的是我奶奶啊!”他越说越委屈,跪坐在地上大哭起来。
谢玉章手脚并用上前将他抱在怀里,就听他哭道:“我从小就喜欢跟在哥哥后面,我喜欢哥哥,可是死的人是我奶奶,我知道她要谋反,我也气她。谋逆是大罪,要杀头的,我也知道的。我不是不明事理,可是我……”
谢玉章也哇哇大哭起来,两人对着抹了半天眼泪。听到谢玄微悠悠一声叹息,这才缓过神来。
谢玄微倚在椅子上,只觉得头重脚轻,眼前景物似乎在旋转,一时更觉得恶心难忍,捂着胸口吐出一口血来。他咣当一声砸在地上,痛苦地缩成一团。
谢玉章吓得嗷嗷直哭,路都不会走了,倒是江慕寒沉着,爬了起来,也不顾礼数了,抱了谢玄微放到椅子上。
谢玉章这才缓过劲来,屁滚尿流往外跑,去城西请安郎中来了。
谢玄微强睁眼,看了江慕寒一眼,只觉得他都重影了,便又疲累地歪着头闭了眼睛。
江慕寒看了他半天,终究是收回了手,如今他要报仇简直易如反掌,可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他都下不去手。
谢玉章很快就如同一阵风一般地来了,安郎中呼哧呼哧喘着粗气跟在他后面,见他一脚踹坏半扇门,不由心有余悸。
安郎中上前给谢玄微诊了脉,扒了扒他的眼皮,双手轻轻一捏他的嘴巴,让他露出舌头来,“娘娘本就忧思成疾,又被下了药,伤了根本,草民也说过要好生保养,也给娘娘送了药,缘何还用那些虎狼之药”
谢玄微喘气如牛一般,抬眼看了看他们,心里十分清楚,却是实在说不出话,只得又闭了眼睛。
安郎中扶起谢玄微,让谢玉章撑着他,拿了银针扎到谢玄微翳风穴上,谢玉章听他吃痛轻哼,心也揪起来了。
谢玄微缓了一会儿,慢慢就好了。
安郎中见他清醒了,取下银针,问道:“娘娘可觉得好些了?”
谢玄微点点头,又道:“我这段日子动辄吐血,安先生,您是我打小看的大夫,您跟我说说我这病症如何了。”
安郎中道:“娘娘是福厚之人,吐血不过是血不归经罢了。”
谢玄微听了却笑了笑,歪着头看着他,面上却是麻木苍凉,“安先生,我是不是活不久了?就像我娘当年一样,我记得特别清楚,她死前也是总吐血,有小半年吧?是吧?”
安郎中见他还与自己话家常,提到了崔敏,一时也不说话了,半晌才勉强笑道:“娘娘是小毛病,好生静养便可了。”他又对谢玉章说:“公子去把雪盏带来吧,草民这就去开方子。”
安郎中背了药箱匆匆夺门而出,当年他被崔敏退婚,心中自然是怨她的。他在家乡得了她病重消息后,连夜往临安赶。一直服侍她的嬷嬷说了她的近况,自她嫁入候府,饱受夫人折磨,痛失了长子,身子每况愈下。无奈之下只能外出避祸,幺子只能充做女儿教养,却不想仍旧难逃一死了。
那时候他对于崔敏已经没有太多恨意了,更多的是可怜她无娘家帮衬。尤其是那个孩子,他更是心生怜爱,他修了家书,自此再未踏足故土。如今那个睁着湿漉漉眼睛看他,他启蒙教育的孩子,也要死了,他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却并不太伤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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