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当露露叫我去看加床时,我几乎觉得反胃。"不好意思在你吃饭的时候叫你。"露露腼腆地笑着,"听严医生说这个床是你管的"。她长着一双朝露中的玫瑰一样红润的嘴唇,去年刚刚从学校毕业,还没有学会象工作了2、3年的护士那样欺负年轻的住院医生。"现在我已经算下班了,"我不高兴地说,"今天是方和值班,应该他去看呀。"看到她惶恐的表情,想到她可能会因为办不成事被老道的护士责骂,心又软了下来,"加床怎么了?"
露露开心地笑了:"朱夜你真好。我找医生找了半下午了,方和和丁非都叫不动,还是朱夜好。"我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到底什么事?"
"他从中午起一直在叫下面痛。你们在开刀,我们都不好意思看...要不还是你去看?"
"那好吧。只好我去看罗。"嘴上这么说,心里很不以为然,平时别的男病人插了导尿管还不是一直由护士检视、护理。装什么正人淑女嘛。工作是工作,自我形象是自我形象嘛。
我放下盒饭,对门口的警察扯了扯嘴角算是微笑着打个招呼。他很同情地拿了钥匙打开门,我怏怏地走进单间。小狐狸已经不抽筋也不呕吐了,看上去很萎,抽抽搭搭地哭着。
"怎么不好?"我的开场白非常职业化,不带任何感情色彩。
"好痛啊!"他呜咽着说。
"早上查房的时候告诉过你了,"我说,"开好刀肚子上的刀疤要痛几天的。"
"不是的...不光是肚子上。"
"你听话配合我们,屁股上的脓包好得快一点,就少痛一点时候。"
"也不是的,是前面痛。我好痛啊,痛死了。"说着,又抽抽搭搭地哭了。
没办法!小毛孩子!我叹了一口气。掀开被单,乍看似乎没什么不对头的,绑的带子不松也不紧,腹部纱布看上去很干净,接通腹部的负压球引流量不多。我解松他一边脚腕上的带子,让他曲起一条腿,查看臀部塞的纱条,渗出很多,看来非得换药,不过也不至于痛成那个样子哭鼻子。我放下他的腿,他好象肠子被什么拉了一下一样,细细的嗓子又发出小狐狸一样的尖叫。我马上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早上查房看过伤口以后,我记得把尿袋用别针在床单上固定好,然后去开刀。我们走后护士们开始做一天的基础护理,包括整理床铺,清理引流的负压球和尿袋。也许就在那个时候别针被松开,以后再也没人管。尿袋渐渐装满,因为重力的作用垂在床下,只靠卡在他体内的水囊保持不滑落出来。而这小家伙手脚都被绑起,自己根本无法摆脱窘境。现代化的医疗手段在心不在焉的人手里简直不亚于性虐待狂最暴虐最阴毒的花样。
我苦笑了一下:"你怎么不早对护士说?"
他委屈地抽着鼻子说:"我叫了老半天,她们进来看一眼就走了,没人理我。"
我勉强笑了一下:"谁让你..."我本来想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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