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常乐嫌弃:“不好,我拒绝。”
岳无缘不管花常乐的“拒绝”,他靠过去拿出手机玩起内置的游戏。那是一个非常无聊的游戏:黑色的屏幕里有一只不断挣扎的蝴蝶。屏幕里仿佛是另一个世界,就像现在的世界,事实上没有真正自由的世界。岳无缘的手指触摸屏幕,感应器回应了他指尖的压力,那只妄图冲出屏幕的蝴蝶遭到了电击,可惜程序没有给蝴蝶设置“痛苦”的代码,它还是若无其事地挣扎。
“很无聊啊,”花常乐埋怨道,“为什么不跟我说你想怎么做,以后怎么办?”
岳无缘像是没听见花常乐的问题似的,长按点击屏幕,程序指令改变,那只蝴蝶变成了一只跳动的蓝色眼球,它跳跃着,想要冲出屏幕。
——无意义的挣扎。
花常乐问:“你觉得这有意思吗?”
“没意思,”岳无缘说,“它只是永远不会变成自己渴望的样子,欲望满足就完了,绝没有自由,憎恶和伤害生生不息。”
花常乐看他玩个消遣游戏也故作深沉,忍俊不禁,轻哼一声又问:“你觉得未来世界会充满仇恨吗?”
“我不知道,”岳无缘说,“我觉得充满仇恨和充满愚昧的世界……差不多吧。”
“为什么?”花常乐问。
“都很真实,又很搞笑,”岳无缘说。
他继续让屏幕里挣扎的东西变形,变成一只手,一片树叶,一只猫,一条鱼……但这永远不是他渴望的,他只是用随机性麻痹自己。
花常乐忍不住笑了出来,又有些尴尬地低头,说道:“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没关系。”岳无缘抬眼望他,退出无聊的游戏,把手机甩给花常乐。
“哟,你是要我报警吗?”花常乐拿着手机玩起来。
“如果你觉得那有用,请随意拨打110。”
手机被做了安全措施,花常乐也没傻到要明目张胆地反抗。
花常乐拿着手机,翻起照片,发现了好些尸体的图片,但那不血腥,甚至可以说很平静。大多数被黄衣狗杀死的受害者都走得安详,罗百香、莫乔、方正乂除外。想到这里,他愤恨。
花常乐问:“为什么要给尸体拍照?”
岳无缘说:“他们的死亡是幸福的,并不是人人都渴望活着,对他们而言活着是很累的。”
花常乐的手指划过屏幕,翻看一张又一张,越看越难受。但是他停不下来,他想要知道岳无缘病态内心的全部东西。
“我不能理解也不能认同,不管你怎么狡辩,剥夺他人生命都是很过分的事情。或许人有选择生存和死亡的权利,却没有正确认知生和死的能力。他们死了,他们的亲人会很难过,每次我们遇到杀人案都会看见那些家属,太苦了,即使我们能抓到凶手,也救不回他们的亲人。”
岳无缘眨眨眼,讨教道:“难道认知生死这种东西还有正确性吗?”
花常乐想了想,说:“嗯……至少有好坏。”
岳无缘靠在墙上,随性地笑了:“行吧,你是好的,我是坏的。你们这些好的和正义的,以正确的名义去纠正和抹杀那些错误的,而我,我只认合理的。他需要死,我需要杀,这就完了。”
花常乐跟他算账:“第一,别人可能是被你蛊惑的;第二,你没有权利剥夺别人的生命;第三,别人的家人会心痛;第四,你不会良心不安吗?”
“不啊,”岳无缘说,“我活着就是一种受罪。”
“你的谎话太多了。”
“我不一定要说谎,但我身边的人需要被骗,无知确实可以使人幸福,其实死亡也是,还有很多人乐意沉迷于这些幸福。虽然你和我说了一堆死亡的沉重,但你有没有想过,正是这样才会有些人宁愿被杀也不敢自杀。”
“狡辩。”
花常乐摇头,翻到下一张照片,那是两个相似的女人尸体,她们很漂亮,但看起来……似乎是标本。
岳无缘凑过来看了一下,说:“那是我妈妈。”
——那两个装瓶师。
“这样……真的好吗?”花常乐实在忍不住,把尸体制成标本,有些变态。
“难道要让她们的尸体流落到垃圾场吗?”岳无缘尴尬地说:“不过这个不是我干的,岳昶缘干的,从某种程度说,我和那个人渣太像了。”
“哦。”花常乐本想翻到下一张图,手却被岳无缘按住。
岳无缘说:“是我害死了妈妈。”
花常乐顿了一下,问:“你不是说她是COFFEE致死的吗,另一个是自杀?”
岳无缘说:“我没法对二三妈妈的关心做出合理回应,我知道她爱我,但是我潜意识痛恨她抛弃我的事情。加上岳昶缘那些实验,我总是有些恨她带我来到这个世界。不是人人都能对关爱做出回应的,我就不行。有次我和她吵架,我说岳昶缘根本不爱她,只是当她是个人形子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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