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烈夫妇刚刚飞入旗门以内,忽听雷声殷殷,前後左右突又现出数十座同样旗门,其高都在十丈以上,烟光万道,霞彩千重,时隐时现,一任运用法眼观察,竟看不真切。知道厉害,凭自己的功力虽然不怕,照此情势,主持人决非峨眉群小,急切问偏又推算不出详情。自知大劫将临,不敢造次,忙即立定,大喝道:“我与你们无怨无恨,何苦为一妖孽自伤和气?”
话刚说完,先是金蝉、石生同在法台之上出现。英琼等也追到岭侧高峰之上,只见前面烟光电闪中,朱文也由幻波池飞来,同往阵中飞进。金蝉首先喝骂道:“无知老怪!枉自修炼多年,平日狂傲,连眼前的事都看不出来。火旡害早已皈依连山祖师,被我英男师妹收到门下,你都不知道,怎麽还敢猖狂?趁早回宫,我念你虽是邪教,近年已知歛迹,不与你计较,再如逞强,在我依还岭扰闹,教你形神俱灭。”
九烈神君见对面敌人宝光外映,既在此布阵相待,事前必有成算,方要开口设法下台。枭神娘已按捺不住怒火,扬手便是一粒阴雷,朝法台上打去。金蝉只将手中灵诀往外一扬,面前突又现出一座旗门。弹指之间可整座山头都能震成粉碎的阴雷,竟碧光一闪,化为一蓬绿烟,便已消灭,连雷声都未听到。
枭神娘不禁大惊,怒吼一声,立用玄功,通身黑烟火星乱爆,一催妖光,便往旗门内飞进。九烈神君知她犯了凶性,劝也劝不住,只得施展神通,一同飞入。
刚进旗门,法台忽隐,旗门一座接一座涌现不已,四方八面都似走马灯一般,相对乱转,隐现无常,到处烟光如海,上不见天,下不见地,连施邪法,均无用处。
枭神娘怒发如狂,暴跳不已。四外烟光越来越盛,压力逐渐增加,一个敌人也见不到。
九烈神君想起多年威望,竟为几个无名後辈所制,也甚愤怒,把心一横,便将那苦炼多年,准备抵御天劫的九子母阴雷取在手内,厉声喝道:“峨眉後辈,速将火旡害交出,还可两罢干戈;否则,我这九子母阴雷一发,全山齐化劫灰,你那太清旗门决敌不住。一震之後,至少五百里内生灵均遭波及,玉石俱焚,悔之无及。”
随听左侧有人冷笑,骂道:“师父,你看这妖孽口发狂言,有多讨厌!妖妇更比鬼怪还丑,看了有气。弟子给他们吃点苦头如何?”
九烈夫妇循声回顾,先不见人,那语声也是若远若近,心中恨极。一团极淡薄的红光,四边青色,内里现出金蝉、石生、俞峦,还有一丑一俊两个幼童,正指自己笑骂。九烈神君没看出那一圈红影是前古奇珍天心环,仍以九子母阴雷威力太大,天劫又将临身,惟恐造孽太重,更遭天谴,两次欲发又止。
忽又听右侧也有人在喝骂嘲笑,内中一人颇似火旡害的口音。回头一看,果是火旡害,同了几个少年男女,也在一片心形淡光之中现身,只是光作青色,外有红边。仇人相见,本就眼红,况当身困阵内,进退两难,怒火上攻之际。九烈神君更为悍妻枭神娘再三催逼,忍无可忍,扬手一团紫绿二色暗沉沉的宝光,直朝对面敌人打去。
那九子母雷珠大只如杯,出手时光并不强,暗紫、深绿二色互相闪变,无甚奇处。但一经发威,立发奇光爆炸。当时光燄万丈,上冲霄汉,下透重泉,方圆千里内外,无论山川人物,一齐消灭,化为乌有。那被阴雷激荡起来的灰尘,上与天接,内中沙石互相摩擦,发出无量数的火星,中杂熔石沸浆。由千里以外远望,宛如一根五颜六色的撑天火柱,经月不散。若将地壳震破,引发地轴中蕴积的千万年前太火毒烟,灾祸更加猛烈。
九烈神君满拟此宝威力之大,不可思议,敌人法力多高,也禁不住这一击之威,正在运用玄功,不令九雷连发,减少它的威力,以免灾区蔓延太广,多害生灵。万没想到那团紫绿二色的雷光刚一离手,心形青光突然大盛,方看出此是一件奇珍。心念微动,红光一闪,前见那圈外青里红的心形宝光倏地同时飞来,比电还快,一齐照向阴雷之上,直似具有一种其大无比的吸力将其吸紧,四外均受压迫,休想移动分毫。猛想起双心合壁正是此宝,不禁大惊,忙即行法发动阴雷时,竟被敌人宝光制住。只见雷珠宝光不住闪变,光甚强烈,似想发挥全力爆炸,只为四面逼紧,休说无法施威,连移动都难。九烈神君这一惊真非小可,忙以全力回收,已收不回。
正愁急间,前面突又现出一座旗门,门内法台上立著几个少年男女。那两圈心形宝光,也已缓缓往里合拢。一时情急,正待拼著损耗元神,运用玄功上前抢夺,猛瞥见一团佛家慧光祥霞潋滟,突然出现,罩向心形宝光之上。同时又有一朵形若灯花的紫色灵燄兜率火飞入心光之中,将那大小九粒子母阴雷珠裹住,紫燄往上一包,以火克火,内外夹攻,慧光祥霞再往上一压,四道宝光合为一体,本身元灵真气立被隔断。
九烈知道对方所用多是闻名多年难得见到的仙佛两家至宝奇珍。想起子母阴雷珠关系未来成败,盛气立消,忙用魔语警告枭神娘,不可发威开口。枭神娘已被发烟歪缠神智,反应迟钝,有若低能。九烈见悍妻沉默,随对众人笑道:“想不到贵派後辈中竟有这等能手,我今日甘败下风,只要将九子母雷珠还我,从此互不相犯如何?”
英琼首先喝道:“老怪物,你做梦哩!这样害人的东西,我今日就替你毁去,兔你将来多害生灵。本想将你夫妇一同除去,姑念近年不曾为恶,本门与人为善,不咎既往,放你逃生,已是便宜,再如唠叨,连性命也保不住了。”
九烈闻言大怒,身上烟云滚滚,光燄四射,一个头上九朵烈燄,连同左肩上的妖叉已将飞起。金蝉笑骂:“无知老怪物!你那仇人已深入你魔宫根本重地,门下魔徒现正纷纷伤亡,你那本命元神也眼看随著魔灯就要消灭,若再执迷不悟,在此相持,就来不及了。”
九烈神君闻言,想起天劫厉害,多高法力的人,事前也推算不出来。敌人这等口吻,必有原因,也不知所说强敌是谁。九烈越想越惊疑,忽听俞峦拦住金蝉,越众向前,笑道:“你那强敌便是金钟岛主叶缤,现由乌鱼岛追一妖人,前往魔宫。妖人以为你夫妇和叶缤又有杀子之仇,所以敌人已经停追,他还故意引逗,意欲诱敌入宫,把杀星引上门来。我料此时当已到达,速舍雷珠,赶回宫去,那盏元命灯或能保全。这还是念你近年颇知歛迹,本著许人迁善之心,不愿过分。
否则,这二元仙阵乃太清无上仙法,阵中又有大方真人所借旗门,你想要全身而退,并非易事。那粒雷珠威力太大,阴毒已极,已被收来,断无还你之理。
再如迟延,你就两头皆失,难於幸免了。“
九烈神君这才认出俞峦,再听已至其魔宫的强敌就是叶缤,正中心病,不禁大惊。但就此退走,一则难堪,二则悍妻连遭挫败,必怒发如狂,不甘退走,心方愁虑。忽然接到魔宫最危急的信号。那是阴魔待收下九子母雷珠後,才开放封锁。所以九烈神君一收就是最危急。经此一来,连枭神娘也大惊失色,心胆皆寒。
九烈神君更不必说,略一寻思,忙向俞峦道:“我此来本寻火旡害报仇,与他们无干,也不知仇人怕死降敌。如今既有仇敌上门寻事,不容不回。那粒雷珠关系我夫妻重大,从未用过,如非此阵威力神妙,怒火头上,也不至於出手。但请将来借我一用,劫後定必奉赠,并还传以分合运用之法,千万不可送往九天之上将其震毁,便感盛情了。至於这二元仙阵虽甚高明,仍然拦我不住,只管施为便了。”
金、石诸人见他说时面容悲愤,口气仍甚强横,方要开口,吃俞峦摇手止住,答道:“贫道必为婉劝,请先走吧。”
话还未完,九烈夫妇心灵上已连生惊兆,魔宫告急信号也连翩而至,知是危急万分,不暇多言,道声:“改日图报。”
把手一挥,两道魔光合为一体,立时掉头往阵外冲去。金蝉忿他口气大狂,便将仙阵旗门一齐转动,全力发挥仙阵妙用,想使服输告饶,方肯放走。一时云旗闪变,光燄万丈,风雷之声震撼天地,声势比前还要猛烈得多。哪知九烈神君夫妇魔法真高,退志一决,早在暗中施展魔法,取出一件专测各宫部位缠度的法宝蚩尤九宫鉴。
蚩尤九宫鉴也查不到门户方向,只是阴魔怕误圣姑时刻,才助蚩尤九宫鉴发出指引,任九烈神君运用玄功变化向前猛冲。只见光燄海中,一道黑色魔光长约丈许,四围金星血花乱爆如雨,冲行光海之中,每遇旗门阻路,立时激荡起千重金霞,万道毫光,随同风雷滚滚,云旗闪变,一冲即过。尽管旗门去了一座又现一座,阵法不住倒转,竟拦他不住。
金蝉上来错了主意,以为阵法颠倒,便可将其困住,等到发现,忙即催动阵法,把旗门移向前面阻路,依然没有他快。晃眼之间,便被冲过四座旗门,逃出阵外,破空遁去。才一出阵,魔光突然暴长,仍和原来一样,化为黑色妖云,中有无量金绿二色火星,不住闪变,半天立被布满,狂涛一般蔽空飞去,晃眼已到天边,剩了一片极小的黑影,一瞥不见,端的比电还快。火旡害因忿九烈骂他怕死,心中忿怒,本来要追,吃俞峦在旁看出,暗向英男示意禁止,火旡害未得如愿,空自忿恨。
九子母阴雷仍受天心双环和定珠、兜率火将阴雷制住。再由金蝉把伏魔旗门缩小,一同退出阵外。金、朱二人和英琼一面收回四宝,一面施展仙法,扬手一片霞光,罩向阴雷之上,当时裹住,大小四座旗门齐射霞光。阴雷随同四宝一撤,紫、绿二色的魔光突转强烈,刚一闪变,待要暴长发生威力,已吃旗门霞光制住,仍在乱转。及被灵符所化金霞包没,方始缩小,渐渐复原,化为豆大一粒雷珠。
金霞也已缩小,变为薄薄一层,紧附珠外。
金蝉便收到手里。抬头一看天色,已近子时,险误水库取宝之事。英琼鲁莽,带著金蝉、朱文急冲入池。五行仙阵尚未全撤,中宫正路仍由神泥所化祥霞封闭,但见光燄万道,闪变如潮,即生巨变。阴魔迫得发出一道佛光,以先天真气缓隔开路,即见金霞电旋,分而复合。英琼、金蝉、朱文三人已冲入北洞水宫所在。
英琼熟习总图机密,通行自是无阻,晃眼进到宫底,铁鍊尽头处。正是一方玉璧,通体浑成,无一丝隙罅,彷佛直由玉中生出来。
前时初入幻波池,即知此铁鍊关系至钜,英琼不敢怠慢,先将定珠放出,倏地光华大放,霭霭祥光照得水里纤毫毕现。五色云光一闪,开放出一个细小门眼,上有‘金门锁钥’四个朱书古篆。英琼将莲花玉钥行法一指,即听有一串细雷密响。声歇处,一道圆形的整齐玉门开放,是一条形如螺径的长甬道,又弯又长,内面五色云光氤氲弥漫,是极利害的五行真气。
正待行法收去,猛觉身後突生压力,水宫禁际已经发动。金蝉朱文在英琼身後双双祭起天心双环,两圈心形宝光紧随慧光後,悬在半空,穿过五行真气。只见前面是五丈方圆一团整玉悬在地底,上面现出一个丈许大的黄圈,也无门户。
所发祥辉与定珠相同,互相吸引,心灵上有了一种微妙感应。英琼猛触灵机,忽然醒悟。重又潜光内视,返虚生明,渐觉本身真神与定珠合为一体,连珠带三人,一同往对面黄圈飞入。
晃眼一片黄光展布,戊土禁制已先发动。三人法宝非金非铁,未见触发,只见一片薄雾续渐加浓,令人心情烦热难耐。及至一色深黄,暗光闪闪,戊土化生乙木,闪出青辉杳霭,烟岚四合,绿云如浪,令人心气痹噎欲绝。一会万木生火,渐渐绿云化为红光,袅袅烟岚,直炙入肺,乾燥若裂。火浪千重,爆出银光电闪,万丛星花,割肤痛彻,若肝肠寸断。光尽骤暗,黑漆一片的癸水,动荡抛浮,胀肾若爆。
癸水一过,五行即将合运。慧光即现大盛,会合天心双环,三层宝光连成一起,照透水遁。五遁本是循环不息,抗而逾厉。无五行外力触发,化生力弱,渐趋平熄。猛见一闪,晃眼不见,现出六角形的洞门,内里一片茫茫。三重宝光中缓缓飞入,再回首来路,门已不见。
茫茫渐起寒光,头顶上一轮明月青莹发亮。光华看似柔和,实由圣姑采太阴精气,及加以雪魄精英,合炼而成。一入幻境,当时奇寒透体,毒火烧心,寒热交作,同时受吸入暗影中,闭气身死。只见天心双环的两团心形宝光,射去月华之上,各发奇光,晃眼相合,互相吸引胶缠,生出微妙变化。心环宝光暴长,残月彷堕,剥下溟蒙,露出半轮红日。半天异彩虹辉,看似无限祥和,实则危机莫测。一入其境,即日轮压顶,万道金光热出一片死气,人在其上,顷刻便化成青烟消灭。
英琼深知利害,纤指往外一弹,三朵兜率火焰,已作品字形飞去,火火相合,电旋飞转,太阳真火为兜率火焰收去。面前顿现一片奇境,四壁非玉非石,形如石膏凝结而透明,内里包藏著千万发光石|丨乳丨,密若繁星,照得全洞通明,大约数十丈,高及百尺。室内当中,一条丈长的青玉案,上面供著一个形式其古的仙箧,非金非铁,全身油黑,就是藏珍宝箧。
最重要的是一面元命牌。圣姑成道前为一妖道暗算,将元身摄去。圣姑美艳天人,那邪魔爱之如狂,竟不忍加害,并将本命元神,同附牌上,欲与共同存亡。
圣姑虽设法取回,无奈此类秘魔大法,破解极难,如先破去,那魔头当时身死,此等命中魔孽,处置失当,难免再转一劫,只有将牌藏好,候到孽数满尽,若被别的妖邪得去,便成大害。因此放入宝库内,重重禁制,非满年限,任是多高法力,也查不出丝毫形影。
宝箧离案,箧下光圈连闪数闪,竟非实质,已成一洞,彷如沸水,冒出一团团白气,夹著丝丝之声,往外散去,跟著一片敛滟祥光,托著一面长才数寸的元命牌,缓缓飞出。那牌上嵌入两个修道人的元神,一个法相庄严,正是圣姑;另一个元神胸前隐现著一点光华,就是阮完。
英琼不敢怠慢,立将定珠慧光罩上去。刚一接触,那元神胸前的光华即化作一片深红血光拒抗,浓厚血光将二元神裹紧,生死难分,成了失质,层层包围。
慧光渐渐照透血团,化作丝丝红雾。那阮完元神意似忿极,连声怒吼。血团在慧光中消灭,圣姑头上也自飞起一圈慧光。那阮完元神仍附有一层层血影,看去力竭神疲,一闪不见。六角形的洞门,阮完真身已被易静放了进来。
易静在五行殿内拉拢李红、陈岩。陈岩就是爱理不理。猛瞥见总图上金云电旋,光燄潮飞,知有人冲禁而入。那道人相貌不似别的妖人丑恶,本来神情似甚和易,但是面带诡笑,一双怪眼隐藏奸诈,就是阮完。
阮完本想隐身闯入,为上官红宝镜照破。袁星、上官红、章南姑、马龙娃与之争论神雕钢羽盘飞空中,银翼凌空,目光若电,注定下面,对那道人示威戒备。
石生、英男同了俞峦诸人已先後赶到,袁星忙用传声禀告,说那道人强要面见易静,因听钢羽空中连啸,说来人是个对头,因其不似妖邪一流,以礼来见,未便动强。令其稍待,以便请示,偏不肯听。阮完对於後来诸人并未介意,笑答:“易道友是我旧友,多年未见,新近闻说在幻波池开建仙府,特来一访。我乃绝海荒礁的无名炼士,姓名来历,不值一谈。易道友也未必愿诸位知道详情。只请领往一见如何?”
因空中雕鸣甚急,及袁星传声转告,章南姑答道:“易师姊现正有事未完,便我们同门师弟妹也见不到。若道友非见不可,请在岭上稍待如何?”
道人笑答:“一别多年,思如饥渴,易道友如见是我,断无不快之理。贫道也是身有急事,因听说易道友在此,百忙中抽暇赶来。幻波池五行仙遁难不倒我,只为身是来客,不便冒昧登门而已。”
英男在旁,因平日最信神雕之言,再听道人口气强傲,不肯等待,心中不快。
此时已得玉牒同修,非挂单或寄居可比,是四池主之一。上前表态,说道:“道友为何不通情理?这幻波池虽是易师姊居 ()</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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