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玄老脸发红,道:「那时形势紧及,来不及说嘛。」
「来不及?那过后有那么多闲暇工夫,怎么仍不见你说?」飞萝盯着他道。
小玄哑口无言。
「我瞧你根本就是存心私吞!」飞萝哼道,瞧了瞧前边飞驰的骷髅骨龙,接道:「这条龙又是怎么回事?」
小玄老老实实地把不久前的遭遇亦说了一遍。
「原来是你救了我呢……」飞萝瞧着他道。
小玄一阵得意,云里雾里道:「就这样,不管我说什么……不,不管我想要它做什么,它都会乖乖地依着照做,到如今我都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飞萝凝眉思索,想了好一阵,忽道:「上次你说,你在那条大鳄鱼嘴里找到颗很像是骊珠的珠子,后来还吞下肚子里去了?」
「是啊,那珠子纹络波动光芒流转,与传说中的骊珠极似,但跟这条骨龙有什么关系?」小玄应道。
「骊珠……大泽……骷髅老妖……」飞萝又一阵沉吟。
小玄瞧着她,不觉间目光偷偷朝下溜了一点,掠见那对高耸如峰的迷人巨ru,突然忘记了刚刚才放肆过的滋味,依稀记得自己在其上百般戏耍,怎就立刻就想不起来了?
「啊!」飞萝水眸一亮,叫道:「莫非是这样?」
小玄吓了一跳,赶紧收回目光,问:「什么怎么样?」心里却仍在冥思苦想先前的滋味,手掌竟然微微生麻。
「这条龙原是焚虚散人留在大泽的禁制之枢、镇邪之灵,后来给骷髅老妖不知用了什么方法将之破去,并魔化为坐驾……」飞萝缓缓道。
「没错,这又如何?」小玄心不在焉地问。
「那天我们瞧见它颔下有一颗血色的巨珠,在交战中给我用紫犀钗毁了。」
「是啊。」
「骊珠乃骊龙之灵源根本,形同人之魂魄,照里说,没了骊珠,它就失去了灵力,就算不死,也会形同废物,可如今,它仍好好的,不但能飞,威力甚至比以前更大,你想想,这是为何?」
「为何?」小玄的注意力终于转到了飞萝的问题上,好奇道:「对啊!没有了骊珠,它不应该这般生龙活虎的呀!」
「因为,它现在又有了一颗骊珠。」
「又有了一颗骊珠?在哪?」小玄摸不着头道。
「就在你身上,说不定就在你的肚子里。」飞萝盯着他道。
「什么?在我肚子里!」小玄睁大了眼睛。
「嗯,你吞下去了那颗珠子就是骊珠,而且十之八九就是这条龙原本的骊珠。」飞萝淡淡道。
「这……这是怎么说?」小玄越听越迷糊。
「传说骊珠乃骊龙之灵源根本,自有智慧,修炼到一定程度,甚至脱体而动,我猜想,这条龙当日遭逢大劫之时,它原本的骊珠及时逃走了,寄居在那湖心小岛附近水域的一条鳄鱼口内,也就是你遭遇的那条,结果引起了异变,那条鳄鱼才会变成你说的那么大,后来珠子给你吞下肚子,变成寄居在你身上了。」
「什……什么!」小玄摀住肚子,只觉匪夷所思。
飞萝接道:「而这龙的躯体给骷髅老妖捕获,以邪法炼化成一条魔龙,然后再用其它什么东西……或者用什么方法炼造出了颗新的骊珠,来代替逃走的那颗骊珠。」
小玄呆了一呆,道:「就是我们上次看见的那颗血色巨珠?」小玄插口道。
飞萝点点头:「没错,结果那颗代替品给我们毁了,机缘巧合,这条受伤的龙遇见了寄居在你肚子的那颗原装的骊珠,于是它重新「活」了过来,因而与你心意相通,并且对你唯命是从。」
小玄目瞪口呆,好半天才道:「隔着我的肚皮,这条龙能跟它的骊珠交融互通?」
「嗯,不信的话,你可以试验一下远远离开这条龙,我相信它会失去活力甚至生命。」飞萝道。
小玄嘴巴大张,忽然想起吞下那颗珠子之后,自己莫名其妙看见的几次奇怪幻觉,不由心中信了几分,蓦然一惊:「啊!那这珠子会不会某日把我穿膛破肚,逃回那条龙身上去?」
「不知道,兴许会吧!」飞萝咬着笑,戏虐地瞧着他。
小玄顿时浑身不自在起来,慌忙道:「好师叔,你有没有什么办法把那珠子取出来?」
「有啊,用刀子切开呗,先开肚皮,后切肠子,再用手掏捋一遍,说不定能找到那颗不知藏在哪里的珠子。」飞萝用娓娓动听的声音道。
小玄脸色铁青,要说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飞萝盯着他,终于忍不过咯咯地笑出声来:「傻瓜!你没听说过有人四处寻找骊珠么?这可是无上之宝啊,骊珠有祛邪驱秽辟垢拒毒之功,便有滋长灵力之效,人家求之不得,你却反而不要?」
小玄一听,旋即想起自己的功力近来莫名其妙的增进了不少,而且几次受伤之后皆迅速痊愈,不觉眉头渐舒。
飞萝又道:「再者,如非这颗骊珠,你岂能控制这条神通绝大的龙!如此奇遇,真不知是几世才修得的造化哩,居然还想不要?」
小玄想想也是,若非此龙,今天哪能大破骷髅魔军,又与骷髅老祖相衡对抗?想到这里,终于高兴起来,眉开眼笑道:「说的也是,那我就让这条龙的骊珠暂时呆在肚子里吧,只要它不作怪,我便不赶它。」
飞萝道:「你的道行这么差,有了这条……」说到此处,突然黛眉一蹙,摀住了心口。
「怎么了?」小玄吃了一惊,旋即想到她的伤势,紧张道:「你怎样了?身上可好?」
「好……才怪!受了伤还给人家这么往死里折腾……」飞萝低啐,又羞又怨地瞪了他一眼,手上拉拢衣襟,可是已给某人撕烂,哪里遮掩得住高山耸峰般的双|丨乳丨。
小玄心中一荡,想起什么,急从如意囊里摸出一只墨色小瓶来,道:「据说这是荡魔堡最好的疗伤药,你快服下去。」
「没用的,找个地方,我自个疗伤就好。」飞萝喘息道,此时颊上红晕尽褪,苍白如纸。
小玄瞧得心中大疼,忙转首四顾,见周围云雾飘渺,也不知是到了何处,当即御龙下降,不过片刻,便穿出了云雾,但见下面水陆相间,一湾水畔千亩青绿,却是大片芦苇。
朝岸飞去,终于发现了片伸入水中的狭长陆地,飞萝喘息愈急愈促,已感有些支撑不住,便道:「就这里吧,我先调息一下再说。」
小玄急忙御龙掠下,旋而水声大响浪花高掀,长达三十余丈的骷髅骨龙已打横降落在陆地前方的湖水中。
此处距岸尚有十余丈之距,小玄瞧瞧飞萝,犹豫了一下,便鼓起勇气揽住其腰,顿足跃出骷髅战车。
飞萝默不作声,双臂亦悄悄环住他的腰,闭着眼把微晕的脸埋入了男儿怀里
第九回 夜解玄机
小玄本想踏水借力,谁知这一蹿出,竟是真气充盈矫若游龙,直接就掠过十余丈的水面,飞到了岸上,心中不禁又惊又喜。
他朝前急奔,找着一处干地,方把飞萝放下。
飞萝盘膝打坐,开始冥目调息,以玄教妙术自疗伤势。
她身受数伤,此番调息自非片刻之功。
小玄在旁守著,回想起今日发生的诸变诸事,一时心如潮涌,时而悲苦时而欢喜时而销魂。
不知此处是不是大泽的一部分,但见湖水波柔浪缓碧若翡翠,湾中的芦苇丛丛簇簇密密匝匝,浩浩荡荡地铺至远方,与水天融汇成一片苍茫如烟的青,澄净如洗的天空中,几只水鸟时高时低地盘旋著。
一阵风过,有群野鸭子从芦苇丛里游了出来,悠哉悠哉地结伴而行,看上去像是一家老小,自在而惬意。
小玄蓦感形单影只,忽然忆起了师父的目光、师姐们的笑容与逍遥峰上的日子来,不觉痴了。
这一刻真真无比的思念与渴恋,可是这些全都离他而去了,而且似乎越来越远无从挽回。
为什麽会这样?
小玄呆呆地望著远方。
日渐西沉,凉风悄起,水面波光粼粼,在夕阳的照耀下,越发美得如梦似幻。
小玄突感身上微微生寒,乍然一惊,急忙转头去看飞萝,见她仍在静静打坐,破碎的衣裳随风轻舞,大片凝|丨乳丨般的肌肤裸露风中,不禁担心起来:“等会太阳落下,这里定会更冷,此刻她真气大损,如何挨受得住?”
再瞧自个身上,也是衣破衫裂,想起此乃先前疯狂迷乱时的杰作,不由老脸发红,自啐了一声:“这便是自作自受了!”
“总得想个法子:…”他沉吟四眺,猛见远处灰影点点,在茫茫青翠中略显突兀,心中一动,当即施展陆地飞行术疾奔过去。
奔至近处,顿时一阵欢喜,原来是几间依水而建的简陋木房屋,想是此地瞧人的居所,心忖:“不知能不能讨件衣裳给师叔?”
小玄快步过去,穿过篱笆围,不见半个人影,走到门口,又见屋门虚掩,大声唤“有人吗?”连叫数声,却皆无人回答,遂推门进去,见屋中略显凌乱,果然没有人在。
他转身退出,又去别的屋子,却见也是如此,纳闷中突然醒悟:“敢情是骷髅祸乱大泽,这里的人全都逃走了。”
他越想越觉得有理,当下老大不客气,就在屋子里翻箱倒柜,居然找到几件衣服,虽然十分粗旧,但还算乾净,欢天喜地拣了件较合身的换了,又挑了套女装抱在怀里,急朝原处奔回,见飞萝依旧闭目打坐,不敢惊扰,走近去将衣服轻轻披在她身上。
这时天已黑暗,骷髅骨龙安安静静地伏卧在湖中,因为极巨,大半身躯露在水面上,远远瞧去,有如一座嶙峋崎岖的山峦立在茫茫水中,显得有些孤寂。
小玄怔怔望著,不觉生出一种同病相怜之感来,伤感地思道:“龙啊龙,想必你也孤单得很,那我们以後相依为命可好?”
他找了块石头坐下,无聊间又胡思乱想,突地一呆:“哎哟!不妥不妥,这条龙如此之巨,袁二哥送我的如意囊怕是藏不进去,倘若成日就这样在屁股後边跟著,以後哪个姑娘敢靠近我?”
小玄越想越觉头痛,赶忙改口,吞吞吐吐地对骨龙道:“可是老兄您长得这麽高大,如此跟著我………咳咳…怕是不大方便吧?咱们兄弟还是就此分别,各奔东西好了,倘若有缘,他日再逢,定当浊酒一壶:…”但见骨龙仍然默默静伏,於黑暗中愈显凄清孤独,心中又有些不忍起来:“它帮了那麽大的忙,更且救过我,我怎可如此薄情寡义……再说,若是不要它跟著,我肚子里的骊珠如何拿得出来还它?”
他头大如斗,正感万分为难,脑海里倏地灵光一闪:“有言道:”龙之变化,能大能小,能升能隐,大则吞云吐雾,小则隐芥藏形,升则飞腾於宇宙之间,隐则潜伏於波涛之内。‘不知这条龙能不能变化?“遂朝骷髅骨龙思道:”你能不能变小?如果能,快变与我看。“
心念方动,猛见水中骨龙的身躯乍然收缩,一眨眼便小了近倍,顿时掀扯得水声喧哗波浪四荡,有如潮起。
小玄瞠目结舌,心中惊喜交加,即又思道:“再小一些!”
骨龙果然神奇的又缩小了许多,体积已如江河中的寻常鳄鱼大小,在黑暗中难以看清。
“不行不行!”还要再小,变成最小的让我瞧瞧,小玄心念电转。
骨龙倏地消失不见,水面上唯馀骷髅战车。
小玄东张西望,朝湖面上喊叫道:“你跑哪里去了?快过来给我看看。”
话音方落,猛见骷髅战车掠水飞起,直冲到跟前方才嘎然而止,甩洒得他一身是水。
“到底在哪?”小玄莫名其妙,突见红光闪掠,面前已悬著一条小蛇似的东西,通体血红张牙舞爪,不是骷髅骨龙是什麽。
小玄大喜,欢声道:“你有如此神通,这就好办了,从今以後,我们难兄难弟就形影不离吧!嗯,你先歇歇,到我袋里来可好?”说著打开如意囊,将骨龙与骷髅战车请了进去。
虽然骷髅战车没有变小,但以如意囊的惊人容量,收纳起来丝毫没有问题。
忽然一个声音在後响起:“脸也不红,人家可是千万年的岁数,你小子好意思称兄道弟。”
小玄急转回身,见飞萝已经立起,欢叫道:“师叔,你复原了吗?”
“哪能这麽快,不过总算能运转真气了,接下来会恢复得越来越快。”飞萝微笑道。
小玄欢喜道:“那还得多久才能完全恢复?”
“大概三、五天吧。”飞萝道,美目掠了披在身上的衣服一眼:“衣服哪来的?”
小玄指了远处一下,道:“那边岸旁有几间屋子,好像是此地渔家的居所,不知是不是因为逃避骷髅祸乱的原故,全都不见了,我就在那里边找了这几件衣裳。”
飞萝哦了一声,游目四顾,这时天已完全黑暗,风也大了起来,吹拂得四周芦苇沙沙作响。
“这里好冷,不如我们去屋子那边避避风。”小玄道。
“嗯。”飞萝点了下头。
两人拣了间较大的屋子进去,小玄摸索着点亮一盏残油不多的油灯,又去扫净床上积尘,让飞萝坐下,开始在屋中四下寻探。
“你做什么?”飞萝问,
“我找找看有没有什麽吃的。”小玄应,瞥见屋角放著只缸子,急忙过去,惊喜的发现缸底竟有一点糙米,欢叫道:“好极,找著吃的啦!”
接著又找著了一小篓乾菇,却是大泽一带芦苇丛中所产的鸡腿菇,当下洗锅刷碗淘米生火,接又煮粥炒菇,竟是十分麻利。
原来逍遥峰上就这麽几个人,自从雪涵与李梦棠出山後,洗衣做饭这些杂务便由小婉、摘霞与小玄包了,至於水若这个千金小姐,则只偶尔扫扫地抹下桌椅罢了。
渔家的居所十分简陋清寒,灶台竟同床榻设在同一屋里。飞萝静静坐著,饶有兴味地望著他忙上忙下。
过没多久,粥已熟煮,菇也炒好,但因找不到油,乾巴巴地炒起来,烧焦了不少,小玄用碟盛了,端上桌子,摆好碗筷,帮飞萝舀了碗粥,无可奈何道:“没油没盐,味道多半不好,师叔你将就吃点,肚里边有了东西,才好运功疗伤。”
“嗯。”飞萝应了一声,下床坐到桌边,端起粥慢慢饮啜。
其实以她修至的境界,完全可以依靠培元养气抵御饥饿,但瞧小玄忙得满头皆汗,不忍违拂美意,便打算摆个样子吃上两口。
谁知煮粥的米虽然质地粗糙,但不知小玄怎麽弄的,口感味道却十分之佳,热乎乎地喝下去,肚子暖暖的好生舒服,飞萝甚是意外,喝得津津有味。
“只能做得这麽稀,米太少了。”小玄不安道。
飞萝摇摇头,嫣然道:“很香呢,我从来没有吃过这麽好的粥哩,想不到你还有这一手。”
“真的?”小玄高兴道:“其实小婉做的粥才最好吃,水量火候什麽的都有讲究,我这点本事就是跟她学的,师叔你喜欢吃,以後我再做与你吃!”
飞萝怔怔地瞧他。
“怎麽啦?”小玄问,心中一阵莫名乱跳。
“没。”飞萝道,低下头默默喝粥,不知不觉,不知为何,目中悄已潮润。
小玄大把大把地夹菇往嘴里塞,稀里哗啦喝下几碗粥,满足地摸摸肚子,惬意道:“虽然不饱,但肚里边可舒服多了。”
吃完饭后,油灯里底残油已快枯竭,火苗扑跳晃动,随时欲灭。
小玄便去寻找可燃之物,过不一会,从别的屋抱回大堆木料,却是从家具上拆卸下来的桌椅腿背。
他在屋中腾出一块空地,将木料堆摆成锥状,捏了个火莲诀拂出,火光立时腾窜而起。
小玄有点不好意思道:“没办法,找不到柴禾,只好用这些了。”
飞萝微笑:“小心人家回来,背後咒你。”
“骷髅祸乱非小,不知他们会不会回来呢?”小玄叹了一声,忽然担忧起来:“不知泽阳城眼下如何?我师父她们怎麽样了?”
“应该没事了,你已将魔秽大军中最厉害的骷髅巨怪尽数击毁,骷髅老妖又给你六师伯逐走,泽阳城这次多半是保住了。”飞萝道。
“最好如此,我逃走的时候,看见天上的血云正在迅速退却。”小玄道,悬起的心稍微放下了些许。
两人盘膝坐在火堆前,听著屋外的风声涛声,深感暖和舒适,不觉倦意悄悄滋生。
一整天的厮杀与奔波终於过去,此刻的安逸宁静显得无比珍希宝贵。
“小玄:…”飞萝沉吟唤道。
“什麽?”小玄转头望她。
飞萝道:“你知道七绝覆的来历吗?”
“知道一点,听那觅鼎子老人和我大师姐粗略说过。”
“据传七绝覆能够吸收愤怒、怨恨:…残虐等七种邪恶气息,将它们转化成邪力供给所戴之人,是个无比邪恶的宝物,以你今日的表现,亦已证实了这些。”
“是啊,到现在我还觉得怪怪的。”小玄摸摸身上,惶惑不安道。
在他的体内,似乎多了一种以前没有的奇异东西,正在潜伏著发酵著,蠢蠢</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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