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冉心口回暖,眼角有些湿润,儿子年已而立,对待工作认真负责,偶然传到她耳朵里的几乎都是业内一致的赞叹和好评,她并没有给陈乾铺过路,都是他一个人单打独斗奋斗到今天,这么年轻就取得如此瞩目的成绩,她是打心底里为陈乾骄傲的。除去和管萧这件事,陈乾几乎是满分的孝顺和优秀,可他的执着不仅体现在事业上,对待感情他的态度也一样坚不可摧,即使家里发生那么大的变故,也没能让他低头。她知道陈乾分的很清,他对陈俊生的负疚来自于没能说一句软话,但不会因此就影响他对管萧的认定,而他对自己的态度也没有因为自己所做过的事而发生任何变化。默默承受一切的男人,是她的儿子陈乾。
如果陈乾能开心,那么作为母亲是不是该首当其冲地祝福,如果他大逆不道有违伦理追求了世间所不能容的感情,作为母亲是不是该挺身而出保护他,如果他执意爱的是眼前这个人,作为母亲是不是该更温和地包容他。
“你的胃要多注意,一个人在家不想做饭就找个家政阿姨来,我帮你请了护工,让小刘也回去休息一下,剧组那边我打过招呼,华鼎投过钱的你不用有压力,你养好了再复工,想吃什么特别的告诉我,我找人给你送过来,”于冉温温地开口叮嘱,神色担忧不再盛气凌人。
病房里气氛略略和缓,管萧刚开始的局促不安也消失了,于冉问过了主治医生,又出去打了个电话,才准备离开,“我公司还有事我先走了,陈乾你好好休息,等我把手头的事弄完就过来看你,这次出院的话回家住两天吧。”
陈乾笑笑,道,“嗯,路上小心,妈。”
于冉点点头,走到门口又退回几步,转身对着管萧道,“你要是没什么事就多呆一会儿吧,”还没等管萧做出反应,于冉就快步出门了。
管萧愣愣地看着于冉的背影,不可思议地转头看着微笑的陈乾,陈乾冲他眨眨眼,又吐了吐舌头,管萧哭笑不得不知道该作何表情,刘宇也露出了释然的笑容。
病房里没一会儿就进进出出来来往往,先是制片人和徐知行过来探视,给陈乾宽心说片子难度大,喝喝酒找找感觉也能理解,但也要多注意身体,年纪轻轻落下病根可就麻烦了,呆了一会两人前脚刚走,后脚毕南方就和糖糖进门了。毕南方看到管萧眼前一亮,还没张嘴打个招呼,糖糖就像炮弹一样把自己撞飞,冲过去站在管萧面前期待地看着他,管萧了然地笑了,张开怀抱,糖糖立刻喜笑颜开地扑了满怀,把管萧顶的往后小退半步。管萧身上很好闻,说不清是沐浴露还是香水,甜甜地让糖糖心里小鹿乱撞。
“干嘛呢干嘛呢,矜持点啊小助理!”毕南方连忙把人薅出来,无谓地瞪着糖糖扭过来不满的小脸,才打开肩膀上前拥住了管萧,“还知道回来啊。”
管萧笑着拍拍毕南方的肩头,“嗯,不许当着我面欺负我前任经纪人,”糖糖一听,腰板顿时挺得老直,小胸脯耸耸。
陈乾看的眼红,虚虚地低喝一句,“喂你抱够了没有!”
毕南方这才笑嘻嘻地放开了手,望着瞎吃醋的陈乾道,“哎呀差点忘了是来看你的,”把陈乾气的直瞪眼。
乱哄哄的久别重逢让每个人脸上都充满了喜悦,刘宇轻轻地看了一眼满面笑容的陈乾,好像心上那淡淡的阴影也变透明了。
能开心的笑出来,就还是有转机的。
陈乾住了一星期就呆不住了,刘宇不敢乱来,特意问了主治得到了首肯,便办了出院手续,把陈乾送回了公寓,管萧也跟着一起。
进屋子的时候管萧有些晃神,房门打开的一瞬间,就有熟悉的气味飘进鼻尖,曾经生活过的气息在脑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记,只要再次闻到就会调动起所有的记忆中枢来确认,半秒不用就能匹配成功。
管萧眼窝热热的,打量着熟悉的家居和熟悉的瓶瓶罐罐,连窗外透进来的阳光还和记忆中一个样,角度都不差分毫,打在地板上的光圈也还是那么大,闭着眼睛都能走进那个圈里。
陈乾恢复的很好,刀口收的很快。管萧并没有马上回来住,陈乾也没有开口要求,他在等管萧开口,开口问出自己所有的疑惑,等到自己亲自回答了这些横亘在管萧心头的问题,管萧眼中的不确定都变成信任,他才能说,回到我身边来吧。
于是两人像是默默遵守了不成文的约定,虽然继续了每日问候的习惯,却分毫不谈及感情,修补是个慢功夫,在一个特殊情况下做出的决定未必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彼此都成熟不少的陈乾和管萧,在探索感情最终出路的十字路口,谨慎地做出着选择。
一个月后陈乾复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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